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梧桐酒卿梨香远》丑的轰动全世界 文案 九州的神与天界公子之间的爱恨。 古代的双重人格重症患者 一个痴情,一个长情,但都不善于表达,非得等到对方主动,才算自己赢。 要是换到现代星座学上,大概就是摩羯座和天蝎座的虐恋了吧。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不问,一个不说,终究是要爱的撕心裂肺,才肯罢休。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前世今生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卿酒、殊夜 ┃ 配角:子舒、子坤、离歌、岚裳、慕辰、幽麟、幽印 ┃ 其它:三界众生、远古众神 ======================================================================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216479字 第1章 第一章 引子 《楔子》 曾经,她爱他,为他毁了这一世的容颜。 从此,两不相欠。 此后,他爱她,为她断了这几世的荣光。 弥补,前尘过往。 他说,丑人多作怪,我念你一往情深,却没想到你竟这般蛇蝎心肠,即使如此,那你我便此生不必再见。 他说,在别人那里,你是不可一世的神,可是在我这里,我愿你做一世的公主,疼你入骨。 好与不好,所有的话,都让他一个人说了。 当那些痛苦的岁月已成为无尽海岸的过往。 当曾经最执着的爱都变了最刻骨铭心的伤。 当她已不再是她。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虚妄。 妄念痴嗔,融入红尘千里。 那个叫周子舒的女子说,愿你此生,不会活得如我一般卑微到尘埃里,我对他的爱,对他恨,都将在泪水中,随着风离你而去,这场火,终究成就了你,覆灭了我…… 有些疤痕,只要是存在过,就永远不会消失……一旦它融进了血液中,就代表着永生永世,不破不灭…… 【正文】 昆仑之巅,瑶池之畔。 一位带着面具的女子,坐在高台之上,就如同一位神灵俯视众生一般,高贵的让人不敢抬头直视她的双眸。 肤若凝脂,身段旖旎,就算是未曾得见真颜,只一眼,便是叫众生想忘也忘不掉。 看着楼下觥筹交错,仙家云集,这女子托着脸颊,闲适中透露着淡淡的华贵。 她叫卿酒,是住在“凤栖梧桐”的一只金尾蓝凤凰,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更为响亮的尊称——世间最后的一位神君。 因为除了她这位生下来就是神君的神之外,万万年间,并无一人成功冲击神域。 最起码,到今日,卿酒还是九州唯一的一位神灵。 …… 话说今日本是昆仑西王母娘娘长孙大婚,卿酒在西王母娘娘一年七次的邀请后,不得不迈出了自打她苏醒千万年以来的第一步。 千年间,卿酒从未走出过“凤栖梧桐”,可能是西王母娘娘已经派人来请了七次,又或是这长孙要娶得姑娘,来自凤凰一脉,不然,以卿酒那嗜睡的德行,是万万不想离开床半步的…… …… 卿酒坐在高阁之上,她在宴会开始之前,偶遇了一个投缘的小孩子。 小孩子叫十四,与其说十四是西王母娘娘座下一个不知名的童子,倒不如说他的模样与天界老幺 殊夜公子年少时一模一样,若是有人还记得殊夜小时候的样子,怕是一切都一清二楚了。 卿酒这人可不是看谁,都觉得有缘分的。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卿酒感觉不到这孩子身上生灵的气息,可他眉眼之间的英气,又让卿酒嗟叹,这世间竟还有这种天资的人存在。 很奇妙的感觉,这孩子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 若是说十四是位小神君,卿酒也是相信的。 如此天资,可能不到万年,便可以冲击神域,成为这九州的另一位神君了吧。 卿酒不禁感慨,仙界能人辈出,她隐世千万年,这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像她原本想的那样了。 …… “听说您曾经差点烧了南天门……”十四无奈又落寞的摇了摇头。 卿酒在苏醒之前,身为那个叫周子舒的凡人女子时做了一件事情,那女子放了一把火,烧红了半边天。 不过也正因为那把火,让卿酒“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哦,那把火可不是一般的火……那原本是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三位真火……很久之后,齐天大圣孙悟空,也步了卿酒的后尘。 算起来,火烧南天门的第一人,可不是那顽劣的猴头儿。 …… 十四尴尬的点了点头…… 忽然,天边一道惊雷闪过,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远方的天际。 难道有神仙要飞升了? 卿酒本是未上心,不过接下来的金色光芒,倒是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金色的闪电……那是冲击神域的天雷。 莫不是今日这昆仑山附近有哪位神仙又要冲击神域不成…… 这些年,总有神仙冒死冲击神域,可是终是未果,以至于卿酒苏醒这千万年间,并没有神仙飞升神域。 十四注视着那远方天际,微微皱眉,从长椅上跳下来,给卿酒作揖道,“我还有事,先去忙了,一哥在这里好生歇着,有事唤我便好。” “哦……”卿酒心想,我还没说完,他怎么就要走了…… 十四转身便要走,卿酒匆忙叫住他。“喂。” 十四一怔,回眸看着这位九州唯一的神君,问,“一哥还有事?” “那倒是没事,就是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一回眸,竟是无意中跟卿酒对视了,十四匆忙别过脸去,“我太卑微了,一哥不用记得我的。” “什么卑微不卑微的。”卿酒心想,一个小不点,竟然知道卑微…… “我叫……我叫……一哥叫我十四就好……” 很多年后卿酒才知道,十四的真正意义! “好,”卿酒对他笑了笑,恩,虽然他也看不见,“对了,回头见到狼王或者我家子坤,跟他们说一声我在这里。” 十四点头,急匆匆离去。 …… 远方的天际,被金色的天雷照射的有些刺眼,这楼下的一并神仙,也都是注视着远方。 不多时,那被金色天雷劈开的乌云中,竟是出现了一条金色的降龙,从云中飞来,上下翻飞,最终消失在那处,化作金色的粉末,亮晶晶的在天空中飘散,那被天雷落下的地方,道道金光,向外飞散。 这景象……怕是……这九州的天地,终于迎来了除卿酒之外的第三位神君! …… 说是第三位,其实这么多年,卿酒并未告诉过他人,早在很多年前,大抵是卿酒苏醒的那个时候吧。 昏昏沉沉的,随着卿酒的苏醒,神域自然而然被打开,可是卿酒总有一种感觉,那个时候,她从九重天上飞出,一路飞到了无尽海岸,当时一道惊雷将我迎头打落。 卿酒模糊的记忆是,那道无厘头的天雷,却是生生的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当时也有想过,那天雷,会不会是迎接自己苏醒,打开神域的信号,可是苏醒后的这千年,卿酒也未遭过天劫。 按理说,天雷总是伴随着天劫,若那雷是卿酒的,她理应遭遇天劫,可是事实是,卿酒并没有任何天劫。 换句话说,若那雷不是卿酒的,又是谁的? 子坤么?那日在无尽海岸将卿酒带回“凤栖梧桐”的人,是子坤,可子坤并未与她说过,当时卿 酒身边还有别人。 这始终是一个谜,一个无人可解答的谜。 卿酒虽然是这世间唯一的神,也正因为唯一,天界并未记载有关神的种种讯息,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她这个唯一的神去用自己的一生去书写。 若是卿酒感知的没错,那日其实有另一位神君出现的,只是他从未出现在卿酒面前。 要知道,想要真正成为神,除了要经历天雷之外,还需要卿酒这个唯一可以穿过神域的神,去引导他,在神域跪拜,在“生魂石”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喝了神域“圣灵河”的水,才算可以。 可卿酒始终,并未见到有一人到“凤栖梧桐”来朝拜她,一起去神域完成最后的仪式。 卿酒一直在等那个人出现,千万年了,他始终没有出现。 或许是灰飞烟灭了,也未曾可知。 卿酒不知道那个人还有没有这个福分,可以见到自己一面。 所以……这件事,终是被搁浅了。 …… 如今,卿酒终于有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可以带领新的神君,去跪拜苍生。 只是好奇,到底是谁,能冲击神域,做到这三界第一个随她去神域跪拜的人。 …… 卿酒撑着下巴,看着远方逐渐恢复平静的淡蓝色天空。 风中,飘来淡淡的梨花香。 味道淡淡的,极是好闻。 难不成这昆仑山也有同道中人偏爱这梨花? 正想着,却感觉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人的动静。 “谁,出来!”这次卿酒明显感觉有人在墙角,似乎是在偷听一般。“我让你出来的时候你便出 来……”要知道,神若是生气了,一个诅咒,也是毁天灭地的。 卿酒话没说完,墙角阴影处便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 殊夜默默从阴影中走出来,让卿酒慢慢看清了他的形容。 那如潭水一般看不透的眼睛,让卿酒恍若隔世…… 这双眸子,似乎在过去已经遗忘的岁月中,在哪里见过…… “是我”殊夜如是说…… …… 第2章 第二章 前尘过往 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 这院前的一株梨花,终是落下了属于它此生最后的一瓣花瓣…… 月挂高楼,午夜风凉。 妄念痴嗔,融入红尘千里,凉如许,难追忆…… 这是周子舒在这无尽海岸的第几个年头,她已经记不清了。 多久没有见过殊夜,她也已经记不清了。 殊夜对周子舒说,丑人多作怪,我念你一往情深,却没想到你竟这般蛇蝎心肠,即是如此,那你我便此生不必再见。 不必再见?说的真动听,殊夜一句不必再见,周子舒这一生,怕是都难以再心如止水。 可能……周子舒对殊夜的爱,还不如一具好的皮囊,来的更让人安心…… …… 子坤给周子舒披了件外衣,“姐姐,快别站在窗口了,小心寒气入了体。” 他将一个暖手炉递给周子舒,周子舒无意间碰到子坤的手,比她自己的还要凉上几分。 苦了这贴心的家人,要陪周子舒一起在这里受罪。 他叫子坤,周子坤,是周子舒在这无尽海岸里唯一的亲人,也是这许多年,周子舒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活物。 “子坤,你可知我们人间的帝王,有一种专门用来惩罚妃子的,最残酷的刑罚,那叫冷宫。” 子坤走过来,担忧的看了周子舒一眼,“姐姐切莫想这么多,思虑伤身。” 当年周子舒还是人间一个平凡女子,也是机缘巧合救下了还是少年的子坤,周子舒为他取名子坤,大概也是真的喜爱这个有缘分的弟弟。 周子舒本是无父无母,而恰巧子坤无处可去,可能是缘分吧,周子舒与子坤就这么相互扶持的过活,想来也已经快十个年头了。 那时周子舒还没有认识殊夜,日子过得虽然艰苦,但说到底还很快乐,她曾经也是个无忧无虑的姑娘…… 周子舒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慢慢触碰自己的脸,这缠满了绷带的面容,任凭是谁,也不想看到吧。 一张漂亮的脸,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多麽的重要……只可惜,周子舒没有这样一张让殊夜魂牵梦萦的绝美脸庞…… …… “姐姐……”子坤欲言又止。 “……我没事……”周子舒裹紧子坤递给她的外衣……这可能是她在这里,最厚的一件衣服了吧,自打被贬入这里,穿衣用度皆是需要自己亲力亲为。 周子舒平日里做些字画,让子坤拿去人间变卖,得来的钱财,也刚好只能算是温饱。 …… 无尽海岸。 天界和人界相连接的最终领域,这里的景色虽是极美,但略显僻静了些。 这里不似人间,大抵是人间最偏僻之处与天界最偏僻之处的交界,极是寒冷。 如果继续在这里呆住下去,怕是没有痛死,也会被这大的吓人的月亮冻死吧。 说起来可能不成立,但是周子舒第一次离月亮这么近,除了感觉它的光芒比人世间更为刺眼外,就是它真的无比清冷。 对于一个人间女子而言,这刺骨的寒冷,比冬日的北风更加的凛冽。 子坤替她周子舒关上窗子,为她收拾好被褥,半步不离她身侧。 “你也去歇着吧,子坤。”周子舒轻声道。 “姐姐,我还不困,让我留在这里守着你吧。”子坤半跪在周子舒床榻前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打周子舒那日在凡间救了子坤开始,他便十年如一日的守在周子舒身旁,没有半句怨言。 子坤待周子舒极好,比殊夜好太多太多,纵使她在此受苦,子坤也从没离开她半步,一直相知相守。 能认识子坤,可能是周子舒这辈子,唯一庆幸的事了吧。 …… 明日,就是周子舒赴死的日子。 自打周子舒当殊夜的面划拨了自己的面容之后,心就已经死了。 …… 与殊夜的相识相知相恋,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就好像周子舒生生世世受的苦难,都在遇到殊夜的刹那间,变得不再重要了。 ……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一梦醒来,周子舒发现身边之人已不见踪影。 天宫的地板,总是那么的冰,那么的凉,周子舒微微的笑了一下,羞赧的扯过被褥,掩着自己害羞的面容。 她今夜,算是堂堂正正嫁给他了吧。 这是周子舒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偷偷爱了那个俊美的男人殊夜三年,周子舒自以为自己爱慕的心意掩藏的很好,谁知道,周子舒 那点小心思,早已被众人看在眼里。 本以为,偷偷的爱恋,已经极为满足,可是周子舒没有想到,自己竟可以与殊夜……与殊夜同床共寝,结下夫妻之缘…… 话说回来,殊夜去哪了呢? 周子舒蹑手蹑脚的走下床,她太瘦了,在月光下的腰身,竟是像干枯的树枝一般。 脊背上,有一个突出的胎记,那胎记好像是伤疤一般,丑陋狰狞,让人叹息,从背后看,宛如一颗被烧焦的梧桐树干,从尾椎开始向上蔓延,一直到脖子,到眉梢…… 这伤疤是周子舒自卑的来源,也是她生生世世痛苦的根由。 哪家的女子,不希望自己得上天垂怜,貌美如花。 可是周子舒却不是这般…… 蹑手蹑脚的走下床,周子舒裹着被子,散落一地的衣衫,那是她亲手缝制的喜服,上面绣着她最爱的梨花。 周子舒羞红着脸,找到了自己襦裙。 披着喜服,她光着脚踩着月光,慢慢向门外走去…… 手腕上的“双龙衔”随着身体的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殊夜说,“这镯子你戴着,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却能让你随时随地找到我。” 这是他与她的定情之物,周子舒一直戴在手上,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 殊夜去哪里了?周子舒一边想着,一边摸索着出了门。 在夜间不能视物的她,只能靠着“双龙衔”发出微弱的银光,指引她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 门外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周子舒身子本就轻,又没有穿鞋履,走在青石板上,自是半点声响也没有。 周子舒借着夜色,完美的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 “你当真看上了那丑女人?”周子舒听到的第一句便是这个,她身体一顿,不知道该继续前行,还是…… “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背对着周子舒的一个男人说。 就算是眼睛在黑暗中不能视物,这声音,周子舒也是认得的,那是殊夜的声音。 月上枝头的时候,这声音还对自己说,“别怕,我会温柔一些。” 而另一位,却是天宫的七公子幽印。 周子舒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背在身后,隐藏了双龙衔的光芒,她静静的站在阴影处,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微弱。 “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何一定要同她……你别忘了,你可是要争夺太子之位的,你大可以娶一个对你来说更有价值的女子,比如……东海的公主。” “不过是娶了一个妾罢了,七哥不用如此在意。”殊夜冷冷的说。 周子舒捂着嘴巴……不过是娶了一个妾罢了……一个妾……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妾而已……可是 当初,他明明说,自己此生只会娶她一人位妻……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何娶她,恕我直言……”幽印话未说完。 “……七哥可知道,神域?”殊夜反问。 “自然,你自出生,便被天帝誉为是最接近神的子嗣,若有一日,一方神君归位,神域开启,你 必定是这三界第一个晋升为神的仙啊。” “七哥,也说了,一方神君归位……那七哥可知道,是哪一位。” “我听太乙真人说起过,说可能是那位?九州的凤凰?” “不错,万年之前,那位陨落入六道轮回,从此杳无音讯……我查阅了古籍,也是没有踪迹。” “确实。” “不过,我在不周山的日子,偶然听闻元始天尊当年抱回来一个弃婴,这弃婴无父无母,缺的不 周山世代庇佑,七哥以为如何?”殊夜回。 周子舒在暗处神情恍惚,慢慢的跪坐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不如何,你想说什么?”幽印问。 “若我猜的不错,那弃婴很有可能是那位神君轮回后的人形……”殊夜用力握着双拳,指甲掐进 皮肉中。 周子舒努力的掐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你是说……你屋子的那位侧妃,很可能就是……” “不错,而且刚刚我也证实了……她背上,确实有一棵梧桐树一般模样的胎记。” “这么说来……你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娶了一个神回来。”鲜血顺着殊夜的指缝,滴到青石板上。 “你小子……真是……这么多年,我竟不知道你这般……那你打算如何安置那位神。” “已经娶回来了,自是我的女人,有了这层身份便是了,人……自是不必再见。” …… 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一切都被颠覆,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 周子舒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寝宫的,她也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的路,迷迷茫茫,神情恍惚,仿佛脚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 原来……原来是为了自己身上的胎记啊…… 原来……这胎记是个神啊…… 原来……殊夜始终都没有爱过自己…… …… 一切都破灭了,一切都……碎了,就像泡沫一样,碎的一干二净。 周子舒在甚至不清醒的情况下,打碎了桌子上的茶杯,借着月光,她用破碎且锋利的磁器口,狠 狠地划向自己丑陋的脸庞。 为了这胎记,竟是为了这她痛恨了生生世世的胎记,周子舒用尽自己浑身的力气,划破了自己的 脸。 血,一滴,两滴……落在她亲手绣的喜服之上,竟是半分看不出来,就像是在嘲笑她一般,狰狞 的讪笑着…… 最终,周子舒无力的倒在了血泊之中,那血渍流淌的图案,好像是一株绽放的梨花! …… 自那日之后,周子舒不再见任何人,她听说天帝给殊夜指了一门更好的亲事,那位活在话语中的 东海公主,终是被天界众神迎进了殊夜的寝宫。 就好像是故意将周子舒遗忘了一般,殊夜再没有去看过周子舒一次。 没有人再来看过她,哪怕一次…… …… 殊夜说,不必再见。 那便……不必再见…… ……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是他们让我说的,以下是我要说的,爱你们,比心 第3章 第三章 万劫不复 周子舒这个女子,是令人惋惜的。 爱对了,一生一世。爱错了,万劫不复。 周子舒的爱卑微到尘埃里,而她的恨却是高傲到毁灭三界苍生。 …… 周子舒生下来,本应该是妖界的一位公主,只可惜母亲是个凡人,周子舒生下来便是相貌丑陋。 妖界难以容下她们母子二人,终于在周子舒十八万岁那一年,她的生母死在了周子舒的面前。 周子舒震怒,体内的神之血被唤醒,血洗了妖界皇宫。 在被妖界追杀的途中,被路过的元始天尊和殊夜所救。 …… 一切的孽缘,就从那一日开始了。 若是轮回逆转,周子舒宁愿自己当年就这么死在了妖怪的刀枪剑戟下,可是……没有轮回了! 周子舒的爱,周子舒的恨,周子舒所有的一切,都泯灭在了那场天界的大火中。 …… 在无尽海岸的最后一日。 周子舒打发了子坤替她去人间卖些字画。 这个理由骗子坤,周子舒自己都找不出破绽。 子坤一路边走边回头,好像是在怀疑什么,就好像是再也见不到周子舒了。 人有时候的预感,比神仙的预感要灵验的多,也来的更准一些。 怕子坤起疑,周子舒已经好几日表现出极强烈的求生欲望,画了好些字画,子坤看着宽心,她也 安心些。 周子舒心想,这些字画换来的钱,应该够子坤在人间生活一段时日了,子坤是个男孩子,断然不 会随自己而去,而且不用再被自己牵连……子坤一个人绝对可以活得很出彩。 …… 因为这日……周子舒要去天上,算一笔账……一笔,她自己悔恨终生的账。 今日很多神仙都上了天,为了商讨一件即将发生的大事,伏羲大帝的孩子今年将会重生,日子推 断后,大抵就是这一两日了,这可是三界万年来一等一的大事,上至如来佛祖南海观音,下至各 方土地爷,都赶着去天界目睹这一盛况。 要知道,这三界已经很久没有神的降生了,若是这位能真的苏醒,那三界迎来继伏羲大帝之后的 又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上古神灵,他的复活,将重新开启神域,带领三界众生走向一个新的世界! 周子舒轻笑,“你们要的神……这就去天界找你们去了……” …… 这样重要的大事,就连周子舒这个被打入无尽海岸苟活的凡人都知道,想来是尤为重要了。 那么……殊夜自然也去了神殿。 殊夜说,让周子舒就在无尽海岸孤独终老。 让周子舒一个人,在孤独终老默默的死去…… 周子舒不甘心,就算是死,她也不该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去死! 就算是死,周子舒也要找一些垫背的人,比如……让整个天界与她陪葬! 可能怕周自是随便死了,不合殊夜心意,殊夜留给周子舒最后一样东西,便是对她此生唯一的诅 咒——除了最后的慢慢老去直至死亡外,周子舒就算是只剩半条命,也要支撑到寿终正寝那一 刻。 换句话说,若是周子舒自己寻死,也是死不了的,除了给自己身上多加一道伤痕外,根本不会如 周子舒所愿,只有慢慢等待最后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为了不让周子舒轻松的死去,殊夜去阎王爷那里,在生死簿上,撕下了属于周子舒的那一页…… 好狠的心啊! …… 周子舒寻了一件她觉得最好看的衣服……虽然,这也是她唯一一套齐全的衣服了……身体发肤受 之父母,可是周子舒连自己的父母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不过,就算是死,也应该衣冠整齐的去死……这是自己最后的孝道了。 临走时,周子舒烧了所有关于自己的物件,怕日后子坤睹物思人。 如果可以,她宁愿连回忆都烧了…… …… 周子舒的脸已经不能见人,便围了层面纱,穿着这套还能拿得出手的衣衫,沿着无尽海岸的黄金沙滩,一路向天界的边缘行进。 脚上的冻疮还没好,没走两步,便痛的不行,这无尽海岸的海风,挂在脸上,比刀刃还要痛一百 倍。 这就是为什么,凡人如想要上天,真是要经历难以想象的痛苦了。 周子舒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 无尽海岸,那片美丽的黄金沙滩,就好像是个通向死亡的华丽舞台。 从没有人,能够活着沿着这黄金沙滩走向人神交界。 脚上的冻疮,终究是裂了,血混着浓水一起,黏黏的夹杂在脚趾缝之间。 周子舒脱下鞋袜,将鞋袜抱在怀中,光着双脚,走在如面粉一样细的金色沙子中。 沙子钻进了周子舒的皮肉中,就好像是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周子舒真的好痛,痛到没有知觉,痛到几近眩晕,痛到……在心里一遍一遍想着殊夜俊美的脸 庞…… 很可笑吧,都快要死了,周子舒还在想着殊夜。 想着与殊夜的爱,幻想着与殊夜的……从没有过的快乐时光…… …… 这双鞋到了天界还要继续穿,可不能弄脏了,周子舒心里寻思着。 她抬头看着面前洒落一地月光的黄金沙滩,洁白凄冷的月光,将海面和沙滩都照的白晃晃的,晶 莹的无懈可击,一直到周子舒目光能到达的尽头。 还有多久,周子舒不知道,但想要上天,这是她一个凡人唯一能做到的。 ……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迷了多少次,又爬起来多少次,走的周子舒双腿发麻,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知觉,醒来的时候,周子舒已经在南天门最后一级阶梯下了。 周子舒记得殊夜说过,无尽海岸不过是个幌子,心诚则灵。 心不诚,怕是走死,也不会走到天界的。 周子舒无奈的笑了笑,心诚?心诚的想去死……所以老天爷圆了自己一个梦么? 原来,连老天爷都这么赞同她的做法,真的是待自己不薄,死的时候,才知道来弥补对她这几生 几世的亏欠。 周子舒寻了个阶梯坐下来,看了看她这双脚,该烂的地方都烂了,不该烂的地方也还是烂了,如今已经分不清哪个脚趾是哪个了,以前是脸不好看,如今连脚都不能看了……真是可笑。 她不忍再看,穿上袜子,将这肥肥的浮肿的脚,费力的塞进那小小的鞋子中。 …… 南天门。 着实气派,这可比人间皇宫雄浑的多。 站在南天门下,抬头是望不到顶的。 这不是周子舒第一次上天,但却是第一次到南天门。 这传说中的南天门。 守门的仙兵将周子舒拦了下来,问道,“来者何人。” 周子舒没有说话,嗓子已经被心肺郁结的鲜血糊住了,稍微动一动喉咙,都疼痛难耐。 她只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物件儿,那仙兵看了,便是退到一旁消失在空气中。 这怕是唯一能证明周子舒身份之物了吧。 “这镯子你带着,无论你在哪,我都可以找到你,无论我在哪,你也可以跟着他找到我,三界之 中,绝没有人敢拦你,有了它,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殊夜的女人。” 殊夜这句话真的好,为周子舒省去了不少麻烦。 周子舒心里默念,殊夜……我来了,你听到了么。 …… 神殿之中,一身着深色华服的俊美男子猛地抬头,眉头微微紧锁。 “怎么了?”七公子幽印问。 “她来了。”殊夜回。 “谁?”幽印不解。 “她来了。”殊夜又重复了一遍。 殊夜茫然回头,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议……周子舒怎么会来? 刚想要转身,却听到了神殿之中的声响。 …… “天帝!”重臣朝拜,若不是幽印推了殊夜一下,殊夜怕是还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吧。 她……怎么会来…… …… “此番,可有算出,是哪一位神君归世。”天帝庄严的看着下面站着的大小神仙,谈吐间透露着 不一样的风骨。 “大抵是那九州的凤凰吧。”太乙真人掐着手指,恭敬的回复道。 “哦?那可是位脾气火爆的主儿。”说这话的是九仙山桃源洞的广成子上仙。 “却是为脾气火爆的主子。”太乙真人笑着回复道。 “当年元始天尊带走了要经历轮回劫数的那位,千万年中再无人知道他的去向了。”天帝背着 手,望着远方云雾缭绕的天际。 “师尊他老人家云游四方多年,早已不知去向,至于那位……更是无人知晓。”元始天尊座下第一大弟子南极仙翁拱手道。 “若是那位如期降生,那神域自然会被重新开启,这样众位仙家,便可修炼成神了,这样我天界 便可保三界永世太平。”天帝嫡子说。 这位便是一直跟殊夜争夺太子之位的公子,不,换句话说,应该是殊夜跟他争夺太子之位才对。 大公子是嫡子,是天后的孩子,而殊夜只是个侧妃生的孩子罢了。 天帝点点头。 “不知道哪位仙家可有算出,那位,会在何处降生?” 下面无人回话了,神的事情,怕是只有神才知道。 殊夜一直未说话,他目光如炬,眉头紧锁,似乎是感觉到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了。 “夜儿,你为何神色如此慌张,可是出了何事?”天帝转向他这个最有仙资的小儿子,众人皆知,当这个小儿子出生之时,神光乍现,降龙飞窜,怀中抱着一个神物出生。 外出游历的元始天尊也派人传来话,说天帝这位小公子,是千百万年来,最接近神的子嗣。 若是此番那位降生,怕是这个小儿子能推算出一二,也说不定。 殊夜被问道,拱手道,“父君,儿臣只是……”话未说完,忽然回头,脸色已是煞白。 周子舒…… 只见一道火光从第三十三重天上烧了起来,火势凶猛,竟是直奔南天门而来。 “第三十三重天……莫非……”众人皆看向太上老君。 “是三位真火……”殊夜和太上老君异口同声道。 …… 那双龙相碰的声响,只有那镯子才会发出来。 而那物件儿,在不周山的时候,殊夜就送给了周子舒…… 殊夜说过:“这镯子你带着,无论你在哪,我都可以找到你,无论我在哪,你也可以跟着他找到 我,三界之中,绝没有人敢拦你,有了它,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殊夜的女人。” …… 那日新婚之夜,殊夜的那番话,不过是说给东海的人听的罢了,那“双龙衔”是自己从娘胎里带 出来的物件儿,自己最是明白,又怎会不晓得周子舒就在自己的身后。 只可惜,一个不问,一个不说,终是要爱的撕心裂肺,才肯罢休。 …… 第4章 第四章 世间最后的神 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 这个季节该是满园梨花落了,那雪白的花瓣,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风轻轻一吹,就像是一场唯美的花舞。 很多人偏爱桃花,可卿酒偏偏喜欢这雪白的梨花。 没有特别的理由,大抵是为卿酒死去的那个名叫子舒的凡间女子喜欢吧,为了祭奠她,卿酒在这名为“凤栖梧桐”的城中,为她种了一世的梨花。 卿酒是不爱倒腾这些花花草草的,可能因为骨子里残留着她的气息,别的花自是看不上眼,却是对这梨花不怎么讨厌。 她从不让子坤整理这些院子里的残花,就让它这么放着吧,也挺好看的,凌乱美。 这梨花树,都是子坤一棵一棵亲手种下的,可能是子坤也是思念前主人,与卿酒的想法不谋而合,卿酒就随他去了。 子坤说,相似的一张脸,卿酒与子舒的性子,却是大相径庭。 听说子坤的前主子,是个傻女人,傻得让人怜惜。 卿酒说,“你这意思,是说我太聪慧,自带属性太强,太不让人怜惜?” 子坤总是白她一眼说,“我从不会这么对她,我却会这样对你,自己琢磨吧。” 卿酒说,“哪样?” 子坤又白了她一眼,说,自己体会…… 这孩子跟着卿酒算是学坏了…… …… 她叫卿酒,是住在“凤栖梧桐”一只尾部金黄,全身碧蓝的火凤凰,伏羲大帝遗留在世间最后的一个子嗣,也被世人称作是这世间最后一个神,只因为,除卿酒之外,还没有哪位仙人,跨过了神域的大门,进阶成为神罢了。 有的人生下来就是神,有的人一辈子也成不了神,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没必要强求。 世人唤她“吾神”,熟人唤她一声“一哥”,不过卿酒更喜欢旁人唤她“一哥”。 曾经的过往,卿酒大抵是记不清了,当卿酒苏醒过来的时候,子坤在一旁,温柔的目光,让卿酒觉得安心。 卿酒背上,长着一棵如梧桐树一般的纹路,从尾椎开始,颜色较深,一直沿着脊椎向上,颜色也越来越浅,到肩胛骨那里,就好像是凤凰的尾部一般散开,直至寻不到枝节的踪迹。 这是那个叫周子舒的女子留给卿酒的,听子坤说,这本是他原来那主子的最痛恨的胎记,就是因为这树枝一直盘踞到那女子的眉梢,致使整个脸看起来像是一个被火肆虐过的怪物。 而卿酒……却拥有着一张让世人惊艳的绝美面容。 对于卿酒而言,周子舒是自己曾经的宿主,卿酒可能就是那被封印在梧桐状伤疤中的灵魂,待周子舒逝去,便是卿酒重生之日。 只可惜,卿酒对这个宿主,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她替卿酒经受的那一千次轮回,卿酒更是没有印象,对于卿酒而言,这千万年就好像是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已经在“凤栖梧桐”了。 …… “一哥,”子坤在耳边轻轻唤她。 卿酒可能是睡着了罢,一翻身,放在脸上的书,也顺势掉在了地上,子坤眼疾手快,帮卿酒接住了它。 “一哥,”子坤又叫了卿酒一声。 “……叫魂呢……我又没死……”这有些刺眼的阳光,让卿酒好生难受,起床比上坟更让人心酸…… “一哥,西王母娘娘那又来人了,这已经是今年第七次来请您了……”子坤无奈的在一旁小声说着。 要知道,卿酒这位神君没什么别的嗜好,除了睡觉最为偏爱。 一般没什么要紧事,卿酒都是睡到正午阳光大好的时候,起来吃个饭,困了下午继续睡,有的时候晚饭就不吃了,就这么连轴继续睡。 多半时候,能醒过来,都是子坤将卿酒吵醒的。 脸上的伤,多亏了卿酒这几万年的酣睡,长了新的皮肉,奇怪的是,那脸蛋上的皮肤,好的就像是能挤出水一样,就算是新生婴儿的皮肤,也不过如此吧。 其实从万年之前那场天火后,卿酒跟天界也并无往来。 卿酒因为这场天火找回了自己的真身,却也严重负伤,而天界也是整治了许久,花了无数的金钱玉石,才修整完毕。 都不是第一责任人,但心里难免都有隔阂。 比如……卿酒为什么会在那场天火中苏醒…… …… 说回那场谜一样的天火。 那日周子舒找了一个小仙娥,询问太上老君的住处。 上次来太上老君的府邸,还是为了治自己脸上的伤,路子周子舒大概是记得,但周子舒只是知道从那人府邸去的路。 与周子舒想的一样,太上老君自然不在府中,而他的弟子看到周子舒的那物件儿,也是没有阻拦,指引周子舒去前厅等候。 就说是来去一些治疗脸上伤口的药罢了,小弟子给周子舒作了个倚便出去了。 正合周子舒意。 周子舒打量着没人跟着,便向太上老君的炼丹房走去。 而周子舒的目的,不过就是那炼丹房中的三位真火罢了。 想要将回忆和灵魂都烧的一干二净,只有这三位真火做得到…… 殊夜不是不让周子舒去死吗?好啊,那周子舒一定要死给殊夜看看! 周子舒想要让他……永远找不到自己,无论是肉体,还是魂魄…… 这是周子舒能想到的最他最残酷的刑罚,也是对周子舒这么多年爱恨的一个终了。 周子舒想当着他的面,带着她死去的孩子,与这三界众生一起,魂归故里…… …… 不多时,周子舒闻到了浓烟的味道,浓烈的大火从房间的四周开始烧起来。 听说三位真火会烧的连魂魄都不剩,反正周子舒已经是个丑八怪了,就算是怎么美美的去死,也不会有人会惋惜。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周子舒自己安静的蹲在一个角落,抱着自己的时候,最有安全感。 周子舒紧紧闭着眼,不敢眼睁睁看着火苗向自己无情的袭来…… 好疼,真的好疼。 疼的想哭,可是又哭不出来,眼泪早已干涸,而心……也早已死去。 火热的疼痛,啃食着周子舒的骨头,失去意识之后的黑暗,是一个无穷无尽的深渊,周子舒不知道自己却了哪里,只是不管不顾的一路走到底…… 那火苗顺着周子舒的小腿开始无情的烧起来,周子舒用指甲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终于,此刻的周子舒再也感受不到心痛的感觉了。 周子舒的肩膀不住的颤抖,快一点,求求你快一点燃烧吧,让自己结束这一切梦魇。 这下,阎王爷也找不到周子舒了! …… “为什么不解释,你为什么不跟我解释。我还没有原谅你,我不准你死……” 好像是这么一句话,一直萦绕在耳畔,那么熟悉,那么陌生,挥之不去。 再见了……那个周子舒曾经深爱的人。 再见了……这个从没有爱过周子舒的人世。 …… 这些卿酒自是不知道,她也不想过问周子舒生前的种种过往。 毕竟周子舒是周子舒,卿酒是卿酒。 …… 因为卿酒的降生,打开了神域,天帝也没打算再纠结那一场“无来由”的天火。 对外只说是那炼丹炉常年失修,不小心掉出个火引子,烧了幔帐这才引起的。 除了那被掩盖过去的凶手“周子舒”外,并无一人伤亡,而“真凶”也已经灰飞烟灭,这事就算是追究,也是两边不讨好。 卿酒并不知道那场天火是周子舒的过错,天帝在隐瞒,太上老君在隐瞒,子坤也在隐瞒…… 毕竟太上老君那院子,也确实是不能用了,天帝为了安抚他,赏了他个新的院子,而为了安抚卿酒,也赏了这位神君“凤栖梧桐”这块宝地儿。 …… 也许,人的一生,总是充满了无数的奇迹。 周子舒没有想到是,在那三味真火中,本该肉体灵魂都被灼烧殆尽才对,可是……卿酒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其实很多年后,齐天大圣孙悟空大闹天宫被投入炼丹炉也是完好无损,反而练就了火眼金睛,可能这炼丹炉的三位真火,说到底只是太上老君的一个幌子罢了。 除了这具残破的肉体外,周子舒的灵魂确实也尽数焚毁,就连阎王爷那里记录她名字的那页生死簿,也莫名其妙的燃起了无名之火。 不,有她名字的那一页早就不在阎王爷那里了。 那正好,随她心意,就让那个人看着那页纸燃烧成灰烬,最后随风飘散。 从此世间,便不再有一个叫周子舒的女人存在了。 当然了,这些卿酒自是不知道,也从未有人告诉卿酒,发生了什么事,就好像每个人都故意不提及,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这世间,有一种违背天纲伦常的秘术,名唤往生咒。 所谓往生,便是以一生,换一生罢了。 就像是一面镜子,为了一种生命的延续,为正主找到的一个名正言顺的替死鬼。 周子舒是卿酒的替死鬼,而卿酒则周子舒她的再世魂。 就连民间的孩童都知道“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卿酒只是没想到,真的有“浴火重生”一说。 世间万物都是三生三世,经历六道轮回,而卿酒……却没有。 只此一生,不破不灭,不知道要活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终了。 …… 第5章 第五章 西王母之约 卿酒只记得那日天宫一场大火,将天际烧的一片火红,从天宫飞出那日,卿酒不知道飞了多久,大概是飞到了天尽头,一道惊天雷,直直的从头上打下来。 从九万英尺的高空跌落,卿酒听到风声在耳边凄厉的呼啸,卿酒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疼痛在四肢蔓延开来,空气中流动的火球,让卿酒浑身开始剧烈的燃烧起来……火焰将卿酒包围,卿酒那时以为自己要炸裂了。 朦胧中,卿酒感到有一双冰凉的手臂,紧紧拥抱住卿酒炸裂滚烫的皮肤,一起跌入无尽海岸的深渊…… 就好像是做了一场可怕的梦魇,醒来的时候,子坤在卿酒身边,一切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原来,子坤原本是昆仑山遗留下最后的一只上古神兽白泽,当年卿酒救了他,以为他只是出于报恩,才会守在卿酒的身边,可是后来才知晓,原来卿酒从始至终都是他一生追随的主。 …… 大概是算准了日子罢,凤凰是上古的神,经历的天劫必定跟一般的神仙有所不同,作为子舒,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所以这往生咒,大抵是害怕卿酒生而为人的时候,便要经历九州天劫。 …… 卿酒一直以为,那日从九重天上掉下来是子坤救了自己。 自打卿酒醒来之后,记忆被搁浅了。 卿酒其实也好奇过,周子舒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痛苦……比如,有没有被谁欺负了,卿酒也好去报仇。 子坤什么也没有告诉卿酒,关于周子舒的一切,关于周子舒的身世,关于周子舒和殊夜的情殇…… 他只是告诉卿酒说,那日似乎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翻了,烧到了周子舒住的院子……还好卿酒命好,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找回了自己的真身。 而周子舒却是香消玉殒。 至于为何会在天界,这个卿酒没问,子坤也没说。 …… 所以总体而言,卿酒并不是周子舒,卿酒跟周子舒,说到底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罢了。 一些具体的细节,卿酒实在是记不起来了。那是属于周子舒的记忆,有些人有些事,都成为了卿酒脑海中一个模糊的名字罢了。 不,或者连名字卿酒也不知道了。 …… 子坤从未与卿酒说过,卿酒也懒得过问别人曾经的私事,这是对逝者最起码的尊重。 周子舒的爱,并不是卿酒的爱。 …… 那场天火后,殊夜便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而卿酒则陷入了沉睡…… 这些都是醒来后,子坤告诉卿酒的。 对于子坤说的话,卿酒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慢慢的,卿酒的身子好了些,当时烧伤的皮肤也都恢复了,脸上的新肉也一点一点长出来。 想来可笑,竟是连脸都烧坏了。 曾经那些发生在卿酒身上的记忆犹如过眼云烟,不记得的仇怨,自然就不算是什么仇怨了。 …… 不管是天界的事儿,还是妖界的事儿,又或是八方众神,都与卿酒无关,卿酒也不喜欢各处走动,偶尔逢年过节送个礼给卿酒,也是只收礼,不见人的。 既然已经再次开启神域,能不能晋升为一方神灵,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 伏羲大帝末了之后,卿酒上古时期的朋友亲族,都已死伤殆尽,火凤凰,可能在九州大地也就只有卿酒那么一只而已了。 这世间最后的一个神……哎,卿酒却并不想做这个神。 不知道为什么,万年前,伏羲大帝让卿酒轮回人世,卿酒虽然逃过了万年前的那场血战,却也是被孤零零落下了。 这么多年流落在外,以周子舒的身份,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人世,历经了百世,终归是在这一世,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这是卿酒和那个女人的劫,此生此世,不破不灭的劫。 除非周子舒死了,不然卿酒不会降生。 往生咒…… 一个古老却又残忍的法术……不过这都是前尘过往,不说也罢。 …… 这么多年来,偌大的“凤栖梧桐”就只卿酒和子坤两个人而已,在这若水河畔和人间的交界处,有一棵被群山围绕的古老的梧桐树。 山脚下是吵闹的人世,而这山谷中,四季长春,山花烂漫,倒是显得清净了,子坤为这“凤栖梧桐”布下了结界,凡人就算是上山打猎,也自是寻不到卿酒这院子,只能看到一棵古老的梧桐树,在山中经历着风雨飘摇,守护着一方生灵。 “凤栖梧桐”这个名字,可能听起来有些俗了,但卿酒背上的那棵梧桐树,却是实实在在的存着在。 …… 时不时的,狼王离歌会来找子坤下棋,卿酒却是不喜欢那玩意儿,多半是看了几盘看不懂便回房去睡了。 狼王离歌,可能是卿酒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吧,当年还是周子舒的时候,就认识了离歌,这些关系,卿酒都是从子坤那里继承来的,曾经周子舒的朋友,也都是子坤的朋友,那当然也就是现在的卿酒的朋友了。 听说当年他还是狼族的太子,甚是纨绔,而如今却已成家立业,成为一方的霸主——狼王离歌了。 还有以前不周山的那些师兄们,偶尔路过,也会来看看卿酒,倒也显得没那么孤独寂寞。 …… 话说西王母这个事……卿酒依稀记得一年前就差人来说过,只是没大在意。 算起来,西王母应该跟伏羲大帝有一些关联吧,算起来该是卿酒奶奶辈儿的,只是卿酒这几万年也没怎么见过,也就是狼王那个大八卦,每次来,都能带来新鲜玩意儿。 说是西王母的长孙慕辰要娶媳妇了,可怜西王母一世荣光,长孙慕辰却是个病秧子,身子一直不好,说不准哪一天就末了。 这不,想要趁着身体好一点了,赶紧成个亲,看上了孔雀王那家的公主岚裳。 孔雀家的女儿,个个都是天香国色,三界都是知道的,谁不想娶回家做个老婆。 可怜了那公主就这么被西王母……的长孙慕辰看上了,也是让人十分无奈的一件事。 这边为了给孙子办的风风光光的,从定下亲事那时起,便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派遣人来请卿酒。 卿酒平时是不爱走动的,只是那孔雀一门算起来也是凤凰一脉出去的,怎么说也是远房表亲,卿酒是应该去看看的。 再加上狼王离歌这个家伙总说卿酒,“除了编席,就是编席”。 离歌为了嘲讽卿酒嗜睡,戏说卿酒不是在睡觉,是在编席。 要是再不出个门,怕是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吧。 这会儿也算是醒困了,便是让子坤去回了西王母的人,说自己一定准时赴约。 话刚传出去,整个三界都知道卿酒要赴宴的消息了。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卿酒只是想单纯的送个礼,就随便溜了而已,这下子,怕是……不是去主婚,也得是个座上宾了…… 卿酒可还是个没出嫁的……老姑娘呢……众人朝拜,还主婚,卿酒可受不起…… …… 有人说,“听说凤栖梧桐那位也去?” “可不是么,听说西王母七次派人去凤栖梧桐,终于请到了那位。” “这次,西王母一家,可有光了。” “别说这个,听说上头那一家也有喜事。” “哦?怎么说?” “上头那家失踪的小公子,听说前两日回来了。” “我听说上头那位的公子也去来着?” “我也这么听说的。” …… 狼王离歌跟卿酒这么学着他听来的闲话,活脱脱一个戏子模样。 那个无缘无故失踪的公子找到了,真是一件大喜事。 这次西王母孙子的喜宴,他也是要去的。 听说,天界的小公子是最接近神的子嗣。 不知道什么样的人。 …… 可是,卿酒脑海中却怎么也不记得殊夜容颜了。 一个曾经爱的要死要活的男人,如今不仅心中没有一丝感觉,甚至连容颜都记不得了。 …… 卿酒从不出远门,如今竟连一件合身体贴的衣服都没有。 平日里不修边幅,这会儿倒是有点着急了。 一日正午,卿酒醒来时子坤不在“凤栖梧桐”,卿酒一个人闲来无聊,在院子里捡拾那些落在地上已经干枯发黄的花瓣,打算放在篮子里,将它们聚集到篮子里,一并埋了。 正在弯腰捡时,只听得院子外传来声响。 卿酒在这“凤栖梧桐”呆了好些年,从未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今儿倒是稀奇。 …… 第6章 第六章 襦裙相赠 若问相思何处歇,相逢便是相思彻。 凤栖梧桐。 往日里那些来送礼的神仙,都会在外面报上名讳,子坤和卿酒都能感受到神仙的气息,官儿大的,就迎进来喝两杯卿酒亲手沏的“梨花落”,官儿小的,迎进来喝一杯“梨花落”。 不过,卿酒当然是不见人的,子坤招待就好。 可是今日,卿酒并未感受到任何神仙的气息,难不成是个凡人? 凡人进山,从不会来卿酒这处,今日是怎么了?子坤不在,就有凡人敲门…… 卿酒随意的在满地的落花中,剪了一根不长不短的梨花枝,将一头的五乌黑的青丝,简单的盘在脑后。 口中念了个术语,将那收集来的枯萎的花瓣,变作一个雪白的纱巾,围在脸上。 轻轻走到院子门前。 卿酒轻咳两声,伸手打散了结界,将门推开一个小缝隙,伸头打量了一下。 并无一人。 卿酒微微皱眉,难不成是刚刚听错了? 以防万一,卿酒还是在周围的山林中扫视了一下,确定真的没人,正欲回身,却发现门后竟有一物。 卿酒弯腰蹲在地上,抱着双腿,打量着这个物件儿。 看上去,似乎是个包裹。 卿酒回头看了看,这山间的树林,除了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树叶外,就是鸟鸣上下,威风拂面,并无异常。 轻轻拿起那个包裹,卿酒诧异这包裹竟然有淡淡梨花的香味。 方圆十里,除了卿酒这“凤栖梧桐”的院中,再无梨花飘过。 这包裹,包的倒是费了一番心思,四角打开,先不说那里面的物件儿是什么,就单说包物件儿的东西,这质地,也是卿酒从未见过的。 手摸上去,从那材质里面,卿酒竟是感受到阵阵暖意,整个摊开,显然是一张厚实的摊子。 这毯子是深棕色的,上面绣着一些大气的花纹,不像是女子之物,但也不是那么粗狂,总之是卿酒喜欢的风格。 毯子上面绣了一行字,“若问相思何处歇,相逢便是相思彻。”字体尤为好看,是那种大气中还夹杂着一些贵气的字体,不过更令卿酒震惊的是,这字体竟与自己的字体,有几分相似。 不,不是相似,可以说……完全一样。 只是卿酒的字,没有这毯子上秀的字体,那么磅礴大气罢了。 这世间,竟有哪处的绣娘,绣出来的字体与卿酒的字体并无二致,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再看那包裹里面的物件儿,才真的是让卿酒觉得奇妙。 那是一套襦裙。 是一套淡蓝色的,略显素雅却不素净的华服。 层层叠叠,看着薄薄的襦裙,竟是里里外外有四层之多。 那襦裙的尾部,绣着梧桐树的树枝,一直蔓延上来,到腰部。 卿酒不仅想起了背后的纹路。 这襦裙倒是极有韵味,卿酒甚是喜欢。 只可惜不知道是谁送到这里来的,如果留下姓名就好了,这衣衫里里面面卿酒都找了一遍,连个证明送礼之人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平日里那些小仙儿来,总是要留下名讳。 这个绣娘倒是有肆意思,甚得卿酒心意。 卿酒以为,做这襦裙给卿酒的人,便是送这襦裙之人。 “今日这襦裙我甚是喜欢,在这里谢过了,虽不知你是谁,但若今后有缘得见,一定要告诉我,你是谁,愿你此生,都能得到这世间最好的。”卿酒转身,对着那空无一人的丛林中浅浅的说。 要知道,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神的祝福的。 也不是卿酒什么时候,都有极好的兴致,去祝福别人的。 “这襦裙我姑且收下了,但我欠你一次感谢,他日若你有求,提到这件襦裙便可,卿酒必竭尽所能帮你。”卿酒回身,轻轻关上了门,一阵风过,那结界重新完整,隔绝了这里与外面的世界。 …… 若那时,卿酒回身,怕是可以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在树林中如烟雾般消散…… …… 去西王母喜宴那日,顺道去了狼王离歌的洞府。 走之前,为了搭配那套襦裙,卿酒特地寻了个镯子带着。 卿酒首饰不多,平日里也不爱带着,这次出门,刚好看到首饰盒里有个镯子不落俗套,便戴上了。 对于这套襦裙,子坤给了三个字评价,“还不错。”可见,这衣衫着实衬卿酒,他日有机会,一定要见见那位绣娘了。 …… 狼王离歌的洞府太过气派,卿酒都是垫着脚尖走的,生怕将地摊上那些玲珑剔透的宝石给踩碎了。 离歌是三界有名的妻管严,她那老婆简直可怕到爆炸……若不是亲眼见过一次,卿酒是万万不敢招惹的。就连与离歌格外亲近的子坤,离歌老婆都不准离歌分外的接近。 …… 可能是因为卿酒们子坤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大美人吧,离歌老婆嫉妒,也实属平常。卿酒平日里不愿意让子坤多出去,就是怕有人觊觎他的美色。万一让好色之徒劫了去,谁在“凤栖梧桐”给卿酒洗衣做饭啊。 再说了,子坤眼里心里只有卿酒,别的人他也看不上。 卿酒一直这么以为,可是……事实并不是卿酒想的那样。 ……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最近子坤总是出神,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在外面等候的功夫,子坤又陷入了无休止的沉思。 卿酒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把他拉回了现实。 “喂,思春呢……干嘛啊,一天到晚魂不守舍,莫不是觉得今日的一哥,格外的美?”卿酒挑了挑自己的下巴,更好的给他展示自己姣好的面容。 虽然……卿酒自己并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懒得搭理你。”子坤白了卿酒一眼,长舒一口气。 “干嘛啊,一脸的愁容。”卿酒继续逗他。 他侧头看着卿酒,这个角度的子坤,向来好看,五官分明,有棱有角,就连是面部的阴影,都美的刚刚好,“一哥……若是有一日,我会离开你,那你……” “恩?” “我是说……如果有一日,我不在你身侧,你可会好好照顾自己,直到我回来?” “你要去哪?”卿酒反问。 “我怕是说如果,这么多年,我怕都一直守着你,万一有一日我不在了,或者……或者去人间轮回……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卿酒眯着眼睛,看着他“以我多年的经验,这么说的人,不是要出事就是已经出事了……说,你要去哪而儿。” 子坤一愣,“我能去哪,这九州三界都是你的,我就算去哪,能逃得过一哥你的手掌心?” 这话听起来倒是没错,可卿酒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很多年之后,再回想西王母喜宴之前的这次对话,卿酒不仅想扇自己两耳光。 如果卿酒当初少睡一会儿,多关心关心子坤,怕是之后那些痛苦的事情都不会再发生了。 可惜,没有如果…… …… 等了半晌,可算把狼王盼出来了,卿酒跟子坤站在一旁,不敢逾越半分,毕恭毕敬就像是两个童男童女一般。 “早点回来。” “别喝酒听见没。” “记得回来的时候去人间买我喜欢的茶糕听见没。”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离歌老婆淡淡的瞟了卿酒和子坤一眼,“……不准在外头给我沾花惹草,小心老娘废了你!” …… 卿酒跟子坤都是默默吞了一口口水,大气不敢喘一个…… 同情离歌三分钟…… …… 这次顺道来狼王洞,其一是想要跟离歌一起去祝贺,其二是子坤让离歌给卿酒做了个面具。 子坤的意思,是怕卿酒此次出动太过招摇了。 离歌本是还嘲笑卿酒,说卿酒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可是在看到卿酒洗脸梳妆换衣之后,彻底闭上了他那张万年臭嘴。 不知道为什么,卿酒好像特别讨厌照镜子……“凤栖梧桐”从没有一面镜子……卿酒问子坤是为什么,子坤总是插科打诨,卿酒也没再多问什么。 每次看到水面,卿酒也是惊恐万分,不敢靠近。 离歌还嘲笑卿酒,毕竟是鸟类,不会水很正常。 卿酒倒不是怕水,只是害怕那反光的水面,能看到倒影罢了。 因为心中莫名的恐惧,以至于卿酒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长了一张怎样的脸。 按照离歌的话说,卿酒在“凤栖梧桐”不修边幅的时候,看上去好像是一个疯子,可是梳洗完毕后,却是拥有倾世容颜。 卿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卿酒的脸,离歌形容不出……而子坤…… 每次看到卿酒的脸,子坤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可能是因为卿酒长的像极了他曾经的主子,让他想起了从前和那位主子快乐的时光。 …… 这面具是用上好蝉翼拼接而成,没有什么重量,带着也不会觉得闷,就好像什么都没带似得。 子坤让卿酒戴面具,卿酒自然是带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次的西王母之行,卿酒内心深处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可能是终于能出门见见世面了吧,卿酒自是没有多心。 总听狼王离歌说,这个谁的女儿,嫁给了谁的儿子,这个谁的老妈改嫁了,那个谁一窝生了八个孩子,都长得一模一样…… 感觉卿酒都要和这个三界脱节了。 带着面具,给卿酒一丝丝安全感,是由心底发出的安全感。 拜别了狼王洞府,一路骑着子坤幻化的白泽,跟着狼王离歌来到西王母所在的昆仑山。 …… 第7章 第七章 赴昆仑之约 说起来,这昆仑山还是子坤的老家,重回故地,子坤也是感慨万千。 自从跟了卿酒,也是苦了这孩子,一直没有回家来看看。 他白泽一族,本是这昆仑一脉的守护神。 早年跟了卿酒,便是一直跟着卿酒了。 想来,子坤也陪伴卿酒万万年了。 一路上,子坤都甚少说话,卿酒自是跟离歌一路斗嘴,也免得路途无趣。 …… 一落地便有早已等候多时的一个小童子,在门口迎接卿酒们。 那童子大概只到卿酒大腿那么高,煞是可爱。 双眸呈现一种说不出的漂亮蓝色,似乎在冥冥中发着光。 只一面,卿酒便是能看出这孩子与旁人不同,不说别的,只说这面相,以后也必定是个能震慑四海的人物。 想不过,这西王母座下一个小小的童子,竟是都如此的让人嗟叹,莫不是卿酒这些岁月都不曾出过门,如今的仙界,已经是人才济济了? 卿酒望着这小童子出神,而这小童子亦是望着卿酒。 就好像是见过一样…… 良久,小童子先开了口。 “想必,这位便是住在凤栖梧桐的九州之神了吧。”那位小童毕恭毕敬的对卿酒作了一个揖。 卿酒笑了笑,示意他不用这么客气,可是卿酒带了面具他看不到,于是只能抬手将他扶起来,谁想到那小童子竟是顺势牵着卿酒的手。 这小子……倒是知道什么是好的。 放眼三界,有机会牵着卿酒的手的神仙,怕是还没出生呢。 …… “狼王,子坤上仙。”小童子也给子坤和狼王作揖。 自然是作揖后,又重新牵上了卿酒的手。 这孩子倒是又有趣的很。 “三位这边请。”小童子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卿酒往里走。 卿酒刚提步,却看见子坤眉间有忧思。 “怎么了?”卿酒问。 “啊,”子坤被卿酒一惊,“没事,走吧一哥。” “你是不是……想回家看看……”卿酒琢磨了一下,问。 “啊?没有……” “说实话。” “有一点……”子坤若有若无的说。 “那去呗。反正这喜宴还早,卿酒在里面随处溜达溜达,你且先回家看看。” 狼王离歌看卿酒俩都在原地不动以为出了什么事,便是转过来问什么,“出了何事。” “你家子坤想家了,想回家看看。”卿酒耸肩。 “哎呀,那等回来也能去啊,干嘛非得现在去……离歌一皱眉,跟子坤对了个眼神,像是想起什么了似得。 卿酒冲着离歌脑袋打了一下,“你傻啊,你家子坤可是孝子,这都到家门口了,不得回家看看啊,这叫孝道懂不懂。” “哦……不懂,我们狼族没这风俗……”离歌冲着卿酒笑了笑。 差距啊差距,没学过四书五经的就是不一样,哎……卿酒叹了一口气。 “没事儿,你要去也行,卿酒陪一哥进去就行,你先回家,待会儿再回来呗,反正人家想看的都是一哥,也没人想看你。” 这话倒是实话。 子坤转念一想,到也行,反正只是先回家看看,也不耽误事,“那行,我先回家看看,马上就回来。” “不急不急,你不马上回来也成的。”狼王离歌笑了笑,“怎么,你害怕我拐了你家一哥啊。” “那倒不是,你给我过来一下,”说着,子坤就把离歌拉到一旁,窃窃私语起来,也不知道二人嘀咕的什么,就看到狼王离歌做出一副大义凌然的表情,好像在说,此事包在我身上。 拜别了子坤,卿酒跟着狼王入瑶池。 他们总是当着卿酒的面窃窃私语,这么多年,卿酒早已习惯了,自是没心情理会他俩。 倒是那个小童子,一直在低头沉思,表现出不一般的老成。 …… 子坤走的时候,回过头看了卿酒好几眼,只不过卿酒都没注意罢了。 …… 这瑶池到底是西王母娘娘的宝地,到处飘着仙气,卿酒都感觉自己要飘了。 “其实这都是假的……”狼王离歌在卿酒耳边小声说。 “啊?”卿酒诧异道。 “你别看这仙气一股一股的,你不知道的是,肯定大早上就命人去昆仑之巅搬仙气儿去了。” “仙气儿还能造假?”卿酒从未听说过。 “可不么,这么浓郁的仙气儿么,你见过么?” “……”卿酒半信半疑,离歌的话信五分就好,省的他老骗卿酒,显得卿酒什么都信,像个白痴一样。 一路上竟没人认出卿酒的身份,真不知道那领路的小童子是如何认出卿酒的,按理说,卿酒从没露过脸才对。 说到童子……那小童子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刚还一直要牵着卿酒的手呢,这会儿一没注意,卿酒竟是将小童子弄丢了。 …… “哟,狼王。”这边一个白袍老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跟狼王打着招呼。 “哈哈,酒肆真人,好久不见,最近忙什么呢?” “离……歌……”卿酒这边想要抓住离歌来着,可是离歌一转眼不知道被酒肆真人拐到哪里唠嗑去了,搞得卿酒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该去哪儿。 “这边请。”突然,卿酒感觉有一个力道在拉卿酒的襦裙,卿酒低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小童子。 卿酒蹲在下来,打量着他,“你去哪了……我到处在找你。” “你……在找我么……”那童子吃惊的说。 卿酒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对啊。” 他忽然低头,淡淡一笑,卿酒看到他耳朵根红了,难道是卿酒捏疼他了? “卿酒是不是捏疼你了?”卿酒关心的想要摸摸他的头。 可是他却别过头去,轻咳一声,“吾神要是无聊,就随卿酒到一旁歇息吧。” 卿酒倒是也没别的去处,点头说好。 那小童子伸手拉着卿酒的手,带卿酒穿越人群。 人小鬼大,卿酒笑笑,西王母在哪里寻到这么个宝贝蛋子,等回头问问西王母,她老人家若是不介意,卿酒就把这小童子带回去做个徒弟了。 卿酒记得卿酒这个时候,并未将这个打算说出。 …… 卿酒这个神可能就是这样,因为投缘,所以喜欢,而只要卿酒喜欢的东西,是不管善恶对错的。 爱曾分明,管他是人是神还是妖。 不知道带卿酒转了几个弯,小童子拉着卿酒的手,来到一处高台,这里风景刚刚好,不仅可以看到瑶池边上谈笑风生的仙群,还能看到远处昆仑山上的风景。 可能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了,卿酒喜静,下面这般吵闹,就算卿酒是个人来疯,也只是喜欢跟熟识的人表现疯子的一面。 “这襦裙真是好看。”那小童子跪坐在卿酒身侧,笑着对卿酒说。 卿酒低头看看自己的襦裙,恩,确实好看,“好看吧,也不知道是哪里的绣娘,竟有如此好的绣工。” “绣娘?”那小童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恩,也不知道是哪个绣娘放在卿酒院子外的。” “为什么一定是绣娘。” “这绣襦裙的手艺这般好,一定是个有经验的绣娘做的,还特地跑来送给我,只可惜我都没有见到她的面。”卿酒低头摸着那襦裙,“只可惜,这裙裙稍微小了一些。” “恩?不合身?” “倒也不是,肩膀手臂都刚刚好,只是这腰身太瘦了,我太胖,穿起来有些吃力。” 其实卿酒的身材虽不是干瘦干瘦的,但是也很是匀称,这襦裙自是美极了,每个地方都像是为卿酒量身定做的一般,只是这腰身处,真的收的极细。 真不知,那做襦裙的绣娘,是按着谁的身材做的这襦裙,很难想象,入市如是真有这襦裙腰身身材的女子,就算不是什么天香国色,也得是倾国倾城了吧。 “这襦裙很好看,也十分衬吾神的肤色。” “是吧,我也喜欢的紧,以后若是有机会见到那绣娘,定要感谢她今日所赠。” “不是今日赠的吧。” “卿酒就那么一说……你怎知不是今日送的。”卿酒可没说这襦裙是何日送的。 小童子倒是不紧不慢的转移话题,“若是今后见到那绣娘,吾神准备如何感谢她。” “许她能得到这世间的。”卿酒记得卿酒当时也是这般说的。 “吾神……当真?”小童子眼神中有些许的光泽。 “自然,我是神君,九州之神,说了就一定要做到啊。”卿酒如是说。 那小童子沉默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起身,“昆仑之巅虽是仙境,吾神穿的未免太少了一点。” 卿酒还未回头,一件挺厚的披风就披在了卿酒的身上。 这个场景有一点熟悉,可能是子坤也经常给卿酒披衣服的缘故。 只是小童子个子不够高,他是踩着栏杆给卿酒披的衣服,卿酒生怕他一个不留神掉下去,便匆忙将他抱住,放在了长凳上。 小童子一直低着头,不愿意看卿酒的眼睛,耳根子又红了起来。 不知道他哪里变来的披肩,白色的皮毛,上面纹着龙纹。 这披肩还是挺厚实的,想不到这小童子误打误撞的,竟然知晓卿酒些寒意了。 可能是从前那个女人,天生体寒,不知道为什么,卿酒也很是怕冷,总是手脚冰凉,入睡前,总让子坤给卿酒捂热了,才能安心入睡。 今日来昆仑,卿酒特意穿了这漂亮的襦裙,只可惜,这襦裙太过轻薄,早已失去了御寒的能力。 …… 第8章 第八章 他叫十四 十四没说话,抬起手,将卿酒的披肩在她的胸口处打了个结,孩子满脸通红,卿酒也不知道为什 么。 卿酒寻思着,莫不是他穿的太多了? 毕竟小孩子,体热是正常的。 卿酒没注意,因为衣服穿得薄,这露个肩,那露个腿的,再加上仙气本就湿润,她的衣衫多半被 打湿了,可以说是衣不蔽体的。 当然了,也没有说的那么过分,衣衫大抵还是能够蔽体的,卿酒自己都没注意,十四竟是看在眼 里,放在心里了。 随身的包裹又都在子坤那里,卿酒自己本就神经大条,根本无从发现。 …… “是我忽略了这一点,”十四无来由的说了一句。 “什么?”卿酒愣神。 “早知你如此怕冷,我便……”十四声音有一些沙哑。 “恩?” “没事。” 卿酒寻思着,这小子,还跟自己卖关子…… “你叫什么名字啊。”卿酒问十四。 十四抬头,“吾神是问我?” “别总是吾神吾神的,你叫我一哥吧,我喜欢的人都这么叫我。”卿酒随口一说。 “您喜欢的人……” “大家都这么叫,我也喜欢别人这么叫。” “我也可以这么叫么?” “自然,随意一点,我没有那么凶的。” “可是听说您曾经差点烧了南天门……” “啊哈哈哈……这样一说好尴尬,那都是意外,意外……”被这么□□裸的说出来卿酒曾经的恶 行,是显得自己这位神君有一点凶…… …… 十四说的那件事,是卿酒在苏醒之前,身为那个叫周子舒的凡人女子时做的事情,不过也正因为 那把火,让卿酒“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哦,那把火可不是一般的火……那原本是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三位真火……很久之后,齐天大圣 孙悟空,也步了卿酒的后尘。 算起来,火烧南天门的第一人,可不是那顽劣的猴头儿。 …… 十四低头不语,卿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吾……恩,一哥,你为什么带着面具啊。”十四问卿酒。 “哦,这个啊,我家子坤让我带的,他说怕我太招摇,就让带着了。”卿酒老实回答。 “一哥若是不想说,我便不问就是了。”十四嘟了嘟嘴,眼神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卿酒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真的是因为听我家子坤说我长得太美了,怕勾别人魂 儿……”这话一说出口,卿酒还真是有点小得意呢。 十四一口口水没忍住,差点呛出眼泪来。“你变了许多。” “我说的都是真的。” 十四尴尬的点了点头…… …… 忽然,天边一道惊雷闪过,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远方的天际。 难道有神仙要飞升了? 卿酒本是未上心,不过接下来的金色光芒,倒是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金色的闪电……那是冲击神域的天雷。 莫不是今日这昆仑山附近有哪位神仙又要冲击神域不成…… 这些年,总有神仙冒死冲击神域,可是终是未果,以至于卿酒苏醒这千万年间,并没有神仙飞升 神域。 十四注视着那远方天际,微微皱眉,从长椅上跳下来,给卿酒作揖道,“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一哥在这里好生歇着,有事唤我便好。” “哦……”卿酒心想,我还没说完,他怎么就要走了…… 十四转身便要走,卿酒匆忙叫住他。“喂。” 十四一怔,回眸看着这位九州唯一的神君,问,“一哥还有事?” “那倒是没事,就是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一回眸,竟是无意中跟卿酒对视了,十四匆忙别过脸去,“我太卑微了,一哥不用记得我 的。” “什么卑微不卑微的。”卿酒心想,一个小不点,竟然知道卑微…… “我叫……我叫……一哥叫我十四就好……” 很多年后卿酒才知道,十四的真正意义! “好,”卿酒对他笑了笑,恩,虽然他也看不见,“对了,回头见到狼王或者我家子坤,跟他们 说一声我在这里。” 十四点头,急匆匆离去。 …… 远方的天际,被金色的天雷照射的有些刺眼,这楼下的一并神仙,也都是注视着远方。 不多时,那被金色天雷劈开的乌云中,竟是出现了一条金色的降龙,从云中飞来,上下翻飞,最 终消失在那处,化作金色的粉末,亮晶晶的在天空中飘散,那被天雷落下的地方,道道金光,向 外飞散。 这景象……怕是……这九州的天地,终于迎来了除卿酒之外的第三位神君! …… 说是第三位,其实这么多年,卿酒并未告诉过他人,早在很多年前,大抵是卿酒苏醒的那个时候 吧。 昏昏沉沉的,随着卿酒的苏醒,神域自然而然被打开,可是卿酒总有一种感觉,那个时候,她从 九重天上飞出,一路飞到了无尽海岸,当时一道惊雷将我迎头打落。 卿酒模糊的记忆是,那道无厘头的天雷,却是生生的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当时也有想过,那天雷,会不会是迎接自己苏醒,打开神域的信号,可是苏醒后的这千年,卿酒 也未遭过天劫。 按理说,天雷总是伴随着天劫,若那雷是卿酒的,她理应遭遇天劫,可是事实是,卿酒并没有任 何天劫。 换句话说,若那雷不是卿酒的,又是谁的? 子坤么?那日在无尽海岸将卿酒带回“凤栖梧桐”的人,是子坤,可子坤并未与她说过,当时卿 酒身边还有别人。 这始终是一个谜,一个无人可解答的谜。 卿酒虽然是这世间唯一的神,也正因为唯一,天界并未记载有关神的种种讯息,所有的一切,都 需要她这个唯一的神去用自己的一生去书写。 若是卿酒感知的没错,那日其实有另一位神君出现的,只是他从未出现在卿酒面前。 要知道,想要真正成为神,除了要经历天雷之外,还需要卿酒这个唯一可以穿过神域的神,去引 导他,在神域跪拜,在“生魂石”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喝了神域“圣灵河”的水,才算可以。 可卿酒始终,并未见到有一人到“凤栖梧桐”来朝拜她,一起去神域完成最后的仪式。 卿酒一直在等那个人出现,千万年了,他始终没有出现。 或许是灰飞烟灭了,也未曾可知。 卿酒不知道那个人还有没有这个福分,可以见到自己一面。 所以……这件事,终是被搁浅了。 …… 如今,卿酒终于有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可以带领新的神君,去跪拜苍生。 只是好奇,到底是谁,能冲击神域,做到这三界第一个随她去神域跪拜的人。 …… 卿酒撑着下巴,看着远方逐渐恢复平静的淡蓝色天空。 风中,飘来淡淡的梨花香。 味道淡淡的,极是好闻。 难不成这昆仑山也有同道中人偏爱这梨花? 正想着,却感觉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人的动静。 “谁,出来!”这次卿酒明显感觉有人在墙角,似乎是在偷听一般。“我让你出来的时候你便出来……”要知道,神若是生气了,一个诅咒,也是毁天灭地的。 卿酒话没说完,墙角阴影处便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 殊夜默默从阴影中走出来,让卿酒慢慢看清了他的形容。 那如潭水一般看不透的眼睛,让卿酒恍若隔世…… 这双眸子,似乎在过去已经遗忘的岁月中,在哪里见过…… “是我”殊夜如是说…… …… 曾经,周子舒爱殊夜,为殊夜毁了这一世的容颜。 殊夜说,丑人多作怪,我念你一往情深,却没想到你竟这般蛇蝎心肠,即使如此,那你我便此生不必再见。 于是……周子舒当着殊夜的面,活活烧死了自己。 当那些痛苦的岁月已成为无尽海岸的过往。 当曾经最执着的爱都变了最刻骨铭心的伤。 当卿酒已不再是周子舒。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虚妄。 妄念痴嗔,融入红尘千里。 那个叫周子舒的女子对卿酒说,愿你此生,不会活得如我一般卑微到尘埃里,我对他的爱,对他恨,都将在泪水中,随着风离你而去,这场火,终究成就了你,覆灭了我…… 有些疤痕,只要是存在过,就永远不会消失……一旦它融进了血液中,就代表着永生永世,不破不灭…… 然而,卿酒已经不记得殊夜了…… …… 第9章 第九章 公子殊夜 细认双瞳点秋水,依然竹马识君初。 昆仑之巅,瑶池之畔。 九州的神卿酒,见到了一张久违的陌生面孔。 殊夜默默从阴影中走出来,让卿酒看清了他的脸。 这是一张何等清秀的脸,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俊朗的面容。 卿酒见过的男人不过就狼王离歌和子坤两个而已,子坤自是俊美无比,狼王离歌也是人中龙凤,可是都不如这个人如此…… 对于殊夜的容貌,除了好看,卿酒想不出别的形容词来形容。 殊夜个子很高,似乎比卿酒还要高个半个头,一袭青色的衣衫,看起来有区别于他容貌的端庄。 …… 殊夜担心如果一开始就现身,卿酒怕是会被……吓到…… 毕竟他们曾经……有过一段不美好但是却刻骨铭心的回忆。 很多年过去了,殊夜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去面对卿酒。 以十四的身份接近卿酒,是殊夜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只是殊夜发现……卿酒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卿酒似乎不记得殊夜了,她变成了另外一个 人,再不是曾经那个爱恨如痴的周子舒了。 自从那日周子舒引火自焚开始,殊夜这些年月没有一日离开过卿酒身边,只是卿酒从未走出过“凤栖梧桐”,而殊夜也没有再见过卿酒罢了。 除了默默守护,殊夜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 卿酒一瞬间看傻了眼,竟忘了问他到底是谁。 “殊夜这是我的名字。”殊夜慢慢向卿酒走过来…… “……停……”卿酒一根手指指着他,“请站在那里,谢谢。” 殊夜十分听卿酒的话,立在了原地。 可以,很听话。 “你是谁,再说一遍,就站在那里,不要过来。”卿酒朝着殊夜点了点手指头,示意殊夜就站在 那里别动。 殊夜一怔,微微启唇,“殊夜。”卿酒真的将他忘了……连名字也……忘了…… …… “殊夜?”卿酒摸了摸下巴,转动着眼珠。“那是谁?” “你……不认得我么?”殊夜眼眶微微泛红道。 “我应该认识你么?”卿酒反问。 殊夜一顿,这句话就像是匕首一样,狠狠地刺痛了殊夜的本就一直在流血的心。 …… 卿酒细细的打量着殊夜,心想,难道是周子舒认识的人?周子舒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俊美的少年郎 了? 不过子坤说,周子舒当年并没有什么朋友,仅有的几个,都来“凤栖梧桐”看过卿酒,卿酒不记 得有这个人。 “殊夜?那是谁?”卿酒接着问。 “你……”殊夜神色有些动容。 “我什么我,你好好说话,别总是吞吞吐吐的。”卿酒寻思着,这少年郎虽然俊美,可是说话却 是不怎么利索。 殊夜猴头动了动,咬着牙冠,强行将已经快要喷涌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 整理好思绪,殊夜微微启唇道,“恩……狼王刚输了牌,让我……我来问姑娘要赌债的……” 卿酒一口气没上来,感情是狼王这小崽子输了钱,赖上老娘了? …… 卿酒一摊手,示意殊夜不要这么紧张了,“你知道我是谁么,就问我要钱。” “自然不知,不过狼王说了,让我找一个戴面具的姑娘要,刚才有个小童子说,姑娘在此 处。”殊夜默默的走向卿酒。 卿酒想了一下,各方面确实对的上,这几年被狼王离歌坑了不少,卿酒已经不太容易上当了。 “他欠你多少?”卿酒直截了当的问。 “欠多少,姑娘都给的起?”殊夜反问。 “太多了,我也给不起。你先说个数,实在不行打欠条也行。”卿酒如是说。 殊夜沉默了一下,又稍微靠近了一些。 不知不觉,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的可以听到呼吸声了。 卿酒将双手挡在胸前,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殊夜。“我警告你啊,别再过来了。” “那你告诉我……”殊夜一把抓起卿酒雪白的手腕。 “放肆!”卿酒显然是怒了,话音未落,身体周围的仙气就凝固聚集,在二人脚边形成了实体。 可是殊夜并没有在意这些,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惊喜的物件,本来眼神中充满着伤感,可是看到 什么之后,空洞的眼神中,却是透着光泽。 “……不认得我,为什么还要带着它!”殊夜捏着卿酒的手腕越发的用力了些。 卿酒本已经被激怒了,但是听到殊夜的话,默默的看向自己的手腕。 那是卿酒出门前随便拿起的那个镯子。 好像一直在首饰盒里,似乎很久远了,出门的时候,本来子坤都给卿酒打理好了,卿酒就是随便 捡了一个镯子带上,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更没有特别的理由。 …… 这镯子颇为精巧,好像是两条龙收尾衔接,一走路,就能发出叮当的响声,声音悦耳的很。 卿酒那首饰盒里一堆这一类的小玩意儿,都是狼王从人间搜罗的物件儿,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狼王 送的。 不过卿酒本来也不太爱戴首饰,想来也随意。 “只是随手一拿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卿酒实在是想不出,这镯子哪里不一样了 “这么多首饰,随手一拿就是它?”殊夜继续逼近卿酒。 这倒是把卿酒问住了,也对,这么多首饰为什么随手一拿就是它?合眼缘?还是因为放在了最外面……还是什么?这卿酒哪知道…… “你有病吧你!”卿酒皱着眉,等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殊夜。 “你这是还在恨我,故意气我,还是真的将我忘了。”殊夜声音几近沙哑。 就在卿酒还在纠结于殊夜的那个无理取闹的问题,殊夜已经栖身上来,一手抓着卿酒的手腕,一 手轻轻触碰卿酒的面具。 “你要干什么,放手!”卿酒手腕被握紧处,撒发出一阵阵诡异魅惑的蓝色光芒。 殊夜并不理会卿酒,他一用力……拿掉了卿酒脸上的面具。 这是来自神的力量……只有神才有的如此恐怖的仙气…… 殊夜并不害怕卿酒这个神君,他的手中,也散发出淡淡的金色的光芒…… 当蓝色的光芒扩大一寸,金色的光芒就将其笼罩住,迅速化作亮晶晶的粉末飘散在空气中。 一来二去也四五个回合了,殊夜也不想赢,他只是总在卿酒刚要释放力量的时候,将其湮灭罢 了。 卿酒一怔。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力量的人。 …… 面具被拿下来的一瞬间,两个人都安静了。 卿酒感觉自己像是没穿衣服的一样,失去了所有的保护,暴露在殊夜的面前,这是她第一次让不 认识的人看到自己的脸…… 内心的恐惧,就像是诅咒一般,让卿酒僵在了原地,只是木讷的看着殊夜。 殊夜惊恐的眼神,似乎在向卿酒阐述一个不可思议的景象。 卿酒看到殊夜的表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难道自己的脸很丑么,为什么这个人看到自己真容的表情和子坤他们都不同。 可是子坤明明说自己很美来着。 殊夜长舒了一口气,一瞬间的放松下来,让本就憋屈的泪水,终是掉出了眼眶…… 卿酒抬头望着殊夜,盯到眼睛都发酸了,才回过神来。 这一滴泪,将卿酒拉回了现实。 他怎么就……哭了? 卿酒第一次看到一个男子在自己面前落泪,这陌生的体验使卿酒心里很不是滋味。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殊夜是什么伤心了么?为何? 伴随着那消散在空气中的金色粉末,卿酒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力量。 这本是西王母的喜宴,若是卿酒在这里惹事,怕是不太好。 殊夜手一松,松开了原本握着卿酒的手,他转身抹去了那顺着脸颊流下去的泪滴。 当转过身后,殊夜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冷漠,肃静……就好像是刚才失态的不是他一样,那眼中的泪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现在看向他,又是静如潭水一样的眼眸。 …… “刚才是在下失态了。”殊夜退后一步,给卿酒行了个礼,并将手中的面具,双手呈给卿酒。 卿酒默默冷哼一声,觉得甚是无奈。 刚才岂止是失态而已? 卿酒最看不惯小孩子哭了,而刚才殊夜却是真的当着卿酒的面留下了一滴泪。 一句“失态了”就没事了? 卿酒伸手拿回自己的面具,淡淡看了殊夜一眼,转身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算了。”卿酒可是神,他们这些小仙,在卿酒眼里都是小孩子罢了,卿酒可不能跟小孩子生 气。 难不成殊夜喜欢这镯子? …… 第10章 第十章 双龙衔 一卷痴情一盏灯,千年心事千年情。 昆仑山,西王母长孙喜宴。 高阁之上。 卿酒看了殊夜一眼,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说,“你若是觉得够了那便拿去,若是不够,回头再去给你取。” 当卿酒将镯子递给殊夜的时候,殊夜整个脸都黯然失色了。 “怎么了,是镯子成色不好?”卿酒不明白殊夜为什么突然严肃起来了。 “这镯子,姑娘就这么随意的给了我?”殊夜无缘无故说起这么一句。 “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我看你很是喜欢,若是喜欢就拿去,刚才不是说狼王欠你钱么。” “你倒是记得这句话。”殊夜叹了口气。 …… 当年殊夜将这镯子作为信物送给周子舒的时候,并未提及这镯子的作用和来历,只是告诉周子舒说……这镯子你戴着,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却能让你随时随地找到我。 其余的卿酒都不记得了,倒是记得……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这算是周子舒对殊夜变相的惩罚么? 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听起来,真的很讽刺,很心碎…… …… 卿酒捏着镯子递给殊夜。 这个动作好像持续了十万年那么漫长。 “哪句话?”卿酒有些搞不明白殊夜这人,说话总是莫名其妙的。 刚才那句话,卿酒可说了很多个字,至于殊夜指的是什么,卿酒自然是不知道的。 …… 殊夜接过镯子,却是顺手想要戴在卿酒的手腕上。 卿酒则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又想怎样?”卿酒问。 殊夜没有答话,伸手将镯子递给卿酒,卿酒却没有伸手去接。 “算是还赌债了,你拿去吧。”卿酒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栏杆上。 “本就是我的东西。”殊夜声音极小,但卿酒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你嘟哝什么呢。”卿酒微微皱眉。 “没什么,这算作见面礼……”殊夜走过来,半跪在地上,将镯子带到卿酒的手腕上,“……我 想认识你,酒酒,真心的。” 卿酒想要缩回手,可是却晚了,殊夜动作极快,那镯子已经回到了卿酒的手腕上。 “真心?”卿酒笑笑,“所有的真心都是有目的的,我不相信什么真心。” 卿酒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会莫名的伤感,有时候看到美好的事物,卿酒总是会幻想着那美 好总有失去的时候。 不珍惜眼前的美好,反倒会去琢磨那美好逝去后的惨状。 …… 殊夜抬头看着卿酒,将卿酒的手,放到她自己的膝盖上,慢慢起身,眼中有说不出的悲伤。 听到卿酒说这种话,殊夜是内疚的。 心酸自是不言而喻。 卿酒仍然撑着下巴,歪头看着殊夜,良久,说,“行了,说吧,你到底是谁……还有……”卿酒顿了顿,“……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 殊夜在卿酒身旁坐了下来,侧脸看着卿酒,缓缓张口道,“不认识。” 不认识? 卿酒心里笑了笑,刚才那个样子,可不像是不认识啊。 “你说你叫殊夜?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卿酒说。 “刚才是我认错人了,”殊夜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柔情,“我叫殊夜……酒酒,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吧,好吗?” 好吗? 若是换做以前,殊夜这般恳求周子舒,周子舒怕是会感动的整宿睡不着吧。 可能知道前因后果的人,听到殊夜这番恳求,会为殊夜哭泣吧…… …… “酒酒也是你能叫的?”卿酒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殊夜。 “别人未必敢这么叫你,所以对你来说……我必定是最不同的那一个。”殊夜冲卿酒莞尔一笑。 殊夜抬起一只手,想要替卿酒撩一下耳边的碎发。 卿酒微微抬起手,“这是干嘛?礼仪么?”没等殊夜答话,卿酒用力打了一下他的手掌,“肌肤 相亲就不必了,一哥我并不是很想认识你,好聚好散,慢走不送。” “真的是变了很多啊。”殊夜收回手。 殊夜的话,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卿酒摸着下巴,看着殊夜,问“你可是认识周子舒?” 殊夜回头看了一眼卿酒,默默笑了笑,抬起手腕整了整刚才因为拉扯而有些凌乱的衣袖。 他淡淡的说,“不认识。” 不认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殊夜说的却是一万个心酸。 …… 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卿酒跟殊夜对视了一眼,卿酒便伸手将那面具扣在了脸上。 “有何事,不如出来说吧。”殊夜满眼笑意的看着卿酒,并无转身的对身后之人说道。 听闻,一红衣女子,从转角处走出,竟是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卿酒侧头看了看这女子。 恩,肤若凝脂,皓如白雪,仪态端庄,身姿窈窕,可谓一个璧人。 如此看来,倒真是倾国倾城了。 卿酒将注意力全然放在女子身上,可是殊夜的眼睛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卿酒。 若问这女子是谁,大抵便是孔雀家的公主,今日的新娘子,岚裳。 一身喜服,凤冠霞帔,灼眼的很。 …… “公子!”岚裳“啪”的一声跪在地上。 哦,不是找卿酒的,还好还好,总算清净一回了。 既然不是找卿酒的,卿酒自是移开了眼。 然而殊夜的目光,仍旧落在卿酒的身上。 卿酒被看的心里直发麻,心想这殊夜也是很有意思,一位如此漂亮的姑娘出现在自己面前,殊夜 竟是看都不看一眼。 莫非这殊夜不喜欢漂亮姑娘? …… 这个“啪”的一声跪在殊的面前,长的无比清秀的孔雀公主岚裳,似乎被冷落在了一旁。 眼看面前的二位没有一人看向自己,岚裳咬了咬嘴唇,双手伏在地上,给殊夜叩了个头。 “求公子救救我弟弟。”岚裳一边扣头,一边哭着说,一身喜服红艳艳的实在是晃眼。 岚裳竟是生生给殊夜行了如此大一个礼。 要说这叩拜之礼,可是最高的礼仪了。 殊夜这才回头,轻轻开口道,“岚裳公主,此言何意。” 这个殊夜,倒是个角色,看到岚裳此状,竟能心平气和的说话,要是换作旁人,怕是早就受不起 这一跪了。 不过,岚裳跪的不是卿酒,卿酒也没必要做个人情给她。 狼王离歌平日教育卿酒说,卿酒是神,应该有神的架子,卿酒完全不用给任何人面子,这是卿酒 的权利,这世间也只有卿酒有这个权利。 …… 卿酒自顾自的倚在长廊上,只想听听八卦而已。 这一点倒是被狼王离歌带坏了,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早就好奇的要死了。 假意看远处的风景,其实耳朵早就竖起来了。 还要表现出,与我无关,我不想听得,你非要说的架势。 …… 殊夜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并未有搭理之意。 说起来,谁的弟弟怎样了,又跟他有何关系。 早在千年前,殊夜的心早就被死死的钉在卿酒身上了,旁人的事,殊夜早就不过问。 想来殊夜已经离开天宫许多年,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公子殊夜了。 就算是有事相求,他一个没有任何权利的公子能如何? 素来与孔雀家没什么往来,今日这岚裳竟然在新婚之日私自跑出来,还行此大礼…… …… 岚裳挺直腰背,毕恭毕敬的跪在殊夜面前,轻轻启唇道,“公子不知,岚裳家中有个弟弟,尚且 年幼,如今犯了错,要历经天劫,承受天雷,岚裳实在是心疼他,特此想向公子求双龙衔一用” 卿酒随手拿了一颗石桌上瓜果盆儿里的紫葡萄,剥开皮儿,刚想要吃,便是被殊夜歪头抢了去, 殊夜不是用手拿过去的,竟是把脸伸过来,用嘴过来吮的。 卿酒感觉殊夜的嘴唇碰到了卿自己的指尖。 殊夜唇瓣微凉,好似没有什么温度似得。 就这样留了一个完整的葡萄皮在卿酒手上。 “谢酒酒赏赐。”殊夜竟然能一本正经的油嘴滑舌,真真是……想生气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气。 卿酒抿了抿嘴,不想看殊夜得意窃笑。 说起来,卿酒可是殊夜祖宗辈分儿的人,若是换做现在都成化石了。 如今被后辈揩了油,卿酒总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然而殊夜倒是不以为然,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卿酒不禁感慨,这少年郎,莫不是情场老手吧? …… 第11章 第十一章 岚裳的谎言 昆仑山。 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揭示了遥不可知的未来。 …… “我记得你是孔雀家的幺女,怎的还有个弟弟?”殊夜缓缓开口道。 “我的母亲是家中主母,但是弟弟却是姬妾所生,不能进入族谱。”岚裳如是回答。 “双龙衔的威力,可以抵御最少五道天雷,你弟弟既然年幼,那自然不可能修练五道天雷的高 度,即是如此,一道天雷,他还受不过?”殊夜反问。 “弟弟功法不行,但因日前在无尽海岸边上闯了祸事,失手打死了……打死了一个凡人,天上怪 罪下来,自是多加了几道……”岚裳的语气,说起来充满了无限的悲怆。 莫不是姐弟情深? …… 卿酒不用受天雷,自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 最起码此时此刻,卿酒以为自己不用受天雷…… 她哪里知道,当时她升神的那几道天雷,差点要了殊夜的命…… 若不是殊夜底子好,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 说起双龙衔,卿酒不知道,可是殊夜倒是清楚地很。 这双龙衔是殊夜打娘胎里带出来之物,形似两条龙收尾相连,早年殊夜将此物作为定情信物送给 了周子舒。 双龙衔是一件神器,可以承受天雷冲击。 当年卿酒和殊夜那几道天雷,多亏了周子舒随身携带的双龙衔,才是少受了些罪。 换句话说,只是卿酒少受了罪,而殊夜却是硬生生帮卿酒挨了下来。 而双龙衔此时,正戴在九州之神卿酒的手腕上,只是被衣袖遮挡了而已。 …… “失手打死凡人,多加几道天雷就可以了事了……倒也是容易的很。”殊夜剥了个橘子,塞在卿酒嘴里,卿酒本是拒绝,可是殊夜那架势那里给卿酒拒绝的机会了,卿酒顺势张开了嘴。 一瓣一瓣,卿酒竟是吃了殊夜亲口拨的整整一个橘子! 卿酒内心的拒绝的,可是殊夜这个身上却有着一种魔力,让别人不敢拒绝。 为了缓解尴尬,卿酒清了清嗓子,好像刚才那整个橘子不是卿酒吃的一样,“你怎么不吃的。” “我不爱吃。”四个简单的字,卿酒竟无法反驳。 卿酒心想,不爱吃你瞎剥什么劲呢…… 不知道为什么,卿酒一个神,竟然如此听一个小仙的话,也是玄妙。 …… 卿酒指尖有规律的敲打着桌子。 孔雀公主岚裳不敢说话,一直跪在原处。 她只知道,殊夜身旁的女子,一定是一位举足轻重的神仙。 只是跪在地上用余光看卿酒,都一种不可亵渎的神圣感。 莫名的威压,让岚裳大气不敢喘。 …… 殊夜淡淡的看了眼岚裳,故作无奈状,说“你跪我也没用,这双龙衔,早已丢失不知道多少年 了,我也不知道它的去处。” 孔雀公主岚裳听闻一脸惊恐,她一路跪行过来,到殊夜脚边,抬头望着殊夜,“公子可记得曾经 给了何人?” 殊夜似有若无的看了卿酒一眼,“它的主人都已经离世很多年了,我又怎知它的去向,如果可 以……我也希望,它的主人在我触手可及之处。” 殊夜说的如此伤神,卿酒竟半分没有听出来。 只是睁眼说瞎话的事情,殊夜倒是万年来第一次做,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想不到他也有今日。 …… 岚裳跪坐在地上,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个希望。 殊夜虽不能将这双龙衔借给岚裳,但是岚裳却也不是没有别的路可走。 “我记西王母娘娘有一个盘龙鼎,也可以抵挡天雷,你为何不去问问她老人家呢。”殊夜虽然常 年不在天宫,可是这哪家哪户有什么神器,他一个公子还是知道的。 毕竟天上的神器也就那么多,虽不能说出每一种有什么用,但是知道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而且,西王母娘娘的盘龙鼎,可比殊夜的双龙衔名头响亮的多,威力也更巨大。 这岚裳是西王母家的媳妇,自然可以借上一借。 可如今却是求到了殊夜这里,却是不知道什么道理了。 …… 岚裳摇摇头,眼神中充满了绝望,“若不是为了盘龙鼎,我又怎么愿意嫁给她那个痴傻的孙子 呢……” “原来是为了嫁妆。”卿酒小声的说了一句。 这一点卿酒倒是稀罕了。 好姐姐和坏媳妇,全让岚裳一个人做了。 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卿酒总觉得岚裳的话,或多或少有些问题…… …… “不……如果今天能问公子借到双龙衔,岚裳便不用嫁了……”岚裳笃定的抬起头。 这倒是有趣的很,反倒是殊夜借也不是,不借也不是了。 若是借了,便是毁了西王母长孙一桩婚事。 若是不借,岚裳的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殊夜自是做了这个冤大头。 岚裳公主倒是不怕为难别人。 …… “你这番话,当真有意思。”卿酒挑着下巴。 认识狼王离歌那么久,岔人的本事卿酒倒是学的炉火纯青的。 “借与不借,殊夜都落不得半分好处,若到时候殊夜落人口舌,你会好意思么。”卿酒妙语连 珠,使得岚裳瞬间哑口无言。 卿酒一句话,竟是吓得岚裳当场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好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 虽不知道卿酒的真实身份,可是岚裳自从见到卿酒第一面开始,就心里发毛。 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一种发自本能的服从。 …… 殊夜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卿酒,嘴角扯过一丝微笑。 对于殊夜而言,他对卿酒和对岚裳的表情都是不一样的,殊夜对卿酒,永远是笑着的,而对岚 裳,却永远冰冷着一张脸,就好像是一个没有温度的怪物一样。 而自然而然的切换,却也是做到了极致。 …… 岚裳伏在地上,身体一直在颤抖,“除了公子的双龙衔,就是西王母娘娘的盘龙鼎,其次就 是……那位……” “不是还有一样东西么,那不就好了,这边一个丢了,一个你不想借,去问问另一个好了,大家都是仙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卿酒一边若无其事的吃着水果,一边像个没事人一样建议着。 “可是……那位……有等同于没有……”岚裳颤抖着回话。 卿酒也没听清,也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这要是岚裳知道了卿酒的身份,当初这句话算作卿酒口头答应岚裳的话,那卿酒岂不是亏了…… …… 殊夜看不下去了,默不作声的靠过来,歪头对着卿酒的耳朵小声说,“你……” 他还没说完,卿酒一耸肩,回头怒视殊夜道,“好好说话。” “……痒啊。”殊夜继续贴着用那种微乎其微的声音说道。 卿酒身上的痒痒肉确实太多,哪都痒,实在是受不了。 不过殊夜是如何知道的…… “离我远点。”卿酒往一旁移了移。 “好凶哦。”殊夜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对着卿酒的耳朵说。 “你……” “酒酒……”殊夜这个“酒酒”说的卿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好好说话,坐好。”殊夜现在这个姿势,就差整个人靠在卿酒身上了。 殊夜清了清嗓子,低声道,“……这世上只有一种蓝凤凰,只有用它的羽毛做成的衣服才能抵挡 天雷。” “那你好好说不行嘛,干嘛要这样子……”卿酒嫌弃的推开殊夜,一个回神,“等一下,蓝凤 凰,你说我啊……” 卿酒那一声声音有一点尖锐,殊夜只好慌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卿酒这才慌忙捂住了嘴巴。 这要是让岚裳听见了,岂不是要拔毛了…… 想想都疼…… …… “废话,难道我是那个独一无二,高高在上的神么?”殊夜看到卿酒这副俏皮的模样可爱极了, 倒是想抖一抖卿酒了。 “拔我的毛啊……还是不要了……”虽然卿酒带着面具,但是看也知道,卿酒此时的表情一定很 尴尬。 卿酒默默吞了一口口水…… “你刚才不是很坚定的说,都是仙友,大家一定会互相帮忙的。”殊夜一边笑,一边看着卿酒。 看卿酒怎么圆回来这说辞。 “不是我说的,我刚才可没说话。”卿酒挥了挥手,打死不承认,应该也没人拿她有办法。 卿酒摸了摸脖子,假装自己不在场。 殊夜无奈的挠了挠额头,他千算万算卿酒一个九州之神,竟然不承认。 真是太可爱了。 …… 第12章 第十二章 一场闹剧 殊夜收回身子,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姿势,端起了一杯茶。 “再说了,我又不用受天雷,我哪知道……”卿酒话没说完,殊夜的茶已经撒了大半出来,好像 听到了什么无比震惊的话一样。 “你没事吧,都洒出来了真的是。”卿酒用手拍了拍他衣服上的水渍,这人也真的是,还跟小孩 子一样,一点都不小心。 卿酒做了个样子,在殊夜衣袖上轻拍了两下,算是关心关心殊夜。 殊夜一口闷气别在胸口,当年是谁替你挨了天雷啊…… …… “嫁与不嫁,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看那西王母的长孙,也没有外界说的那么……”卿酒说这话 确实有些违心,毕竟不是卿酒自己嫁,要是自己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只是卿酒这风凉话,好像是踩了岚裳的什么痛处,卿酒话音未落,岚裳已经拾起话语。 “姑娘可会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岚裳反问。 这话倒是将卿酒问住了,这些年,她从未想过嫁人的事。 一直住在“凤栖梧桐”的卿酒,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在“凤栖梧桐”和子坤相伴到老。 可能子坤会娶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回来,再生一堆可爱的孩子。 卿酒想过子坤,却从未想过自己会嫁人。 对于卿酒而言,她一直以来自己与这三界不同,毕竟她是神……又怎会嫁给一个……嫁给这个三 界任何一个人呢? 她一直都是超脱三界之外的存在,本就没有什么七情六欲。 …… “她嫁与不嫁,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正在卿酒失神的时候,殊夜淡淡的这么说了一句。 好像是无心的,只是帮卿酒解了围。 但是听起来,心里却有一丝悸动。 卿酒看着殊夜,她发现自己竟看不透这个男子。 殊夜说的话,做的事,看似平常,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不苟言笑,正襟危坐,可是有时却是温柔如水,嘴角上扬…… 殊夜是一个多面的男子,对卿酒一个样子,对旁人又是另一个样子。 …… 殊夜的话看似没什么,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话语中有一丝怒火。 卿酒倒是不以为然,岚裳也没说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殊夜竟然生气了。 岚裳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说错了话,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今日本是她大喜之日,可是却哭的梨花带雨跪在这里,怕是不吉利。 “喂,今天可是人家大喜之日,你干嘛啊。”卿酒小声提醒道。 “我只是单纯的不爽罢了。”殊夜回。 岚裳那话,在殊夜听来,就是在说,卿酒不愿意嫁给不爱之人,而殊夜正是那个卿酒不爱之人。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殊夜此生不想听到任何有关他会失去卿酒的言论。 就算是含沙射影的假设也绝对不可以! …… 不过,岚裳的命算是极好,在这个节骨眼上,传来了一个令在座宾客哗然的消息。 西王母的长孙,慕辰,当众取消了婚约! …… 一场闹剧,戏耍了三界众神。 估计很多年后,今日西王母长孙慕辰悔婚的事情,都会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柄。 这西王母的长孙本来就是成亲困难户,虽没有孔雀公主岚裳说的痴傻,但是体弱多病却是真的,西王母多年间为他这孙子可没少花功夫,现在还悔婚? 西王母不知道要气晕过去几次了。 …… 宾客都散了,众仙家白跑了一趟,脸上自是不悦。 孔雀公主岚裳更是在听到悔婚的消息后,当场陷入了晕厥。 大抵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是想着最不济还有西王母家的盘龙鼎,可是现在双龙衔没借 到,盘龙鼎更是没借到。 可怜了孔雀公主岚裳一门心思要救他那错手打死凡人的弟弟。 天雷是一定的了,只是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个人命数了。 …… 卿酒步下阁楼,就看到狼王离歌扶着子坤走过来,子坤本着脸,一脸的不悦。 子坤的脸色很是不好,寂静苍白,眼中还有不少的血丝。 这是出什么事了? 旁边的狼王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敢看卿酒的眼睛。 “怎么了这是?”卿酒不不解的问。 “你去哪了?”子坤有气无力的问 “楼上呆着啊。”卿酒指了指楼上的阁楼。 “我不是让你别乱跑。”子坤的声音有些奇怪,沙哑中透着疲惫。 “没乱跑啊,离歌不是知道的吗。”卿酒看了看离歌,一脸的无辜。 狼王离歌也是一脸疑惑,“我不知道啊。” 卿酒更是一脸疑惑,“你不是还让人来找我帮你付赌债的么。” “我没有啊,”狼王离歌一摊手,“这真的是冤枉,我今儿没赌。” “明明说你欠了钱啊。” “我对我夫人发誓,我今儿真的没赌。”离歌一脸的笃定道。 离歌不怕天,不怕地,就怕自己的老婆,所以离歌一旦搬出自己的夫人起誓,一般来说都是真 的。 “啊?那刚才……”卿酒回神,却发现身后一个都没有。 殊夜不是同卿酒一同走下来的吗?人怎么不见了? 子坤一把抓住卿酒的胳臂,紧张的问卿酒,“你刚才跟谁在一起的?” “跟……就是……”卿酒还在回头寻找殊夜。 难道是做梦了?根本就没有殊夜这个人存在? 子坤捏的卿酒胳臂要断了,他打断卿酒的话,“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卿酒被子坤捏的疼急了,一直在往后退,“殊夜啊……一个长得极好看的少年郎……子坤, 疼……” 卿酒话没说完,感觉背后贴上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随后便是落入一个更加温暖的怀抱,一只手 掌紧紧的却又温柔的环着卿酒的腰,另一只手轻轻一挥,便隔开了子坤与卿酒之间的距离。 卿酒回头,眉眼刚好碰到殊夜微微分开的唇瓣。 “是我。”卿酒听到殊夜喉头发出性感而又有磁性的声音,安静的承受着他这个猝不及防的眉眼 之吻。 而此刻,周子坤的脸,已经苍白到了一个恐怖的境界。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周子坤直直的倒在了冰凉的青石板上…… …… 昆仑山后,一处隐秘在山间的洞穴。 卿酒从背后环住周子坤,将他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释放出了自己的元神。 一只美丽在金尾蓝凤凰,盘旋在周子坤头顶,释放出一股又一股不属于这个三界的强大能量。 …… 有卿酒这个九州之神在,周子坤自然是无性命之忧。 只是他这万年才练就一身的修为,怕是不在了…… 卿酒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早晨……子坤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是如今却是遍体鳞伤,体无完 肤。 若是想要什么,子坤说一声就好了,无论是天雷也罢,天界也罢,只要周子坤说一声,卿酒都会 帮他的。 他们是亲人,是这世间至亲至信的人。 对于卿酒过去的千年间,周子坤就是卿酒唯一的情亲人。 如今,亲人有难……卿酒竟然完全不知道…… 为什么…… …… 九州之神的力量巨大,仅仅是释放出了元神,就已经撼动了昆仑山脉。 刺眼的光芒使在一旁守护的殊夜与离歌睁不开双眼。 这就是来自神的力量。 别说是殊夜,就算是离歌也是第一次见。 别无他法,殊夜只得划了一道仙障,罩住昆仑山。 又在卿酒为周子坤疗伤的山洞,布下了一层结界,方才制止住了山体的晃动。 …… 隔着结界,狼王离歌担忧的眉头紧锁。 与狼王离歌不同,在一旁的殊夜倒是惬意的很。 周子坤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卿酒不知道缘由,只因为她不记得曾经的事了……可是殊夜和离歌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一段纠葛过往…… …… 对于离歌而言,他与子坤一般,都不想卿酒此生此世,再遇到这个叫殊夜的男子。 那是周子舒的劫数,希望不是卿酒的劫数。 不然……真的太可悲了…… …… “有卿酒在,周子坤不会有事的。”殊夜背手而立,语气一如往常的冷漠。 狼王离歌冷哼一声,不屑的白了殊夜一眼,“若不是为了幽印,子坤何至于如此。” 殊夜盯着结界后面的卿酒,再看向卿酒肩头已经失去了所有意识陷入昏迷的子坤,无奈道,“那 也是周子坤自愿的,七哥从未逼过他。” …… 第13章 第十三章 劫数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要说这位九州的第三位神君——幽印,怕是子坤一生的劫数。 …… 幽印是殊夜的七哥,是天界尊贵的七公子。 在殊夜与周子舒那一段爱恋中,幽印是除了周子坤之外,唯一的见证者。 幽印明白殊夜的挣扎与折磨,明白殊夜对周子舒那份至死不渝的爱情。 只可惜,他们在错误的时间,爱上了对的人。 …… 而周子坤…… 周子舒上天的时候,只有子坤陪在她身边。 换句话说,当年若不是因为周子舒去了天宫,幽印也不会认识子坤。 一切孽缘都是从那时开始的。 …… 谁欠了谁,谁又应了谁的劫,早已经说不清楚了。 可能自那日在天宫,子坤替周子舒去给还是七公子的幽印送丹青之时,一切就注定了。 …… 之后的事,不过是互相亏欠罢了。 周子舒浴火焚身后,殊夜也下了界,从此再未返回天宫。 而幽印在见证一对璧人结局如此悲惨后,感叹神仙才是最无情的生灵,便是自导自演了一场触犯 天条的戏码,如愿以偿的让天帝将自己贬下凡尘,到“无尽海岸”做了个闲适快活的神仙。 …… 都是自愿,谁又怪得了谁呢? 狼王离歌冷笑一声,轻哼道,“说起来,你兄弟二人倒是同样的无耻。” 说起来,“凤栖梧桐”的人,跟天界的公子倒真是有缘的很,一个七公子,一个小公子……只要 遇上了,就注定不死不休, “我念你是狼王,又是卿酒的朋友才没有跟你计较这些,但你也要注意分寸。”殊夜的声音还是 那样冷,似乎除了卿酒之外,殊夜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态度。 永远都是那么冷漠,没有人情味。 “分寸?你当真可笑,”离歌笑的很阴森,一边嘴角上扬,有种嘲讽的意味,“你逼死了周子 舒,你七哥幽印又逼死了周子坤,怎么,现如今,你又想回来逼死卿酒不成?” 这句话,狠狠地刺痛了殊夜心中从未愈合的伤口! “别逼我动手。”殊夜淡淡的说。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到时候……”离歌得意的笑了笑。“……不知道卿酒会不会杀了你呢?” 他们二人心里都明白,如今的卿酒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周子舒了,她是九州的神,随便一挥手便会 天地覆灭! 若是殊夜当真杀了离歌,卿酒必然不会放过殊夜。 要知道,这千年间卿酒心里早已经没有殊夜的位子了。 而子坤和离歌才是对卿酒最重要的人。 …… “怎么,害怕了?”眼看殊夜陷入了沉默,离歌当然要趁机反击一下。 周子舒是所有人心里的痛,而这痛的最深的,就是殊夜…… “如果能死在卿酒手里,我也无憾了。”如果这样能还周子舒一命的话,殊夜宁愿卿酒快点杀了 自己。 “既然想死,当年为何不随周子舒去了,如今却在这里说这些,有何用。”离歌别过脸,不打算 再看殊夜。 “你以为……我不想吗?”殊夜喉头微动。 …… 或许是以牙还牙。 当初殊夜为了不让周子舒自寻死路,生生从阎王爷那里撕下了周子舒的生死簿,时时刻刻戴在身 上,生怕周子舒哪一日想不开自寻短见。 只是……这做法在周子舒看来……却是变了意义。 周子舒那个女子,死的时候心里想的便是,要让殊夜永生永世都愧对自己,不死不休。 而卿酒重生之时,这想法竟是变成了一道不可消除的诅咒,生生的印在殊夜的身上。 神的诅咒,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殊夜死不了……因为周子舒想让这个男人永远在活痛苦中。 这就是为什么,殊夜还活在这个人世间的原因。 …… 并不是离歌不知道周子舒和殊夜爱的有多深,只是他不希望悲剧再上演。 卿酒已经重生了,她该有新的生活。 “听我一句劝,离卿酒远一点……放过卿酒,也放过你自己……”离歌的语气软和了一些,“你 们二人中间,始终都夹着一个周子舒,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们谁也逃不过。” 这话说的不错,一个因为爱,间接害死了人,另一个因为死亡,反而获得了重生。 “卿酒并不是周子舒,你怎么就是放不下呢。”离歌语气有些惆怅。“是,她以前确实是周子 舒,可是她现在是卿酒,你当真能看清自己的心,分的清自己爱的到底是谁吗?” 确实,卿酒与周子舒在各个方面都不同,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 “若卿酒问起来,你爱的到底是周子舒,还是她,你如何说?” 殊夜喉头微动,眼眶微微泛红。 他明白离歌的意思,若是有朝一日,卿酒知道了殊夜跟周子舒的事情……那时的结局想必会异常 惨烈吧。 众人都瞒着卿酒,不告诉她关于周子舒的事情,就是怕卿酒前去复仇。 卿酒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柔软的周子舒了,她现在是九州的神,若是真的想要复仇,怕是毁天灭地 也难解她心头之恨。 周子舒所受的屈辱,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 离歌一是害怕卿酒受情伤,二是担心卿酒的能力是不可控制的。 这也是子坤一直以来所担心的事情,所以他从不让卿酒出门,出门了一定要带面具,怕的就是殊 夜认出卿酒,找到卿酒…… 若是卿酒找回了那份属于周子舒的记忆……怕是最糟糕的事情,便会发生了。 如果可以,子坤宁愿卿酒一辈子都呆在“凤栖梧桐”,做个无忧无虑的神仙。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还是相遇了…… …… “若是到那时,或者是中途卿酒记起来了……你真的想要整个三界给你陪葬吗?卿酒是什么样的 人,我想你最清楚,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离歌说的十分中肯,与其那个时候整个三界联合起来抵挡卿酒的盛怒,倒不如让殊夜永远的消失在卿酒面前。 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一定不是那个最坏的。 …… 殊夜又怎会没想过这一点。 只是……别人并不知道,殊夜有多爱周子舒。 在旁人眼里,殊夜是个烂人,为了太子之位不择手段,亲手逼死了自己的妻子——周子舒。 周子舒是亲手杀了自己一次,可是殊夜却是不知道杀了自己多少次……只是因为诅咒的缘故,不 能随周子舒而去。 这些痛,怕是只有殊夜自己才知道。 …… 所以殊夜在决定重新出现在卿酒面前时,就已经准备好了, “爱与不爱……我希望卿酒来做决定,这是我跟她的事,如果我们能承受彼此,就在一起,如果 不能,我也会给卿酒,给周子舒,给三界……一个满意的答复。”殊夜还是那样淡淡的,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只是眼眶中的点点晶莹,让人看了尤为心痛。 他从来都是一个这般坚强的人,就算是泪水已经崩溃了脸颊,也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殊夜讨厌别人的嘲笑,更讨厌那眼神中的怜悯,他受不了任何人可怜他…… …… 怕苦就不愿意吃药,怕痛就不愿意接骨,那这病终究是好不了。 人们总是认为“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才是人生的真谛,其实不然。 别人说糖是甜的,你就知道糖是甜的,可是甜,究竟是何种滋味,只有自己尝试了才知道。 爱与不爱,痛与不痛,都是卿酒和殊夜自己的事情。 旁人不用应这劫,就算是看得再明白又如何?他们不在其中,自然是不懂其中滋味。 快乐也好,痛苦也罢,相恋之人能承受便承受。 这爱这恨,究竟该如何才能圆满,是卿酒要面对,要判断,要决定……而不是离歌,不是子坤,不是旁的什么人。 殊夜再也不愿意失去卿酒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继续……不回头,不放弃,不后悔,就算最后是一死,他也心甘情愿。 这是他要面对的,也是他的选择,他可以也愿意承受这一切。 …… 很多时候,离歌是佩服殊夜的。 殊夜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可是这些,很多人都做不到。 若不是因为周子舒,这么多年,殊夜怕是已经成为储君的不二人选…… …… 离歌不再说什么,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殊夜说的对,他不是卿酒,更不是周子舒,无法替她们做决定。 在那一场爱恨中……没有人是真正的无辜。 要怪只能怪……他们在错误的时间,爱上了对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段话,送给在恋爱中不知何去何从的朋友。 不要失恋的时候,总是去看一些没用的心灵鸡汤。 那些鸡汤除了会让你更难过之外,没有一点意义。 能承受这份疼痛,那就继续,不能承受,那就分手,是你要面对他(她),而不是你的朋友和那些没用的心灵鸡汤。 希望大家面对爱情的选择的时候,都可以勇敢一点,坚强一点。 …… 以上是他们让我说的,以下是我要说的,拜拜~ 第14章 第十四章 幽印神君 相离只解相思死,那解相思未死时。 昆仑之巅。 卿酒以元神之魂为受了天雷的子坤修复元神。 …… “周子坤不会有事的,走吧。”殊夜转身,向山洞外走去。 离歌想了想,随殊夜一同步出山洞。 “你去哪?”离歌问殊夜。 “去看看七哥,他刚受过神域的天雷,就算是周子坤替他挡了,怕是也不会很好。”殊夜说完, 便是化作一团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离歌抬头看着殊夜消失的地方,默默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山洞,满脸的忧愁。 死结……该如何才能化解? …… 凤凰元神释放的幽幽蓝光笼罩着卿酒与子坤。 元神的治愈能力,一直都有着神气的力量。 卿酒握着子坤的手,她虽然知道子坤不会有事,但是却是第一次有一种想要守护一些什么的感觉。 周子坤微微动了动头,卿酒察觉周子坤的动态。 “一哥……”子坤靠在卿酒肩膀上,小声唤道。 卿酒低头看他,“你怎么这样傻呢。” 就算是离歌不说,殊夜不说,卿酒也知道子坤是受了天雷。 而子坤根本就不用冲击神域……这伤怕是替他人受的伤吧。 “抱歉……”子坤无力的说。 “你要替别人受过,告诉我一声就好了……我替你去便是,何苦自己生生挨着呢。”卿酒无奈的说。 卿酒知道,子坤想要自己去……那是他自己愿意的。 “这是……我欠他的,”子坤顿了顿,“我一定要自己还……” 子坤口中的“他”卿酒不知道是谁,但是卿酒与子坤做了千年的姐弟,大抵是能感觉到的。 如果是卿酒是子坤想用命维护的人,那么那个人便是子坤愿意为之去死的人。 …… “一哥,”子坤张口。 “你说,我在。”卿酒低垂着眉眼,温柔的看着子坤。 此刻的卿酒,才真的像一个姐姐一样。 以前,都是子坤守护着卿酒,可是说到底,卿酒才是姐姐才对。 子坤微微坐起来,转身看着卿酒。 他身上的皮肉尽数绽开了,血肉中有烧焦的黑色肉末,已经凝固后与皮肤粘在一起。 “我希望……一哥答应我,两件事……”子坤声音极小,大概是用呼吸在说话。 他的脸上都是汗珠,粘粘的粘住了头发丝。 “恩,你说。”卿酒伸手将子坤脸上的青丝拨向一旁。 “第一件……我希望……”子坤顿了顿,疲惫的用力抬起眼皮,“……一哥……可以,在每年七 月十五,帮我去……拜祭一个人……” “好。”卿酒答。 不知道子坤说的是谁,卿酒便已经答应了他。 “她是……周子舒的……生母……”子坤补充道。 原来这些年,子坤一直在帮周子舒尽孝道。 卿酒眼神中有一丝动容,“好。” 子坤替周子舒和卿酒做的太多了,而这些卿酒一点都不知道。 “第二件……是关于一哥的……”子坤说。 “你说。”卿酒回。 “我希望,一哥永远不要跟殊夜……有……任何牵连……”子坤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哀,他知 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但是如果能让卿酒此生逃离这个劫数,就算是卿酒将来怪自己,子坤也知足了。 子坤见证了周子舒的爱情,他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致命伤,所以子坤不希望卿酒再经历一次。 只要不相见,不相恋,子坤相信卿酒可以快乐的过一生。 “为何?”卿酒反问。 殊夜怎么了?为什么不能牵连?何意? 卿酒不明白,为什么子坤要提到一个自己刚认识的男子,并且不能有牵连。 “无论如何,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子坤微微皱眉,他轻轻地一咳嗽,血液瞬间从身体各个部位冒了出来,就像是用力挤出水的海绵一般。 子坤以为,若是卿酒与殊夜不再牵绊,那么周子舒的恨意是否会少一些…… …… 子坤的命算是保住了,可是修为尽毁,卿酒可以为子坤续命,可以为子坤渡修为,但是却需要长 时间的修炼去磨合才可以。 …… 无尽海岸。 这里是人界与天界的交界处。 传说,只要心诚,凡人便可以沿着无尽海岸的黄金沙滩,走入天宫。 曾经周子舒就住在这里,这里也是囚禁周子舒的牢笼。 自从千年前周子舒被囚禁于此处后,殊夜再也没有来过无尽海岸。 周子舒末了后,殊夜便是离开了天庭,要无音讯。 …… 这之后的事,殊夜自是不知道了。 幽印触犯了天条,被天帝除了仙籍,贬到这无尽海岸做一个闲人罢了。 殊夜与幽印大概也有千年未见。 当年殊夜随周子舒而去,幽印一直在寻找殊夜的消息,始终未果。 前些日子,殊夜返回了天宫,幽印也是得到了消息,只是幽印已经不是当年天上那个风流倜傥的 七公子,自是没资格上天庭的。 今日倒是多亏了这天雷,兄弟二人才得以相见。 毕竟,此时的幽印,已经是一位神君了。 …… 殊夜到无尽海岸的时候,只见幽印一人躺在黄金沙滩上,海风将海水一遍遍的冲上岸,冲刷着幽 印伤痕累累的身体。 天雷多半被子坤挡了去,幽印根本也没受几道,只是心已经死了,幽印只想让伤口更疼一些,通 过海水的浸泡,让自己记住这些伤痛罢了。 殊夜走过去,伸手将幽印从海水中抽了出来,扔在了黄金沙滩上。 “若你一开始便这般半死不活,周子坤那一身伤也是白受了。”殊夜坐在幽印身边,望着远处那 汹涌澎湃的海水。 黑色的海水,在月光的掩映下,显得越发没有人情味。 幽印眼神空洞的看着天空,就好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尸体。 殊夜丢了一摊子酒在幽印身边,自己则是自顾自的喝了一坛。 这酒坛上面还有西王母家的印记,多半是在酒宴上顺了两瓶出来。 “他还好吗?”良久,幽印开口问。 “死不了而已。”殊夜回答。 “凤栖梧桐那位救了他?”幽印又问。 “恩。”殊夜只回了一个字。 “好。”幽印也只是回了一个字,二人便陷入了沉默。 …… 如今幽印已经是新的神君,怕是不久后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曾经幽印为了周子坤除了仙籍,现在周子坤为了幽印失了万年修为。 如是而已。 搁浅了许多年,如今终于了结,也是一件痛快事。 解铃还须系铃人,当真如此。 …… 幽印是天帝的七儿子,也是所有公子中,最闲散逍遥的一个,他淡泊名利,不喜世俗,平日里就 喜欢弹琴作画,吟诗歌赋。 当年周子舒在天庭时,画的一手好丹青。 幽印当时极是喜欢周子舒的画,还一时兴起认了周子舒做师傅。 只是幽印这个人却是天性凉薄,是孤星逐日之命,终是不得善终。 也很少与人交谈,公子中也是跟殊夜最为相熟。 幽印的母亲是位公主,但是在幽印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天宫,从此杳无音信,很多人都说幽印的 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天帝念幽印年纪尚小,便是将幽印交由天后娘娘照顾,只是天后娘娘心里只有她那个宝贝嫡子幽 麟,根本无暇顾及幽印的事情。 而殊夜的母妃翎羽娘娘,当时是天后娘娘宫里一个奴婢,后被天帝宠幸怀了子嗣,生下了殊夜。 所以,幽印其实是被住在天后宫的里殊夜生母翎羽娘娘抚养长大。 那时候,幽印便是认了翎羽娘娘做母妃,把殊夜当成了自家亲兄弟。 …… “你见到她了?”幽印坐起来,抢了殊夜手中的酒坛,殊夜白了幽印一眼,默默拿起了沙子中的 那一坛。 “见到了。”殊夜回。 “什么感觉?”幽印抿了一口酒问。 “物是人非。”殊夜只回了四个字,却是说出了无限的惆怅。 …… 幽印默默喝了一口酒,看了看手臂上的伤。 “她不记得我了。”殊夜默默的说。 “好事。”幽印顿了顿,“你打算如何?” 殊夜喝完了酒坛中的最后一口酒,在幽印面前晃了晃。 幽印笑了笑,仰头喝掉酒坛中的酒,随着殊夜站起来。 “七哥还记得这个么?”殊夜对着幽印笑了笑道。 “自然。”幽印抱起酒坛。 …… 殊夜也抱起酒坛。 二人对着酒坛吹气,并迅速塞上塞子,将抱在胸口,闭目许愿。 …… 第15章 第十五章 新来的客人 无尽海岸。 回忆被搁浅。 爱恨犹如妄念痴嗔,融入红尘千里。 …… “一。” “二。” “三。” 话音刚落,二人睁开眼,用力将那酒坛丢到无尽海岸波涛汹涌的大海中。 海水瞬间湮灭了酒坛,将它们送往没有尽头的另一个世间。 殊夜对着海岸大声呼喊,“老天爷!你放过我们把” 幽印看着殊夜,默默的笑了笑,也朝着大海呐喊,“命运真好玩,他妈的命运老玩我!” 殊夜无奈的看着幽印笑了笑。 都说男人是幼稚的,果不其然,心智永远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 …… 殊夜搭着幽印的肩膀,“七哥,你还是老样子。” “是啊,七哥老了。”幽印也搭着殊夜的肩膀。 “怎么,千年不见,七哥竟已经是个耄耋老翁了不成?”殊夜取消幽印道。 “你七哥我已经是神君了,没大没小的还不跪拜?”幽印正色道。 殊夜白了幽印一眼,摇摇头,“懒得理你。” …… 小的时候,殊夜和幽印就经常一起从天空跑出来,到无尽海岸喝酒嬉戏,酒坛子都抛到无尽海岸 的海水中。 听说,在天地的尽头扔出酒坛,许下愿望,酒坛会随风票到神域,那里的神灵会看到,并且实现 你的愿望。 其实,这不过是篇小孩子的谎话罢了。 只不过一代代传下来,世人都如此以为。 对于旁人而言,无尽海岸是个极其荒凉的边缘地带,可是对殊夜而言,这里却承载他许多美好的 回忆。 将周子舒“囚禁”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这里有殊夜回忆,有殊夜的灵,它们幻化的实体会 永生永世守护周子舒罢了。 只可惜,周子舒……并没有意识到罢了。 一个不问,一个不说,终是要爱的撕心裂肺才肯罢休。 …… 卿酒从昆仑山回到“凤栖梧桐”已经是半个多月以后的事情了。 周子坤的元神保住了,但是万年的修为毁于一旦,若是想要重新修炼,也要从零开始了。 好在卿酒为周子坤几万年的修为,重现修炼倒是不急,只是要讲卿酒的修为与子坤的身体融为一 体,却是需要慢慢调和。 所以从“凤栖梧桐”回来后,子坤就闭关了。 …… 至于子坤让卿酒答应他的那第二件事…… 卿酒不明白子坤到底是在生什么气,他好像不太喜欢那个叫殊夜的少年郎,不过殊夜也并未对卿 酒做什么,难道摸了卿酒几下,殊夜就该死了? 这似乎于理不合。 …… 卿酒第一次见到子坤生气,在卿酒眼里,子坤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从西王母那里回来之后,卿酒回“凤栖梧桐”后,又过上了往日的生活。 只是没有了子坤的身影而已。 …… 子坤闭关之前,将“凤栖梧桐”的结界加强了三倍,就算是天帝亲自来,也需要费些周折了。 卿酒不知道的是,子坤在这结界中还下了一道咒,一条专门针对殊夜的咒法。 除了殊夜之外,别的仙家只要破了院门外的结界即可,而殊夜……就算是殊夜破了结界,也进不 了“凤栖梧桐”一步。 子坤将这咒法与自己的元神绑在一起,除非是子坤灰飞烟灭,不然殊夜永生永世别想踏进“凤栖 梧桐”半步! …… 这咒看似狠毒,可是却是很容易破解…… 那就是……只要正主主动拉着那人的手一同进入“凤栖梧桐”,这咒便没了所用。 这就是为什么,子坤需要卿酒答应他的,第二件事情了。 …… 可是卿酒最终有没有答应……就另当别论了。 …… 一日正午,卿酒本在梨花树下描丹青,却隐约听到“凤栖梧桐”院子外,传来阵阵敲门声。 也是奇了怪了,“凤栖梧桐”千年来,从未有过敲门声。 上一次还是个好心的绣娘送了套襦裙。 这次却不知道又是谁了。 …… 结界打开,一个小不点背着双手,安静而又温柔的看着卿酒。 除了十四,哪里还有第二个孩子有这番俊俏的面容? “十四?”卿酒蹲下来,正好可以与十四平视,“你怎么来了?” 十四给卿酒行了个礼道,“一哥,西王母说,我与一哥投缘,便是将我送来这里陪伴一哥。” 卿酒笑了笑,心想,西王母倒真是个大方人。 “那这样,我岂不是欠了西王母一个人情?”卿酒用手勾了一下十四的小鼻子。 十四倒是不慌不忙,伸手牵起了卿酒的手,便往“凤栖梧桐”走去。 “一哥,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十四抬头看着卿酒。 卿酒这边还没答应十四,那一边,十四已经拉着卿酒的手,向“凤栖梧桐”走去。 不过也好,子坤闭关了,卿酒一人也无聊,只是多了一个孩子,卿酒怕是要时时照顾十四了。 “你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卿酒无奈,转身将仙障布好,牵着十四走进了“凤栖梧桐”的大 门。 就这样,“凤栖梧桐”无缘无故的多了一个小不点。 …… 翌日。 卿酒正在熟睡着胡乱的摸到一个人的手,这双手很宽厚,但是手掌布满了茧子,“凤栖梧桐”除 了卿酒之外,断然不可能出现第二个人了,就算是狼王离歌来了,也只有在结界外面叫嚣的份, 怎么可能进来,而且离卿酒这么近,卿酒竟没有察觉,卿酒冷不丁的睁开眼。 却看到一个小娃娃站在卿酒的床头,卿酒定睛一看,这不是西王母那里的十四么,“小十四,你 怎么来了。” 卿酒晃了晃脑袋,不解的问,“不对,我应该说,你怎么进来的才对。” 小十四莞尔一笑,“一哥忘了,昨儿可是你将我带进来的。” “哦……这样啊……我好像是想起来了。”卿酒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 大概是因为昨天带十四进来后,卿酒就连轴睡到现在。 脑子跟浆糊一样,昏昏沉沉的。 …… 十四笑了笑,摇摇头,“一哥,快起来吧,十四给一哥做些好吃的如何。” 说着便拉着卿酒向厨房走去。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会洗衣做饭?”卿酒愕然,一个孩子,竟然比卿酒会的还多。 看着十四踩着个小凳子在锅碗瓢盆面前一阵忙活,倒显得卿酒这个在后面光着脚丫啃着苹果,对 着茶壶嘴喝水的卿酒,有一些欺负人了。 “自己在外面生活惯了,自然是会做这些。”十四一边切着土豆,一边淡淡的说。 卿酒总觉得,这小屁孩儿有着不同他年龄的睿智和沉稳,就好像能看穿卿酒的心思一眼,卿酒一 个眼神,十四都可以知道卿酒想要什么。 在这之前,只有子坤可以做得到与卿酒心心相惜。 难不成是这小孩子真的与卿酒投缘?又或者是……卿酒曾经千万年前生过一个孩子? 恩?生过一个孩子……不会吧。 想到这里,卿酒呛了两口水。 …… 小十四本是在正经切菜,听到卿酒一阵猛烈的咳嗽,猛然回头,却看到一个不修边幅的女人,蒙 头垢面,半蹲在椅子上瞪着两个眼睛看着自己。 “怎么了?”十四皱着眉头问。 卿酒放下手上的苹果,咬着卿酒的指甲盖,抬头看着他,“你……” “如何?”十四问。 “你……不会是……”卿酒难以启齿。 “恩?”十四放下手中的菜刀,背靠着炉灶,一脸疑惑的看着卿酒。 “你……该不会是……一哥我的孩子吧……”这话说完,卿酒都有点害羞了。 无缘无故……竟然说一个刚认识不到……恩,算起来,西王母那日加上今日,卿酒与十四不过是 相处了半日吧。 就这样觉得一个相处半日的孩子,可能是自己的孩子? …… 十四皱着眉头,嘴角扯过一丝笑意,他此刻不知道是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卿酒这个荒唐的言 论。 “哦,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以前的事情,我多半记不得了,为了以防万一嘛。”卿酒 找了说辞,搪塞过去,却不知,越解释,越……还不如不解释。 十四没打算搭理卿酒,一边白了卿酒一眼,一边转过身去,两只手撑着灶台,默默的笑了起来。 “我跟你生了我吗?”十四摇摇头继续默默的切菜。 当然在卿酒这个角度,卿酒是看不到他的表情的。 …… 第16章 第十六章 神秘的十四 凤栖梧桐。 不是吗……那是卿酒想多了? 幸好不是。 不然……还要去探究孩子生父是谁…… “你想多了,我父母尚且在世,又怎会是一哥你的孩子呢。”十四没有回身,背对着卿酒,一板 一眼的说到。 十四说话总是冷冷的,一个孩子,却总是那么严肃,哪还有一丝童贞。 这个说话的感觉,倒是跟殊夜有些相似。 自卿酒为子坤疗伤在在昆仑带着半个月,出来的时候,殊夜已经不知去向了。 想到子坤说的第二件事,卿酒多少有些惆怅。 …… “你父母在世,为何来‘凤栖梧桐’我还以为……还以为你无处可去呢。”卿酒回答。 “若是无处可去,留在昆仑山不就好了,何必折腾到此处,我已与一哥说过,一方面,来此是因 为西王母娘娘的指令,另一方面……我着实仰慕一哥。”十四解释道。 十四说话总是密不透风,就好像是精心准备的理由一般,任何说辞在十四嘴里,都显得合情合 理。 “恩……”卿酒囫囵着回复。 十四见卿酒支支吾吾,便不再多说什么。 同时卿酒看十四不说话了,自己也不再说话了。 …… 一时间,厨房里除了十四切菜的声响,再无其他了。 不过一会儿要吃小十四做的饭,卿酒要是不打破这僵局,又怎么好意思吃人家做的饭菜,好歹卿 酒也是上古神灵,总得做点什么吧 卿酒轻咳一声,想要引起小十四的注意。 可是小十四还在闷头做菜,一点没搭理卿酒的意思。 …… 卿酒既然都准备搭讪了,就算有一些微小的尴尬,卿酒堂堂一个神君,也是可以迎松应对的吧。 “那个……”卿酒也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 十四抬头,转身将菜乘出来,放进盘子里,先是慢慢从凳子上爬下来,然后垫着脚尖,将盘子端 子手上,朝卿酒走过来。 “尝尝吧,一哥。”十四安静的盼着腿坐在卿酒身边,坐的一本正经的挺直了腰杆。 相比之下,显得供着腰的卿酒,却像是个顽劣的徒弟一般。 卿酒猫着腰,打量着这一盘土豆丝,这每一根都是一般粗细,没想到这小屁孩儿刀工如此了得, 卿酒伸出两根手指头,刚想夹起一根土豆丝,却被小十四拦了下来,他将一双白玉筷子放在卿酒 手里,示意卿酒吃的儒雅一点。 …… 平时只有卿酒和子坤两个人在的时候,子坤都没让卿酒用筷子,子坤平时说话做事为人儒雅,卿 酒这个姐姐却是个万分随意的主儿。 卿酒皱了下眉头,不想动手去拿筷子。 “一哥若不用筷子,我便喂一哥吃了。”小十四还讲拿着筷子的手停在空中。 …… 卿酒这辈子,还没有谁敢跟卿酒对抗的…… 一个小屁孩竟然敢…… 喂……让一个小孩子喂着吃饭,总归是不太好的。 小十四瞪了卿酒一眼,卿酒浑身打了个颤栗,这眼神也是够杀的……吓了卿酒一跳。 …… 好吧好吧,不就是用筷子,卿酒也不是废物,筷子卿酒还是会用的…… 卿酒不情不愿的接过了筷子,夹了一根土豆丝放进嘴里。 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小屁孩的手艺竟然如此之好! 难道是卿酒平日里吃的饭菜不可口?为什么觉得十四做的却是如此美味? 也顾不上颜面,卿酒又夹了一根,实在是好吃的停不下嘴。 卿酒索性打了一大碗饭,用土豆丝活着米饭,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了。 十四在一旁看着卿酒,嘴角微微上扬。 …… “你怎么不吃?”卿酒一边吃一边问十四,正好对上十四看卿酒的眼神。 十四收回目光,不再看卿酒,“我已经饱了。” “恩?”难道这小子是吃完饭来的? 十四重新看向卿酒,“看饱了。” “恩?”卿酒瞥着眼睛看着十四疑惑道。 十四摇摇头,“算了,没事,这都下午了,大家都吃过了,谁像一哥你一样,中午还在睡。” “哦……”卿酒好像又被小十四嫌弃了。 …… 卿酒一边吃,一边问十四,“西王母将你送来,可让你带了什么话?” “并无。”十四整了整衣衫道。 西王母娘娘无缘无故送来十四,却并无所求? 狼王离歌说过,这个世间,根本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而且对于卿酒来说,十四的出现只能是“凤栖梧桐”多了一张吃饭的嘴罢了。 老实说,卿酒没有想好要怎样跟十四相处。 …… 十四瞄了卿酒一眼,“一哥……是不想留下十四?” “没有啊。”卿酒心虚的回答道。 其实,带一个孩子在府上,真的挺麻烦的。 卿酒一个人还好,可是若是多了个孩子,就不太好了……一直以来都是子坤照顾卿酒,卿酒可从 来没照顾过别人呢。 …… “恩,”十四点点头,“一哥是觉得,我是个小麻烦?” 卿酒手一抖,一根晶莹的土豆丝落到了盘子里。 不是吧,这都被看出来了? 这样会不会伤了孩子的心啊。 卿酒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她确实能力有限,实在是难为她了。 可是她堂堂一个……卿酒这边心里还没想完,那边十四已经打断了卿酒的思绪。 …… “一哥是不是想说,一堂堂一个神君,如果只是因为不会照顾孩子,将我赶了出去,会很没面 子?”十四一板一眼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卿酒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这小十四不会……懂得读心术吧…… …… 十四看着卿酒这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 “跟你处的久了。自然是知道的。”十四顿了顿,“一哥不用担心,十四从小就一个人住,会照 顾自己,也可以把一哥照顾的很好。” 处的久了?哪里久了? 从卿酒认识十四到现在,不过才一天而已。 十四说的话,总是让卿酒摸不着头脑。 ……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孩子,照顾我,实在是不妥当……毕竟我是你的长辈……”卿酒 想了想,虽说是说出来会让十四伤心,但是道理还是要说明白的。 “凤栖梧桐”并不需要奴婢和奴仆,西王母娘娘此番送来十四,若是卿酒将十四留下来,就算是 欠了西王母娘娘一个人情,他日若是西王母娘娘前来套这份人情,卿酒是给还是不给。 而且,卿酒是神,这人情若是欠下了,到时候,西王母娘娘来要这人情,怕是会要一些不太好达 到的东西。 硬塞的人情,要了反倒不合适。 …… “一哥是在与我讨论辈分?”十四反问。 这话卿酒听着有些不对劲,但也没觉的哪里不对。 若真要算起辈分,怕是要用周子舒的年龄算了,毕竟卿酒这身子本就是周子舒的。 看着卿酒不答话,十四又问,“莫非一哥是不想要欠西王母娘娘的人情。” 卿酒一抬眼,这小十四倒是看得明白,既然如此,那便不用说一些废话了,“正如你所言。” 十四无奈,他本就不是西王母的人,就算是算起来,他也不过是寻了个幌子罢了。 本是顺理成章的理由,现在却成了挡路石。 …… 谎言已经说出去了,也就只能用另一个谎言来圆。 “若以后真的有这人情一说,十四替一哥换了便是,要来一哥这里的是十四,也是十四求了西王 母娘娘,就算是真要论这人情,怕是也是十四欠西王母娘娘的一个人情而已,与一哥并无关联。”十四如是说。 若真是卿酒留下了十四,倒是算起人情来,十四也是“凤栖梧桐”的人了,卿酒素来护短,怎的 舍得让一个孩子去还人情呢。 到头来不还得是卿酒的事? 经十四这么一说,反倒成了,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了。 …… 眼看卿酒有些动容了,十四赶紧发动感情攻势。 “我与一哥投缘,也希望一哥会喜欢十四。”十四诚恳的说。 “感情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卿酒努了努嘴。 这孩子思维缜密,逻辑清晰,若是以后长大了绝对是个人才。 “一哥是神君,而十四我只是个小仙,一哥应该不会与我这般计较吧。”十四微笑着看着卿酒道。 “当然……不会了……”卿酒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了……这高帽子给卿酒带的,卿酒竟无法反 驳。 …… 第17章 第十七章 梨花落 看着十四,卿酒心中满腹疑惑,而且,卿酒总是感觉……这个孩子似乎不太平常…… 至于哪里不平常,卿酒又说不上来。 就这样,卿酒无法拒绝的,将十四留下了…… 一来二去,也是过了数月,好在十四这个孩子并不需要卿酒照顾。 除了总是喜欢时时“粘”着卿酒外,其余的都如往常一般。 十四总是默默在卿酒身旁坐着,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一般。 …… 晚间。 卿酒睡着后,床边隐约站着一个人。 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滑过卿酒的脸颊。 好冰……好冷……卿酒微微皱眉,哆哆嗦嗦的胡乱摸被子往身上盖。 而过了一会儿,卿酒感觉一个火炉似乎在向自己靠近。 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安逸。 卿酒翻了个身,又是沉沉的睡去。 …… 除了睡觉外,卿酒最喜欢丹青, 卿酒向来喜欢描丹青,不只是喜好,卿酒别的能拿得出手的没有,丹青却是尤为出众。 在“凤栖梧桐”的梨花树下,卿酒可以如处子一般,安安静静的画上一个下午。 梨花纷乱,微雨初上,唤残梦,启朱唇。 溶溶月,淡淡风,潇潇痴缠,点点红妆,满院梨花香。 素衣一袭,青丝墨染,梨白晕染间,眉眼低垂,泼墨一纸梨花。 …… 当卿酒描丹青之时,十四总会弯下腰不远处的一地梨花中,弯腰捡拾,将那一捧梨花,用衣裙兜 着,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再将那些梨花一瓣一瓣的放在地上。 一来一回,却也不知道十四在做些什么。 …… 除了十四之外,“凤栖梧桐”还会“时不时”的冒出另一个人出来。 说“时不时”是因为,这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 风起,有梨花落于纸上。 卿酒自是不去管这些,仍旧专注于自己笔下的人物。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映入眼帘。 卿酒一顿,顺着那修长的手,向上看去。 一身青色的袍子,袖口绣着淡淡梨花,逼真的像是被风吹散的梨花一般。 只是看这服饰,便是知道,主人必定不落俗套。 再向上看去,嘴角微笑,四目相对,就连眼中也溢满了笑意。 …… “殊夜?”卿酒认出来人。 “酒酒,多日不见,我早已思念成疾。”殊夜将那梨花瓣,置于一旁,目光是那样的温暖,如冬日的阳光一般。 明亮而又不灼人,缓缓的梨花飘香的微风中晕染开来。 卿酒哑然,此间少年俊美如初,果然年轻真好……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卿酒只是转身,却未注意到,笔还拿在手里,那笔尖已经攒聚了 一大滴的墨汁。 殊夜没有回话,他只是从背后环住卿酒,轻轻握住她的手,带领着她将笔尖的墨汁,在磨盘中浸润。 …… 卿酒有些尴尬,肩膀不自然的收缩。 只是收缩肩膀的时候,却因太过僵硬,险些没有站稳。 殊夜顺势一手扶住卿酒的手腕,一切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酒酒是九州之神,这世间还有不知道神君住在‘凤栖梧桐’的人么?”殊夜的语气很轻柔,就好像缓缓流淌的溪水一般。 卿酒挣扎了一下,想要将自己的手从殊夜的手中抽离出来,可是手指却是夹着毛笔,而殊夜的手又是巧妙的扣着卿酒的手指。 只要卿酒一松手,那笔杆便会掉到纸上。 …… “你怎么进来的?”卿酒想着能转移殊夜的注意力,顺势逃脱。 “恩,十四带我进来的。”殊夜缓缓的说。 哦,十四,说起来十四…… 卿酒抬头,却发现十四已经不见了踪影,刚才还在面前,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 殊夜个子很高,本是高了卿酒半个头,可是他却因为要抓住卿酒的手,稍微弯了点腰,这般,下巴刚好可以触及卿酒的肩头。 “十四说他有点事,将我引进来便出去了。”殊夜嘴角带笑的试探性的将头慢慢靠近卿酒的肩膀。 卿酒感觉到殊夜的呼吸慢慢靠近,肩膀一直在下降,可是无奈自己被殊夜紧紧锁在桌边,无法半 蹲,只得站直了身子。 殊夜如愿以偿的将下巴,贴近卿酒的肩膀,但也只是隔着一层衣衫,并未真的放在卿酒的肩膀上。 他默默的闭上眼睛,享受着一时的安逸。 好久,好久没有闻着梨花香,环着心上人了…… …… “我这院子虽然不大,但是也好几里地,殊夜你应该能寻得一个凉快的地儿站着……”卿酒皮笑肉不笑的抿着嘴说道。 殊夜闭着眼睛装作没有听见一般。 不说别的,只说这大热天的黏在一起,也不怕起痱子…… 卿酒虽说是怕冷,却也不代表她就喜欢大热天啊。 …… 阳光透过梨花的缝隙,将斑驳的痕迹停留在二人身上。 微风吹动发丝,安逸的只能听见呼吸的律动声。 “酒酒……”殊夜缓缓开口,问“……你可喜欢我这样环着你?” 卿酒握着笔的手有点酸,没好气的说,“不是很喜欢。” “也就是不是很讨厌?”殊夜反问。 卿酒无奈,殊夜哪里听出那意思了? 难道是脑袋被门夹了? …… “殊夜,我们还是好好说话吧,你且先松开我。”卿酒长舒一口气说。 殊夜微微笑了笑,回,“酒酒说的哪里话,莫要颠倒黑白,我可没抓着你,” “……”卿酒无奈。 确实,殊夜一手挡在桌子边缘,另一只手越过卿酒握着笔杆,虽说是若有若无的碰着卿酒的手,可是却也是真真的握笔姿势,和殊夜的下巴,也并未碰到卿酒。 说白了,殊夜整个人并没有一处碰到了卿酒。 反而是卿酒一直在殊夜怀中不老实,时不时地碰到殊夜罢了。 …… 这怎么颠倒黑白了,卿酒明明什么都没做。 眼下这情景,真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若是用法术,怕是卿酒只要一个简单的挥手,殊夜就被打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可是卿酒一个祖宗辈儿的神君,若是对一个少年郎动手,传出去了,岂不是丢了神君的颜面。 而且还是因为被揩油之后,恼羞成怒才动的手…… …… 当卿酒还在想策略之时,殊夜已经从卿酒手中抽出笔杆,放于砚台边上,站在了卿酒身旁,默默看着她。 “酒酒在画什么?”殊夜开口问。 卿酒一回神,才发现的身后的人已经不在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手已经酸的不行,刚想将笔杆先放下,却发现,笔杆已经不在手中,安静的置于砚台上了。 卿酒整理了衣袖,往左一侧步,稍稍远离了殊夜一些。 “也没什么,随便画画罢了。”卿酒回答。 …… 殊夜伸手将宣纸上散落的梨花拂去,看着画中的人物,若有所思。 画中有一男一女。 这女子一袭绿衣,身段阿诺多姿,玲珑可人,翩翩似舞,而身旁的男子则是一袭白衣,负手而立。 看上去像是一对恋人,可是却又有哪里不对。 若是恋人,必定有碰撞和火花,而这画中一对,就好像是男子远观女子一般。 这是何意? …… 而且,让殊夜不解的是,这画中之人,皆是没有面容…… 除了身形之外,面目却是空白的。 而其他细节如配饰、衣衫绣样之处,却已经处理的十分妥当。 一般的人,描丹青,都是先从容貌开始,可是……卿酒的丹青,却是唯独不画容貌。 …… “你这……”殊夜缓缓开口。 这笔触十分细腻,像极了周子舒的画工,可是唯独不画面容,却给殊夜一种不好的感觉。 总觉得,画中有一些什么,是殊夜忽略或者是没有读出来的。 没有容貌的人物,在纸上,显得……有些恐怖。 而且,这画中二人又是谁?卿酒为何要画此二人? …… “恩?”卿酒看殊夜不说话,问道,“可是我丹青描的不好?” “不,不是……只是……”殊夜看向卿酒,“酒酒,你为何不画容貌呢?” 卿酒倒是一脸淡然的看向丹青,也没觉得有何处不妥。 “这丹青有何不妥吗?”卿酒反问。“我向来容貌画的不好,以往画出来的眉眼,总是同一个,久而久之,也就不画了。” 眉眼总是同一个人…… 殊夜微微皱眉,眉眼总是同一人又是何意呢? …… 第18章 第十八章 我们是邻里 梨花落,愁断肠。 不知人间似何月,梨花落后满城霜。 …… 卿酒从来的画出来的眉眼,无论男女老少,不管是青年才俊,还是窈窕淑女,不管是耄耋老翁, 还是黄口小儿,只要卿酒动笔,那眉眼便是同一个。 不知为何,卿酒总是画出同一个眉眼,那眉眼卿酒从未见过,也无印象。 久而久之,卿酒就不再画容貌了。 每次画了丹青,就空着一张脸,虽然看起来诡异了些,但是习惯了也就好了。 …… 卿酒解释过后,殊夜虽仍是不解,但是还是选择不再多问什么。 “酒酒,画的是何人?”殊夜换了一个话题。 殊夜这么一问,卿酒倒是也愣住了。 这画中的一对,卿酒也不知道是何人,只是想起来就画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 “就是随手一画,也没什么。”卿酒看着画默默回答,寻思了一下,转身看向殊夜,问“你来找 我有何事?” 殊夜笑了笑,心想,自然是想你了,还能有何事呢? ……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虽说要开始攻势,但是也不可以冒进。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细水长流的道理,殊夜还是懂的。 他想弥补给卿酒一个唯美的……如果这过往可以在以后算作回忆的话…… “只是下山买个菜,不想偶遇你家十四,这才知道,原来酒酒你也住在此处。”殊夜装作一副全 然不知情的表情,表现出自己无限的吃惊。 …… 殊夜的那一番话,信息量也是过于庞大了些。 “什么……意思?”卿酒一时间没有转过这个弯来。 殊夜走上前,微微低头,看着卿酒道,“我们是邻里,酒酒,你竟不知?” 什么?邻里? 这“凤栖梧桐”难不成还住着别人? …… 自从子坤闭关了,冷清了这么多年的“凤栖梧桐”竟然多了一丝生气。 说来也巧,卿酒跟殊夜是一个山的邻居,卿酒竟是这么多年都不知道。 …… 话说,卿酒这处“凤栖梧桐”可是一处宝地,当年作为神君苏醒后,天帝便把这块地方赏赐给了卿酒。 日光正好,温度也正好,雨水充足,四季如春,安逸闲适,一切都是刚刚好,卿酒很满意。 “凤栖梧桐”长年设有仙障,子坤又布下了结界,在外人看来,这里就是一处茂密丛林掩映下的山谷罢了。 山脚下就是村庄,是凡人的地界儿,民风淳朴,偶尔会有猎户上山打猎,也是无法触及“凤栖梧桐”的。 …… 卿酒倒是没注意这山上还住了别的人。 也可能是“凤栖梧桐”常年得子坤的法力保护着,外界看不到这里,自然卿酒也看不到外面。 “你一直住在此处?”卿酒问殊夜。 “这里本就是我的地儿。”殊夜笑了笑。 听殊夜的说法,这里本是他居住的地儿,卿酒倒成了后来者。 …… 这里本就是殊夜的地儿…… 卿酒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原来殊夜是这里的土地公啊。 这么想想,一切都了然了。 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俊俏的土地公。 这么说来,卿酒确实后来者了。 …… “我可没跟你抢啊,这是天帝老儿赏我的,我哪知道这是你的地儿。”卿酒也是挺委屈了,这 事,确实不是她的错。 殊夜捏了一下卿酒的脸,“你倒是会找理由。”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捏脸?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去问天帝。”说着卿酒便要拉着殊夜走。 殊夜低头看了看握着他手腕的卿酒的手,“就非得挣个明白?挣个输赢?” “没有,只是不喜欢别人冤枉我。”卿酒坦然回答。 殊夜一愣,神色略微有点黯然。 …… 卿酒看了殊夜一眼,“怎么,害怕天帝怪罪你?怕输啊” 他摇摇头,抬起眉眼来看卿酒,“输给你一辈子又如何。” “输给我一辈子干嘛?”卿酒愕然道。 “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殊夜反握着卿酒的手,拉着卿酒步出了“凤栖梧桐”,说着“走, 酒酒,带你去看看我家。” 殊夜握着卿酒手的力度刚刚好,这个刚刚好的意思是,卿酒既挣脱不开,又不会觉的痛。 也是扯了几下,没挣脱开,不过想想可能大家都想跟神更亲近一些吧,这卿酒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神的手,随便握一握,那也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并且还会造福后人…… …… 沿着山路一步一步走上山,卿酒第一次走那么多路,以前要是出远门就腾云驾雾,就算是在“凤 栖梧桐”,卿酒的活动区域也仅限于卿酒的屋子以及外面一片梨花园而已…… 虽然也没出过什么远门,唯一的一次,还是去了西王母长孙的喜宴…… “那个什么……我有点儿累了……我们能不能……”卿酒的小腿已经抽筋了,实在是走不动了, 不明白,大家都是神仙,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儿么,不然三界众生为什么还费力修仙成神呢,不就 为了神仙的那一点点好处。 比如,一个闪不就到另一处了。 “酒酒,你若是累了,我背你可好?”殊夜说完,作势要揽着卿酒的腰,将卿酒打横抱起来。 卿酒当然不愿意了,腰上都是痒痒肉,碰一下都要死了。 “不不不,我太重了,你抱不动。”卿酒连忙摆手,扯着袖口,一抽一抽的往前走。 “没抱怎么知道重不重?”殊夜走过来,向卿酒靠近,手自然地想要揽着卿酒的腰。 “别别别,男女授受不亲。”卿酒一边摆手,一边后退。 想跟神亲近,也不用如此着急…… “亲过无数次了。”殊夜嘴角扯过一丝微笑。 卿酒看着心里直咯噔,什么时候就亲过了,卿酒怎么不知道。 “你这是……羞涩?”殊夜接着问。 “没没没,只是……没事,我不累了,可不累了,真的。”卿酒尴尬的笑了笑,想要离殊夜远一 点。 “你讨厌我?”殊夜松开手,站在原地不动,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你,别,不是,唉……”卿酒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这样了…… …… 卿酒走近殊夜,这个哄人的事卿酒可不会啊,而且卿酒也没做错什么,殊夜干嘛这样,好像卿酒 怎么殊夜了一样。 这怎么办,难道要买个糖给殊夜吃? 平日里十四都不需要卿酒这般费心,想不到殊夜一个土地公竟是比十四还要小孩子脾气。 …… 殊夜看卿酒走近,突然抬起头,趁卿酒不注意,拉起卿酒的手,另一只手迅速缠上卿酒的腰,在 卿酒惊呼一声之后,终于如愿以偿的将卿酒抱了起来。 卿酒惊呼一声是怕自己掉下去。 而殊夜也巧妙的避开了卿酒的那些痒痒肉。 “倒是比我想的重了些。”殊夜默默眼中有说不出的情感,融化在申请的目光中。 卿酒最受不了殊夜这般看自己了,想着赶快躲开为好。 “……”卿酒无奈,殊夜一个土地公,竟然如此无礼,简直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重一点好,那样我的负罪感会少一点。”殊夜长舒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卿酒怎么有点不太懂他了。 算了,如今看来只有用神君的身份了。 卿酒换了个低沉的语气,抬起一只手,在殊夜眼前打了个响指,并张开五指道,“我以□□义命令你,放我下来!” …… 卿酒是神君,可以操控任何三界众生,让其臣服于自己。 只要是神君的命令,下达了,就必须执行,无一例外。 卿酒语毕,殊夜便是定在了原处。 瞳孔微微放大,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般。 卿酒得意的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殊夜的肩膀,“嘚瑟死你哦。” 一个土地公,竟还想与神君抗争,真是自不量力。 作为第一个被神君运用神力的小仙,怕是殊夜今后的万万年,都要引以为荣了。 …… 卿酒想着,却发现殊夜并没有放下自己…… 为什么…… 怎会? …… 殊夜完全不理会卿酒,摇摇头道,“有的时候,太瘦了,用力怕你会散架,可是不用力……不 过,现在手感刚刚好。” 手感……又不是腌猪肉…… “你怎会……”卿酒微微皱眉,殊夜为何没有受神力控制? 忽然,一个响指声在卿酒耳边响起,就像是在脑中避开一道雷电一般。 …… 第19章 第十九章 情深不寿 他生莫做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卿酒瞳孔慢慢放大,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这是……神的力量…… 怎么会? 而且,卿酒是古老的神灵,不可能有别人可以操控卿酒的。 这世间除了卿酒之外……还有别的神君存在? 跟卿酒同样是古老的神灵…… …… “我以□□义命令你,同意……让我抱着你。”殊夜第一次觉得,成为神君……原来真的有好 处…… 那个卿酒一直猜测的,九州第二位神君。 原来便是殊夜。 只是……卿酒低估了殊夜的力量。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今日,可是殊夜第一次运用神力…… 殊夜的神祇,最接近神的子嗣。 如果说,这世间有那么一个天才的话,那么指的大抵便是殊夜了吧。 只是卿酒不知道的是,殊夜只是在催眠卿酒的一瞬间,同时使用法术增强了卿酒的感官罢了。 若是不用点方法,殊夜如何能催眠卿酒呢? …… 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殊夜这么抱着卿酒,卿酒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卿酒很少到这山上来,竟不知道这山间别有洞天,山路上布满了飘落下来的落叶,积了厚厚的一 层,也不知道沉淀了多少年。 一片落叶从树枝上落下来,刚好落在了卿酒的怀里,卿酒拿起来看了看,在手中转动。 若卿酒此时抬头,一定会看到殊夜无比宠溺的目光。 …… 按理说这个时段,大抵是卿酒睡午觉的时间了。 这树叶转的卿酒看着越发觉得疲倦,在殊夜的怀里一直硬撑着,不敢睡,可是眼皮越来越重,手 上的力气也渐渐消失了。 殊夜的肩头格外的坚实,卿酒靠着舒服极了,不困才奇怪。 殊夜抱着卿酒的手臂极其温柔,大概是卿酒最喜欢的一个姿势,再加上阳光穿过头顶树叶的缝 隙,在卿酒脸上留下斑驳的痕迹,总之一切又都是刚刚。 感觉,跟殊夜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什么都是刚刚好一样。 …… 好的……让卿酒有些害怕…… 物极必反的道理,卿酒向来明白,当一切都近乎完美的时候,噩梦往往才真正来临。 睡梦中,卿酒感觉有什么东西贴在卿酒的嘴唇上。 凉凉的,薄薄的,很轻盈,像是落在卿酒唇瓣上的蝴蝶。 “在别人那里,你是不可一世的神,可是在我这里,我愿你做一世的公主,疼你入骨。”殊夜用 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对着卿酒耳边轻轻说道。 …… 殊夜的小木屋,竟然在半山腰! 这里的视角,刚好可以看到“凤栖梧桐”! 真是太巧了! 若不是有结界挡着,大抵就可以俯瞰这个“凤栖梧桐”了。 卿酒挥手散去了自己布下的仙障,那白花花的一片,应该是梨花树了吧。 想不到每年种下一棵,从上面俯瞰,竟已是整片山谷都是雪白一片了。 每年新年的时候都种下去一棵,象征着新一年的开始,寓意着希望,卿酒一直这么认为。 希望,是一切的开端。 想不到与殊夜竟是如此有缘分。 …… 殊夜倒是个极其风雅的人,就算是如此简单的小木屋,也被修缮的格外暖心,是卿酒喜欢的风格。 “这么多年,你竟是没来拜访过我。”卿酒一边走近木屋,一边四处打量着。 一个土地公,这地界上住了一位神,竟是也不知道前来讨讨彩头,当真是无礼了。 “酒酒这些年,可曾见过一个拜访你的人?”殊夜反问道。 卿酒一寻思,也对,都让子坤打发了,她算是从不见客的。 好吧,这一点,算是放过殊夜这个土地公了。 …… 这木头不知道是什么树的树干,竟是从内里透出朱红色,像是人间贵族用的朱红瓦片。 卿酒极喜欢雨落下,敲打朱红瓦片的情景,美如画。 “酒酒倒是极中意我家。”不知什么时候,殊夜贴了上来,与卿酒之间并无空隙。 卿酒往一边挪了挪,故作沉稳道,“只是觉得你的品位还不错罢了。” 殊夜一边点头,一边低头看着卿酒,“恩,这一点我承认,我的眼光一向极好。” 卿酒在看木屋,而木屋的主人看卿酒。 卿酒自然是不知道殊夜话里话外的意思。 “你若是喜欢,搬来住便是。”殊夜伸出手,从卿酒背后推开那扇极有格调的门。 那姿势,看起来好像要从背后抱住卿酒一样,可是,他只是用这个姿势推开了门。 …… 卿酒提起裙子,走进这木屋……简单的陈设,一桌,一椅,一床…… “你倒是简单。”若是住处,这也有一点太简单了,倒像是个落脚的地方。 一个土地公,莫不是天帝俸禄给的少? “一个人住,不用那么麻烦。”殊夜淡淡的说。 “你一个土地,也太节俭了些。”卿酒伸手摸着桌子上的纹理。 土地? 殊夜无奈的摇了摇,卿酒哪里看出他是个土地了。 “没什么要置办的物件儿,只不过是想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殊夜跟在卿酒身后,背着手道。 卿酒看了眼殊夜,他似乎话中有话,但是卿酒却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酒酒要是不介意的话,有空帮我置办置办也好,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太懂怎么去布置。”殊夜 说着,便看向卿酒,似乎在询问卿酒的意思。 “我?还是算了吧……”卿酒摆手道,“……我不行的。” “酒酒,这是在拒绝我?”殊夜走过来,眼神中有些许的落寞。 卿酒捉摸了一下,也好,反正自己也闲来无事,邻里之间得相互照应。 “好吧,不过,我可不知道你的喜好为何,可能……” 卿酒话还没说完,殊夜便打断了卿酒。 “……按你的心意来吧,你喜欢的,自然也是我中意的。”殊夜如是说。 卿酒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才摇了摇头 刚才自己点头个什么劲呢? …… 窗外传来微风拂过树梢的声响。 卿酒回头,却看到窗外站着一位上仙。 上仙冲着殊夜行了个礼。 殊夜出门,与上仙站在一处,神色微嗔,“何事?” “天帝命公子速回天宫议事。”上仙拱手道。 殊夜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酷面容,转身拉着卿酒的手,对卿酒说道,“酒酒,我有些事要先离开 一下。” 卿酒点点头。 “晚一会儿我再来看你。”殊夜温柔的看着卿酒。 卿酒尴尬的笑了笑,你若是不来,我也是没什么的。 “这是些碎银子,你置办的时候用得着。”说罢,殊夜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包银子。 卿酒这才想起来,殊夜本就是说的要下山买菜,谁想着半路遇到了十四,这才中途去了“凤栖梧 桐”。 “我可还要买点菜什么的回来?”卿酒问。 殊夜微笑着看着卿酒,眼神似乎要融化一般。“酒酒若是愿意,我自是欢喜。” 卿酒默默点了点头。 殊夜最后看了卿酒一眼,便转身随上仙离去,化作一谈烟雾。 卿酒寻思着,莫非是土地公的事? 想着再怎么也是一方土地,忙一点也好造福百姓。 卿酒自是没有多心,即是答应了殊夜,要给他置办一些物件儿,那自然是要说到做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十四到底跑哪里去了呢? …… 天庭中。 一团烟雾散开,殊夜换了一身白色的华服,一身仙气的走进大殿之中。 这华服装点着银线,做工极其讲究,就算是在天上的工匠中,能有这绣工的,可能只有殊夜的生 母,翎羽娘娘了。 殊夜缓缓走去大殿给在宝座上极其威严的天帝行了个礼,“天帝。” 一声“天帝”,算是真真隔绝了关系,殊夜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不再称呼天帝“父君”,殊夜已 经记不清了。 天帝语气中有一丝惊喜,道,“夜儿。” 殊夜站起身,默默退到一边站着,并未与天帝多说一语。 天帝也自是知晓缘故,便是不再说什么。 幽印给殊夜使了个眼色后,便继续低着头。 这二位公子,竟是不给天帝半分颜面,想来也着实让人心寒。 父子之间,竟还不如陌生人。 幽印打开折扇遮挡住面部,小声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殊夜双手置于身前,压低声音说,“我也以为你不会来。” 幽印收了扇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 第20章 第二十章 天宫议事 此番上天,大抵是为了天地朝会的事情。 天地朝会每万年才举办一次,届时四海八荒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赶来,仙界,妖界,齐聚一堂,共同感恩伏羲大帝以及远古众神的恩赐。 同时,每一年的天地朝会,也是天界拉拢边远部落首领,团结一心,共同对抗魔界的重要朝会。 …… 从这一任天帝继任后,魔界便是开始蠢蠢欲动。 魔界和天界向来不合,万万年来一直想要吞并天界。 而万年来大战无数,均是以失败告终。 人,妖,仙,三界中,属人界最为微弱,只要是天地有了新的主人,人界自然难随波逐流的命 运。 而妖界,却是实打实的墙头草,表面上与天界交好,而背地里又与魔族商量着如何拿下天界。 同时天界内乱眼中,太子之位一直空悬,人心惶惶。 如今,这一任的妖界之王,娶了魔族的公主为妖后,联姻的关系,自然是让魔族获得了妖界的支 持。 虽然天界与妖界也结下了姻亲,但是却因为那位妖界公主是妾生的孩子,这一纸婚约便是无人再 提起。 …… 说起来,这婚约,还跟殊夜有关系。 当年,若不是因为这一纸婚约,想必周子舒与殊夜也不会落得那种下场了。 妾生的公主,就要许配给妾生下的公子,现在想来,也真是可笑至极。 可怜了殊夜,始终都不过是天帝的一枚棋子罢了。 …… 若不是因为当年卿酒苏醒,神君降世,不然千年前,魔界就已经举兵造反了。 忌惮神的力量,这千年间,也是稍稍安分了一些。 只是数月前,不知何故,魔界忽然大规模征兵。 按理说,只要有卿酒在,这九州大地,皆是不敢胡来。 毕竟卿酒是凌驾于三界之上的神灵。 可是让天帝忧心的是,这位掌管命运轮回的神君——卿酒,千年来却是从未表态。 既不亲近天界,也不亲近魔界,只听说跟妖界的狼王离歌走的较近。 正因为如此,狼王离歌尤其受妖皇重用,而妖界这千年间,在三界中,也是无限风光。 听闻西王母娘娘的长孙的喜宴还请了神君前去赴宴,只是那一场闹剧,不仅没一睹神君的尊容, 反倒是让众仙家白跑了一趟。 …… “如今神域已经开启千年,而老七也是飞升了神君,正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马上天地朝会, 不如趁这个机会,邀请‘凤栖梧桐’那位到天宫来坐坐。”天帝倒是算的一手好算盘,这无人能 请到的神君卿酒,若是成了天地朝会的座上宾,倒也可以趁机拉拢拉拢关系。 早知道是天地朝会的事情,殊夜自是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天帝这会儿却是想起来有幽印这么个儿子了,当年除仙籍的时候,可没想到幽印有朝一日能成为神君吧。 一众仙家均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 天帝满意的继续说道,“不知道哪位仙家愿意并且有能力将‘凤栖梧桐’那位请上天来?” 此话一出,众仙家皆是沉默了。 九州之内谁人不知,“凤栖梧桐”那位,从不给任何人面子,向来特立独行。 愿意,众仙家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有能力将那位请上来的,却是没有。 天帝自然也知道这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简单与否,都要有人去执行才可以。 所以,天帝便是将目光锁定在了刚刚飞升神君的幽印身上。 …… 当然,幽印也不是傻子,早在上天庭之前,便已经猜到如此。 幽印早已经想好了对策。 “天帝,我刚飞升神君不久,还需闭关修炼。”抢先天帝一步,先将自己排除在外,省的落下一 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幽印这么一说,天帝也不再好说什么。 毕竟幽印已经不是天上的神仙,也不再是天界的七公子,当年可是生生被除了仙籍,贬入凡尘, 而如今又是飞升了神君,早就不归天界所管束, 此刻能给天帝一个薄面,入天庭议事,实属不易,就算是幽印拒绝,天帝也无话可说。 …… 幽印不愿意,天帝自是失去了最好的人选。 目光自是从幽印身上,转移到了殊夜身上。 殊夜负手而立,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 “父君,”眼看着天帝要将这差事落到殊夜身上,另一边的大皇子幽麟便是不开心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殊夜也站了出来拱手道,“天帝。” 本以为是个烂差事,幽麟不愿意接,这才想推给幽印,可是谁知幽印竟然拒绝的天帝。 而大皇子幽麟一直与殊夜作对,当年也是因为幽麟,殊夜才与周子舒天人永隔。 没有杀掉幽麟,已经是殊夜最大的仁慈了。 对于幽麟而言,殊夜就是与自己争夺太子之位最大的竞争者。 邀请神君入天地朝会是个不容易的事情,但是若是做成了,便是功德一件。 这件事,就算是办砸了也绝不能让殊夜捡了这个便宜。 …… “麟儿,你有何事?”天帝看着同时走出来的两个儿子,问道。 “父君,此事,儿臣愿意去办。”幽麟给天帝行了个大礼,低头的时候,嘴角上扬得意的看了眼 一旁的殊夜。 天帝想不到幽麟竟会抢先一步。 “恩,那好吧,这件事,你且去办。”天帝点点头说。 “是。”幽麟站直了身子,一副胜利者的高昂姿态。 永远如此,只要是幽麟想要的,天帝都会给,根本不会管其他几个儿子的死活。 因为幽麟是大皇子,是天帝的嫡子,极为受宠,这一点,殊夜早已经看的十分明白。 …… 为了做到不偏不倚,天帝转而问殊夜,“夜儿,你有何事?” 每一次,天帝都是先问幽麟,再问殊夜,很多时候,可能就是忘了,不问殊夜了。 殊夜已经习惯了。 …… 殊夜拱手道,“天帝若没有别的事,我便先行退下了”说完,便是转身离去。 留下幽麟吃惊的站在原地,他本以为殊夜会跟自己争抢这差事的。 已经几万年了,幽麟讨厌这个弟弟,讨厌了几万年了。 这个世间总是有一种人,他们自出生就以为自己高别人一等,那种天生的优越感,是打从娘胎里 带出来的,这种优越感已经深入骨髓,融入灵魂。 幽麟就是这样的人,她的母亲是有着高贵的血统,是一族的女君,而他又是天帝嫡子,会继任下 一任天帝,成为储君。 他本不需要嫉妒任何人,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嫉妒着自己的弟弟。 就因为殊夜的母亲只是幽麟母妃一个小小的婢女,若不是天后娘娘当年心善,救下了还是少女的翎羽,并将她带回了天庭,翎羽娘娘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又怎会有殊夜的出世? 幽麟不服,为什么一个婢女生出来的孩子,会有那样的神祇。 以至于殊夜的降生,动摇了幽麟的太子之位,外界传言,天帝久久不立储君,就是因为殊夜的缘 故。 …… 最接近神的子嗣,就是这样一个无来由的神祇,导致殊夜和翎羽娘娘这痛苦的一生。 所以,不管是殊夜少时怎样的装疯卖傻,幽麟都不曾放过他。 殊夜永远忘不了,幽麟和天后娘娘看他和他娘亲的那种眼神。 鄙夷,不屑,厌恶……以及嫉妒! 既然幽麟害怕殊夜夺了他的储君之位,那殊夜倒不如就夺给幽麟看看,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的 绝望。 这是过去那几万年间,殊夜唯一的宿命,直到爱上了周子舒…… …… 幽印尾随其后,也是退出了大殿。 在殊夜身后喊道,“十四,你等等我。” 殊夜立在原地,转身看向幽印。 “你这般出来,怕是又要落人口舌了。”幽印无奈的说。 殊夜倒是不以为然,“如何?若不是念及天界和谐,我早已将幽麟杀了,还能让他活到现在?” 若不是幽麟憎恨自己,周子舒又怎么会经历那样痛苦的日子? 若不是幽麟挑拨离间,周子舒又怎么会赴死! …… “幽麟竟是以为,你还要跟他挣上一挣呢。”幽印叹了口气,可怜了幽麟聪明反被聪明误。 若是换做原来的殊夜,一定会如此,只是……殊夜变了,他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想要挣储君之位 的公子了。 殊夜掐指算了算时辰,便是匆忙转身。 ……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九转轮回灯 微微竹马青衫湿,潇潇暮雨皆是缘。 殊夜甩一甩衣袖,便是提步要走。 “回来,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凤栖梧桐’?”幽印拦住殊夜问。 “我已上来许久,现在回去,刚好可以一起回家。”说完,殊夜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殊夜当年为了周子舒连太子位都可以不要,如今,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殊夜为之放弃的事存在了。 …… 凤栖梧桐。 卿酒买了东西,刚刚给殊夜小木屋置办完,正要返回“凤栖梧桐”,却看到了十四站在院子外正 望着。 “小十四,你这一天跑哪里去了?”卿酒没好气问道。 十四一听卿酒的声音,便是欣喜的跑过来,牵着卿酒的手。 “一哥,这是去哪了?”十四明知故问道。 “恩,没什么,咱们山里的土地公找我。”卿酒回答。 “土地公……”十四清了清嗓子。“咱们山里还有土地公呢?” “恩,土地公。”卿酒叹了口气。 十四无奈的摇了摇头,佩服卿酒这个小脑袋瓜,也是不明白,怎么就成了土地公了…… “我们晚上吃什么啊。”十四换了个话题,指着卿酒手中提着的菜说。 “恩,给土地公买的,不是咱们的。”卿酒看了看手中买回来的菜。 十四莞尔一笑,道,“没事,土地公最近是不会回来了,咱们不用管他。” “这可不行……”卿酒点了点小十四的额头说。 “没事没事,一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不好?”十四自是不管卿酒怎么说,拉着卿酒的说,就 往凤栖梧桐走。 “还是我给你做吧,就你那小个儿,还没灶台高呢。”卿酒刚踏进“凤栖梧桐”,结界便是自动 关闭了。 “一哥会做饭?”十四诧异的问。 “给你露一手,告诉你什么才叫,惊为天人。”卿酒冲着十四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卿酒已经不知不觉习惯了十四的叨扰,如此这般平静的生活,竟也十分惬意。 默默在身边陪伴着卿酒,怕是十四此刻唯一能做的了。 …… 前几日,狼王离歌来看卿酒,说是子坤闭关之前嘱咐他的。 离歌看到小不点十四,也是一脸疑惑,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娃娃? 卿酒也道不清个所以然来,离歌估计也是没听出个大概。 离歌还问卿酒说,这几日殊夜有没有再来过,卿酒想了想还是选择了说没有,离歌做出一副放心 的表情出来。 十四在一旁看茶,默不作声。 …… “你知道,那西王母娘娘一家那婚宴的后续吗?”果然,离歌这个大八卦,总是喜欢传播些什么 才舒服。 只要是离歌知道的事,那估计整个三界都知道了。 “你说,我听着。”卿酒敷衍道,谁与谁怎么样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卿酒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十四刚给自己沏的一壶茶,一瓣梨花浮在茶杯中,缓缓移动。 十四在凤栖梧桐短短几个月,泡的这“梨花落”的味道,竟是如卿酒亲手泡的一般。 看着十四真的是个天才,在各个方面,都展现出不一样的聪慧。 “西王母那孙儿慕辰前几日末了。”离歌故作深沉的说。 卿酒抿了一口“梨花落”,转动着茶杯。 “哦?末了?”那慕辰刚悔婚才几日,就末了,幸好孔雀公主当日没嫁,不然,岂不是真的就守 活寡了。 “你知道西王母那孙儿慕辰为何悔婚吗?”狼王离歌又神秘兮兮的说道。 卿酒放下茶杯,手指在茶杯口打着圈。 “脑子有病吧,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为什么不要。”卿酒回答道。 离歌摆了摆手道。 “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 原来,卿酒当时的感觉是对的。 那孔雀公主岚裳确实说了谎。 当日要问殊夜借双龙衔根本不是为了她的弟弟,她身为孔雀一族的幺女,又怎么会还有个庶出的 弟弟。 这孔雀公主岚裳,一直心仪人间的一位公子,只可惜,那日无尽海岸发生一桩命案,那公子不小 心失足落水,溺水而亡,这孔雀公主为了救他一命,上天界灭了那了九转轮回灯。 …… 说起这九转轮回灯,还是卿酒打造的神器。 盘古开天地之后,女娲造人,便开始远古时代。 卿酒是掌管命数与轮回的神,用一颗在泰山之巅落下的巨大灵石,集天地之灵气,用安魂之炎, 打造了用以掌管六道轮回的九转轮回灯。 传说,远古时期,有九味火种降临世间,为世间万物带来的了光明与温暖。 太上老君炼丹炉中的三位真火,也只能排在八位而已 安魂之炎排在第三位,是上古神灵火凤凰独有的火种。 而九转轮回灯燃烧的,便是这安魂之炎特有的火种。 换做了别的,怕是九转轮回灯便不再运作了。 …… 卿酒创造了六道轮回,可是这六道轮回却是由天而定。 九转轮回灯永世不灭,随是掌控着六道轮回,却也可以逆转轮回。 只要是九转轮回灯灭了,那轮回便会停止,旁人可借外力逆转轮回。 这法子逆天而为,惹怒了神灵,终是不得善终。 九转轮回灯千万年都如往日一般运作,从未停歇,也从未出过岔子。 只是,如果这灯灭了,没有安魂之炎,绝不会重新点燃。 听闻千年前,九转轮回灯曾经失窃过一段时间,当时天界可谓是乱了套,天帝命令一众神仙下届 搜寻,谁知过了几日,它又重新回到了天上。 天帝未敢声张,便将这事压了下来,时至今日也没有人敢提起。 …… 孔雀公主岚裳虽是用九转轮回灯救了那公子一命,可自己却是触犯了天规,要受七七四十九道天 雷,并退去仙骨作为灯油魂祭九转轮回灯以平息神器的怒火,之后将打入六道轮回永生永世不得返回仙界。 若是九转轮回灯原谅了岚裳,那么便会重新燃起……若是不原谅…… 这惩罚已经算轻的了,逆轮回也会影响他人的命数。 说到九转轮回灯的时候,十四的手抖了一下,有一些茶水洒到了十四的衣服上。 卿酒当时正好余光看到十四,正好看到这一幕。 只是十四并未说什么,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 那人间的公子虽是得救,但也是忘却了前尘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怜了孔雀公主一往情深,却是到 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这不,因此犯了天规,必定要受刑罚,谁知刚刚爱过三道天雷,却是已经受不住了,之后的四十 几道,全落到了西王母那苦命的孙儿慕辰身上。 爱这一个字,求不得,放不下…… 如罂粟,戒不掉。 如烟火,易破碎。 到都来不过一场虚妄罢了。 …… 孔雀公主岚裳求不得,西王母的孙儿慕辰放不下。 这个故事最没意思的地方,就在于。 他爱她,她知道。 她不爱他,他也知道。 …… 当初孔雀公主岚裳来向殊夜求双龙衔,怕是知道自己灭了那九转轮回灯的下场,嫁给西王母的孙 儿慕辰,也是想为自己求一道保命符,拿了那盘龙鼎续命,好与人间那位公子再续前缘。 西王母的孙儿慕辰知道这件事,也是想着悔婚,那孔雀公主岚裳没了保命符盘龙鼎,自然不会去 灭了那九转轮回灯。 若是自己的命都没有,还怎么再续前缘。 谁想到,岚裳如此痴情,就算是不要了自己这条命,也要救那人间的公子。 只可惜,物是人非,那公子已经不记得岚裳了。 情爱这东西,当真是不可取,一旦有了,便是万骨枯,无一例外。 …… “痴男怨女,何其哀也。”卿酒叹息,可怜了三个人的命运,就这么交织在一起,还都没有个好 结果。 西王母的孙儿慕辰带去了那盘龙鼎,谁能想到,西王母当初为了这个病怏怏的孙子,硬是将盘龙 鼎打入了慕辰的身体里。 万年之前,早已二合为一,若是强行运用,慕辰也只能用自己的命去搏了。 慕辰为孔雀公主岚裳挡了余下的天雷,自己也灰飞烟灭了。 本来该是一段佳话的,现在却是血粼粼的结局。 …… “谁知道那孔雀公主岚裳连三道都受不过呢。”狼王离歌叹息,估计是想着岚裳香消玉殒,毕竟 曾经是一方美人。 不过这三人的命数如此,也怪不得旁人了。 ……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轮入殿 卿酒抿了一口茶,与十四对望了一眼,十四眼波中没有一丝温度。 “那无尽海岸不是说有一方神仙镇守,怎么还出了这人命官司。”卿酒指尖蘸着茶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写下“无尽海岸”四个字。 写完便擦去了。 十四跪坐在一旁,淡淡的看着卿酒。 …… 离歌一愣,轻咳了一声,“那……我就不知道了……” 卿酒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离歌说谎,漫不经心的说,“说实话哦。” 离歌无奈的笑了笑,挠了挠额头。“那无尽海岸镇守的仙君,是幽印……”离歌顿了顿,“哦,应该是幽印神君了才对。” 幽印神君? 啊,九州第三位神君。 卿酒微抬眉眼,看着离歌幽幽的说,“是他?”卿酒的意思,原来子坤就是为了这个人才遭此劫难的。 离歌默默的点了点头。 “幽印飞升神君,闭关修炼,那无尽海岸下面镇压的恶灵蠢蠢欲动,水鬼自是到处吸食生 灵。”离歌补充道。 …… 卿酒总觉得幽印这个名字是不是在哪里听谁说过,但是怎么都不记得听谁说的。 想来也与卿酒无关,卿酒也没放在心上。 “看你这一脸的不在乎的表情,你是神,自是不知道冲击神域有多难。”狼王离歌白了卿酒一 眼。 “有一种东西叫天赋,尔等小仙不懂。”卿酒自是自豪。 “站的太高,孤独。”离歌不屑的说。 “你这是嫉妒,□□裸的嫉妒。一哥我这是独孤求败。” “哦吼吼,嫉妒你?我凭什么。” “哦吼吼,”卿酒说。 “哦吼吼。”离歌回说。 …… 十四在一旁微笑,可是眼神中却流露着无限的感伤。 卿酒想不通,一个孩子,为什么眼神总是这么忧愁。 嘴角在笑,而眼神却是犹豫。 这让卿酒一个成年人,看着着实心疼。 恩?心疼? 可能是堵心吧,在十四这个年纪本该是去放纸鸢、斗蛐蛐的,可是……哦,这个年纪?卿酒忘了 他可是个神仙,应该也几百岁了吧,早已不是孩子心性。 但这个头儿长相,卿酒实在没办法把他当做个大人来看。 …… 有一点卿酒想不通的是,九转轮回灯确实可以逆轮回,可是孔雀公主岚裳又如何会想到用九转轮 回灯来救一个凡人的性命。 显得多此一举。 …… 西王母一家的事,本以为就此告一段落。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一次,却是连卿酒也被牵扯进去了。 …… 按理说,灭掉九转轮回灯逆轮回的人,只要自身魂祭神器即可。 九转轮回灯便会平息怒火,重新燃起。 这是卿酒创造九转轮回灯时便定下的规矩,说是平息怒火,实则只会为安魂之炎提供可燃烧的灯 油罢了。 这秘密,旁人不知,卿酒却是知晓的。 换言之,只要是有魂魄作为灯油,便可以使安魂之炎燃烧,安魂之炎本就是以魂魄作为燃料的远 古圣火。 卿酒在九转轮回灯中留下了隐藏的火种,可以确保九转轮回灯在有灯油的情况下永世不灭。 只是这一次,九转轮回灯却是拒绝了岚裳的魂魄,没有重新燃起。 …… 这岚裳只不过是一个为爱痴情的可怜女子。 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不知此次,九转轮回灯为何如此。 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一只黑色的手,在背后操控着一切。 将所有人推向未知的深渊。 …… 因为九转轮回灯没有重新燃起,这六道轮回缺少了控制的神器,自是不再运转。 万物无□□回,冥界堆积的生灵和死灵已经挤到了阎王殿。 阎王万般无奈亲自上了一趟天庭,向天帝禀告此事。 眼下,九州大地,唯有卿酒可以重新点燃九转轮回灯,维护六道轮回的秩序。 天帝也明白此事万分要紧,便是差了负责看管九转轮回灯的青行上仙,到“凤栖梧桐”请卿酒前 来。 这本是卿酒分内之事,就算是天帝不说,卿酒也会亲自处理这件事。 青行上仙,本是因为岚裳这件事,看管九转轮回灯不利,被天帝打入无间炼狱受罚,却因九转轮 回灯无法重新点燃,奉命来“凤栖梧桐”请卿酒,算作戴罪立功。 …… 卿酒不认得天界的路,便让青行上仙引路。 一路带着十四,腾云驾雾来了天宫。 此番上天,只不过是为了九转轮回灯,卿酒并不想让旁人知晓,所以一路带着面具,自称是“凤 栖梧桐”卿酒神君的关门弟子。 青行上仙自是知晓这其中厉害关系,更是一路连头都不敢抬,悄无声息的为卿酒引路。 …… 到了南天门,卿酒却是停了下来。 三界之中盛传,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时候,不慎烧了南天门,想不到今日有机会,竟能当面 跟“它”道一声抱歉。 卿酒看着南天门如此的宏伟,口中啧啧自语。 “一哥看什么呢?”十四抬手拉着卿酒的衣袖道。 卿酒叹了口气,无奈道,“世人只道,我当年一把火烧了南天门,却不知道,南天门还好端端的 在这呢。” 十四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怎么,一哥还以为此番前来能看着残破的南天门?” “那倒不是,只是挺委屈的,明明它好好的在这里嘛。”卿酒又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南天门的 墙壁,抬头看了看它,“当年对不住了,可怜了,疼吧。” 卿酒这是在跟十四撒娇? 青行上仙在一旁站着努力的憋笑。 十四瞥了青行上仙一眼,青行上仙马上抿了笑意,默默的背过身去,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卿酒不知道十四的真实身份,但是青行上仙在天界守护九转轮回灯也几万年了,自是知道十四是 谁。 …… 十四也是无奈的拉了拉卿酒的手,可别让她在南天门丢人了。 “快走了一哥。”十四对着卿酒微笑的说道。 殊不知,这南天门把守的天兵天将虽然不露面,却也都看着呢。 还好卿酒带了面具,旁人也不知她究竟是谁。 只是知道这女子周身仙气环绕,一旁的青行上仙大气也不敢喘一个,而一边的小孩子,却是神色 冷峻,除了看向这女子时,嘴角才会微微上扬。 …… 一行三人想要悄无声息的从南天门溜进去,本是不可能。 若不是十四留在后面帮卿酒挡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怕是这一路少不了应酬了。 沿途的宫人只知道,青行上仙带了一个戴面具的女子上了天,女子牵着一个孩子,向着“轮入 殿”的方向去了…… …… 轮入殿。 在二十四重天上。 这里被淡紫色的云海包围着,走在云雾中,脚下就好像是镜子一般,倒映出每个人的影子。 轻轻踩上去,还会有涟漪出现。 天界果然奢华…… …… 卿酒倒也不是没见过世面,想当年还是远古的时候,很多东西那才叫美,只是现在都已经见不到 了。 这些新鲜玩意儿,虽然是新奇,但是远没有远古时期的东西有韵味。 曾经的美好,还是留在过去吧,有回忆也挺好的。 已经过了万万年,三界都已经变了样子,就怎么能执着于曾经的器物呢。 …… 殊夜在卿酒背后安静跟了她一路,看她难得玩的开心,倒也没想打扰她。 只是这手也确实是牵了一路,殊夜也是确实不舍得松开。 不过,看到卿酒忽然眼中出现了黯然的神色,殊夜的心口一紧,手不自觉的用力。 卿酒被捏了一下手,下意识的回头,低头看十四,却不想没有看到十四的小脸蛋,反倒是看到一 袭青色的衣衫。 再向上看去,殊夜俊美的脸庞,出现在卿酒的视野中。 …… 身后云海万丈,透着金色的光,打在殊夜的脸上。 是那样的好看,那样的俊朗,那样的移不开眼。 “恩?你怎么来了?”卿酒惊奇道。 十四呢?这小家伙又去哪里了…… 殊夜走近了些,低头看着卿酒,将二人紧握的双手举到卿酒面前,微笑而又温柔的说,“酒酒, 你这般紧紧握着我的手,却来问我为何在这里?” 卿酒随着殊夜的视线,看向自己的紧握住殊夜手,不明白怎么就握着了。 明明是一直牵着十四的啊……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的想要松开,只是要握着的是卿酒,可是松开与否就不是卿酒能决定了的。 ……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凤凰之瞳 殊夜趁着卿酒张开五指的时候,找到了缝隙,顺势与卿酒十指相扣。 “酒酒可是喜欢这样握着?”殊夜歪头问卿酒道。 卿酒尴尬的想要抽出手指,可是殊夜却是紧紧握着,怎么用力都松不开。 “殊夜,还是别这样了,不太好。”卿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样是哪样?恩?酒酒……”殊夜的嗓音低沉且性感,说的卿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卿酒干脆不说话了就让他这么牵着吧,反正也没旁人在…… 哪里是没有旁人,只是殊夜将那本该遇到的旁人,都散了罢了, …… “酒酒,你可喜欢我这样牵着你?”殊夜牵着一边走着一边侧头看着卿酒说。 如此的不依不饶,倒是让卿酒以为自己遇到了凡间某个纨绔子弟。 光天化日之下挑衅良家“祖母”,却还一脸正经人的模样 卿酒不愿意看他,将头转到另一边去,默默回了一句,“我更喜欢你不牵着我。” “恩?酒酒更喜欢我?”殊夜故意漏掉后面几个字,他这般的断章取义,也真是难为卿酒脾气好 不与后辈一般计较。 若是换做别的女子,怕是早就高声呼救了。 …… 到了轮入殿跟前,青行上仙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二位,不知道从哪里插句话比较好。 只能负手站在一旁,希望二人能快些忙活完,好主意到自己。 卿酒瞪了一眼殊夜,眼神示意他还有第三个人在,让殊夜主意一下分寸。 殊夜倒是了然,低声对卿酒说道,“酒酒不喜欢他杵在这儿,我将他打发走便是了。” 卿酒可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来做正经事的。”卿酒又瞪了殊夜一眼。 “酒酒自是我的正经事。” “……” 殊夜知道卿酒可能要生气了,便是敛了笑颜,转而给了青行上仙一个眼神。 青行上仙会意到,伸手打开轮入殿的门,毕恭毕敬的将他二人迎进门。 …… 轮入殿。 想不到倒是精巧别致的很。 虽然只是一处小院,但是比起南天门的金碧辉煌,卿酒倒是更喜欢这素雅的院子。 …… 九转轮回灯。 卿酒几万年没有见过它了,如今看来,倒是恍如隔世。 那九转轮回灯遍体通透如玉,雕刻精致,绽放的外延犹如凤凰的尾巴一般,华丽而又素雅。 只不过此时的九转轮回灯,却是暗淡了下来。 卿酒提着裙摆,缓缓走上阁楼。 九转轮回灯被放置在一个阁楼的天井中。 而天井上空,竟然是一片暗蓝色的水域,没仔细看时,卿酒还以为这是哪里的夜空,还有点点繁 星山闪耀。 但是走进了之后才发现,这竟然是一条河流,其中闪烁的亮点,竟是一团团微弱的光芒。 抬头看着河流,竟不时有一团团的光芒,顺着水流飘向远方。 只是这水域甚是奇怪,却是没有一条游鱼。 …… “你是看管九转轮回灯的神仙?”卿酒步上高台,伸手轻轻滑过九转轮回灯的外延问青行上仙。 青行上仙对卿酒行了个礼,回答道,“小仙正是青行。” “这上面是通往哪里?”卿酒抬眼看向那未知的神秘水域,问青行。 “此处乃是冥界通往轮回的暗河,世间的亡魂,都要先到达冥界,喝下那孟婆汤,忘记前尘过 往,在那奈何桥上许下来世轮回的心愿,最后按照冥界的秩序,一一跳入这河水中,由九转轮回 灯录入,并且进行新一轮的轮回。”青行如是回答说。 卿酒抬头望着那一团团等待被轮回的光芒,想着,如今的秩序竟是这般复杂。 远古时期并无如此多的生灵,每个生灵的寿命都很长,需要轮回的数量也少之又少,想不到现如今,已经定下了这一堆又一堆的秩序。 如今的生灵,轮回却也是需要等待。 九转轮回灯过了万年,已经油尽灯枯,它承载了万万年间生灵的轮回,偶尔还有一两个不懂事的 生灵,想要为了自己的私欲,将它生生熄灭。 如此劳心劳力,卿酒应该好好将它修整一番才对。 …… 走近九转轮回灯,卿酒的表情逐渐变得沉重,因为面具的缘故,旁人看不到她的神情。 那是……惊恐! “平日里除了你之外,可有别人来此处,有机会碰触九转轮回灯?”卿酒仔细打量九转轮回灯。 这灯上,有一个细小的缺口,旁人怕是很难注意,但是卿酒却是知晓这其中厉害 九转轮回灯之所以不再重燃,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灯芯不在了! 除了需要火凤凰特有的安魂之炎外,九转轮回灯最重要的就是那个灯芯。 九转轮回灯可以掌控轮回的强大力量,全部来源于那枚独一无二的灯芯。 而这枚灯芯,一直是卿酒埋藏在这里许多年的一个秘密。 说它是灯芯,倒不如说它是“凤凰之瞳”,换言之,就是火凤凰的一只眼睛! “凤凰之瞳”是身份的象征,火凤凰一族,只有命定的王,才配拥有“凤凰之瞳”,而拥有“凤 凰之瞳”的人,会拥有无上的权利,和震慑九州的恐怖力量! 这“凤凰之瞳”本是一对,万万年前,卿酒在坠入轮回之前,取下了自己的一只“凤凰一瞳”, 将它藏入九转轮回灯之中。 …… “凤凰之瞳”被隐藏在九转轮回灯中,变为控制轮回的灯芯。 然而在外人看来,九转轮回灯始终就是一盏没有灯芯的的神灯!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除了卿酒外,并无一人知晓这灯芯的存在,也没有人知道它究竟被藏在何处。 而如今……灯芯不在了! …… “除了小仙外,平日无人可以接近轮入殿,更别说碰到九转轮回灯了。”青行回答。“除了孔雀 公主岚裳。” 至于那孔雀公主是如何来到轮入殿,灭了九转轮回灯,这一点青行始终没有想明白。 千年前,九转轮回灯曾经失窃过一次,那一次,青行倒是知道是何人所为,只是岚裳是如何做到 的,青行着实摸不着头脑。 不说别的,就是轮入殿外那一片犹如镜面一般的云海,就可以让有心之人,有去无回! 只要是踏足了那片云海之中,便会出现无数条奇异的光线,将有心之人切碎! …… “那孔雀公主岚裳如今何在?”卿酒问青行。 若是只有岚裳在这段时日接触了九转轮回灯,那么极有可能便是她偷取的。 可是,岚裳又如何知道“凤凰之瞳”的事呢? “无法魂祭,天帝暂时将她那魂魄打回了肉身,现关在无间炼狱中,神君可是需要那岚裳的魂做 引子?”青行问。 卿酒没有回话,她摸着这九转轮回灯,眉头微微紧锁。 没有灯芯的九转轮回灯,就是一盏普通的油灯。 …… “我听闻,千年前,九转轮回灯失窃过一次?”卿酒转身看向青行问道。 “是……”青行默默的看了一眼殊夜,便是低下头去。 “那次九转轮回灯可有熄灭?”卿酒继续问。 “这个……小仙不知,只是那次灯失窃了,后又被完好无损的还了回来,还回来的时候,灯是燃着的。”青行如实回答。 殊夜看了眼青行,沉默不语。 当年那件事,可能殊夜比任何人都清楚…… …… 卿酒有规律的用手指敲打着台面,这是她在思考的时候,惯用的手势。 殊夜走上来,对青行淡淡的说道,“你先下去吧。” 青行领命后,行礼退了出去,临走时与殊夜互换了眼神,便是默默离开了。 “怎么了,酒酒?”殊夜温柔的看着卿酒。 卿酒回神,转而看向殊夜,“看来要去找一下那位孔雀公主了。” 岚裳多半知道这事情的原委。 偷“凤凰之瞳”不是一件小事,若真是岚裳所为,怕是不只是陪葬这么简单了。 恐怕,整个孔雀一族,都会被岚裳连累。 …… “好。”殊夜什么也没问,只要是卿酒想要的,殊夜都会认同。 卿酒有一些惊讶,殊夜竟是什么直接爽快的同意了。 “你不问我为何要去?”卿酒反问。 难道殊夜心里早已经做好了打算? “问与不问又有何区别,去了不就知道了。”殊夜温柔的看着卿酒道。 卿酒饶有兴致的看向殊夜,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台面。 一本正经,遇事不惊,谈吐有度,举止文雅…… ……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无间炼狱 殊夜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完美,没有一点破绽…… 这让卿酒有一丝疑惑。 …… “你究竟是何人?”卿酒问。 殊夜总是那么神秘,绝不可能真的如卿酒所言,是一个山头的土地公而已。 认识殊夜这么久,殊夜从没有说过自己是谁。 “酒酒以为我是何人?”殊夜倒也不着急,反问道。 对于卿酒的疑惑,殊夜自是了然于心,只是现在还不是告诉卿酒的时候。 如果时机成熟,殊夜自然不会有一丝隐瞒。 …… 不知道殊夜的目的何在,不知道殊夜是何人,卿酒又怎么可能完全的信任他? 可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向来是卿酒的作风。 打从第一眼开始,卿酒就认可了殊夜,那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促使她相信,依赖眼前那个叫 殊夜的男子。 …… “你可有办法让我见到岚裳?我有几句话想要问她。”卿酒不再问殊夜的身份。 殊夜低头看着卿酒,目光似水,“只要是酒酒想要的,我一定办到。” 卿酒能够麻烦殊夜做事,就代表着他们的关系又进了一层。 “我希望,这件事不要让外人知晓。”卿酒笑了笑说。 “遵命。”殊夜如是回答。 …… 卿酒转身,用指甲划开自己手掌,将溢出的血尽数滴入九转轮回灯中,待血滴满灯体,卿酒打了 个响指,那“安魂之炎”的火种便是被催发,一瞬间照亮了整个灯身。 从原本该是灯芯的位置,发出一丝蓝色中夹杂着金色的亮光,慢慢延伸到空中,与那天井另一头 的冥界暗河相连接。 在触碰的一瞬间,整条暗河剧烈的晃动,河水汹涌着翻滚,无数的灵魂聚集到天井的上空,顺着 那亮光,一团一团白色的灵魂,落入九转轮回灯中,再从灯中重生,变换为绿色的光芒,重新回 到冥界的暗河…… 这就是九转轮回灯的力量! 轮回的力量…… 无数的灵魂,包裹着卿酒仿佛是在感谢神的恩赐一般。 整座阁楼被灵魂温暖的光芒照亮,九转轮回灯恢复了往日的绚烂。 通体明亮,灵魂放生…… …… 虽然没有灯芯,但是卿酒本身就是掌管命数与轮回的神,“凤凰之瞳”不过只是卿酒身体的一部 分,可是卿酒总不能一辈子用血作为灯油,来摆渡轮回。 若是如此,怕是卿酒早晚会血枯而亡。 血做的灯油,可以维持一阵子,不过为了一劳永逸,还是将灯芯找回了为好。 毕竟,灯芯只是小事,可是“凤凰之瞳”若是落入他人手里,加之利用,就是影响三界生灵的大 事了。 …… 收回手,卿酒的手心仍然有鲜血在流。 殊夜伸手施了个术,变出一条白绫,包在卿酒的手上。 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卿酒。 “你不用如此。”卿酒是神,这点小伤,自己便会愈合,殊夜这般小心谨慎,是当卿酒是个娇滴 滴的柔弱女子? 殊夜却是不理会卿酒,自顾自的将卿酒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抬眼看着卿酒道,“我心疼。” 简单的三个字,在卿酒眼中,却是无限的柔情。 卿酒心里一颤,难不成……殊夜这个孩子竟是……对自己有了那层意思? 若真是如此,卿酒岂不是罪过了…… …… 无间炼狱。 三界之中,有这样一个恐怖的地方。 它隶属于天界,却关着三界之中的恶灵。 无间炼狱,一个进的来,却是出不去的牢笼。 在这里,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都不死不灭,永不超生。 每日都要承受罪恶之炎的肆虐,直到永远。 这里关着仙,关着妖,关着魔,关着鬼,关着人……是罪恶的终极。 伏羲大帝创立天地之初,也同时设立了无间炼狱。 无间炼狱属于天地的主人,换言之,拥有了天地,便可以拥有无间炼狱。 而万万年以来,天地的主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天界,一直以来执掌着无间炼狱。 …… 司狱上仙已经在无间炼狱的入口处,等候多时。 殊夜与卿酒乘着一叶扁舟,缓缓地靠近岸边。 无间炼狱,说白了就是一座四面围海的牢笼。 而唯有这一叶没有摆渡人的扁舟,方可驶向无间炼狱。 不需要仙法的驱使,一叶扁舟便会带着所乘之人驶向无间炼狱。 只是,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去往无间炼狱。 这一叶扁舟,只是天界之人可以使用。 若是换了妖界或者是魔界的人,不知道一叶扁舟会将其送往哪里。 传说,无间炼狱是地狱的根源,是所有恶灵最初的起源,同时也是最终的归宿…… …… “小仙已恭候多时。”司狱上仙给他二人行了个礼。 殊夜抬手,示意司狱不用多礼。 司狱上仙转身为他二人引路。 殊夜与卿酒紧随其后。 …… 天界到底是天界,礼数就是周全,一路上不管是宫人还是有品阶的上仙,都是先行礼数,并且根 据阶品的不同,礼数的细节也不同。 就好比,宫人如果遇到卿酒这种不知道阶品也从未见过,但是知晓是仙家的,都是微微颔首表达 尊敬,若是碰到青行上仙那种有阶品的神仙,便是微微半蹲。 而同等阶品的上仙,便是互相行礼,算作尊礼。 若是遇到阶品更上层的,便会根据自己阶品的等级,判断是否要行跪拜大礼。 那日孔雀公主岚裳,给殊夜行的便是跪拜之礼。 然而今日的青行上仙与司狱上仙,却是给殊夜行了尊礼。 可是殊夜却没有给青行和司狱回礼。 卿酒本是以为殊夜的身份神秘,而如今想来,大抵也就是个高于上仙阶品的神仙。 也就不是那一方土地公了吧。 …… “酒酒在想什么?”殊夜侧头看着卿酒问。 卿酒与周子舒最大的不同,就是殊夜总是猜不透周子舒的心,她的心很神秘,神秘的让殊夜总是很累很累…… 而卿酒,却是一个少根筋的姑娘,喜怒哀乐,都写在眼睛里。 “若是知道我是神君,司狱应给我行何种礼数?”卿酒问。 殊夜想了想,卿酒是神君,而这天界最高的礼数便是跪拜之礼,若算到极致,便是三叩九拜之 礼,便是回答道,“应该是三叩九拜之礼吧。” 卿酒抬头看了殊夜一眼,问,“那你为何不给我行礼?” 如此推算下来,卿酒的地位不要说天界,就算是在三界中也是至高无上的,那么殊夜理应给自己 行大礼才是。 可是卿酒怎么感觉,殊夜从未将自己当做神君过。 殊夜一愣,转而嘴角泛起笑意,回道,“酒酒可是难为我了。” “如何难为了?”卿酒反问。 殊夜看着卿酒回,“酒酒,我学的规矩里,可没有一条是教,如何给神君行礼的。” “你刚才还说,三叩九拜得。”卿酒反驳道。 殊夜无奈摇了摇头,这是画个圈,把自己绕里面了,不过没关系,他喜欢卿酒与自己这般计较, 便是一脸无辜的回答道,“我是说应该,天规里也没有规定,要给神君行哪种礼数,也可能就不 会行礼了,酒酒,你说是也不是?” 卿酒知道自己吃瘪,努了努嘴,快步走向前去,不想与殊夜同行。 …… 殊夜哪里肯放过闹脾气的卿酒,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以哄一哄自己的心上人,自是快步跟上去。 “怎么了,酒酒可是生气了?”殊夜坏笑着说。 卿酒只是觉得自己刚刚那一席话糊里糊涂,好生的没有面子,自是不愿意再说下去。 生气谈不上,但是觉得没面儿是真的。 堂堂一个神君,怎可以在自己一个小仙面前,失了颜面。 “一哥我,怎会同后辈生这般闲气。”卿酒装出一副长辈的样子,在她眼中,如今世间所有的生 灵,都是她的后辈。 作为一个神君,为老不尊是不对的,但是有这个条件,还是该用一下的。 殊夜却是极喜欢卿酒现在这种与他斗气的样子。 …… 不再言语间逗乐,殊夜与卿酒已经到了关着孔雀公主岚裳的牢笼。 这里是一个圆形的平台,从天际伸展出一根紫色闪电一般的绳索,紧紧的束缚住岚裳的双手。 这绳索看似纤细,却是这世间最坚韧之物,那绳索捆绑之处,会生出无数的倒刺,深入皮肤之中 牢牢锁住血肉,与血肉融为一体。 ……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岚裳的苦难 岚裳纤细的手腕,被绳索捆绑着溢出鲜血。 衣袖耷拉在肩膀处,而岚裳整个身体,都是借助绳索才能勉强维持站立的姿势。 岚裳□□着双脚,脚下一片血迹。 数月前,岚裳还是个披着喜服的待嫁公主。 而此时,却是身陷囹圄,令人惋惜。 整个平台,被仙障包裹着,偶尔释放出一道闪电,刺激着岚裳奄奄一息的身躯。 …… 司狱上仙挥手在仙障上写着些什么,那似乎是一道咒法。 咒法落到仙障上,仙障便是消失于无形。 司狱回神给殊夜行礼道,“这便是岚裳。” 殊夜则是向后退了一步,站在卿酒身后,示意司狱上仙,卿酒才是他需要奉命的那个人。 这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表达了这个男子将这个女子,宠溺到极致的爱。 帮卿酒安排好全部,但是却又不代替她发号施令,将全部的权利,都交由这个女子。 司狱上仙极为明白事理,转而对卿酒行礼。 “我可否与她单独说两句话?”卿酒转身问司狱上仙。 司狱上仙抬头看了看卿酒,便是低下头去,回答道,“自然……不过,姑娘还是长话短说,毕 竟……” 司狱没有说完,想来卿酒也是聪明人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无间炼狱是天界的地域,司狱只不过是一个负责督查无间炼狱的小仙,若是出了岔子,司狱自是 无法交代。 后门可以走,但是规矩却是不敢乱的。 卿酒微微颔首表示知晓之意。 司狱上仙默默退了回去,留下卿酒与殊夜二人。 …… 卿酒提起裙摆,踏上平台伸手从岚裳面前滑过,打了个响指,将陷入昏迷的岚裳唤醒。 岚裳嘴唇干裂,用力抬起眼皮,看了卿酒一眼。 看清来人,岚裳想起面前这女子在西王母娘娘那里见过一面。 当时卿酒也是带着面具,在殊夜身侧。 卿酒淡淡看着她,等待岚裳清醒,问道,“你可还记得我?” 岚裳咽了一口口水,微微皱眉,嗓子已经被血黏住了,就算是口水,也是疼痛难忍。 “姑娘……可否给我一口水喝。”岚裳几乎是用气息说出的这句话。 她嗓子已经不行,就算是卿酒想问什么,也要让她可以说话才可以。 卿酒回身看了一眼殊夜。 殊夜上前,挥手一道光过,切断了捆绑岚裳的绳索。 岚裳顺势跌坐在地上,无力支撑起身子。 殊夜抬手变出一壶水,递到岚裳面前。 岚裳二话不说,便是拔掉木塞,咕嘟咕嘟的喝起来。 冰凉的水,刺激着心肺,整个人精神起来。 …… “你也不怕司狱回头不好交代。”卿酒无奈道。 谁曾想,殊夜竟是这般放了岚裳,只为了让她痛快的喝上一口水。 这若是让旁人知道,怕是会惹出闲话。 殊夜自是不以为意,淡淡道,“若不是如此,还想让你我二人喂她不成?” 卿酒一愣,原来殊夜是这么想的,她还道殊夜心肠好,见不得姑娘家受苦,于心不忍才这般做 的。 …… 岚裳喝了水,瘫坐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抬眼看向卿酒。 “姑娘……可是找岚裳有事?”岚裳问。 这个带面的女子,岚裳在西王母那里见过一次。 卿酒回眸,看着岚裳直截了当道,“九转轮回灯,可是你灭掉的?” 岚裳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自豪,当然是她做的,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此处,不过她不后悔! 只要能救那个男人,岚裳不后悔! 就算……那个她曾经深爱的男子,如今已经不记得岚裳了…… …… “是。”岚裳只回了一个字,却是如此的肯定。 “那你可知,因为你,九转轮回灯无法重燃?”卿酒继续问。 “知道。”岚裳回答。 “除了灭了灯,你可还做了别的?”卿酒这语气,说的很是缥缈,就像是唠家常一般,可是却给岚裳一种不安的感觉。 岚裳不明白卿酒所说为何,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并无。” 那日她只是灭了灯,改了那凡人的命数和轮回,救了他一命,除此之外,并无别的。 …… 卿酒背着双手,走近一步问,“孩子,你可知,我是何人?” 这淡淡的语气,却是显得阴森恐怖。 岚裳透过面具看着卿酒魅惑的双眼,摇摇头,在西王母那里见过一面,当时卿酒也是这般带着面 具,与殊夜在一处。 岚裳不认识卿酒,但却是认得殊夜,只是殊夜极为宠溺这个戴面具的女子,想来也不是什么一般 的人物。 而且眉眼间的高贵,让岚裳在第一面的时候就明白,这个带面具的女子,与她之间的距离,不仅 仅是妖与仙之间的距离。 那是一种,高攀不上的,让人窒息的威严…… …… 岚裳看向殊夜,想要在殊夜那里获得一丝讯息。 殊夜微微抬起一只手,只说了连个字“卿酒。” 卿酒? 卿…… 岚裳瞳孔慢慢放大,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是何人。 卿酒,世间最后的一位神君,上古神灵,千年来一直住在“凤栖梧桐”的那位…… 怪不得,只是简单的看着,岚裳都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威压。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恐惧感…… …… 卿酒弯下腰,与岚裳惊恐的视线四目相对,淡淡道,“说谎的孩子,要下地狱哦。” 岚裳仿佛看到从卿酒黝黑的瞳孔中飞入无数只蓝色的蝴蝶,那蝴蝶径直飞入自己眼睛中,好像要 被吞噬一般。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来自心灵深处的疼痛感,从未知的部位开始啃食着岚裳已经残破的身 躯…… 生不如死,大抵便是如此吧…… …… 半响过后,岚裳回过神来,发现卿酒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自己。 而岚裳却是像经历了死亡的洗礼一般…… 这就是来自神的力量吗? 明明卿酒什么都没有做,而岚裳已经像是死过一千回了一般…… …… “孩子,你可是拿了九转轮回灯的灯芯?”卿酒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岚裳问道。 岚裳听清了问题,摇摇头。 她真的不知道,卿酒说的灯芯是什么。 “火凤凰是掌管命数与轮回的神。”卿酒无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 岚裳自然是没有听出卿酒话里话外的意思。 “你逆轮回救了那薄情的心上人,我也可以让一切回归原位。”卿酒补充道。 卿酒的意思,是岚裳虽是千辛万苦救了那凡人,可是卿酒只要动动手指,这一切便是不作数了。 岚裳自是听的明白,猛然跪直了身子,抓着卿酒的衣角。 她明白,与神作对的下场。 …… 只是她死不死无所谓,那男子不死就够了。 “神君,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岚裳惊恐的哀求道。 一旦有了弱点,就会变得不可一击,世间万物皆是如此。 “灯芯在何处。”卿酒的声音变得冰冷。 “灯芯?什么灯芯,神君,岚裳真的不知道神君说的灯芯是什么啊!”岚裳的声音在颤抖,她知 道,只要神君愿意,只要动一动手指头,那个人就不在了。 “九转轮回灯的灯芯,不是你能觊觎之物。”卿酒冷冷的回应道。“凤凰之瞳,也不是你孔雀一 家能承受的。” …… 殊夜也是一愣,卿酒此意,是说九转轮回灯的灯芯丢失了。 怪不得九转轮回灯没有接受岚裳的魂祭,原来是没了灯芯。 看来,九转轮回灯的灯芯对卿酒来说至关重要了。 “凤凰之瞳”,可以满足任何一个生灵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可大可小,就算是毁天灭地,“凤凰 之瞳”也要满足拥有它的生灵的要求。 这个愿望一旦被“凤凰之瞳”接收到,就算是卿酒也没有办法阻拦…… …… 岚裳不敢,也不能以那个人的生命为代价…… 更何况,岚裳是真的不知道,卿酒说的灯芯是何物。 “那日我只是灭了灯,救了他之后,我便离开了轮入殿,再没有踏入第二次。”岚裳哭着伏在冰 凉的青石板上解释说。 “不要当着神的面说谎。”在神君面前说谎,是没有意义的,就算是岚裳不说,卿酒也可以用别的方法知道一切。 因为,记忆……是无法说谎的。 “我真的不知道。”岚裳回答。 岚裳从始至终,就没有听说过灯芯,更不用说“凤凰之瞳”了。 ……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消失的记忆 天界·无间炼狱。 卿酒看着岚裳,换了一种问法。 “你是如何想到,九转轮回灯的?”卿酒的意思是,一个凡人,犯不着用得到逆轮回这样的触犯 天规的方法。 若不是有他人指点,岚裳一个妖界的孔雀公主,如何能有胆子想到逆轮回这种遭天谴的法子? “我……我……岚裳……不记得了……”岚裳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卿酒的问题,却是问住了岚裳。 岚裳是如何知道九转轮回灯的?而且还可以躲避层层守卫,到达二十四重天的轮入殿,竟是没有 惊动一人? 说起来,岚裳自己都不相信,可是她却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为什么不记得,为什么记忆仅仅停留在了逆轮回之后的,那么在轮入殿的记忆,却是一点都没 有。 …… 殊夜看着岚裳的状态,轻声对卿酒说道,“我看她不像是在说谎。” 卿酒点了点头,看岚裳的反应,确实没有在说谎。 难道不是岚裳?偷灯芯的另有其人? 可是岚裳又怎么会不记得,为何想到九转轮回灯? 莫非是在说谎又或是……被人抹去了记忆? …… 卿酒随着岚裳的眼睛打了个响指。 岚裳的眼眸瞬间失去了灵动的感觉。 卿酒伸出一只手,对着岚裳的额头。 一根细小的银丝,从岚裳眉心飞出。 这是记忆。 岚裳的记忆。 卿酒将这记忆置于掌心,默默闭上眼睛。 …… 神君可以看到他人的记忆。 所以他人不可以说谎,就算是说谎也逃不过神的眼睛。 卿酒闭上眼睛,感受着岚裳的记忆 令人吃惊的事,岚裳的记忆……竟然全部是关于那个凡人的! 白衣男子一颦一笑,一皱眉,一回眸,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转身……这些微小的动作,都深深的 印在岚裳的记忆中,便会抹不去的回忆。 眉眼清秀,目光清澈,凡人却是如此安静的一个男孩, 这些回忆,支撑着岚裳活过一天又一天。 爱回忆的人不快乐,可是岚裳却宁愿死在这场回忆中。 想不到,这个孔雀公主岚裳,竟真的如传言一般痴情。 那慕辰又是做错了什么,会倾心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毁了此生。 岚裳的记忆,自始至终都没有慕辰这个人出现过。 别说是在心里给慕辰留了一个,就是连慕辰的一个影子,在岚裳的记忆都没有留下…… 可悲吗? 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两个人的生死相随。 入骨相思知不知,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 从无间炼狱出来,已经到了三更天。 司狱上仙还在外头候着,只因殊夜切断了捆绑岚裳的绳索,看来司狱又要编个理由,写下千字文 书,好好向天帝“禀告”这件事情了。 岚裳的记忆被人清除了。 卿酒无法追溯到那段消失的记忆。 到底是何人偷了“凤凰之瞳”,又是何人清除了岚裳的记忆? 卿酒虽是“凤凰之瞳”的主人,竟是无法感应到“凤凰之瞳”的位置与气息。 这种事情万万年间从未发生过,卿酒也是第一次遇到。 “凤凰之瞳”是火凤凰权利的象征,可以满足这世间任何生灵的愿望。 而且无条件服从拥有者…… 卿酒有些担心,这件事不宜声张,只能暗中调查…… “凤凰之瞳”的遗失,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 这一路,殊夜未问过卿酒一句,关于九转轮回灯以及“凤凰之瞳”的事情。 卿酒寻思着,难道是殊夜心里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问,自是不用知道许多不该知道的事,他日若是东窗事发,却是可以全身而退。 这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相比于那些斤斤计较,凡事都要知晓的人,卿酒更喜欢殊夜这类给自己足够自由的人。 不过,殊夜倒是真的让卿酒刮目相看。 他们私自闯入监牢见岚裳,就算是在哪里的规矩都是一样的,没有命令就这般闯入,怕是坏了规 矩。 更何况是无间炼狱了。 只是看殊夜这副淡然的样子,好像他们只是随意走入了自己的私宅一般。 一点也不像害怕后果的模样。 …… 拜别了司狱上仙,殊夜轻挥手将卿酒脸上的面具隐去。 到了这个时辰,天界的迷雾已经上来了,自是辨不清物的。 “我们这般私闯,真的没问题?”卿酒走在殊夜身边,抬头问道。 殊夜神色依旧,眼中含着笑意,道,“酒酒是在关心我?” “我可没有。”卿酒自是没有担心殊夜,只是万一上边查起来,查到卿酒身上,说不清道不明 的。 只是需要知道一下,卿酒也好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万一真有什么事情,届时再想对策。 殊夜也不打算瞒着卿酒,自是坦白道,“司狱很多年前欠了我一个人情罢了。” 那得是多大的人情啊…… “司狱此时怕是后悔了吧。”卿酒笑道,若是司狱多年前知道,多年后要这般麻烦他,怕是当时 怎么也不愿意欠殊夜人情的。 …… 殊夜温柔的看着卿酒,嘴角微微上扬,“酒酒以后有何事,直接吩咐他即可,欠我的,自是欠酒 酒的。” 这是何意? 和卿酒有什么关系? 殊夜这意思难道是想说,推己及人,他日殊夜帮了司狱上仙,所以司狱欠下殊夜一个人情,今日 殊夜帮了卿酒,他日卿酒也要还上这个人情? “你这是,变向的告诉我……我欠了你一次?”卿酒反问。 “只是一件小事,酒酒不必放在心上。”殊夜回答。 “听起来不像是真话啊。”卿酒说。 “怎么,酒酒是非要当做一个人情还我?”殊夜挑眉,转而面相卿酒,那个不怀好意的表情,让 卿酒看的心惊胆战的。 “我可没这意思……”卿酒后退两步,摆了摆手。 难道麻烦了殊夜一件事,便是欠他一个情谊? 殊夜讨人情的方法也未免太简单了些。 随便一个小事,也能算一个人情的话,那卿酒可是长了记性了。 …… “凤凰之瞳,酒酒打算如何?”殊夜问。 虽说殊夜不在乎天界的事,不过“凤凰之瞳”的遗失,却是个不得了的大事。 “我还道,你何时会开口。”卿酒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我虽只在乎酒酒的事,不问三界众生,但也知道凤凰之瞳的威力。”殊夜淡淡道。 天界对神域的记录少之又少,但是殊夜在元始天尊那里却是知道一二。 关于火凤凰,以及“凤凰之瞳”。 “凤凰之瞳”,可以满足拥有者任意的一个愿望。 古籍中如此记载,“凤凰之瞳”可以召唤出来的本体,可以毁灭世间万物…… 善恶都依附于使用它的人。 只是那个时候,殊夜以为神,只是一个传说罢了,并不会真的出现在世间。 传闻中会觉醒的神君,也不过是一个安慰世人的虚话而已。 殊夜从未想过,自己的有生之年,竟会与神纠缠在一起。 生生世世…… …… 卿酒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岚裳的记忆被外力消除了,这是有关“凤凰之瞳”的最后一 个线索。 “还没想好。”卿酒摇摇头,默默叹了一口气。 殊夜抬起手,揉了揉卿酒的淡淡梨花香的头发,“酒酒的事,便是我的事。” “这件事,你管不了。”卿酒伸手移开摸着自己脑袋的大手。 若是“凤凰之瞳”,落到了魔界的手中……不,“凤凰之瞳”落到任何一个人手中,都是个隐 患。 毕竟,它的力量,超越了三界…… “酒酒不信任我?”殊夜心里一凉,不喜欢看到卿酒露出这般无奈的表情。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距离感。 “若是真的因为凤凰之瞳为三界带来了灾祸,我理应面对……”而且,“凤凰之瞳”的威力,放 眼整个三界,也只有卿酒可以抵抗了。 只是……若真的如此……怕是卿酒…… 怕是卿酒,可能又会陷入无休无止的沉睡,不知归期…… 神的沉睡,与死亡,没有任何区别…… …… 卿酒最担心的,是岚裳如何从九转轮回灯中取出的“凤凰之瞳”。 要知道,“凤凰之瞳”不是普通的灯芯,卿酒在将“凤凰之瞳”放入九转轮回灯的时候,施了法 术。 旁人若是不懂那法术,就算是强取豪夺,也是无济于事的。 ……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翎羽娘娘 可是…… 岚裳,却是轻易的将“凤凰之瞳”取出。 这一点,卿酒始终想不通。 这个世间,知道这个法术的除了卿酒本尊之外再无他人。 除非是世间还有别的神灵存在。 只是,若真的有别的神灵,神域早就有显示,并且卿酒也会感知到。 可是,放眼三界,大抵只有卿酒这个原始的神尊,上古神灵有这个能力。 幽印神君那种新升神的神君,也只能算是个神君,并不能称作神灵,没有那个能力。 换句话,就是除了卿酒自己还有其他上古神灵外,没有人能解开那封印“凤凰之瞳”的法术。 …… 天界是没有白昼黑夜之分,但是却是有明暗之分。 如今这时辰,若是在“凤栖梧桐”,卿酒早已经进入梦乡了。 只是眼下“凤凰之瞳”还没有寻到,卿酒明日还想再去到轮入殿查看一下。 今日若是回了“凤栖梧桐”,明日却还要偷摸从南天门上来,着实麻烦,只是若是不回“凤栖梧 桐”,今晚要在哪里歇息? 困意已经紧紧包裹了卿酒,若是此刻有那么一张柔软的床出现在眼前,卿酒怕是倒头就睡了吧。 十四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这孩子总是来无影去无踪,也不知道跟卿酒打个招呼,要是被哪里 的黑山老妖捉了去炖汤喝,可如何是好。 …… 看着卿酒疲惫的神色,殊夜自是知道卿酒大抵是困了。 只是一天没吃东西,若是直接睡,怕是胃口不舒服。 “酒酒,饿了吧。”殊夜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卿酒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一天都没吃东西,早就饿了。 不过总不能在殊夜面前表现出来吧,装一下总是需要的。 “没有啊,不饿啊。”卿酒笑了笑,心虚的说道。 殊夜自是了解卿酒,笑而不语,只是简单地挽起卿酒的手。 “去哪?”卿酒问。 殊夜也不答话,故作神秘又显得胸有成竹。 …… 晨曦宫。 这是一处僻静的宫殿。 远离嘈杂,安逸的如同她的主人一样。 翎羽娘娘的寝宫,就像翎羽娘娘的人一般,美丽且不喧哗。 若是没有来过天界的人,是不会发现这里竟还有一处僻静的所在。 可能千年间,晨曦宫早已经被天上的一众仙家遗忘了。 自从殊夜封了公子后,翎羽娘娘也不再是天后宫里的一个小小婢女,母凭子贵,天帝虽是没有亲 自下旨,但是还是按照规矩升了翎羽娘娘的品阶。 也是自那日后,翎羽娘娘便是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喜与人争斗,不喜参加各种场合,也不与人交集过密,千年来,翎羽娘娘只喜欢静静的一个人 呆着。 …… 从前,翎羽娘娘身份卑微,不仅无法为殊夜铺好道路,而且还总是拖累殊夜,导致殊夜无法追求 自己想要的,无法保护自己心爱的。 如今,翎羽娘娘仍然无权无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殊夜去尽可能追求自己所喜欢的。 生养之恩,殊夜早就用十几万年的时间来报恩了,所以,对于翎羽娘娘而言,就算是殊夜想要追 随周子舒而去,她也不会反对。 对她而言,只要殊夜欢喜,什么都不重要了。 …… 卿酒被殊夜带着来到晨曦宫,此时此刻她早已如同小猫一般,在殊夜怀里睡得香甜。 不知道为何,卿酒最近越发的疲惫,好像是睡不醒一般。 经常感到身体疲惫不堪,而且只要睡去,便是会很长时间不曾醒来。 而且,每次醒来,却是不觉得自己睡饱了,那感觉就好像是在睡梦中也睁着眼睛一般。 有时候,卿酒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梦游的怪癖,可能睡着的时候出门领略湖光山色也不一定。 也可能是平时闲的很,最近事情倒是多了起来,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身体才显得如此疲惫。 …… 一早等待在晨曦宫的幻移上仙,给殊夜行了个礼。 这位上仙,卿酒在“凤栖梧桐”见过一次,那日在殊夜的小木屋中,就是这个幻移上仙,来找的 殊夜。 幻移上仙是殊夜的随护,奉殊夜之命,负责守护翎羽娘娘的安全。 殊夜千年前下九重天之时,便将幻移留在在了晨曦宫,一是保护翎羽娘娘的安全,二是留意天界 的动向。 “公子。”幻移轻轻道。 殊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生怕吵醒了卿酒。 “母亲可睡了?”殊夜轻声问道。 幻移回答,“没有,娘娘听说公子今日会回,做了您最爱吃的饭食。” “你去通报一声,说我将酒酒安顿好,便去给母亲请安。”殊夜回答道。 “是。”幻移领命。 …… 殊夜将卿酒放入自己房中的软榻上。 怀中的人并未察觉。 殊夜轻轻为卿酒盖上被子,卿酒翻了个身,陷入软塌之中。 这屋子,是殊夜偶尔回天界时候的落脚之处。 殊夜自己的寝宫,早已经荒废了千年,平日里若是给翎羽娘娘请个安,也是请了便回“凤栖梧 桐”,很少停留。 不过翎羽娘娘一直将这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就算是殊夜不常回来,但也要为殊夜留一处屋子 的。 想不到,这么些年,殊夜唯一一次留在天界过夜,竟是为了“凤栖梧桐”那位神君。 当听幻移上仙说殊夜最近与“凤栖梧桐”那位神君走的很近时,翎羽娘娘倒也是放心了。 千年了,殊夜为了周子舒,几乎放弃了自己。 如今,却是逐渐放了伤痛,与“凤栖梧桐”那位有了好感,翎羽娘娘一直提着的心也是放下了。 做母亲的,哪里能忍受每天担心儿子不知道何时就随心爱之人去了。 不能阻止他,只能放手让他自己选择。 可能普天之下,也只有翎羽娘娘做的到了吧。 …… 殊夜关上门,长舒了一口气,便是向翎羽娘娘的寝宫走去。 进门之时,翎羽娘娘在仔细的纹着刺绣,一针一线的绣着殊夜的衣衫。 那是殊夜喜欢的青色,上面还有那雪白的梨花。 翎羽娘娘的手艺极好,殊夜最是喜欢穿着翎羽娘娘亲手做的衣衫。 殊夜平日不怎么上天界,翎羽娘娘就让幻移给殊夜送下界去。 难得今日殊夜回来,翎羽娘娘一肚子的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 说的多了,免得孩子牵挂。 翎羽娘娘总是笑笑说,让殊夜照顾好自己,旁的,也没多说过一个字。 …… 殊夜在门外安静的看着翎羽娘娘。 翎羽娘娘还是那么美,那么善良,那么安静。 许是随了母亲的脾性,殊夜也总是安安静静的。 许多年,没有这般安静的看着母亲了,未能在母亲身边尽孝,大抵是让殊夜最无奈的一件事了。 殊夜的眼眶有些湿润。 …… 殊夜轻轻走进门去。 翎羽娘娘听到声响,抬头望向门外。 看到殊夜之时,翎羽娘娘终于忍不住的哭了。 只是她偏过头去,生怕殊夜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 她本就是个柔弱的女子,阴差阳错被天后所救,带回了天宫,又是阴差阳错了邂逅了天帝怀了子 嗣。 翎羽娘娘只是普普通通的女子,她曾经只想要安逸的生活,呵护自己的夫君,健康的孩子……可 是这一切,都在天后相救那日,改变了…… 没有安逸的生活,没有呵护自己的夫君,没有…… 唯一的孩子殊夜,还过着悲苦的一生…… 翎羽娘娘没有能力保护殊夜,只能默默的为他祈祷,祈求上苍能够庇佑殊夜这个苦命的孩子。 …… “母亲。”殊夜走到翎羽娘娘身边,跪下来,“殊夜不孝。” 翎羽娘娘扶着心口,让自己迅速的平静下来,擦干泪水,好像自己从未哭过一般。 她转过身,双手捧起殊夜的脸。 也许对于翎羽娘娘而言,殊夜能健康的活着,有生的希望,比什么都重要。 “饿了吧。”翎羽娘娘一肚子的话,只说了三个字。 三个字,包含了太多太对。 有心疼,有不舍,有无奈…… “恩,饿了。”殊夜淡淡回答道。 眼眶的红润,和殊夜此时淡淡的声音一点也不符合。 好像不是来自同一个人一般。 …… “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多吃点。”翎羽娘娘为殊夜乘了一碗汤,端给殊夜。 看着殊夜一口一口吃着自己做的饭食,翎羽娘娘的心稍微安定下来。 ……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一夜温存 天界·晨曦宫。 翎羽娘娘不知道,这么些年,殊夜一个人如何过活的。 也不知道……殊夜找到周子舒没有…… 若是找到……殊夜现在幸福吗? 若是没找到……殊夜还处在痛苦之中吗? 很多很多,翎羽娘娘都想要殊夜亲口告诉她。 …… 方才晚饭之时,翎羽娘娘问了殊夜,关于周子舒的事。 “她……”翎羽娘娘欲言又止。“……你可寻到了?” 殊夜知道翎羽娘娘想问什么,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又如何说呢? “可能。”殊夜只说了两个字。 寻到周子舒了吗? 可能吧…… 可是卿酒是周子舒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殊夜一直在找寻…… 理论上,卿酒确是周子舒无疑,可是感觉上,卿酒和周子舒却是不同…… …… 可以说,她们二人有着本质的区别。 卿酒更乐观且骄傲,而周子舒却十分沉默内敛。 可能,这与周子舒的经历有关,任何人有了周子舒那般的经历,可能早已经选择用死亡来逃避了 吧, 而卿酒从一开始就是神,享受着众生的膜拜,是不可一世的神灵。 很多方面她们并不相同,但是又有一些细节,她们如此相似。 比如,描丹青。 比如,眼里容不得沙子,爱憎分明。 比如……无论是卿酒还是周子舒,都对殊夜有着致命般的吸引力。 …… 可能,因为周子舒,才有的卿酒,所以殊夜自然是报以相同的情感把。 就算,她们很可能就是原原本本的两个人,殊夜也不会放弃一丝希望。 哪怕用自己的一生来陪伴卿酒去缅怀周子舒,殊夜也是心甘情愿。 目前为止,殊夜还没有找到周子舒与卿酒之间真正的联系。 比如,何为卿酒会在周子舒死后降生。 她们二人到底是何关系?殊夜还需要进一步的深入了解。 “母亲,这件事情,等我过些时日……再与母亲说。”殊夜抬眼,淡淡道。 翎羽娘娘向来了解自己的儿子,殊夜不愿意多说,她便是不再多问什么。 …… 殊夜握着翎羽娘娘的手,等到翎羽娘娘入睡后,为翎羽娘娘盖好被子,方才离去。 只是,翎羽娘娘并未睡熟,不过为了宽殊夜的心罢了。 对于殊夜而言,周子舒是劫数,翎羽娘娘深知这一点,所以殊夜此生都逃不开周子舒的束缚,就 像是鬼魅一般。 …… 一双古水幽潭般的双眼,慢慢睁开。 感受着这个本已经不属于这个人存在的世间。 门外,一个身影在阴影中消失。 就像是幽灵一般。 与黑夜融为一体。 可能,一切的一切,早已经在发生,揭示着遥不可知的未来…… …… 卿酒睡得很熟,以至于殊夜在她身侧躺下,卿酒都未察觉。 殊夜小心翼翼的揽过卿酒的肩膀,将她搂在自己怀里。 “酒酒?”殊夜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卿酒没答话,可能是感觉到温暖了,她用脑袋往殊夜身上蹭了蹭。 殊夜拉过卿酒的手,握在手心里,侧头看着窗外明亮的月光。 迷雾将天界变得暗淡如同黑夜一般,唯有那大得吓人的月亮,在你粘稠的黑夜中,死命睁开一丝 光亮,透着窗子照进来。 明日清晨,太阳自东方升起,便会驱散迷雾,天界又会重见光明。 殊夜已经很久没有在见到天界这番景象了,恍如隔世。 怀中的人有频率的呼吸着,温热的呼吸在殊夜胸口,使得殊夜心中有一丝悸动。 若卿酒真的不是周子舒……殊夜该如何? 是将自己的真心,交给卿酒,还是留给周子舒? 周子舒在殊夜心中的地位,是不可以抹去的。 若她二人真的不是同一人……殊夜又将自己在心里的何处为卿酒安置一片属于她的领域。 心……早已经被周子舒填的满满的,也伤的透透的。 殊夜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喃喃自语道,“酒酒,你可知道我既希望你是她,又希望你不是 她……” 幽印说过,他最心疼的便是殊夜,殊夜一个人背负了太多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责任,他是个可怜的 孩子。 …… 翌日。 卿酒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一个未知的房间中。 看窗外仙气缭绕,想来是在天界,可是自己昨日不知怎的就睡着了,也不记得如何出现在此处。 朦胧中依稀记得殊夜在自己身旁。 可能,殊夜在身旁,卿酒是不用担心的。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是来自心灵深处的信任。 尽管殊夜总是那样的神秘。 门外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长得极为可爱,给卿酒行礼道,“娘娘醒了?” 她叫微微,是这晨曦宫唯一的婢女,伺候翎羽娘娘好多年,是个极其可爱的姑娘, 微微从未见过,如此绝美的女子。 就算是那些在壁画上的仙女,仙衣罗裙,也不及面前这女子一根头发。 …… “娘娘,您真美。”微微抬着头,一脸的痴汉相。 只是卿酒却是一头雾水了…… 娘娘? 哪里有娘娘? 谁是娘娘? 卿酒? 卿酒看了眼偌大的寝宫,最后指着自己问,“我?” 怎么一觉醒来,就成了娘娘了? 卿酒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微微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您……不是娘娘吗?”她心想,昨日面前这位娘娘可 是与殊夜公子一同歇下的,同床共寝,竟不是娘娘吗? 那殊夜公子和这姑娘的关系是…… 难不成……是那种关系?微微瞬间红了脸。 …… “谁的娘娘?”卿酒不安的反问道。 微微的小脸“刷”的一下红了,自己跪在地上捂着嘴巴笑。 在这里睡一夜,竟是成了娘娘了?卿酒一脸的疑惑。 天宫竟有这般无理取闹且不成文的规矩? 卿酒下意识的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哦,还好,衣衫还算整齐,再摸摸自己的配饰和妆容…… 只是唇瓣上的唇脂所剩无几外,再无旁的。 至于这唇脂何事掉的,如何掉的……怕是只有殊夜知道了。 …… 微微还未答话,殊夜便从门外走进来,到卿酒床边坐下来,“酒酒,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 了?” 时辰? 卿酒自然是不知道,不过看这日头,怕是已经到了正午。 “午饭时间?”卿酒怀疑的问。 殊夜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卿酒的头发,发现卿酒的头发跟勃颈上的链子纠缠在一起,便是环过卿 酒的肩膀,绕道卿酒身后,帮她搭理。 微微看到这一幕,捂着眼睛,脸更加红了。 卿酒自是不晓得,这小宫女是怎么了……怎的一直脸红? …… “还不去打水。”殊夜帮卿酒整理完,回神正色道。 “是……”微微伏在地上欠身,抿着嘴唇,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殊夜。 难道……殊夜公子在凡间娶了妻?微微这般寻思着。 殊夜默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想这丫头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再这么下去,怕是三界都要殊夜昨夜与一面相较好的女子同床共寝了。 别人知道倒是没什么,殊夜只是还不想让卿酒知晓而已。 再说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搂着睡了…… 殊夜早已习惯,至于卿酒能不能坦然接受,就看殊夜的造化了…… …… “再这般看,我便将让幻移早日娶了你。”殊夜笑了笑,低头看着微微。 “我可不愿意。”微微努了努嘴,别过头去。 这晨曦宫人虽然不多,但是殊夜却是知道微微着小丫头早已对幻移那个木头疙瘩芳心暗许了。 而幻移也是心仪微微许久,只是这层关系还没有说破罢了。 卿酒看了殊夜一眼,不明所以。 “还不见过九州之神。”殊夜提醒微微道。 “啊?”微微茫然的看向卿酒,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慌忙伏在地上,希望祈求神君的原谅 与宽恕。 误把神君想成是……娘娘…… 微微真是想抽自己两个耳光了…… 自己竟是将公子与九州之神,想成那般关系……真是该死…… …… 不过,殊夜却是并未打算处罚这个小宫女微微,一声“娘娘”叫出口,殊夜心里自是欢喜都来不 及,又怎么会惩罚她呢。 再者,晨曦宫的本就没有宫女,微微算是翎羽娘娘极为喜欢的一个,为人忠心又善良,只是傻了一点,不过好在做事还算稳重,殊夜便将她留在了晨曦宫伺候翎羽娘娘。 ……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西王母的到访 晨曦宫。 殊夜给微微使了个眼色,挥手将微微打发了出去,“退下吧。” 微微自是明白殊夜的意思,急忙谢恩后,二话不说退出了门,同时还顺手关上了门。 恩,大清早的,是该温存一下的…… …… “有意思的孩子。”卿酒撑着下巴笑了笑。 “酒酒喜欢?”殊夜问。 “恩,挺可爱的姑娘。”卿酒回答。 “在我心里,酒酒才是最可爱的人。”殊夜侧着头,慢慢靠近卿酒。 卿酒心里一哆嗦,她就知道殊夜会说一些肉麻的话,双手挡在胸前,一脸的无奈模样。 “酒酒,可是喜欢被人称作娘娘?”殊夜一手撑在床上,将卿酒禁锢在手臂与床板之间。 那距离,只要卿酒一呼吸,便能够触及殊夜的胸膛…… “你……别……”卿酒无奈的用力推了推殊夜,却是无济于事。 殊夜不理会卿酒的挣扎,低下头,用鼻子蹭着卿酒的鼻子,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一脸享受的 表情…… …… “这里是哪里?”卿酒想要转移个话题。 殊夜闭着眼睛,用磁性且温柔的声音回答道,“这里,是我……朋友,母妃的寝宫……” 现在还不是告诉卿酒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 “朋友?又是天界的朋友?你天界的朋友可真多,又是欠了你人情?”卿酒眨巴着大眼睛问殊 夜。 想来这一路,殊夜倒是表现的跟自己是天界人一般。 在哪里都是畅通无阻的。 还可以入住朋友母妃的寝宫。 等一下,母妃? 难不成,殊夜的这位朋友是天界的公子? “恩,酒酒可愿意认识我这位朋友?”殊夜睁开眼睛,看着卿酒。 “不用了……”卿酒还没说完,殊夜便是在卿酒唇上烙下一个滚烫的吻。 只是片刻,唇瓣便是分离,殊夜迷离着双眼,看着卿酒,说,“说你愿意。” 那声音绵长且酥麻,好像可以深入灵魂一般。 “不……”卿酒自然是不愿意的,没有认识的必要,为何要愿意。 只是殊夜并不打算给卿酒反驳的机会,在卿酒刚说出了一个“不”字之时,又是吻上了卿酒的唇 瓣。 这一次,比上一次,世间要等久一点,也更热烈一点。 “说你愿意,不然还会有下一个。”殊夜囫囵的说,他的呼吸与卿酒的纠缠在一起,不能分清彼 此。 卿酒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倒是松开嘴巴,我才能说话啊…… 无奈,卿酒只好从喉头中,发出了个“恩”的声音,这才让殊夜松开了自己的唇瓣。 本来唇瓣上的唇脂就省得不多,这下子全让殊夜吃干净了…… “酒酒,可愿意?”殊夜急切的追问道。 “愿意……”没有办法,卿酒只能妥协,只是她也不是很明白,一个天界的朋友,怎的让殊夜如 此心急的要介绍给自己。 难道是要相亲? 可怜了卿酒一个孤寡老人,还没享受过情爱的滋味,便已经被后辈操心起婚事了…… …… 殊夜满意的松开卿酒,说,“酒酒,快些梳洗,客人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客人? 卿酒歪头问,“谁?” 在“凤栖梧桐”都极少客人,如今来了天界,更是无人知晓,怎么会有客人拜访卿酒呢? 还是寻到了卿酒在天宫的去处,前来拜访。 “酒酒,不喜欢?”殊夜神态自若,“若是不喜欢,我便是将她打发了便是。” 卿酒可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是好奇罢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问一下。”卿酒回答。 殊夜伸手将卿酒从软榻上拉起来。 “谁啊。”卿酒又问了一遍。 “西王母娘娘。”殊夜淡淡道。 西王母娘娘? …… 卿酒自认为,与西王母娘娘并无交情,今日为何来拜访。 难道是因为十四的事情? 西王母娘娘后悔了,来讨人了? 这也不对,西王母娘娘自是将十四送了来,又怎么会讨回去呢。 再说了,卿酒连十四如今在哪里都不知道,就算是有心将十四交还给西王母娘娘,也没有人可交 啊。 难不成……西王母娘娘是知道卿酒将十四弄丢了不成? …… 天界·晨曦宫。 西王母娘娘的到访,明面暗面都不是一件好事。 殊夜带着卿酒到了正殿,随卿酒一同进入。 进门之前,卿酒施了个术,变出了面具戴在脸上。 …… 西王母娘娘看到卿酒给卿酒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卿酒本是没觉得西王母此行有何意义,但是西王母娘娘却是行了如此大礼,让卿酒认为事情似乎没有她想的这般简单。 殊夜并未与卿酒同坐,他只寻了个侧边的位子跪坐下来,就好像只是陪同卿酒一般,并不想要在 这其中被关注到。 他淡淡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的品了起来。 卿酒在软榻上坐下来,挑着下巴,等着西王母娘娘先开口。 “神君。”西王母娘娘又给卿酒行了一个跪拜之礼。 卿酒倒是好奇,不知道这位西王母娘娘究竟想做什么。 竟是知道卿酒不在“凤栖梧桐”,连行踪都调查的如此清楚,怕是有备而来的。 若是卿酒不回话,西王母娘娘就算是跪个万年也是不敢起身的。 …… 卿酒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回道“一哥我,与西王母娘娘可有私交?” 西王母娘娘直起身子,又给卿酒拜了一拜。 卿酒是上古神灵,自然是受的起这一拜的,只是西王母娘娘话还没说,就先拜上一拜,却是让卿 酒有不好的预感。 “神君,老身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西王母娘娘诚恳的说道。 这年纪,在普通的小仙看来,也是祖母辈分的了,可是在卿酒看来,西王母娘娘年纪虽是高了卿酒几万年,可是说到底也就还是个仙,并未成为神君。 按照年龄,卿酒是西王母的晚辈,但是按照辈分,卿酒却是高出西王母娘娘许多。 …… “你应该知道,我是个极少多管闲事的神。”卿酒侧着头,淡淡的看着西王母娘娘道。 西王母娘娘却是不慌不乱,早已经想好应对之策。 “神君,应知道欠我一个人情。”西王母娘娘缓缓开口。 西王母娘娘说的这个人情,想来想去,也只有十四这个事情。 卿酒自是知晓,但是西王母娘娘没有挑明,卿酒也不便直接应承下来。 西王母娘娘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殊夜,收回视线,继续看向卿酒,说道,“神君,既然是收下了 十四,自是欠了老身一个人情。” 卿酒手指停顿了一下,便是继续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 果然,卿酒觉得除了这事是无缘无故领了西王母娘娘一个人情,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 殊夜一顿,抬眼看了一眼西王母娘娘。 十四的身份,知道的人并不多。 而且,十四根本就不是西王母娘娘的人,那只不过是自己找的一个借口罢了,怎的西王母娘娘却是知道了这件事。 既然十四不是西王母娘娘的人,那么西王母娘娘此番用十四作为借口,岂不是白白让卿酒认下了这个根本不存在也不成立的人情。 殊夜没有说什么,只要西王母娘娘不说一些他不想让卿酒听到的话,他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用十四作为借口的这笔账,殊夜自然是记下了。 …… “你要什么,直说吧。”卿酒语气平静的说,但是口吻却有一丝不容亵渎的高贵。 西王母娘娘顿了顿,整理好思绪,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殊夜,但见殊夜并未看向自己,便是松了 一口气,缓缓诉说自己所求之事。 原来,西王母娘娘此番还是为了他那灰飞烟灭的孙儿慕辰来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西王母娘娘已是祖母,却是仍要为儿孙操劳。 西王母娘娘向来疼爱她那个常年病弱的孙子慕辰。 甚至将“盘龙鼎”这等神器,用来给孙子续命。 慕辰自小便是体弱多病,因为这个缘故,也是极少出门,只因已经对父母和祖母亏欠许多,自是 从不惹事。 若不是这病怏怏的身子,慕辰定是个鼎天地里的神仙。 只可惜,上天给了他这样一块不毛之地。 …… “求神君,救我孙儿一命。”西王母如是说。 卿酒手指在茶杯口打着圈,“你孙儿不是早已经灰飞烟灭了,就算是伏羲大帝在世,也是做不到 的。” …… 第30章 第三十章 逆轮回 天界·晨曦宫。 对于西王母娘娘此行的意图,卿酒已然知晓。 慕辰是替岚裳挡了天雷,但是岚裳的天雷不是一般飞升的天雷,那是天谴,是老天爷的愤怒,被 天谴打的灰飞烟灭,是救不回来的。 这一点,天规中有记载,西王母娘娘应该比卿酒更了解才对。 “可以……逆轮回。”西王母抬头,神情严肃的说出这几个字。 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的话。 殊夜听到“逆轮回”这三个字,执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 西王母娘娘的意思,是想让卿酒逆轮回救慕辰一命。 旁人想要逆轮回,怕是要被挫骨扬灰的,但是卿酒本就是掌管命数与轮回的神,若是想要逆轮 回……卿酒是不用熄灭九转轮回灯让轮回暂停的。 只是卿酒从未做过逆轮回的事,她创造了六道轮回,只为了想要让三界众生能够循环有度的生存 下去,而自己却从不参与到轮回之中。 而且,卿酒想要逆轮回,必然要通过他人强有力的意念作为载体,才可以进入到相应的轮回之 中。 可是,卿酒与慕辰素无来往,又怎么会回到慕辰的轮回之中呢。 再说了,这种事有违天道,若是被反噬怕是不好。 …… “你是想要我来逆轮回?”卿酒挑着下巴,注视着西王母娘娘。 这大抵是一件好笑的事情,往常逆轮回的事,只要是自己执念够深,有胆量不计后果任何生灵都 可以为之,但是西王母的请求,已经不是逆轮回这般简单了。 西王母娘娘想要的,是卿酒亲自出面解决此事,以神君的身份,回到轮回之中,让慕辰复活。 “我活了万万年,还是头一次听说,这般请求。”卿酒的语气有一丝轻佻,就好像是在听戏曲一 般。 这样的要求,卿酒是断然不会答应。 “神君,”西王母娘娘给卿酒叩了个头,从袖中拿出一幅画卷,抬头看着卿酒说道,“神君看了 这个,自是会答应我的请求。” 卿酒半信半疑,伸手将那画卷收入手中,慢慢打开。 凤凰之瞳。 这画卷上面画着的,竟然是“凤凰之瞳”! …… 在这三界之中,除了卿酒之外,并无人知道“凤凰之瞳”的模样。 而画这幅画的人,笔触细腻逼真,就仿佛是“凤凰之瞳”在自己面前可以随意临摹一般,而这个 世间,能如此近距离观察到“凤凰之瞳”的人,也只有卿酒一人而已。 那颗在九转轮回灯中丢失的“凤凰之瞳”,如今下落不明,而此时西王母娘娘却带来了一幅描 画“凤凰之瞳”的丹青前来。 此中不知道有何联系。 卿酒将那幅描有“凤凰之瞳”的丹青置于袖中,语气颇为严肃的问道,“你如何知道此物?” “老身并不知道此物的来历,只是昨日,有人将这画卷送到昆仑山瑶池,并留下一言,让老身带 着此物来到晨曦宫,找神君为孙儿慕辰逆轮回,说是神君见了此画,便会应允。”西王母娘娘解 释道。 此话,听起来倒像是真的。 …… 卿酒微微皱眉,是何人知晓“凤凰之瞳”遗失,并且还知道自己一定会答应西王母的要求。 “你可知道送与你此物的是何人?”卿酒继续问道。 “老身不知,只是有宫人在门外见到此物,便是交与老身。”西王母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 送此画给卿酒的人,大抵是想要告诉卿酒,想要知道“凤凰之瞳”的下落,必须要逆轮回,回到 岚裳的轮回中,看看岚裳是为了何人偷取“凤凰之瞳”的。 按照岚裳的说法,她自己竟是记不清是何人告诉她,九转轮回灯可以逆轮回了。 岚裳的记忆被旁人抹去,就连卿酒也无法追溯到岚裳缺失的那段记忆。 现在看来,“凤凰之瞳”极有可能在送画之人的手中,而送画之人极有可能就是指使岚裳逆轮回 并且偷盗“凤凰之瞳”的人。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一点是,送画之人不仅知晓九转轮回灯的用处,更清楚卿酒与九转轮回灯的关 系。 …… 卿酒虽然是掌管命数与轮回的神,却是不可以随意进入到任何一个人的轮回之中,而是需要旁人 的记忆作为辅助。 而且,在轮回中,不可以与轮回中的“自己”相遇,否则会乱了轮回,被永远囚禁在轮回之中, 也不可以使用任何法术去强行逆转他人的命数,只能安排“巧合”通过外力逆转轮回。 比如,岚裳想要让凡人男子活命,只要那日不让男子出现在无尽海岸便可以了。 可是为了保证轮回的稳定性,凡人男子跟岚裳有关的过往便会消失,相当于冥冥之中抹去了那段 回忆。 在现实之中,凡人男子便是一直未曾遇见过岚裳,也一直未曾死去过。 而岚裳,却要因为在逆轮回的过程中,救了凡人男子,而影响了旁人无辜的命数。 换句话说,就是可能有人会因为岚裳不让凡人男子,在那日到达无尽海岸,而出现与现实截然不 同的一生。 所以,逆轮回之人要接受来自上天的惩罚。 …… 殊夜放下茶杯,面色多了一丝不悦。 关于西王母娘娘的请求,卿酒陷入了沉思。 逆轮回不是一件简单地事情。 而现如今,唯一可以回到有慕辰与岚裳这段孽缘关联的人,就只有岚裳了…… 并且“凤凰之瞳”的遗失,也与岚裳有关。 还好当初因为九转轮回灯没有了灯芯,岚裳没有魂祭轮回成功,不然现如今想要逆轮回都没有一 个可以利用的载体了。 这一切,就好像是有人计算好的一般。 每一步,每一个环节,都是那么的按部就班。 …… 西王母娘娘的意思,若是此后天帝追究起来,载体是岚裳,而所有的罪责都由昆仑山瑶池承担, 与卿酒半分关系也没有。 卿酒本就是有自己的目的,现在有了一个好的理由,可以逆轮回找寻“凤凰之瞳”,并且若是救 了慕辰,也是卖了西王母一个天大的人情。 横竖都是好处,竟无半分坏处。 世间竟有这般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让卿酒给碰上了,显得不可思议。 …… 除此之外,西王母娘娘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那就是,希望逆轮回后,慕辰可以与岚裳在一起,算是圆了孙儿的一个心愿。 所以卿酒不仅仅要逆轮回,还是拆一桩姻缘,再成就另一桩姻缘。 如此一来,没有那个凡人男子的参与,慕辰不会救岚裳灰飞烟灭,而岚裳也不用灭了九转轮回 灯。 若是岚裳不去偷取灯芯,兴许灯芯还在九转轮回灯之中。 也不用再经历“无间炼狱”那些痛苦。 妖与凡人在一起会澡遭天谴,不会有好结果,向来如此,如此做对岚裳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而卿酒的目的仅仅是让“凤凰之瞳”归位罢了。 …… 不过,卿酒还是想知道背后指使岚裳的是何人。 冥冥之中,卿酒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就好像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将要发生了一般。 云海看似平静安逸,可是内里却是波涛汹涌。 逆轮回救下慕辰,不可以用法术,只能人为操控,而且岚裳还必须要去天界动了九转轮回灯,这 样一来,才可以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一切,找到“凤凰之瞳”。 救活慕辰,还要让岚裳偷“凤凰之瞳”…… 这其中的关联怕是需要细细想来才可以了。 而这一切还需要…… 让慕辰与岚裳相爱。 …… 西王母娘娘这个请求,卿酒自是应允下来了。 算是还西王母娘娘将十四送去“凤栖梧桐”陪伴卿酒的人情,也是为了找回“凤凰之瞳”的一个 顺理成章的借口。 只是岚裳自始至终没有爱过慕辰,她与那凡人男子的情根深重,想要毁了这段孽缘,怕是还要从 长计议了。 …… 西王母在返回昆仑山的途中。 殊夜将西王母拦了下来。 西王母娘娘自是知道殊夜此行的目的,自是没有太多的惊讶。 十四本就与昆仑山瑶池没有半点联系, 而此次西王母娘娘竟是知道十四的存在,并且还将十四作为借口,求了神君卿酒一件不得了的大 事。 于情于理,西王母娘娘都是在用莫须有的人情,欺骗了卿酒。 “西王母娘娘,真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梨花绕木 殊夜面不改色,用冰冷而又低沉的声音戏谑道,言语中充满着讽刺与不悦的味道。 西王母娘娘也是一改往日慈祥的面容,有理有据的反驳道,“小公子若是心虚,大可以在神君面 前告上老身一状。” 西王母娘娘是料定了殊夜绝不会将十四的事情告诉卿酒。 最起码现在不会。 殊夜嘴角扯过一丝笑意,他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那种冷峻的笑意,有着毁天灭地的意味,而殊 夜的瞳孔往往在这种时候,好似要吞噬一切一般。 …… 七公子幽印神君曾经说过,殊夜这个人,不笑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发生,但是只要他笑了,就代表 着一切都完了。 殊夜很少生气,一旦生气,怕是只有见血才会让自己平静下来。 而今日西王母娘娘怕是真的惹怒了殊夜。 殊夜不喜欢任何人利用卿酒,哪怕是无心的也不可以。 可是西王母娘娘此次,显然是打好算盘来的。 此中的缘由不知为何,只是让殊夜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就好像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 西王母娘娘自是知道殊夜的表情不太对劲,也听说话殊夜的脾气,当然不想惹了这麻烦。 毕竟殊夜这个小公子,一直被天上的一众神仙私下里叫成“疯子”。 自从千年前开始,殊夜便是变得杀人不眨眼了,在殊夜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天规法度,除了周子 舒之外,所有人都变得不再重要。 殊夜之所以还活着,只是为了周子舒一个人罢了。 天帝说,殊夜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江山美人只能选一个,换做以前,殊夜会选择江山,而现如今,就算是自己的性命也没有美人重 要了。 疯子,这次词完美的诠释了殊夜此时的状态。 …… “小公子,自是不必与老身置气,”西王母娘娘语气放软了一些,“老身不过是为了孙儿慕辰采 取的下下之策,而小公子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 良久,殊夜缓缓开口,“我只是想知道,你如何知道十四的事情。” 西王母娘娘算是送了一口气,回答,“便是将那幅画卷送与我之人。” 实话实说,并无半分隐藏。 若不是那位神秘的高人指点,西王母娘娘哪里敢来九重天与卿酒这个神君谈条件。 西王母娘娘虽不知道那是何人,有何目的,但是她知道,计划的如此周详,每一步计划都是针对 卿酒与殊夜,那一定是一个昆仑山惹不起的人。 而且对方也并无恶意,还帮了西王母娘娘的忙,只是一幅丹青,寥寥数语,便是让卿酒应下了这 人情。 ……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殊夜反问。 “送画之人,有一物请老身在公子来的时候,交给公子。”西王母娘娘伸手手心,变换出一物, 递到殊夜面前。 殊夜在看到那物件的时候,整个人都如同被抽空了一般。 …… 那是一跟梨花绕木的发簪。 是很多年前,周子舒亲手给殊夜做的。 只是这发簪早已经被殊夜当着周子舒的面亲手折断成了两截。 扔下了九重天…… 殊夜很多年都没有见过完好无损的梨花绕木的发簪了。 回忆,如同江水一般奔涌而来。 …… 那是千年前。 周子舒为了躲避妖界的追捕,在天界殊夜的西决宫中,做一个小小婢女。 那一段时光,可能是殊夜与周子舒唯一快乐的时光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周子舒与殊夜互通了情谊, 殊夜送给周子舒“双龙衔”,而周子舒却是在殊夜生辰的时候,亲手为殊夜做了这梨花绕木的簪 子。 点点梨花,一片芳心。 灼灼其华,永结同心。 …… 那梨花绕木的簪子,是用周子舒在西决宫中梨香苑中种下了的一株梨花树的树梢,经过每日两次 露水自然滴落的洗礼,在月光下冷凝成型,并用上好的白玉,雕刻成梨花的模样,镶嵌在梨木 上,同时在外表上,打下了一层不可剥落的,用琉璃粉末与梨花酿制的精油调至的釉,在周子舒 的体温作用下,形成的簪子。 …… 还记得那日,周子舒小心翼翼的将这发簪握在手中,看着身旁熟睡的殊夜,害羞的笑着,宛如一 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殊夜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翻了个身,周子舒迅速装作熟睡的样子,将发簪藏在枕头下。 嘴角还是难掩笑意。 殊夜自是知晓怀中人并未熟睡,抬起手捏了捏周子舒光滑的脸蛋。 “怎么不多睡会儿。”殊夜的声音性感且沙哑,他收回手,揉了揉周子舒淡淡莉香味道的头发, 吻了吻周子舒的额头。 周子舒知道自己装睡被发现了,索性趴在殊夜胸膛上,语气中有一些小羞涩。 “今日,是你的生辰?”周子舒明知故问但是却想要提醒殊夜道。 “貌似。”殊夜囫囵的应了一声,便是没再答话。 殊夜这十几万年从未过过生辰,他那个时候还不是公子,没有阶品,天界不能按照惯例为殊夜庆 祝,而当时翎羽娘娘还只是天后宫中一个小小的婢女,没有天后的允许是不可以擅自出宫的。 所以从出生开始,殊夜就没有过过生辰,后来封了公子,虽然是有了阶品,但是因为周子舒的缘 故,殊夜也没有再过过生辰了。 每年的生辰,七公子幽印神君,都会给殊夜带一两壶酒,算是过了生辰。 …… “你可想好,如何过了?”周子舒听着殊夜的心跳,问道。 殊夜一只手仍然揉着周子舒的头发,问,“你想如何过?” 周子舒笑了笑,又往殊夜怀里蹭了蹭。 “恩……我给你做饭吃吧。”周子舒羞赧道。 “你还会做饭?”殊夜默默睁开眼睛,望着琉璃顶。 “那是自然,穷人家的女儿早当家。”周子舒得意的说。 说起来,殊夜的做饭技巧,还是周子舒手把手教的,很多年后,殊夜每次想念周子舒,唯一与周 子舒有关的,便是这饭食的味道了。 …… 然而,卿酒却是不会做饭的。 卿酒做的饭菜,那日从天宫回“凤栖梧桐”的时候,殊夜冒死尝试过一次。 可能不至于被毒死,但是难以下咽却是真的。 在卿酒那里吃了一次后,殊夜彻底对卿酒的厨艺绝望了…… 反正两个人只有一个人会做饭就可以了…… …… 点点梨花,一片芳心。 “我有礼物送给你。”周子舒撑起胳臂,看着殊夜。 “什么?”殊夜疑惑的问。 殊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 周子舒准备了好久,终于可以送出手了,她偷偷把簪子藏在身后,故作神秘。 “什么啊,快拿出来。”殊夜作势要抢,周子舒自是不愿意给。 一个翻身,将周子舒压在身下。 殊夜作势要吻周子舒。 周子舒赶快求饶,从背后拿出了那梨花绕木的簪子 …… 殊夜看着那簪子,愣了。 他没有想到,周子舒竟会如此用心的对待自己。 殊夜的眼眶有些红,周子舒总是会做一些小事,触动殊夜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块领域。 “怎么,不喜欢?”看到殊夜愣了神,周子舒有些慌了。 难道是殊夜不喜欢这簪子? 还是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花哨,殊夜看不上眼? 又或者……殊夜看不上这么廉价的…… “喜欢。”殊夜声音很沙哑,他喉头哽咽,有着说不出的感动。“为我束发吧,子舒。” 周子舒含笑,点了点头。 …… 周子舒把殊夜从软塌上拉起来,走到铜镜前面让殊夜坐下来。 对着铜镜,周子舒拿起木梳,理着殊夜的三千青丝。 “你笑什么?”殊夜看着镜子里的周子舒,笑颜如花。 周子舒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嫁女儿的时候也要这般梳头。” 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周子舒口中念着,眼中也全会笑意。 “你这是将我当成女儿了?”殊夜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么漂亮的女儿,一定能嫁一个好儿郎。”周子舒打趣道。 梳好发髻,看着铜镜,梨花绕木的簪子,很配殊夜稳重的气质。 点点梨花,一片芳心。 “既是喜欢女儿,子舒,我们生一个好了。”殊夜拉过周子舒坐在自己的腿上,伸手挑起周子舒的下巴,便是一个绵长而又柔情的亲吻…… ……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往事如烟 很多年后。 殊夜亲手折断了这梨花绕木的簪子。 在那梨花怨的长廊上,周围翻滚着美丽的云海。 周子舒抬头,无力的问了殊夜一句话,“你真的……爱过我吗?” 殊夜的眼神很疲惫,心里宛如融进了刀子一般,他无力的抬起眼皮,就像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 看着周子舒。 那一刻,周子舒明白了,也心死了。 “周子舒,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这几个字,从殊夜的喉咙中挤出来,干瘪的,犹如锋利的冰凌一般,狠狠的刺向周子舒。 …… 周子舒不相信,她不相信! 疯了一般的嘶吼着,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留了下来。 就像是丛林中受了刺激一般的野兽。 那是唯一一次,殊夜知道,原来周子舒身体里真的留着一般妖的血。 尽管她怎么看,都是一个柔弱凡人女子的模样。 可是骨子里的血性,是不可磨灭的。 …… 幽麟将周子舒的身份告诉了天帝。 天帝为了天界与妖界的和睦,必须要将周子舒交出去,交给妖界。 可是交给交界,周子舒只有死路一条…… 殊夜为了保护周子舒……用尽全力终于保了她一命。 周子舒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更不知道殊夜为了她做了多少事情。 …… 周子舒伸手抓着殊夜的肩膀,如野兽一般长的指甲,死死的掐入殊夜的皮肉之中。 殊夜没有抵抗,只是默默承受着周子舒的愤怒。 周子舒看着殊夜,轻轻开口道,“你心里没我,为何还带着这梨花绕木的簪子?” 此话出口,二人都安静了。 周子舒不明白,若是她不说,殊夜会将这梨花绕木珍藏生生世世,也许殊夜会一辈子都带着这梨 花绕木的簪子。 只可惜,周子舒不明白. 她只想要证明殊夜……是爱过她的。 爱过……真可笑,周子舒已经恳求殊夜只要爱过自己就好。 所以,她要用一切蛛丝马迹,去找寻爱过的痕迹。 而这种话一出口,便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如果周子舒不提到这簪子,该有多好…… 殊夜为了让周子舒死心,可以离开天宫在无尽海岸平安的渡过一生,他一定会做一切让周子舒伤 心的事。 …… 殊夜面无表情的抬起手,将梨花绕木从发髻上抽出来,三千青丝落在了背后。 一头青丝乌黑发亮,在阳光下美的让人心痛。 “啪,”手心中的梨花绕木簪子被用力折成了两半,殊夜反手将它丢下了九重天…… …… 周子舒默默松开了掐着殊夜的手,顺着殊夜的身体,跪在了青石板上。 殊夜的手心被梨花木的倒刺割破,任三千青丝随风飘散。 转身,泪水瞬间崩溃了脸颊。 径直离开,没有回头,留周子舒一人呆呆的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 那背影看上去,竟是如此的绝情…… “将周子舒贬下凡尘,永生永世不得踏出无尽海岸半步。”殊夜的声音,回荡在周子舒的脑海, 就像梦魇一般,每日每夜啃食着周子舒伤痕累累的内心。 …… 周子舒末了后,殊夜便再也没有见过梨花绕木的簪子。 那簪子从九重天落下,自是被空气烧成了灰烬,寻不到踪迹。 殊夜曾经无数次站在梨香苑的长廊上,看着下面万丈云海,思念着已经不在身边的人。 显得无限的凄凉。 而此时此刻,殊夜又在世间见到了这梨花绕木。 恍如隔世。 …… 西王母娘娘将此物交给殊夜后,便离去了。 十四的事情,西王母娘娘本应该欠了殊夜一个人情,但是因为梨花绕木的簪子,殊夜也没有多计 较。 不知道那个将此物交给西王母的是何人,目的为何。 这梨花绕木自然不是千年前那一个,手中的这一个像极了周子舒做的,只是殊夜明白,这个并不 是原来那个。 当年,殊夜不小心摔了梨花绕木的簪子,上面的一片梨花玉石掉落。 这个只有殊夜知晓,可是西王母娘娘给殊夜的这个簪子,上面的梨花,却是完好无损的。 只是,能仿制的如此相像,别有用心之人不知道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 天界·晨曦宫。 翎羽娘娘见到卿酒的那一刻,以为自己又见到了那个浴火焚身的烈女子,周子舒。 可是仔细打量后,翎羽娘娘明白,她不是周子舒。 除去周子舒脸上丑陋的胎记不说,虽然是相同的容貌,但是眼眸中的那份感觉却是不同。 周子舒的眼神中总是充斥着不甘与疲惫,看透世事沧桑的疲倦与惆怅。 而卿酒的眼神中却是如此的干净与自信,那是对未来的希望与明媚。 她二人本是同一个身体,却是不同的灵魂。 周子舒经历了人世间的许多沧桑,经历过背叛,经历过生离死别,经历过太多太多的悲欢离合, 她为了活下去,灵魂已经不堪重负,眼睛中流露的疲惫,让人看了心疼。 …… 翎羽娘娘第一次见到周子舒,是在万年前。 殊夜从凡间带回来一个长相丑陋的女子。 那个时候,翎羽娘娘还是天后宫里的一个普通宫女,虽是殊夜的生母,但是却是平日里见不到面 的。 偶然一次,殊夜如往常一般给天后请安,天后自然是故意在殊夜面前教训翎羽娘娘,殊夜愤怒替 母亲挡了惩罚,合了天后的心意。 天后以殊夜以下犯上为由,罚了殊夜七十二道雷雨鞭笞之刑。 可是那一次,竟是有一个叫周子舒的婢女,不知天高地厚,自不量力的到天后宫里为殊夜求情。 要知道,在天后宫里没有一人敢为殊夜求情。 就连当年的翎羽娘娘,也只有眼睁睁看着殊夜受罚的份儿。 因为翎羽娘娘知道,只要替殊夜求情,那么天后会罚得更重更狠。 …… 七十二道雷雨鞭笞之刑,在天规中算是极为严重的刑罚,只一道便会皮开肉绽。 而七十二道……怕是会要了殊夜半条命…… 那个时候,殊夜即将被封为公子,晋升阶品,要到无间炼狱承受雷霆之刑,若是在此之前又受了 七十二道雷雨鞭笞之刑,可能会有灰飞烟灭的危险。 而周子舒,硬生生的陪殊夜扛下了这七十二道雷雨鞭笞之刑。 可能周子舒不知道的是,她只是帮殊夜扛了十道,而剩下的,却是殊夜抱着周子舒自己承受额。 为了让周子舒在怀里能够安分一些,殊夜血吻了周子舒。 那是他们二人第一次的亲吻,也是定情之吻。 …… 天后娘娘机关算尽,以为殊夜受了七十二道雷雨鞭笞之刑,自是不有多余的修为去承受无间炼狱 的雷霆之刑,就算是有命承受了,殊夜也必然挺不过。 很可惜,殊夜在受七十二道雷雨鞭笞之刑的时候,竟然同时催动了收封公子之时的雷霆之行,而 且雷霆之行的天雷不是一般的紫色…… 一道金色的天雷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天际,九州震动,三界哗然。 那是来自神域的天雷,只有神君才会召唤出金色的天雷!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整整六十二道! 万万年,没有金色的天雷降临世间,而这一次,却是有六十二道之多! 最接近神的子嗣,殊夜…… …… 那个时候,殊夜便是对周子舒有了不同的感情 翎羽娘娘也明白这那个叫周子舒的女子,必然是殊夜此生的劫数…… …… 万年前,殊夜从元始天尊那处学成归来,天帝越发的重视殊夜。 天界素来有规定,公子到了十八万岁,便是要封公子。 天后娘娘的嫡子幽麟本是最适合继任储君的人,但是天帝却是迟迟没有立太子的意思。 而翎羽娘娘是天后娘娘从凡间捡回来的小仙,却是阴差阳错与天帝有染,而且还生下了神祇 为“最接近神的子嗣”的殊夜。 幽麟太子之位被一个婢女的儿子威胁,天后娘娘自然是悔恨不已,后悔当年的善心救了一个不该 救的人。 要知道,在天后眼中,翎羽娘娘就是一个白眼狼一般的存在,试想谁又喜欢为他人做嫁衣呢。 而且,殊夜的出现也确实是为幽麟带来极大的困扰。 不仅抢了自己的男人,还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地位和未来。 天后娘娘怎么会不恨翎羽。 不管是殊夜表现的多么卑微,幽麟都觉得殊夜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因缘际会 幽麟对殊夜的鄙视与嫉妒相矛盾。 以至于,幽麟讨厌到殊夜,做了许多可能应该遭天谴的事…… 比如……间接害死了周子舒…… …… 翎羽娘娘心里明白,周子舒的死,很多人都有责任。 包括翎羽娘娘也是帮凶之一…… 若是殊夜不是为了自己,也不会放弃周子舒…… 母亲和老婆同时掉入河中,你救谁? 这是一个世间男子都要经历的事情。 大多数男子,会当着老婆的面,回答救老婆。 然而,殊夜却是选择了母亲,然后陪着老婆去死…… …… 天帝在看到金色天雷的那一刻,有了立储君的念头。 只可惜……也正是因为这金色天雷,让大皇子幽麟发现了周子舒真正的身份。 在于幽麟的这场斗争中,殊夜输的一败涂地。 幽麟也明白,殊夜不是输给了自己,而是输给了那个叫周子舒的女子。 输给了爱…… 很多年后,魔界与天界的那场战役中,幽麟对殊夜说,“你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一 个……” 没等幽麟说完,殊夜便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接着说道:“情字,我知道了。” 殊夜一生最大的弱点,就是一个情字罢了。 …… 殊夜和周子舒之间,有太多太多的纠葛,太多太多的矛盾,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 有缘无分,大抵就是说的就是他们二人吧。 …… 卿酒看着翎羽娘娘盯着自己出神,有些不知所措。 可能卿酒就是见不得任何人掉眼泪吧。 “娘娘,你没事吧……”卿酒有些尴尬,有些心酸。 翎羽娘娘低头默默将眼泪收回,抬头看着卿酒,给卿酒行了个大礼。 “娘娘快请起。”卿酒抬手示意翎羽娘娘不必这般多礼。“想来,我也是不请自来,打扰了娘 娘。” 一觉醒来竟是在翎羽娘娘宫中,卿酒自是不太好意思。 只是殊夜不知道去了哪里,西王母娘娘前脚刚走,殊夜后脚就不见了踪影。 又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主儿。 …… “神君,可是饿了?”翎羽娘娘慈祥的看着卿酒。 昨夜太困了自是睡了,今早西王母娘娘又前来拜会,算起来卿酒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饭食了。 平日里在“凤栖梧桐”吃十四做的饭,卿酒都胖了,可是这几日奔波,可能又瘦了回去。 “有一些。”卿酒回答。 想到十四,卿酒不禁觉得自己太无人性了。 十四已经失踪好几个时辰了,卿酒忙着九转轮回灯与凤凰之瞳的事,都没有顾及到他。 可怜了可爱的小十四,就是这么生生被卿酒抛弃在了脑后。 …… 翎羽娘娘唤人,为卿酒端上饭食。 偌大一个寝宫,竟只有那日在“凤栖梧桐”见到的小仙幻移,以及今早错叫自己“娘娘”的小宫 女微微外,再无旁人了。 “娘娘,你这宫里,来回就只有两个宫人?”卿酒一边夹着菜,一边问翎羽娘娘。 翎羽娘娘亲手给卿酒乘了一碗白粥,放到卿酒面前。 “谢谢你。”卿酒双手接过碗答道。 “我平日里喜静,不喜欢小仙们吵闹,便是都将宫人打发了,只留了他二人。”翎羽娘娘温柔的 回答道。 翎羽娘娘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温柔,与殊夜极为相似。 眼睛就像是一个模子做出来的一般。 …… “娘娘笑起来真美。”卿酒走心的说,“不知道,娘娘有没有发觉,您笑起来……” 卿酒没有说完,便是住了嘴。 殊夜说了,这位翎羽娘娘是他朋友的母妃,自然是不会跟殊夜有何联系。卿酒怎么会将翎羽娘娘 也殊夜联系在一起呢。 卿酒摇摇头含着笑,大口大口吃着饭。 …… “恩,对了娘娘,你可否帮我在天宫寻个人?”卿酒问道。 翎羽娘娘一愣,不知道卿酒需要自己帮什么忙。 若是大事,她一个后宫的闲人,怕是帮不了。 不过既然卿酒开口了,翎羽娘娘也不能拒绝的。 “神君且说……”翎羽娘娘顿了顿,“……不过,能不能帮得上神君,就不知道了。 卿酒放下碗筷,神态颇为严肃,看向翎羽娘娘。 “只是想请娘娘帮我找一个孩子。”卿酒如是说。 …… “孩子?”翎羽娘娘一愣,“神君,竟已经为人母了?”想不到九州之神,竟是成了婚? 卿酒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只是我家里的一个孩子罢了,昨日随我入天宫,便是不见 了踪影,如今也好几个时辰了,未免有些担心。” 卿酒说的是小十四。 翎羽娘娘松了口气,问道,“不知这孩子是何模样,神君且说来与我听听。” “恩,眼睛大大的,睫毛很长,鼻子很挺……总之是个很漂亮的孩子,若是以后长大了,必定是 个俊俏郎君。”卿酒骄傲的形容着。 可能十四的长相除了漂亮,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小孩子五官还没有张开,自是不太好描画模样。 翎羽娘娘一听,嘴角微微上扬,竟是听出些眉目来,转而看向卿酒,“神君说的这孩子,叫什么 名字?” 也许旁人是不知道这其中深意,但是翎羽娘娘却是听出了端倪。 自己的孩子,大抵只有自己最了解。 卿酒描述的这个孩子,却是殊夜儿时的模样。 “十四……”卿酒想了想。 …… 十四好像也确实没有告诉卿酒,自己姓什么,只是说了叫十四,卿酒便是一直这么叫着了。 现在翎羽娘娘这么一问,卿酒才发现,十四好像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倒像是随口一说的名 字罢了。 翎羽娘娘莞尔一笑,十四十四,殊夜竟是变作小孩的模样,日夜陪在卿酒身侧。 “神君不必担心,十四那孩子,我会记得帮神君留意的。”翎羽娘娘说。 “那真是谢谢娘娘了。”卿酒对着翎羽娘娘笑着回答,拿起碗筷,继续吃饭。 卿酒的笑,美的惊心动魄,让人流连…… 翎羽娘娘想来,卿酒可能不知道殊夜与周子舒的事,若真的如此,不知道此刻面前的卿酒对殊夜 是什么感觉? 这么想着,翎羽娘娘便打算替儿子殊夜问一问卿酒的想法。 “不知道,神君……可有结下姻亲?”翎羽娘娘问卿酒道。 卿酒一边吃一边回答,“没有啊。” “那……神君可有心上人?”翎羽娘娘又问。 “也没有,”卿酒转念一想,翎羽娘娘这什么意思,怎的无缘无故问起这个事来,该不会是在给 旁人家的公子说媒? 对了,翎羽娘娘自己不就生有一个公子…… 那可不太好……别的不说,卿酒可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不过,卿酒也活了万万年了,虽说是刚刚苏醒的新身体,但是按照神君的辈分来算,确实是个老 姑娘了。 要是卿酒家中还有父母的话,肯定早就与人成婚,这个时候怎么说,曾孙子都能打酱油了…… “娘娘……此言何意?”卿酒试探性的问道。 翎羽娘娘笑了笑,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想着小儿也快到了成婚的年纪,不知道神君……可愿意见见小儿?” 卿酒心里一紧,一口汤卡在了嗓子眼,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果然如此,翎羽娘娘这是在给自己的 儿子说媒呢。 这可如何是好……卿酒可不想与未见面的男子谈婚论嫁,要是对方不好看怎么办? 不过,翎羽娘娘长得这般美,儿子没道理不好看……可是…… “额,这个……不太好吧……”卿酒拍着胸口,接过翎羽娘娘给自己倒的一杯茶,猛的灌了下 去。 “神君莫不是看不上小儿?”翎羽娘娘故作失望道。 卿酒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 “那是如何?难道神君已有心上人?”翎羽娘娘不急不慢的问道。“难道是……殊夜那孩子?” 这个问法,卿酒只能回答是了。 反正殊夜现下也不在这里…… 为了摆脱这一段莫名其妙的“说媒”…… 卿酒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长舒一口气,目光如炬的看着翎羽娘娘回答,“不瞒娘娘,因缘际 会,我与殊夜早已情投意合,许了终身。” 殊夜在门外本是打算进来,但是听到这句话,竟是生生的愣住了。 卿酒方才说…… 因缘际会…… 我与殊夜…… 早已经……情投意合…… 许了终身…… ……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慕辰的前世 一千年了……殊夜等这句话,等了一千年了…… 心中感慨万千,殊夜抬头长舒了口气…… 尽管……卿酒说的并不是真心话。 但是殊夜觉得有这句话,此生足矣…… 翎羽娘娘满意的点了点头,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能得神君倾心以待,殊夜那孩子真是好 福气。” 卿酒尴尬的笑了笑,“能得他爱如初,疼入骨,是我的福气才对。” 可能只是为了敷衍翎羽娘娘,卿酒并不想要与不认识的公子见面。 这些话,从卿酒口中说出来,心里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 殊夜回到天宫的时候,已是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进门之时,翎羽娘娘的笑意让殊夜不明所以。 “十四?”翎羽娘娘从殊夜身旁经过时,小声的说道。 殊夜默默低下头,这等把戏竟是让翎羽娘娘知道了,实在是丢人的很。 翎羽娘娘回头看着卿酒笑了下,便是回了自己的寝宫。 殊夜和卿酒的事情,翎羽娘娘管不了许多,相对于周子舒而言,翎羽娘娘怕是更喜欢卿酒一点。 可能,卿酒现在对殊夜没有男女之情,但是翎羽娘娘相信,将来……如果卿酒与殊夜真的走到了 一起,殊夜会过得非常幸福。 …… “你去哪了?”卿酒努了努嘴问殊夜。 殊夜转了转眼珠,随即说道,“我将十四送回家了,想来他一个孩子在天宫也挺无聊。” “你见到十四了?”卿酒将信将疑道。 殊夜摊手,“十四说,想着那梨花树该浇水了,让我跟你说一声,他先回去了。” “哦……”卿酒长舒一口气,还好十四没丢,不然她罪过可就大了。这个小十四也真是的,走了 不知道打声招呼,等回“凤栖梧桐”后,一定要教训小十四一下。 …… 殊夜清了清嗓子,拉着卿酒坐到软榻上,用迷人的嗓音问,“酒酒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卿酒一愣……感情让殊夜在门外听着了? 这可如何是好,卿酒不过是找了个借口,这下子让当事人捉了个正着,卿酒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 清了。 眼下这情形,看着殊夜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卿酒浑身都不自在起来,理性的离殊夜远了些。 直觉告诉她,殊夜现在这个含情脉脉的眼神……很危险。 可是……说实话太伤人,不说实话……殊夜这表情,卿酒怕自己被生吞活剥了。 “你也知道,我不想与翎羽娘娘的公子……”卿酒站起来,尽量与殊夜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 离。 可是殊夜却是一手拉过卿酒,卿酒被迫又坐了下来。“你不想与翎羽娘娘的公子一处……是因为 我。” “别别别……我只是……借口……”卿酒坐立难安,有种狼入虎口的感觉。 “可是你的借口……是我。”殊夜的嗓音低沉。 …… 卿酒不敢看殊夜,往一旁移了移,殊夜也是跟着往一旁移了移。 “你别贴过来,热。”卿酒尴尬的说,用手肘隔着殊夜与自己。 殊夜压低声音,“酒酒,这是在提醒我?” 卿酒不知道殊夜这话何意,但是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适合深究的好话。 为了避免殊夜扑过来,卿酒双手挡在胸前。 可是这一收手,正好给了殊夜一个可乘之机,卿酒本就已经退到墙角,眼下自是无处遁逃。 “酒酒,已经到墙角了。”殊夜压下身子,用磁性的声音淡淡的说。 不用殊夜提醒,卿酒也知道自己到了墙角,背部贴着冰凉的墙壁,隔着衣服卿酒有一种冰火两重 天的感觉。 面前……火……背后……冰…… 冷也不是,热也不是,卿酒好生难受。 殊夜看着卿酒,慢慢低下头…… 卿酒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不会接下来,又会发生与早上一般的事吧。 卿酒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那是殊夜留在她脸颊上,或轻或重的亲吻。 以及在她的唇和锁骨间游走时的触感…… 卿酒只是想到那情景,身子就是一阵酥麻,脸上火辣辣的…… 为什么会想到这些?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 殊夜饶有兴致的看着卿酒,在即将要碰触到唇瓣的时候停了下来。 想不到,卿酒竟是这般的迫不及待……还有一丝小女人的害羞。 若是时辰换做傍晚,殊夜一定把持不住,只是现在天色尚早,他们还有正事未做。 这种事情急不得,循序渐进比较好一些。 若是卿酒想要了,殊夜就给,怕是卿酒便会不珍惜殊夜了。 只是,卿酒这般表现,殊夜心里早已经融化…… …… “西王母娘娘的事,酒酒以为如何?”殊夜开口道。 卿酒听到殊夜的声音,默默睁开了眼睛。 什么嘛,殊夜早就端正的坐在一旁煮茶了。 “你耍我?”卿酒坐起来,生气的问殊夜。 殊夜也不看她,默默夹了一些茶叶到茶壶中。 “酒酒若是想要,我随时给的起。”殊夜一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坏笑。 卿酒自是知道自己刚刚那言语丢人了,捂着脸将头埋进软塌里。 刚刚卿酒说的那三个字,加上那语气……好像是自己什么了一般…… 丢死人了…… “酒酒,过来坐。”殊夜温柔的看着卿酒,拉了一张凳子。 …… “西王母娘娘的事,酒酒想如何做?”殊夜问。 西王母娘娘的请求,卿酒虽然是答应了,但是也是没那么容易解决。 想让岚裳爱上慕辰,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如何……”卿酒默默走过去,叹了口气,“……一点想法也没有……” 九转轮回灯没有灯芯支撑不了几天。 卿酒只有快些逆轮回才可以。 可是究竟该如何做,却是一件麻烦事。 …… “酒酒,可知,那西王母娘娘的长孙慕辰,前世是何人?”殊夜问道。 都说,世间生灵皆有三生三世。 除了卿酒之外,无论是神仙,凡人,还是妖魔鬼怪都有三生三世,待三生三世圆满了之后,才会 彻底毫无留恋的离开这个世间。 “何人?”卿酒问道。 殊夜为卿酒沏了一壶茶,淡淡道,“妖界太子,阎华。” “妖界太子?”卿酒对妖界的事情不熟悉,但是狼王离歌经常会说一些妖界的事情,卿酒或多或 少的也知道一些。 听闻这个妖界太子阎华,是妖后唯一的子嗣,早在千年万之前便离世,想不到竟然托生到西王母 娘娘长孙慕辰的身子里。 …… 说到这件事情,大概又要提到那个凡人女子周子舒了。 可能正因为太子阎华那件事,才是后来这许多件事情的源头吧。 这些年间,魔界一直在拉拢妖界一起对抗天界,争夺世间霸主的位子,抢夺无间炼狱的归属权。 甚至在十万年前,将魔界唯一的公主嫁给妖皇为后。 妖皇颇为喜爱这个公主,宠爱有加,封为妖后,正宫之主。并将储君的位子都给了妖后唯一的孩 子,阎华。 妖界也是从那时开始便与魔界交好。 因为妖后背后有着魔界撑腰,在妖界无极宫中极为泼辣,不仅迷惑妖皇杀害那些亲近天界的朝廷 重臣,而且还迫害妖皇膝下的子嗣。 只是,妖后的这个孩子阎华,却是与母亲一点也不相同。 阎华虽然贵为太子,但是也是妖界众位皇子中最小的一个,他为人善良,从不残暴,也从不欺负 弱小。 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就连当年周子舒在妖界无极宫的时候,也是多得这个太子阎华的照顾,才平平安安的活了几万 岁。 要说妖界太子阎华,才算是与周子舒有血缘关系的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 周子舒的母亲亦舒娘娘是个凡人,而父亲……也许从血缘上将,可以算是父亲吧。 父亲是妖皇,只可惜周子舒生下来便是个凡人,连一点妖的气息都没有,再加上脸上那狰狞的胎 记,周子舒在无极宫的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的。 直到那一年,周子舒的母亲亦舒娘娘被奸人迫害致死,周子舒一怒之下,触动了身体内神的力量 与妖的血脉,血洗了妖界无极宫。 只是那一场战役中,无缘无故受牵连的,大概就是这个妖界太子阎华了。 毕竟……周子舒是亲眼看到亦舒娘娘死在了阎华的手中。 尽管周子舒追出去后,阎华是从另一方向走过来的。 ……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妖界太子阎华 当时情况比较复杂,谁是谁非真的说不清楚。 周子舒因为母亲亦舒娘娘死在自己面前,也是失去了理智,一怒之下……杀死了当年还年幼且法力不济的妖界太子阎华。 周子舒也因此成了整个妖界追杀的逃犯…… …… 这件事情,始终是妖界的一个迷案。 殊夜虽然不相信周子舒会杀人,但是周子舒却是自己承认了。 承认她自己杀了阎华的事实。 就算是殊夜有心护着周子舒,也是无济于事了…… 至于周子舒为何不为自己辩解一二,怕是情爱中的女子,智商都为零,一旦心碎了,便是破罐子 破摔了吧。 当时那种情况,周子舒已然心寒,所说的话可信与否,都是未知数…… 可是殊夜自始至终,都不相信阎华会杀死亦舒娘娘,也不相信周子舒会杀掉自己的亲弟弟…… …… 当初周子舒的身份被幽麟发现,殊夜想过要彻查当年那个案子,还所有人一个清白,可是周子舒 脾气过为倔强,认为殊夜的所作所为,就是不相信她。 以至于,因为周子舒的缘故,殊夜没有查清那件事。 最后殊夜还是与幽麟妥协,不再争抢出储君之位,并将周子舒送往无尽海岸。 可能是命中注定没有缘分,殊夜与周子舒终究会如此。 …… 太子阎华死后,妖后发了疯一般的三界追杀周子舒。 因为周子舒在无极宫触动了神力,导致天现异象,天界感应到强大的力量,误以为是魔界在作 祟,于是命离妖界最近的,在元始天尊处学艺的殊夜前往妖界查看。 在周子舒逃离妖界的过程中,被殊夜所救,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 这些都是后话,说回妖界太子阎华。 阎华死的时候,也不过才六万岁,要知道没有成年的妖魔或者是神仙,在十八万岁之前死于非 命,魂魄会进入下一生。 也就是三生三世中的第二生。 可是妖后来自魔界,也许是因为魔界屠杀过的生灵太多,遭到了上天的诅咒,魔界的女子,一生 只能有一个孩子。 妖后痛心疾首,但是却一定要救回自己唯一的孩子。 若是没有了阎华,妖后无法再有子嗣,太子之位不可以空悬,便需要由妖皇另立其他皇子为储 君。 这一点,对于想要拉拢妖界,进而控制妖界的魔界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所以,为了自己的阴谋和势力,妖后运用魔界秘术,虽然无法改变阎华进入第二世的事实,但是 却可以让阎华作为慕辰死去后,第三世再回到阎华的身体里。 这样一来,慕辰死去后,回到阎华的身份中,阎华还是妖界的太子。 …… 只可惜,妖后的这个算盘打的虽好,却是毁在了孔雀公主岚裳的手中。 只要慕辰圆满的在第二世生老病死,那么灵魂回到阎华的身子里,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可是,慕辰用身体为岚裳当了天雷,魂飞魄散,再也无法回到阎华的身体中。 不知道,妖后知道这件事情后,会不会气的眩晕过去了呢。 不过,岚裳与慕辰这件事,怕是早已经三界皆知了。 这便是慕辰的前世。 ……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卿酒回答,“可是,这跟我答应西王母娘娘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卿酒可不管慕辰前世是太子阎华,还是别的什么人,她只是想简单的解决西王母娘娘的事,找 回“凤凰之瞳”罢了。 “酒酒,你是神君,自然是不用管三界的关系,魔界一直想要吞并三界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妖 界处在天界和魔界之间,是个尴尬的存在,”殊夜顿了顿,“这件事,本来只是西王母娘娘的家 事,可是慕辰的身份却是特殊的,关系到天界,妖界以及魔界。” 殊夜的意思,卿酒是听懂了。 慕辰作为西王母娘娘的长孙,是天界的人,可是阎华作为妖界太子,同时也是魔界的外孙。 这样一来,慕辰的身份,就牵扯到了天界,妖界,魔界。 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因为慕辰的事,使得魔界有了一个由头,拉拢妖界攻打天界。 这么说来,卿酒却是捡了个烫手山芋…… …… 这万一魔界有心挑事,杀了慕辰再嫁祸给卿酒……虽然卿酒是神君,不偏袒任何一方,但若是真 的因为慕辰的事打起来,卿酒也会被波及到。 所以魔界要么拉拢卿酒,要么除掉卿酒……傻子都明白,魔界都不是讲道理的人,自然是想要杀 了卿酒一了百了。 而且,好巧不巧的……“凤凰之瞳”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了…… 若是卿酒死了,“凤凰之瞳”落在魔界手中,那就真真是三界的一场噩梦了……毕竟,卿酒是唯 一一个可以对抗“凤凰之瞳”的神啊! 本来一件简单的事情,卿酒没有想那么多,可是殊夜却是想到了这些……心思缜密的让卿酒后背 发凉。 好在殊夜将这些心思用在了旁人身上,若是用在卿酒身上,就是十个卿酒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 殊夜啊。 这一系列事件,都是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似乎有人在下一盘有关三界生死的棋局,而包括卿酒在内的所有人,都是这棋局中的棋子。 这感觉就好像是神在操控着所有人的命运一般。 …… “我好像不该管这件事,你有没有觉得……”卿酒没有说完。 殊夜点点头,回复到,“不管酒酒管不管这件事,始作俑者也一定会用别的方法,将三界搅和在 一起。” 卿酒神色变得严肃,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感觉到了,殊夜也察觉到了些什么。 “你可知道那是谁?”卿酒问。 殊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所有的事都太过巧合,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牵引我们走向 地狱……” 他的声音很冰冷,就像是冬日里北国寒冷的冰爽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殊夜说的不错,这些事情分开来看确实没有什么,但是联合在一起,就让人震惊了。 …… 看着卿酒微微皱眉,殊夜的神情变得温柔,缓缓说道,“酒酒,若是真的如我们想的一般,我定 护你周全。” 卿酒本来眉头紧皱,但是听到殊夜的这句话,却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保护我?别逗了, 你还是保护你自己吧,我可是神来着。” 想来卿酒一个神君,可没有躲在小辈后头贪生的道理。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为了三界,卿酒也是会堵上性命,即便会再次陷入无休止的沉睡。 “酒酒,我认真的。”殊夜的语气很执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真的到了那种覆水难收的时候,殊夜又怎么忍心看着卿酒去送死? 殊夜已经失去了她一次,又怎么会舍得失去她第二次呢? 看着心爱的女子死在自己面前一次,殊夜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卿酒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殊夜,嘴角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 说起来,孔雀公主岚裳也是没什么眼力劲儿,不太会看人。 慕辰这么好的一个男子,又是西王母娘娘的长孙,又是妖界的太子,还是魔界的外孙。 这世间怕是再没有比慕辰身份更为尊贵的男子了。 只可惜,岚裳终究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男子。 若不是因为岚裳灭了九转轮回灯,逆天遭了天谴,被捉回了天庭,关在无间炼狱中,怕是早就被 妖后生吞活剥了吧。 老天爷到底是公平的,岚裳情劫虽多,但是命数却是极好。 这次若是帮助卿酒逆轮回找回“凤凰之瞳”有功,可能也可以离开无间炼狱了吧。 …… 可是让慕辰与岚裳相爱,到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要让不想爱的人相爱,真是世间最难的事了。”卿酒无奈道。 殊夜笑了笑,他喜欢此时此刻,在自己面前展示真实一面的卿酒。 那样随和,那样自然。 “让岚裳爱上慕辰自然是不容易,但是断了岚裳与那凡间男子的姻缘,却是好办一些。”殊夜宠 溺的看着卿酒说。 卿酒抬头不理解殊夜的意思。 殊夜补充道,“妖与人相恋,本就不得善终,姻缘自是不可有,就算是强行断了他二人的姻缘, 也是顺天之举。” “所以……我们要去斩断岚裳的姻缘?”卿酒撑着头问道,“可是怎么斩断呢?” ……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天宫月楼 “神仙的姻缘,都在三生石处,而凡人的姻缘,却是红线牵。”殊夜抬着头看着卿酒说。“酒 酒,我带你去个地方。” “干什么?”卿酒好奇的问殊夜。 殊夜起身拉起卿酒的手,“走吧。” 卿酒差异的抬头问殊夜,“去哪啊?” “天宫月楼。” “你是说……月老?” 红线牵…… 月老…… …… 天宫月楼,于南方朱雀第三宫北横河堤之上。 这里有着世间凡人的“前世今生缘”。 月之楼,红线牵。 月老掌管着天下姻缘。 殊夜牵着卿酒,走进月楼。 一个童子正在门前清扫,大概与十四一般年纪,看到殊夜放下扫帚,给殊夜行了个礼。 “公子可是来找师父?师父去终南山与太乙真人论道去了,要过几日才回的。”小童子毕恭毕敬 的回答。 “嗯,我来看看孔雀公主岚裳的姻缘。”殊夜淡淡说道。 “公子,请随我来。”小童子提着扫帚,那扫帚大抵是比小童子还要高一些,小小的身体,拿着 扫帚,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可爱极了。 只是,小童子不及十四好看,十四的睫毛似乎比女子的还要长,好看的逆天,卿酒时常想着,要 是万年后十四长大成人,一定是三界第一美男子。 到时候,怕是要比殊夜还要好看上几分呢。 说起来,殊夜的容貌已是极致,但是十四这般年纪就已经与殊夜有的一拼,那将来,岂不是一笑 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啊。 …… 看着卿酒嘴角溢出笑意,殊夜握着卿酒的手紧了紧,“酒酒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这小娃娃跟我们家小十四岁数一般年纪,可爱死了。”卿酒笑着说。 殊夜默然,而后忽然抬头,一手揽过卿酒的腰,低头正经的看着卿酒,“酒酒,这是在间接的告 诉我,你喜欢孩子?” 卿酒只是觉的殊夜可能又犯病了,自是没有在意他话中的深意。 “喜欢啊,十四的睫毛超级长的。”卿酒说完,看向殊夜,偶然间发现殊夜的睫毛竟然也是如此 的长。 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殊夜,不,是没有这么近距离的仔细观察过殊夜,卿酒一时间失了神。 以前,只是觉得殊夜生的好看,却是没有再仔细观察过殊夜的五官。 如今看来……殊夜的五官,生的立体,拆开了,眼口鼻都是精品,合在一起,更是好看的移不开 眼。 …… 脑海中有一道白光闪过,就好像有过什么似得。 一些微小的片段,殊夜的脸出现在脑海中。 脑海中,殊夜的神情,是卿酒从来没有见过的……那是愁苦…… 在卿酒眼中,殊夜一直都是胸有成竹的,虽然眼睛里会出现忧愁的神色,但是却不至于让人心 疼。 可是脑海中那些破碎的画面,却让卿酒感觉心口绞痛。 心痛的感觉,才从心口处蔓延到全身…… 一滴泪,从卿酒的眼眶中流了下来…… “怎么了,酒酒。”殊夜愣在了原地,他不明白卿酒为何看着自己竟然生生落了一滴泪。 殊夜伸手替卿酒逝去眼角的泪水。 卿酒看着殊夜出了神,被殊夜一问,才反应过来,“没,没什么。”这才发觉自己竟是流了一滴 泪…… “迎风泪吧……”卿酒自顾自的解释道。 殊夜摸着卿酒的脸,嘴角微微上扬,“酒酒,是为我落泪了?” “没有的事。”卿酒挣脱了一下。 “酒酒如此深情的注视着我,是怎样?”殊夜的语气充满着一丝娇羞。 一个大男人……娇羞…… 卿酒不想看殊夜,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转移话题,“没有啦,就是想说,你的睫 毛好像也挺长的,跟十四有一拼啊。” “酒酒喜欢,拔下来送你就是。”殊夜说的倒是大方,只是搂着卿酒腰的手又用了几分力,卿酒 现在可以说是跟殊夜紧紧贴在一起的。 …… 卿酒嫌弃的摇了摇,“我可不要。” 要睫毛做什么,好像变态啊……黛玉葬花,难道卿酒要葬睫毛吗? 殊夜定睛,低头为温柔的看着卿酒,用沙哑有磁性的声音,贴近卿酒的耳边,轻声问道,“生一 个?” “啊?”以卿酒的情商,自然是反应不过来殊夜话里话外的意思了。 虽然没明白殊夜的意思,不过殊夜不怀好意的眼神,让卿酒感觉到了什么叫……危险。 …… 世间凡人的姻缘,都是由月老牵红线定的。 而神仙没有七情六欲,姻缘皆有三生石命定。 所以,神仙不可以与凡人相恋,不然会乱了天规。 若是想要在岚裳与慕辰的这一段情缘中,刨除凡人的因素,那便要断了这凡人与岚裳的姻缘。 最好的办法,便是将红线剪断,再将那凡人与另一女子结了姻缘即可。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不厚道了些?”卿酒问殊夜。 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的啊。 “岚裳早已经逆轮回,救了那凡人性命,凡人也已经不记得前尘过往,早就断了这孽缘,而且人 妖殊途,本就不能相恋。”殊夜的语气颇为无奈,只是天规素来无情,对谁都是一样的。 当时身为凡人但却是流着妖界血脉的周子舒,不也是因为天规森严,才不得与殊夜善终。 殊途二字,破坏了多少凄美的爱情。 “有情人终成眷属,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卿酒感慨道。 殊夜伸手刮了一下卿酒的鼻子,“小傻瓜,走吧。” …… 书上说,遇到一个人的顺序很重要。 先遇到了,可能就爱上了。 岚裳便是如此。 若是先遇到慕辰,结果会不会不那么凄惨。 …… 天宫月楼。 月老真是个唯美的男子,把这里布置好像初恋一般美好。 到处都是爱情的颜色。 显得颇为喜庆。 小童子将二人带入月楼后,便是退了下去。 卿酒看着这瞒天瞒地的红色丝线,震惊这人世间的情缘,到底是数不胜数。 七情六欲,果不其然。 伸手随意摸着眼前的一根红线,晶莹剔透,稍微碰触,就会引起上面系着的铃铛“叮咚”作响。 “月老,真是个有情调的神仙。”卿酒感叹道。 “他可能是九重天最诗情画意的人了吧,整日给凡人写姻缘。”殊夜默默跟在卿酒身后。 “哦?那为何没听说月老给自己结个姻缘呢?”卿酒失声笑道,但是想到这似乎是对月老的大不 敬,便是住了嘴。 “月老年轻的时候,是有过这么一段的。”殊夜微笑着看着卿酒。 卿酒回头,“真的?我怎么都没听离歌与我说起过?” 八卦这种事,离歌都知道,他可是这天上地下最无聊的人了,每日这里转转,那里转转的。到处 天人茶余饭后的闲话,比女子还要八婆几分。 “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月老还是凡间的一个寻常男子……”殊夜慢慢将给卿酒听,宠溺 一般的搂着卿酒的肩膀,笑容在脸上未曾消失过。 “……后来做了神仙,为了不让自己多愁善感,影响谱写之人的姻缘,月老亲手断了自己的姻 缘。” “这样啊。”卿酒感叹道,月老万万年间,都在给凡人谱写姻缘,为了能让凡人在自己的姻缘中 体验到悲欢离合,月老牺牲了自己。 神仙嘛,从来都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其实想一想,真的很可悲。 没有七情六欲,活在世上千年万年,无欲无求。 想想也真是无趣的很。 …… 这千万条红线,错综复杂的重叠在一起,根本找不出任何一条的首尾在哪里。 所有红线的首尾两端都挂着一个铜铃,而所有的铜铃都长着一个样子。 姻缘是自凡人出生便定下的,若是没有遇到命定之人,铜铃会黯淡无光。 可是若遇到了命定之人,铜铃便会发出奇妙的光泽,响起悦耳的铃音。 那么要如何怎么找到凡人男子的那一条呢。 好像……卿酒并不知道那凡人的名讳。 而且,岚裳逆轮回之后,这红线大抵是断了,想要彻底将他二人的姻缘斩断,大抵是要给那凡人 男子安排一桩新的姻缘才可以。 不过……卿酒有别的法子。 …… 卿酒抬起一只手,比了个术法,伸手在面前划了一道弧线。 手心有白色的光芒闪过,整座天宫月楼刹那间变了另一个样子。 ……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红线牵 天宫月楼。 寻不到岚裳爱慕的凡人男子的红线,卿酒想了个别的法子。 幻境的法术,转换了时间与空间。 连布景与装饰都换了…… 车水马龙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街角巷尾,亭台楼阁。 这里是……凡间! 卿酒摇身一变,变成了孔雀公主岚裳的样子,一袭绿衣,清新可人! 找不到凡人男子红线,便是换化作岚裳,只要跟着岚裳的心寻觅,一定可以找到那个凡人。 而此时,她的手心中,出现一株红色流苏点缀的铜铃。 在声音的引领下,卿酒一路出了城门,向西走去。 …… 铜铃在风中发出银铃般的声响,清脆悦耳。 烟花三月的凡间,威风拂过脸颊,吹动卿酒的长发。 阳光打在脸上,温和而不灼人,缓缓的在春风中酝酿着。 沿途有外出游玩的旅人,也有出门放纸鸢的孩子,太平盛世,大抵如此。 在铜铃的指引下,卿酒穿过树林阴翳,鸣声上下的山间,来到一处溪水潺潺的瀑布边缘。 这里的溪水浅浅,可以看到下面的游鱼以及五彩斑斓的石子。 阳光照耀在溪水中,发出莹莹光泽。 卿酒打量着周围,却见一男子,立于悬崖峭壁之上,负手而立,一袭白衣,点点墨痕。 手中的铜铃,越发的响亮。 估摸着,此间少年,便是岚裳心仪之人了吧。 …… 卿酒一袭绿衣,仙衣罗裙,提步顺着溪水,向那少年走去。 若是那少年手中也有一个铜铃,那便是找对了人。 只是,这少年为何要在这悬崖峭壁之上,这一点,让卿酒心里隐隐不安。 而且……此间少年的背影,卿酒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是卿酒熟悉之人的背影。 …… 卿酒抬手,指尖触碰到少年的衣袖。 就在卿酒将要抓住这个少年的时候,少年竟然纵身一跃,从三百丈高的瀑布顶端,飞身跳了下 去! 为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卿酒的法术,实则是个幻术,只为了找到红线两端的牵引者而已。 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 管不了许多,卿酒跳上了刚刚少年站立的高台,伸手去抓少年的手。 可惜手指碰到少年的指尖,卿酒只抓到了少年的一片衣角。 卿酒睁大眼睛看着少年,落入深渊。 少年回身,那面容…… 竟是殊夜! 殊夜怎么也出现在幻境中? 卿酒的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不经过大脑思考,等卿酒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跟着殊夜跳了 下去…… …… 殊夜看着卿酒随自己跳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的眼角有些湿润,晶莹的泪珠在眼 眶中打转。 每一次,殊夜跟卿酒在一起,眸子中总是亮晶晶的。 好像总是被泪水洗礼了一般。 在卿酒即将碰到殊夜的那一刻,殊夜伸手,将卿酒拉入了自己温暖的怀抱中,紧紧相拥。 卿酒手中的铜铃,散发出七彩的光芒,与此同时,殊夜腰间也发出了七彩光芒,与卿酒手中的铜 铃交相辉映。 那是一个铜铃,是属于殊夜的铜铃。 七彩的光芒笼罩着二人紧紧相拥的身体。 瀑布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水潭。 随着“扑通”一声的声响,二人伴随着七彩的光芒,跌入水潭中,刺骨的冰凉,打碎了幻境,山 间的景色消失,化为虚无。 刺眼的七彩光芒,将二人拉回现实。 …… 天宫月楼。 卿酒伸手挡着刺眼的强光,安静的呆在殊夜怀中。 手中的铜铃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逐渐减弱,直至消失。 殊夜松开卿酒,抬头看着腰间的铜铃,将它拿了下来。 与卿酒手中的铜铃,放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卿酒找的是岚裳的红线,可最后怎么却是……成了自己的…… 卿酒是神,就算是姻缘,也该是三生石定的,可是……为什么会在月宫…… 还是跟……殊夜…… “为……为什么?”卿酒抬头看向殊夜,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是又不敢相信。 心跳加速,让卿酒的声音听起来很缥缈。 这铜铃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殊夜与卿酒是命定的爱恋…… 可是,怎么可能呢? 卿酒与殊夜,不过才认识了…… 没等卿酒理清楚思绪,殊夜便是抬手挑起了卿酒的下巴,吻上了卿酒的唇瓣! “殊……夜……”卿酒话语被殊夜堵在空中,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我……你……” 真的是命定的爱恋? 以后……卿酒会跟殊夜在一起?会花前月下?会长相厮守?会白首偕老?会儿孙满堂? 这些事情,卿酒这万万年间,从未想过一次。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跟一个男子……相濡以沫,相呴以湿,最后相忘于江湖。 …… 突如其来的姻缘,让卿酒这个活了万万年的神,不知所措。 说到底,卿酒只是辈分高了一些,她可还是一个未出阁,也没有经历过情缘的小姑娘啊。 今日,殊夜的吻好像特别的霸道,而且不同往日只是蜻蜓点水的吻嘴唇,殊夜这次更加深入一 些,用舌尖撬开卿酒的贝齿。 卿酒瞪大了眼睛,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心跳加速的感觉。 绵长的呼吸,绵长的亲吻…… 好像地平线都移动一般,殊夜的睫毛亮晶晶的,有着一种唯美的感觉。 卿酒心想着,殊夜不会真的看上自己了吧,还是说,自己做了什么让殊夜误会了。 此番,卿酒感觉自己好像老牛吃嫩草了。 这要是在凡间,怕是有违纲常伦理。 卿酒倒是没什么……若是与殊夜是命定的缘分,那以后在一起,与现在在一起,并无分别。 只是卿酒一直当殊夜是个朋友罢了,尽管殊夜总是吃卿酒豆腐,可是说到底还是个规规矩矩,本 本分分的少年。 心中异样的感觉,估计也是从未体验过这般热烈的亲吻而已。 脑子中“噼里啪啦”的,像是放鞭炮一样。 …… 卿酒已经不能呼吸了,她用力推开殊夜,挣脱了殊夜的怀抱。 大口大口喘着气,有一种溺水的感觉。 殊夜伸手将卿酒搂紧自己的怀里,低头吻着卿酒的小脑袋,闭着眼睛,“酒酒,我真的好高 兴。” 无意中出现的铜铃,让殊夜一直以来漂浮不定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卿酒是他命定的人,天命如此,殊夜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卿酒尴尬的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害 怕殊夜再来一轮攻势,卿酒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措辞。 省的哪一句话,不合殊夜的心意……又被吻得无法呼吸了…… “铁证如山,酒酒莫要颠倒黑白。”殊夜笑着伸手摸着卿酒的后脑勺。 “……”卿酒无话可说,今日的状况,好像不是她能够预料到的。 明明是按着岚裳的姻缘走的,怎么最后成了卿酒与殊夜的。 一定是哪里错了…… …… 在卿酒施展法术的时候,殊夜也跟着走进了幻境。 只是卿酒变成了一袭绿衣的岚裳,而殊夜则是变成了白衣的少年。 奇怪的是,在环境中,变成岚裳的卿酒可以自由行动,可是变成少年的殊夜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身 体。 只能站在悬崖峭壁上,等着卿酒的到来。 在卿酒即将触碰到殊夜的时候,殊夜的身子不听使唤,竟是自己跳下了悬崖! …… 只是,殊夜没有想到的是,卿酒在确定少年是殊夜的时候,卿酒也跟着殊夜跳了下去。 岚裳与少年的姻缘,断在了少年跳下悬崖的那一刻。 而跳下悬崖之后的姻缘,却被卿酒接连在一起。 那是卿酒与殊夜的姻缘,并不是岚裳与少年的。 …… 只不过,这个幻境并不是仅仅证明了卿酒与殊夜的情缘而已。 少年在悬崖之上的时候,是没有铜铃出现的。 殊夜手中的铜铃是卿酒随着殊夜跳下悬崖后才出现的铜铃。 换句话说,少年从未有过铜铃,从未有过红线。 凡人无论是否结下姻缘,都会有属于自己的那一条红线。 而岚裳爱上的这个凡人男子却没有。 这说明了一件事……岚裳爱上的那个凡人男子……根本就不是个凡人! 也就是为什么,卿酒与殊夜在天宫月楼找不到属于那个凡人的红线。 ……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幽麟 天界·天宫月楼。 卿酒与殊夜在天宫月楼并没有找到那一段属于岚裳的姻缘。 因为岚裳爱上的那个男子,根本就不是个凡人,姻缘又怎么会在月宫出现呢。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殊夜与卿酒的想象。 在岚裳的记忆中,卿酒真真切切看到的,那男子确实是个凡人。 也就是说,男子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岚裳。 以至于,孔雀公主岚裳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始终爱上的,都是一个不可以爱上的凡人罢了。 …… 若那男子不是凡人,孔雀公主岚裳冒死灭了九转轮回灯,逆轮回救下的,又是何许人也? 不是凡人,就不可能在无尽海岸死于非命。 这是为什么?哪里出了错误?还是错过了什么关键点? 还有那个在幻境中凡人男子的背影……那不是殊夜的背影……卿酒感觉很是熟悉,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一般。 到底是谁? 卿酒的脑中,出现轰隆轰隆的声响,好像是有天雷在咆哮一般…… …… 从天宫月楼出来,卿酒一路被殊夜牵着,也不敢吱声。 早晨刚推辞了翎羽娘娘,这会儿又来了个殊夜。 卿酒这个神君自从苏醒之后还真是命犯桃花啊。 二人将铜铃别在腰间,走起路来,都是叮叮当当的,格外引人注目。 卿酒一路低着头,用手挡着脸,生怕别人记住自己的脸。 突然殊夜一顿,卿酒直接撞在了殊夜的背上。 “好痛……”卿酒揉着额头。 殊夜施了个术,将卿酒的面具变了出来。 卿酒茫然抬头……难道有生人? …… 越过殊夜,卿酒看着前方来人。 眉眼英气,身着华服,一身贵气。 乍一看,此人的样貌竟与殊夜有几分相同,但是却没有殊夜生的好看。 下巴与殊夜长得极像,但是眼睛却是显得黯淡无光。 不是那种能让人心生爱慕之意的相貌。 不够俊美。 …… 殊夜挡在卿酒面前,面色冷峻。 “听宫里人说,你上了天,竟是越发的没大没小,也不知去给我母妃请安。”幽麟一脸傲慢的看着殊夜,趾高气扬的态度,蔑视一切的一般。 殊夜没有答话,装作没听见。 幽麟最讨厌殊夜这种脾性,跟翎羽娘娘一样,让人厌恶。 转而看到卿酒轻蔑的笑了一下,走近一些,“我说,殊夜……你可知道,我天宫有天宫的规矩,不准备带外人上九重天,你此举算是知法犯法吧。” 殊夜眼皮都不抬一下,仍然不理会幽麟。 幽麟最是不喜欢殊夜这般不死不活的表情,就像个木头疙瘩一般,掐不动。 能惹殊夜情绪波动,是幽麟万万年来唯一的乐趣。 只要能让殊夜不愉快,或者痛苦的事,幽麟都会乐此不彼。 看着殊夜与卿酒十指相扣的手,幽麟轻笑,“呦呦呦,这是哪里来的俊俏姑娘。” 殊夜挡在卿酒面前,他不是喜欢幽麟用如此轻浮的语气,调戏自己的女人。 不管是以前的周子舒,还是现在的卿酒。 …… 很好,殊夜有反应了。 幽麟心中大喜,曾经因为周子舒要死要活的人,如今挽着别的姑娘。 不知道这姑娘若是知道了殊夜心里一直有着别人,会作何感想? “大胆,你可知,你挽着的是何人!”幽麟神色突变,言语凌厉,将矛头转向了卿酒。 卿酒一愣,万万年间,还有人敢如此这般的吼过她。 不过卿酒倒是很好奇,面前这个男子会说出什么话来。 比如,殊夜到底是谁? 这一点,卿酒一直都很好奇来着。 一直以来,卿酒猜测了个大概,殊夜可以自由的出入天宫,那自然是便是天界的神仙,同时与天界一众神仙交好,品阶高于卿酒见过的幻移上仙、司狱上仙和青行上仙。 在天宫月楼的时候,那个小童子称呼殊夜为公子。 而且殊夜又与晨曦宫的翎羽娘娘相熟,眉眼也与翎羽娘娘生的极为神似,就好像母子一般。 翎羽娘娘提到殊夜的时候,眼睛中多了一分慈爱。 综合这几点,卿酒大概猜到了殊夜的真实身份,只是没有确认罢了。 …… 看到卿酒的反应,幽麟满意的点点头,正合心意,殊夜并未将自己的身份告诉过卿酒。 “殊夜可是我天宫的小公子,与他私通,姑娘你胆子着实不小。”幽麟一脸的得意。 “闭嘴。”殊夜抬起眼睛,淡淡看了幽麟一眼。 那眼神,好像要吃人一般。 “呦,恼羞成怒了。”幽麟挑眉,殊夜愤怒,让幽麟格外的舒心,仿佛今日有佛光照拂一样。 殊夜看着幽麟,吐息的频率都变得不一般了。 他的外号在天界可是“疯子”,幽麟这般挑衅于他,实在是欠了考虑。 想到幽麟当年对周子舒做的一切,殊夜没有将幽麟大卸八块,已经是仁慈了。 …… 与卿酒想的一样,殊夜真的是天宫的一位公子。 只是没想到殊夜就是那位传说消失了千年的小公子。 对于殊夜那千年之中去了哪里,卿酒未曾可知。 那段与周子舒有关的过往,卿酒全然不知情。 知道了殊夜的身份,卿酒并没有很惊讶,意料之中而已。 “姑娘可知,我这个弟弟,是个有妇之夫?”幽麟看着卿酒,露出心疼的表情。 殊夜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冷冷的看着幽麟。 幽麟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想要提到周子舒吗? 他还有脸提周子舒? “找死!”殊夜只淡淡回了两个字。 幽麟嘲讽般的笑了笑,压低声音在殊夜耳边轻轻说道,“如果你有能耐弄死我,我当年就死了,为何还活到现在?说白了,殊夜你……就是没种……” 幽麟的声音戏谑,那模样像极了一个挤眉弄眼的猴子。 殊夜的呼吸变得沉重,他默默的松开了卿酒的手。 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下来。 …… 可是,就在殊夜爆发的前一刻,卿酒伸手回握住殊夜的手,并将殊夜拉到身后,站在幽麟面前,微抬眉眼看着幽麟。 幽麟只感觉面前的女子,在注视着自己的那一刻,头疼欲裂,双腿发软,就好像灵魂被抽空一般。 尽管幽麟努力保持着自己站立的姿势,可是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手指扭曲成奇异的形状,伸向四面八方。 幽麟浑身颤抖的跪在青石板上,仰头倒地,身体弓成一个弧形,只有头和脚尖触碰地面,背部弯曲,向上弓起。 五指伸向天空,就好像骨头要从身体中穿出一般。 一众仙娥见到此情此景,都慌忙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幽麟在天宫的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就算是天帝仍然没有立储君的意思,但是由于殊夜的放弃,幽麟自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如果不出意外便是下一任天帝。 这样的一个人物,在卿酒面前却犹如蝼蚁一般,不堪一击。 仙娥们自然是大气不敢喘一个…… …… “算了!”殊夜拉住卿酒,伸手挡住了卿酒的眼睛,“算了,酒酒……” 殊夜明白,再这么下去,幽麟怕是连骨血都找不到了…… 卿酒放过了幽麟。 幽麟痛苦的躺在地面上,睁开眼睛绝望的看着或明或暗的天空。 从死亡边缘被扯了回来,眼前漆黑一片,好一会才恢复了神志, 那是一种气场,一种世间万物都要臣服的气场。 卿酒只需要一个凝视,幽麟便是在死亡边缘徘徊,这来自神的威压,不容亵渎。 殊夜再明白不过,神君的力量,不是一般神仙可以抵挡的。 而且,卿酒还是个上古神灵,远古的神力,更是不容小觑。 “孩子,你可知,”卿酒弯下腰,看着幽麟慢慢有血色的脸,问道,“我是谁?” 幽麟神情恍惚的看着卿酒,瑟瑟发抖,嘴唇打颤,“你……你……” “天帝若知道,你今日这般无礼,可能这太子之位,就不是你的了。”卿酒淡淡道。 早前听狼王离歌说过天宫的家事。 “你……”幽麟就连声音也充满了恐惧。 …… 这一任天帝极为风流,后宫嫔妃虽是没有三千,但还是娶了一十四位。 翎羽娘娘算是天帝最后一任嫔妃了,至于今后还会不会有,那就是天帝他老人家的事情了。 天帝虽然多情,却也薄情,只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罢了。 如今,三界的关系不似从前,魔界争霸九州的野心也是路人皆知。 ……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轮回之中 所以,和亲,自然是稳固这三界安宁最好的法子。 这些年间,天帝娶得嫔妃,多半是三界中一方的霸主。 其中,天后娘娘就是来自最庞大海域的东海。 而东海是四海中,最有势力的一方,“无尽海岸”便是东海的一个分流,说白了,“无尽海岸”便是天后娘娘嫁入天宫的嫁妆。 除了东海之外,天帝还娶了西海,南海,北海的公主以及其他异族番邦的女儿。 可以说,除了殊夜的生母翎羽娘娘外,整个天宫后宫的势力,扩展到了九州大地。 …… 可能,天帝唯一爱过的,就是天后娘娘,不然也不会给她天后的尊位了吧。 只可惜,身处乱世,天帝要顾忌三界众生,不可以独宠一方。 天后娘娘只是个小女人,她管不了那么多大事,只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将身心都放在自己身上罢了。 至于幽麟…… 大皇子幽麟是天帝嫡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万万年间,其他公子从不敢觊觎储君之位,就连天帝都以为,幽麟是一定会成为下一任储君,这个观念在天界仙家,甚至是整个三界所有生灵的心中根深蒂固。 直到那一年,神祇为“最接近神的男人”的殊夜降生。 幽麟的储君之位被撼动了,天帝也迟迟不立太子。 一瞬间,众说纷纭。 可能,殊夜说到底是个可怜的孩子,起初并没有想过太子之位,只想默默的活着,可是你不挣,不代表别人不会误以为你要挣。 人心,素来险恶。 所以,除了翎羽娘娘和七公子幽印之外,殊夜对这个天宫任何一个人,都是冷漠至极。 后来殊夜因为周子舒的缘故,主动放弃了太子之位,消失在天界,太子之位又重新回到幽麟的手中。 …… 这些,卿酒听狼王离歌说起过,只是没有记在心上,至于那位与幽麟争夺太子位而后又失踪的小公子,卿酒更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今日这件事,前后都对上了,卿酒大抵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面前这个咄咄逼人的男子,便是天宫的大公子,未来的太子殿下,幽麟,而卿酒每日朝夕相处,吃了卿酒无数次豆腐的殊夜,就是那位神乎其神,来无影去无踪的小公子了。 卿酒隐约记得,这个小公子在天宫过得很不好,因为神祇的缘故,遭到幽麟与天后娘娘非一般的待遇。 只不过,这些好像不是离歌告诉卿酒的,但是不知为何,卿酒就是清楚殊夜在天宫所受的苦楚。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幽麟第一眼的时候,卿酒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怒火,冲上了天灵盖,若不是殊夜及时拉住卿酒,可能幽麟真的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了。 卿酒不晓得,但是殊夜自是一清二楚。 那是周子舒的恨啊…… …… “殊夜是我的人,以后离他远一点。”卿酒站直了身子,拉着殊夜从幽麟身边淡然走过,好像自己什么也没做,更没有看到幽麟一般。 幽麟握紧双拳,慌忙跪在地上冲着卿酒叩首。 她是……神君…… 幽麟知道自己得罪了一个天上地下最不该得罪的人。 天帝早前还吩咐了幽麟一个任务,幽麟只能硬着头皮卑躬屈膝。 “神君留步。”幽麟伏在地上。 他感到屈辱的原因不是因为卿酒在众人面前伤了自己,而是……在殊夜面前伤了自己,使得自己颜面尽失。 卿酒顿足,但是并没有回身。 幽麟感觉到卿酒停下脚步,便是继续说道,“天地朝会是天界万年才有一次的盛会,届时四海同贺,天帝希望神君可以……” 幽麟话没有说完,就被卿酒清冷的声音所打断,“不去。” 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不去”生生的将幽麟的话噎进了嗓子眼。 幽麟不敢回话,只能安静的伏在冰凉的青石板上,额头贴着地面,双手握拳,待卿酒与殊夜走远了才直起身,恶狠狠的看着卿酒与殊夜的背影。 …… 一旁的宫人,慌忙赶过来,想要将幽麟扶起来,但是被幽麟挣脱开。 “查,给我去查,我要知道殊夜是怎么跟凤栖梧桐的神搞在一起的!”幽麟一拳头打在青石板上,竟是生生将那青石板震碎了,下面就是万丈的云海。 “殊夜……”两个字,从幽麟牙缝中冒出来,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幽麟看到卿酒眼睛的那一刻,心里就发麻。 那感觉……让幽麟想到了那个死了千年的周子舒。 不说别的,就是那种让幽麟恶心的,站在殊夜身旁,替他说话的感觉,简直跟周子舒一般无二。 幽麟不解,殊夜一直爱着周子舒,甚至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为了那个女人放弃了太子之位,可是如今,却与神君相拥入怀,着实奇怪了些。 幽麟虽然与殊夜关系一直不好,但是却是及了解殊夜的为人,若不是有太子位横在二人中间,再加上天后娘娘对翎羽娘娘的恨意,幽麟还是很佩服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 殊夜这个人,没什么缺点,要说最具有杀伤力的缺点,就是太重情义。 很多年后,殊夜再回头看前尘过往,不免感慨,这个世间最懂他的人,不是朋友,而是这个恨了他几万年的亲哥哥。 幽麟认为,如此的一个人,竟然抛弃糟糠之妻,与神君在一起? 难道是因为神君的身份? 不,殊夜绝不是那种人。 “去查查,周子舒当年的死,以及这位传说中神君的生。”幽麟淡淡吩咐道。 周子舒? 卿酒? 这二者有何联系? 幽麟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看着卿酒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不管你是周子舒,还是卿酒…… “我们走着瞧……” …… 卿酒向来爱憎分明,不喜欢幽麟,自然是不会去幽麟说的那天地朝会。 若是换了旁人来说,卿酒可能就同意了。 “干嘛与幽麟这般置气。”殊夜无奈的看着卿酒,曾经周子舒也是见幽麟第一面,也是这般护着殊夜。 可能,不管是卿酒还是周子舒,都是第一面就不喜欢幽麟这个人吧。 殊夜笑了笑。 卿酒努了努嘴,“你不是讨厌他吗?” “只是因为我讨厌他?”殊夜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因为他讨厌幽麟,卿酒就差点让幽麟魂飞魄散了,殊夜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毛骨悚然啊。 “不然呢?难道是我讨厌他吗?”卿酒翻了个白眼。 “可能……是挺讨厌的。”殊夜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伸手摸了摸卿酒的头。 …… 逆轮回的日子,就定在近期。 卿酒不想一拖再拖,“凤凰之瞳”若再不回到九转轮回灯之中,怕是卿酒又要放血了。 临行前,卿酒到轮入殿给九转轮回灯加了一道封印。 在逆轮回期间,可以保证九转轮回灯的安全,不让外人接近。 若是在逆轮回的时候,九转轮回灯出了什么岔子,虽说卿酒不会有什么事,但是被轮回之力反噬,进而损耗些修为是一定的了。 本想要一个人逆轮回解决慕辰与岚裳的事情,但是殊夜又怎么会放心卿酒一个人前往? 不仅不放心,殊夜还带了一个帮手。 那就是……天界的七公子,幽印神君。 …… 可能因为子坤的缘故,卿酒不是很待见这位新飞升的神君。 若不是因为幽印,子坤何苦…… 看在殊夜的面子上,卿酒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悦。 不过,幽印见到卿酒的时候,倒是欣欣然。 曾经,周子舒是幽印学习丹青的师傅,对于周子舒的死,幽印一直很难过,当初选择去守着“无尽海岸”,便是想着怀念周子舒。 虽然,卿酒比周子舒好看许多,但是整体眉眼还是跟周子舒一般无二。 只是性格变了很多,感觉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路赔笑,顺便帮助卿酒解决慕辰这件事,能还卿酒救子坤的一个恩情吧。 幽印执意报恩,卿酒自然不会拒绝。 卿酒粗略的感知了一下幽印的神力,他的神祇似乎与空间有关。 大抵是可以自由的操控与转换空间,如此回到轮回之中,可能还能派上用场。 只是还没有到神域的圣魂石上去验证一二,幽印的力量还不完整,不可以完美自由的使用自己的力量罢了。 …… 回到轮回之中,其实跟现实差别无二。 只不过是回到了过去而已。 卿酒将轮回时间定格在卿酒见到凡人男子之前的时候……哦,不能说凡人男子了,因为那个男子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凡人。 …… 第40章 第四十章 无极宫 轮回,是火凤凰卿酒的神祇,六道轮回,承载着万物浮生轮回转入,再生往极。 三人掌心相扣,慢慢闭上双眼。 耳边传来风声,身体自然下落。 当他们睁开眼睛时,已经来到了妖界的边界处。 …… 说起来,孔雀公主岚裳怎么也是妖界的人。 想要撮合岚裳与慕辰的这一段姻缘,应该从岚裳这里下手。 听西王母娘娘的意思,慕辰大概是在妖界的宴会上见到的岚裳,所以才一见钟情。 从不出门的慕辰,竟会远赴妖界的宴会,想来多半是妖后思儿心切,所以才废了几分功夫将慕辰千里迢迢的从昆仑山请过来。 逆轮回的时候,有一条最重要的,就是不可以与轮回中的“自己”碰面,否则会乱了轮回的秩序,永远被困在轮回之中。 就连卿酒也无法从轮回中脱离出来。 所以,他三人必须化作在此轮回中绝对不会遇见的三个人。 殊夜倒是随意,索性化作十四的模样,不管是在轮回中还是在现实中,十四都不会出现在妖界,更不会出现在慕辰与岚裳结识的那一段过往中,因为十四本身就是个不存在的人。 卿酒看着殊夜在自己面前化作十四,寻思殊夜倒是找了个好的“身份”。 装扮起小十四来有模有样,一点不奇怪。 只是,如果当时卿酒没有那么神经大条的话,细看十四只不过是殊夜变小之后的模样罢了。 可惜,卿酒就是发现不了这些,一旁的幽印只能默默为卿酒的智商担忧…… …… 幽印倒是不用变作别的模样,那个时候,他在无尽海岸闭关修炼,准备冲击神域,自然是不会出现在轮回中。 好在幽印不常在妖界走动,就连离歌也是只知道有幽印那么一个人存在,并未见过本尊。 毕竟,离歌与子坤结识的时候,幽印始终在天宫做个闲散神仙,后又去了无尽海岸怀念周子舒,千年来每踏出无尽海岸半步。 这个七公子幽印,向来是个活在话语中的神仙。 …… 而卿酒……自是化作了子坤的模样。 想要进入妖界,必须要有个堂堂正正的理由,总不能三个人就这么随意进入了,也无处可去,可是如果以子坤的身份,进入妖界,住到离歌府上,大抵说得通。 再者,若是卿酒在妖界惹了麻烦,自爆狼王家门,也是个明智之举。 说起子坤,子坤向来在“凤栖梧桐”很少出门,都是陪着卿酒,所以卿酒才敢化作子坤的模样。 从来都是离歌每日无聊去“凤栖梧桐”喝茶嗑瓜子儿,子坤却是极少来妖界寻离歌。 毕竟子坤是“凤栖梧桐”的人,若是让人看到他时常在妖界走动,怕是传出去会演变成了“凤栖梧桐”的神与妖界“私交甚密”。 除了亦舒娘娘忌辰,子坤极少出现在妖界。 可能唯一一个看到卿酒变作子坤的模样而不淡定的人,就是幽印了吧。 心中难免有一些小悸动,自打周子舒末了后,子坤再没有出现在幽印面前,直到那一日冲击神域,可也是生离死别匆匆一眼罢了。 可怜了幽印,看着子坤的容貌,只能憋着,也不敢多说什么。 …… 卿酒一行三人,到了妖界自是敛了气息,化作旁人模样,顺利入住了狼王离歌的府邸。 离歌本来还有些差异,想着子坤为何会出现在妖界,还带着两个不认识的人一起。 但是卿酒,恩,当然是化作子坤模样的卿酒,解释道,不过是到了周子舒的母亲亦舒娘娘的忌辰,顺便来妖界小住两日罢了。 离歌倒也没说什么,往日子坤偶尔也会在狼王府邸小住几日,这一点倒是说得通。 只不过,离歌是不记得亦舒娘娘的忌辰,而子坤在闭关前告诉过卿酒日子,卿酒自然知道不是这两日。 当年周子舒将亦舒娘娘埋葬在了妖界与凡界的边缘,周子舒死后,子坤每年都会代替周子舒来祭奠亦舒娘娘。 只要不到每年祭祀的日子,子坤不会在妖界附近转悠,所以卿酒更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子坤的身份。 …… 因为妖后思念儿子,所以邀请了慕辰作为贵宾参加妖后的生辰。 而岚裳也会在这次生日宴中崭露头角。 也就是宴席上的这一眼片刻,慕辰爱上了岚裳。 作为狼王离歌府的贵宾,因为子坤是凤栖梧桐的人,听闻子坤在狼王离歌府小住,所以妖后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凤栖梧桐攀上关系的机会。 卿酒一行人也“顺利”受邀到无极宫参加了宴会。 妖界,无极宫。 这里是妖界的皇宫,是最为贵气的地方。 妖后的宴会自会在无极宫举办。 不知为何,卿酒自打到了无极宫后,便是心口闷得慌,像是喘不过来气一般。 好在问题不大,卿酒一个人可以应付的来。 为了不引人耳目,卿酒随意找了个借口,说是不想与无极宫的人有过多牵扯,不要暴露身份。 离歌自然同意,便是安排卿酒一行人在隐蔽处坐下。 …… 殊夜以十四的姿态安静的跪坐在卿酒的身边。 坐就是坐,站就站,殊夜做什么都是一丝不苟的,规规矩矩,从不给别人挑错的机会。 卿酒甚至怀疑殊夜这么多年累不累,到底是怎么样的父母才能教出这样的儿子? 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大抵如此吧。 可是别人家的孩子并不快乐,这就是你家父母永远看不到的。 旁人看不看的到,卿酒不知,但是她却是看在眼里。 与坐着横七竖八,坐姿十分霸气的卿酒和幽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这无极宫确实华丽非凡,雍容邪魅。 服侍的宫女,皆是妖艳绝色,肤若凝脂。 就连这小小的酒杯,也是晶莹剔透,雕琢华美。 “我要那个。”卿酒眼神示意了一下面前的酒杯。 “酒酒,你身子不好,还是别喝酒了。”殊夜歪头看着卿酒。 周子舒酒量很浅,想必卿酒…… “好不容易来一次,下次没机会了。”卿酒小声说。 到妖界找离歌很随意,但是到这无极宫来,卿酒还是第一次呢。 “无极宫的酒,向来浓烈,酒酒少喝一些。”殊夜轻拂衣袖,嘴上虽然拒绝卿酒,但是还是不想要殊夜失望,亲手为卿酒斟了一杯酒。 虽说周子舒在妖界生活过万万年,应该是喝过这烈酒,但是殊夜还是担心卿酒的身子。 幽印递过杯子,打开这扇,扇着风。 殊夜就像是没看到,将酒壶放在幽印面前,“自己来。” “重色轻友。”幽印白了殊夜一眼。 “我们是兄弟。”殊夜自是不理会幽印。 卿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却是浓烈,一口入喉,心肺都燃烧了,微微皱起眉。 虽然味道辣了一些,可是卿酒竟是觉得这酒刚好合胃口。 虽烈了些,但也是更畅快。 说起来,自从苏醒后,卿酒的身子一直不太好,子坤从不给卿酒喝这些伤身的东西。 子坤闭关以来,卿酒跟着殊夜可是撒了欢了。 …… 宴会开始,妖后入席。 过了万万年,妖后风姿依旧,明艳动人,但是仔细看过去,脖子上岁月的痕迹,还是清晰可见的。 卿酒看着妖后,竟有种冲上去给她一耳光的感觉。 还好坐的位置隐蔽,不然卿酒可能真的冲上去了…… “老女人。”卿酒翻了个白眼。 殊夜无奈笑笑,周子舒在妖界怕是受过这妖后不少气,不然卿酒也不至于这般置气。 …… 慕辰跟在妖后身边,一同入席。他本是想要在一旁的座位坐下,但是妖后却是硬要拉着慕辰坐在正主的位子上,搞得慕辰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 这般热情,慕辰一脸的无奈。 只是西王母娘娘提醒过慕辰,现在妖界与仙界关系紧张,慕辰最好不要激化这层矛盾的好。没办法,慕辰只好应承下来,坐在妖后身边。 早就听说,老妖皇很多年不出现在众人面前,妖后掌管着妖界的大小事务。 不愧是魔界的公主,能文能武,眼看着妖界就快变成下一个魔界了。 就连妖界的大臣,清一色都是亲近魔界的。 这些个大臣,殊夜眼生,竟是一个都不认识。 怪不得,天帝万万年前就想要与妖界联姻,只可惜,那一纸婚约,却因为没有新娘而告一段落。 可怜了殊夜,差点娶了一位亡妻回家。 ……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水舞袖间 妖界·无极宫。 听闻,老妖皇这么多年,子嗣凋零,大抵是因为妖后的缘故,妖皇娶的妃子们,极少有怀孕生下子嗣的。 除了太子阎华外,就只有一个妖皇还是太子时候的一位侧妃生的儿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公主。 只可惜,听闻这位公主生下来没多久就不幸去世了,妖界如此说,天界也不好追究,婚约就此作罢。 这些,都是在殊夜遇到周子舒之前知道的。 那个时候,殊夜还不是公子,还不知道周子舒就是那位许配给殊夜为妻,结果不幸“死亡”的公主。 可能,如今的妖界,也没有人记得周子舒了吧。 说起来,殊夜与周子舒还真是同病相怜,都是公子公主,但是命运却是如此相似的凄惨。 孽缘…… 殊夜仰头饮下一杯烈酒。 …… 妖后看慕辰的眼神,那份溺爱,怕是任何人都看的出端倪。 那眼神已经恨不得将慕辰抱在怀里亲上好几口了。 只可惜,妖后只能再等上几年,等慕辰寿终正寝了,才能做回她的儿子,做回妖界的太子。 其实妖后大可以不等这些年,派个人将慕辰杀了就好,只要是慕辰正常死亡,灵魂就会回到阎华的身子中。 可是,妖后最终没有忍心。 虎毒不食子,就算妖后残害了妖皇无数的孩儿,可是自己的孩子终归是自己的。 所以,妖后只能等着慕辰结束他第二世的生,等他回到阎华身体中的那一天。 可悲的是,这一切被妖后亲手断送了…… …… 孔雀公主岚裳,是妖界公认最美的女子。 别的不说,孔雀家因为与上古神灵火凤凰攀上了一点关系,做的了个远房表亲,得到神的眷顾,容貌生的好一些也是应该的。 若是妖界愿意归顺天界,孔雀一家怎么也得看在神的面子上,算个上仙阶品的家族才对。 为了将最好的都留给太子阎华,妖后这些年一直在寻思着给阎华找老婆这档子事儿。 本是想从魔界寻个姑娘,但是这一届的小辈没有配的上阎华的,退而求其次,妖后只能从妖界中选个出类拔萃的。 可谓是未雨绸缪,尽心尽力,做尽一切,只为等待阎华归来。 岚裳是妖后物色了很久的儿媳妇儿,别的不说,就说跟火凤凰攀上关系这一点,就够岚裳从一个简单的漂亮姑娘,变成一个抢手货了。 今日好容易借着生辰这事,将慕辰请来,妖后必定要撮合这桩美事。 …… 只听的妖后低声吩咐了下人。 无极宫璀璨的灯光便是熄灭了。 众人嗟叹,忽闻一阵幽香扑鼻。 冬日梨花香。 微弱的光洒下来,投到天井中央。 几条淡色的丝带,从天而降,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知是从哪里飘落的白色光芒,像是雪花一般,轻轻一吹,那光芒就消散殆尽,散出一股梨花的香味,新人心脾。 殊夜本是抿了一口酒,却是闻到梨香之时一愣……这梨花香味……好生熟悉,他淡淡看了一眼一旁的卿酒,眼神中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凤栖梧桐……梨香远。 卿酒迷蒙着双眼,双手托着脸颊,注视着那席间个个如画一般的美人。 …… 顺着那光芒的来源,向上看去,黝黑的夜空,点点梨花,从天空洒落,好似漫天飘雪一般唯美。 有美人飞来,脚尖轻点淡色绸带,一个个身着白衣的舞娘,怀抱琵琶半遮面,缓缓落入席中,摆出各种姿势,轻拨琴弦,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这画面美的好像飞天的仙女。 想不到,无极宫的品味竟如此的高雅。 别说卿酒,就是殊夜与幽印也是没见过这等。 卿酒一杯酒下肚,竟已有半分醉意,趴在桌子上,望着席中,目光呆滞。 幽印打了折扇,挡住半张脸,凑到殊夜脸边,“你老婆好像醉了。” 殊夜无奈的看了卿酒一眼,默默换了一个坐姿,盘着双腿,伸手将卿酒揽过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 这知道的人自然是了然于心,可是这不知道的人,看着一个成年男子躺在一个小孩子的腿上,未免有些不雅…… 反正他们三人坐在极其隐蔽的地方,周围的灯都吹灭了,旁人此刻也是注意着席间的璧人,哪里会注意他二人在做些什么? “我唤你一声酒酒,可是你的酒量却如此浅。”殊夜宠溺的将卿酒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恩……”卿酒胡乱的应了一声,慢慢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我师父酒量也不好。”幽印努了努嘴。 同一个身子,卿酒的酒量自然是随了周子舒。 “子舒还是有两三杯的量的……”殊夜无奈,可是卿酒这情况,似乎是一杯倒啊。 …… 不知是哪里传来的鸟鸣声,众人向上看去。 一袭火红的衣衫,三千青丝只被一根簪子简单的束在脑后,女子脚尖勾着绸带,缓缓顺着绸带落了下来。 岚裳手中的水袖,用力散开,在空中形成一一道美丽的烟霞。 有亮晶晶的粉末,在水袖中飘散开来。 轻轻落在地面上,脚上的铃铛作响,每走一步,那铃铛的声响,就完美的融合在了琵琶声之中。 这韵律,不是一般人能够拿捏的好的,岚裳不愧是三界之中最精通音律之人。 寂静的无极宫中,只有岚裳走动的声响。 红唇勾勒,眉眼勾人,步步生莲,点点梨香。 慕辰的目光停留在了岚裳的身上。 服饰乃至妆容都是那么的有心计,那水袖上绣着的梨花,多么逼真。 …… 岚裳一曲舞,跳出了一个女子的今生过往。 从开始的懵懂,身世凄苦,到后来遇到心爱之人的情窦初开,相知相守,再到最后撕心裂肺的背叛,分离,思念,永别。 脚尖点地,抛出水袖,那是对思慕之人爱恨交织的绝恋。 岚裳将这感情表现的淋漓尽致,使得众人一颗心始终纠结着,惋惜女子此生的惆怅与挣扎,对人世的思索与无奈,对爱情的心碎与悲痛。 岚裳的舞姿婀娜,将每一个阶段都跳的恰到好处。 琵琶声时而宛转悠扬,时而荡气回肠。 这舞,这人……旁人看到的是岚裳跳的,可是在殊夜眼中,那全场焦点的舞者,却换成了周子舒…… 为什么…… 这感觉…… 周子舒…… 周子舒…… 周子舒…… 不知为何,殊夜眼角竟是落下一滴泪。 相识,相知,相恋,相许,相……离别…… 爱恨,眉眼……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周子舒在舞蹈一般。 水袖抛向殊夜,就好像是周子舒在向殊夜伸出双手,殊夜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周子舒的指尖,可是只触及到了水袖上一朵淡淡的梨花。 就好像周围所有的人都黯然失色,只有殊夜坐着,定睛在周子舒身上。 一人舞,一人看。 旁若无人一般。 …… 华丽而唯美。 岚裳抱着自己的身体,展现的凄美而又绝望…… 一个转身,带起一阵风,让地上散落的梨花纷飞,宛如一场梨花雨,就像是“凤栖梧桐”的梨花雨一样。 大雪纷飞,梨花带雨,人间四月天…… 殊夜在人间见到周子舒的那一天,也是四月天…… 梨花盛开,淡淡一眼。 还记得那日,梨花树下,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脸上脏兮兮的在梨花林中赤脚奔跑,时不时的向后张望,生怕被追兵追赶上。 一个踉跄,跌落进梨花满地的芳菲梨花落中,掀起一片花海。 殊夜施了个术,将周子舒抱在怀里,隐身在花海中。 周子舒的身上,全是泥泞填满的伤口,误以为殊夜是妖界的追兵,周子舒转身抵抗,周围都是搜查的追兵,殊夜担心暴露,用手紧紧捂着周子舒的嘴巴。 周子舒惊恐中,下意识咬上了殊夜的手。 殊夜吃痛,但是没有叫出声,只是默默承受下来。 周子舒抬眼看向殊夜,看到殊夜给自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这才慢慢松开了殊夜的手。在花海的掩盖下,二人才躲过了妖界追兵。 回忆最是伤人,尤其是刻骨铭心的回忆更是让人难以忘怀。 …… 最后一个舞步,火红的衣裳被旁人扯开,里面却是白色的纱裙。 岚裳倒在地面上,红裙散开,垫在身下,就好像是熊熊大火在燃烧,烈火如歌,灼烧了天涯。 发簪脱离,青丝飞散,岚裳躺在红裙上,慢慢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头发随意的散开在白色的纱裙 上,好一幅绝美的画卷。 ……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美人如画 妖界·无极宫。 水舞袖间,璧人依旧,梨花淡淡,青丝飞散。 一曲舞毕,在琵琶最后一个尾音中结束。 周围鸦雀无声,就连呼吸声也怕打破这美妙的情景。 …… 妖后轻轻推了推慕辰,给慕辰使了一个眼神。 岚裳只一个水袖抛出去,就是偷了慕辰的真心。 慕辰慢慢站起来,走到岚裳身边,弯腰,轻轻伸手…… 岚裳睁开眼睛,静静看了慕辰几秒钟,笑颜如初,将手轻轻放到慕辰手心中。 叫好声此起彼伏。 岚裳微微给慕辰欠身,微笑着从一旁离去,而慕辰的目光,像是被定格在岚裳身上一般。 …… 若不是卿酒翻了个身,殊夜怕是还沉浸在那舞中,那梦中…… 为何会……用到梨花? 殊夜微微皱眉。 记得岚裳并不是个爱梨花之人,而且这一曲舞的编排,就好像是要告诉世人一些什么。 旁人看不懂,殊夜却是看的分明。 一曲舞,讲述了周子舒与殊夜之间的故事……让人垂帘。 这个疑惑,可能只有岚裳可以给殊夜解答了。 殊夜起身,将卿酒交给幽印。 “带酒酒回寝宫。”殊夜说完这句话便是不见了踪影,化作一团烟雾。 “你去哪儿,”幽印不明所以,怎么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做起事来还是风风火火的。 只是此刻,卿酒顶着周子坤的脸,倒在幽印怀里,幽印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要是……真的是周子坤,该有多好…… 幽印摇摇头,打了打自己的脸,“清醒啊清醒。”打横将卿酒抱起来,默默退出了宴席。 …… 殊夜化作本身的样子,两步并作一步,追上岚裳,挡住岚裳的去路,因为不能暴露身份,于是给岚裳请了个安,“公主殿下,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公主殿下。” 岚裳欠身,虽然一脸的疑惑,但还是很有礼貌,毕竟是大家闺秀,处事不惊。“公子请说。” “请问……公主今日这舞,是哪里习得的?”殊夜开门见山,也不墨迹。 岚裳歪头,觉得面前此人好生奇怪。 “就是……”殊夜方觉自己问的太直白,便是给岚裳拱手道,“……我是狼王府的管家,平日里喜好乐器,编排些歌舞,方才见公主一曲舞毕,这才……” 殊夜这是跟卿酒学坏了,一有什么就往离歌身上赖…… 岚裳释然,眼中带笑道,“只是我……”岚裳顿了顿,慌忙改口,只是殊夜没有注意这些细节便是忽略了。 “……家中乐师,偶然间在凡间得了一本乐谱,就学习了一二,编排了此舞此曲罢了。”岚裳如实回答。 殊夜本是亮晶晶的眸子,忽然暗淡了下来。 原来是从凡间得的,怪不得…… 妖界仙界极少有人喜爱梨花,也就只有凡人有这不同的喜好品味。 周子舒是凡人,喜爱梨花,自然也有旁人喜欢罢了。 岚裳欠身退下,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殊夜,心中若有所思。 她答应了那人,不将此舞来历告诉任何人,既然答应了别人,自然是要守约的。 岚裳眼中带笑,一抹羞色溢于言表。 …… 卿酒一觉睡了三四天。 没想到妖界的酒劲这般大,好在只喝了一杯,没出什么乱子。 只是,卿酒虽说一直睡着,可是身子却是异常疲惫,就好像这期间梦游了一般。 最近这感觉越来越分明了。 慕辰与岚裳相见第一面还算圆满,慕辰自然是中意岚裳的,只是……不知道岚裳对慕辰感觉如何? 看岚裳的神情,总是不讨厌慕辰的,那么相爱只是时间问题。 在这期间,卿酒他们还是留在无极宫比较好。 幽印打听到,岚裳住在无极宫的西面,而慕辰却住在东面。 若是想让他二人相爱,首先要碰到面才可以。 卿酒和殊夜假装妖后请岚裳入宫,而幽印则是去请慕辰前来。 同时还要提防着那个岚裳现实中爱慕的“凡人”男子的出现。 说起来,在无极宫多日并未发觉有“凡人”出现在岚裳周围。 也不知道岚裳究竟是在哪里遇到的那个男子。 …… 第一次做红娘,也是希望撮合一段好姻缘吧。 三人分头行动,卿酒牵着殊夜,哦,不,是子坤牵着十四,前往岚裳所住的西灵苑。 而幽印则则前往东篱苑寻找慕辰。 “你说,岚裳会顺利爱上慕辰吗?”卿酒牵着殊夜的手,问道。 这牵手的感觉,怎么怪怪的。 卿酒一瞬间恍惚,殊夜与十四的手,给她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相似,连手掌的温度都相同。 “如果,真的没有缘分,也无法强求。”殊夜淡淡的说。 “恩……也对,反正西王母娘娘只是让我们救慕辰的性命,也没有一定要圆慕辰的一个梦。”卿酒叹了口气。 大不了,岚裳无法爱上慕辰,只要不碰到那“凡人”男子,岚裳就不用到天宫逆轮回,那“凤凰之瞳”也不会丢失…… 若是没有那“凡人”男子的事,卿酒只需要在慕辰这件事解决后,提前到天宫埋伏着,看看究竟是谁要偷“凤凰之瞳”就可以了。 “酒酒这是感伤了?”殊夜抬头看着卿酒。 如今殊夜,可是十四的样貌,个子小小的,再也不能随便揉卿酒的头发了。 “也没有,只是……”卿酒没有说出口,她从到无极宫开始就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心里堵得慌,似乎喘不过气一般。 就好像无极宫有什么不祥的东西,在召唤着卿酒。 卿酒揉一揉心口,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殊夜颇为心疼,但又做不了什么。 …… 一袭绿衣,步步生莲。 身似弱柳扶风,体态袅娜。 而且每一个动作,眼神皆是到位。 卿酒躲在树干后面,只露出了半边脸。 多好的璧人啊,年轻就是好,像卿酒这般老胳臂老腿儿的,别说是下腰了,抬腿都抬不动啊。 “美人如画。”卿酒羡慕的说道。 “美人如画。”殊夜看着卿酒,眼中充满着浓情蜜意。 可能在殊夜的心里,除了卿酒就是卿酒,眼中再容不下其他人了吧。 “我问你啊,以一个男子的视角,换做是你,你也一定会喜欢岚裳这类的女子吧。”卿酒看着岚裳,赏心悦目的说。 “任何一个男子,第一眼都会被吸引,这一点毋庸置疑。”殊夜淡淡的说。 “果然。”卿酒努了努嘴。 “但是,如果只是被容貌吸引,而不在意其他,这个男子也不配拥有那个女子了。”殊夜仍旧淡淡道。 就好像老师傅讲学一般的话语,从殊夜口中说出来,就会有种苏苏的味道。 “何解?”卿酒没有听懂殊夜的意思。 殊夜缓缓抬头,眼中都是爱慕之意,“比如,我爱酒酒,你以为我爱的是你的容貌,但是我爱的却是你的人。” 卿酒一脸迷茫……殊夜的回答,与卿酒问的问题,似乎不太符合。 殊夜看卿酒陷入了沉思,抬头望着卿酒,“而我要做的,就是让酒酒知道,我爱的是你的人,而不是你的脸亦或是你神君的身份。” “别瞎说了,我要什么也不是,你会看我一眼?”卿酒翻了个白眼,若她不是神君,没有这张脸,这世间的人绝对不会记得有卿酒这么个人存在。 …… 殊夜皱眉,严肃道,“不管酒酒是神是魔,是人是妖,是美是丑,我爱你就是爱你,爱的是你的人,不是卿酒这个名字。” 卿酒不敢看殊夜的眼神,要知道,殊夜现在是十四的模样,以十四的脸说出这些话,卿酒心里感觉怪怪的。 要是再看着殊夜,怕是卿酒以后都不敢面对十四了。 假装这一段对话从没发生过,卿酒眨巴着眼睛,清了清嗓子。 “那我若是一直顶着子坤的脸,你是不是也会爱上子坤?”卿酒反问。 殊夜一愣,卿酒这说法确实没有什么毛病,可是为什么卿酒这么一说,殊夜竟是无言以对…… 这一瞬间,卿酒智商好像变高了一些…… “额……可能……如果七哥也同意的话……”殊夜喉头微动,默默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他同意,幽印都不会同意吧…… 卿酒这才松了一口气,终究将刚才那个话搪塞过去了。 殊夜一句,爱的是卿酒的人,而不是卿酒的名字……说实话,卿酒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确实多跳了几下。 尤其是用殊夜那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说出…… ……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你是谁 不管酒酒是神是魔,是人是妖,是美是丑,我爱你就是爱你,爱的是你的人,不是卿酒这个名字。 对于殊夜的这句话,卿酒是没有抵抗力的。 在天宫的时候,幽麟说殊夜是个有妇之夫,既然殊夜已经有夫人了,卿酒可不能做那种死后都没人给立贞洁牌坊的事…… 虽然殊夜还小,看到卿酒这番容貌,心里必然波动,这一点卿酒自然是理解的,毕竟殊夜还是热血方刚的年纪,做些出格的事也难免,这世间的男子大都如此。 谁不喜欢漂亮姑娘呢,就连卿酒这个岁数,也是喜欢俊俏少年郎的。 但是卿酒却是不可以同殊夜胡闹,既然殊夜已经有夫人,也放不下对卿酒的这颗心,那卿酒就一定要掌握好度,不能让殊夜对自己的感情恶化下去。 绝不可以破坏别人家庭,让殊夜抛弃糟糠之妻,卿酒一定要将这份感情扼杀在摇篮里。 卿酒默默吞了一口口水,转而看向岚裳。 还是办正事的好,省的慕辰等急了…… …… 卿酒想着,便是一手将殊夜推了出去…… 殊夜诧异的回眸,看着卿酒。 卿酒摆了摆手,示意殊夜快点去……小孩子比较好办事。 这意思是……让殊夜去请岚裳? 殊夜指着自己的鼻子,冲着卿酒对口型,“我?” 卿酒吐了吐舌头,口中说着“快去快去。” 殊夜一脸的惊恐……要知道卿酒此时此刻可是顶着子坤的脸,做这种表情,殊夜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如果卿酒永远变成了子坤,那殊夜还会喜欢卿酒吗? 这个问题……导致了从此之后,殊夜每次看到周子坤,都不敢直视周子坤的眼睛…… 好像魔咒一般…… …… 殊夜硬着头皮,一瞬间切换成十四的模样,抬着小腿儿,吧嗒吧嗒的跑到岚裳跟前。 伸手扯着岚裳的衣裙,“姐姐,姐姐。” 卿酒在树干后面捂着嘴偷笑,心想殊夜竟有如此孩子的一面,有前途啊有前途。 岚裳低头,眼睛笑成一道月牙,蹲下身,“哪里来的小童子,好生俊俏。” “姐姐,姐姐,妖后娘娘请您过去一下。”殊夜对着岚裳甜甜一笑。 那笑容瞬间孵化了岚裳的心。 “恩,好,那你等我一下哦,我去换个衣服就来。”岚裳伸手摸了摸殊夜的头,含着笑,莲步轻移,走入了寝宫。 …… “你倒是很会哄女孩子开心嘛。”卿酒憋着笑,走到殊夜身边。 殊夜一脸的不悦,拍了拍自己的头,那里方才被岚裳摸了一下,“酒酒欠我的,我一定会以别的法子讨回来。”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卿酒伸手捏着脸,实在是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好,酒酒最好记住今日说的。”殊夜皮笑肉不笑,别过脸去,心里盘算着那个“别的法子”该如何实施。 可怜了卿酒,糊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今后,怕是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 不知为何,岚裳看到卿酒的一瞬间,眼神中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似乎是羞赧…… 也难怪,子坤生的那么好看,寻常姑娘家见了自是得多看两眼,害羞也很正常。 一瞬即逝,无处寻觅。 岚裳给卿酒欠了个身,便是匆匆向妖后宫行进。 卿酒与殊夜紧随其后,在路过一处拐角时,卿酒顿足。 “过来……” 心里有个声音,示意她应该直行。 可是面前的路已经被封死了,像个死胡同的样子。 “过来……” 冥冥中,那丛林后面,似乎有着什么,脑中嗡嗡作响,卿酒晃了晃脑袋。 “酒酒?”十四拉着卿酒的手,见她停了下来,便回头看她。 卿酒伸手扶着头,揉了揉太阳穴。 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太困了没休息好? “没……事。”卿酒的声音很轻,很柔弱。 “酒酒?”殊夜紧张起来。 其实很多次,殊夜都感觉到卿酒的灵魂很微弱,她的意识总是很模糊,似乎很不适应现在的身体。 可能,这毕竟是周子舒的身体,经历过三位真火的磨难,新生后的身子,异常娇弱,卿酒的神力过为强大,所以才总是感到疲倦。 在天宫的时候,翎羽娘娘趁着握着卿酒的机会,探了探卿酒的脉搏。 翎羽娘娘在凡间做一个小神仙的时候,习得医术,虽不精通,但是能探个皮毛。 卿酒的身子自然是没有什么大碍,气息微弱了一些,可能是灵魂与身子没有完全融合的缘故。 殊夜这才放心下来。 “没事……有点头晕。”卿酒长舒一口气。 “要不要休息一下?”殊夜紧张的问。 卿酒摆摆手,“没事的。” 岚裳也赶过来,那模样似乎比殊夜还要交集,“您没事吧?”说着便是伸手摸了下下卿酒的脸。 卿酒是姑娘家,被同为姑娘的岚裳碰一下自是没什么大碍,但是殊夜看在眼里,却是极其不自在,现在卿酒顶着的,可是周子坤的脸,岚裳这样做,略显轻浮了。 “没什么。”卿酒对岚裳笑了笑。 岚裳一愣,随机羞赧一笑,伸手挽起卿酒的手,竟然十指相扣! 怎么可以!卿酒只可以跟殊夜十指相扣的! 殊夜心里不舒服,他总觉得这个孔雀公主岚裳隐藏着些什么。 “快走了,不然妖后娘娘等急了。”殊夜撅着小嘴儿,硬是挤进卿酒与岚裳之间,掰开岚裳牵着卿酒的手,自己将小手塞进卿酒手中。 岚裳表情有些尴尬,卿酒没有注意到,只是冲着岚裳无奈的笑了笑。 看到殊夜时候,岚裳都没有什么表现,而看到周子坤这张脸,岚裳却是表现出难以抑制的……羞赧? 这是何道理,莫非是殊夜的容貌,不及子坤? 殊夜可是三界中少有的美男子,这一点,怕是长眼睛并且有机会见到殊夜的人都认同的。 …… 慕辰如约而至,见到了岚裳。 不知为何,殊夜总感觉,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绿衣翩舞,白衣入目。 在什么地方呢?殊夜记不得了,只是依稀有个印象。 红娘也做了,剩下的就看慕辰自己的造化了。 如果岚裳爱上的那个“凡人”男子不是个凡人的话,那为何要对岚裳隐藏自己的身份? 这一点,卿酒始终想不通。 如今岚裳与慕辰碰面,应该就不会有那个“凡人”男子什么事情了吧。 可是卿酒心里,总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好像只要某一处被解开了,整个迷雾都会散开。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那个“凡人”男子的背影,卿酒绝对在哪里看到过…… 在哪里看到过呢? …… 卿酒可不想看小儿女打情骂俏的,想要在这无极宫转一转。 刚刚心口闷的很,吩咐了殊夜和幽印在这里看着慕辰,卿酒一个人往寝宫走。 “过来……” 心口一直不舒服,那个声音从刚开始就在了。 “快过来……” 卿酒脑子里,好像多出了一个人…… 这个声音…… 牵引着卿酒,向一个方向走去。 走在陌生的无极宫中,卿酒感觉自己好像来过一般。 每个转角都那么熟悉,甚至每一个阶梯有多少级,卿酒都是一清二楚。 就像在这里生活过一般。 心脏疼的厉害,卿酒扶着心口。 每走一步,就像是走在刀尖上一样。 无法维持子坤的模样,卿酒换回了自己的样子。 “去死……”声音在耳边回荡。 卿酒扶着墙壁,努力保持均匀的吐息。 这是怎么了? 直觉指引着卿酒,来到那处拐角…… 卿酒将那些杂草推到一边,穿过丛林,竟发现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宅院。 神情恍惚,好像灵魂要被剥离一般。 就好像有一双手,从卿酒心口开始撕裂灵魂…… 卿酒慢慢走上阶梯,摇晃着脑袋,像一个喝醉酒的醉汉。 伸手推开那陈旧而又厚重的大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一个魔鬼在讥笑。 “过来……”有声音在脑中回想。 “快过来……”一遍又一遍…… …… “不要再说了……”卿酒的内心在抗议着。 耳边传来少女银铃一般的声音,“快来……” “你是谁?”卿酒抱着头,努力的想要将那声音从头脑中甩出去。 “你害怕了……”心中那个声音越来越诡异,好像在跟卿酒对话一般。 ……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灵魂撕裂 “你是谁?你在哪?出来……”卿酒对着空旷的宅院大喊。 这感觉……似曾相识…… “嘻嘻……”那声音还在继续。 “出来!”卿酒怒吼着。 “去死……”声音就好像是有灵魂一样,刺激着卿酒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就好像是掀起了心中某一块不想被人触及的阴暗面。 “闭嘴!”卿酒剧烈的喘息,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你害怕了……”那声音戏谑一般的用调戏的口吻问卿酒。 “你闭嘴!”卿酒捂着耳朵,冲着黑暗中的声音嘶吼着。 可是这里空无一人,别说人影,就连活物都没有。 就在卿酒神情紧张之时,仿佛有一双手,在慢慢向卿酒伸过来,死死地掐住了卿酒的喉咙。 …… “去死吧,你死了,身体就是我的了……”那声音发出“咯咯”的笑声,就像是骷髅发出的声响。 注意力集中在喉咙上,卿酒竟是忽略了另一面。 黑暗中,一只手从撩人的暗夜中窜出,生生的穿透了卿酒的心脏! 血,从心脏处喷涌而出! 血腥味儿瞬间覆盖了整个宅子青涩的发霉气息。 这只手不是别人的,也不是来自深渊……而是……来自卿酒…… 是卿酒自己的手,那双惨白此刻犹如魔鬼的爪子一般诡异的手。 …… 卿酒骨节分明白皙的手指,死死的扣进自己的皮肉,抓住了自己的心脏。 从伤口处,迸射出金色光泽的灵魂光束,飞向夜空似乎在召唤着远方亘古的神明。 后背处延展出一双火凤凰鎏金的金色翅膀,那是卿酒的原型。 一声凤凰的啼叫,在夜空中回荡,经久不息。 手腕上的“双龙衔”,因为碰撞发出嘶吼的咆哮声。 卿酒的脚下,产生一个火焰般盘旋的光圈,安魂之炎从身体中流窜出来,灼烧着卿酒的身体。 灵魂在空中凌乱的飞窜,居无定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驱赶着它们一般。 那是……安魂之炎! 是安魂之炎在灼烧卿酒的灵魂! 卿酒保存着最后一丝理智,将腰间的铜铃扔出了“安魂之炎”的火焰。 铜铃划破夜空,撞击地面的声音。 就在那一刻,殊夜腰间的铜铃也产生了奇妙的响声。 殊夜瞬间瞳孔放大,化作一团烟雾,消失在了幽印面前。 …… 就好像灵魂被逐渐烧死一般,卿酒瞳孔逐渐失去了光泽。 暗淡如同此刻渐渐吞噬卿酒的粘稠黑夜。 就在卿酒将要断气之时,一道迷雾在身后散开,后颈被人重重一击。 “殊……夜……”迷蒙中,卿酒看到殊夜熟悉而又俊美的脸庞,感觉到片刻的安心,随后便是彻底陷入了昏迷。 右手比了个术法,手中出现一团光亮,对住卿酒的伤口,想要为卿酒止血。 可是,卿酒的伤口还是在流血,止都止不住。 为什么? 这伤口竟是无法用法术治愈…… 殊夜打横将卿酒抱起来,未作半分停留。 …… 刚刚那一幕,殊夜惊呆了。 进门之时,殊夜看到卿酒自己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自己的心脏,而且卿酒自己……与自己对话…… “不要再说了……” “快来……” “你是谁?” “你害怕了……” “你是谁?你在哪?出来……” “嘻嘻……” “出来!” “去死……” “闭嘴!” “你害怕了……” “你闭嘴!” “去死吧,你死了,身体就是我的了……” 就好像被撕裂一般,卿酒掐着自己的脖子……变换着语气……回复着自己的话。 若不是双龙衔发出特有的声响,再加上腰间铜铃的牵引,殊夜及时赶到从背后打晕了卿酒,卿酒怕是就被自己活活掐死了…… …… 卿酒的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心脏,她用最后仅有的理智没有真的将心脏抽离出身体。 伤口无法愈合,血仍旧在流淌。 安魂之炎是比三位真火更厉害的地狱烈火。 而安魂之炎带来的伤口,永远不会愈合,只能用法术尽力的控制。 可是在“逆轮回”之中,法术会被减弱而且频繁的使用法术,会被轮回反噬。 想要治疗卿酒,还是要回到现实中去。 …… 殊夜将卿酒带回住处,放在软榻上,伸手探了探卿酒的脉搏。 卿酒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殊夜将手搭在卿酒的额头,卿酒的额头如火烧一般滚烫。 打了一盆水,用湿毛巾轻轻敷在卿酒额头。 殊夜跪在卿酒床边,紧紧握着卿酒的手。 刚刚那一幕,殊夜在脑中挥之不去。 卿酒说的话,什么去死吧,你死了,身体就是我的……让殊夜不寒而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卿酒自从来到妖界就怪怪的。 殊夜本以为,是因为周子舒的身体回到了妖界,对妖界有反应。 但是这反应,也太敏感了些。 周子舒虽是凡人,但是身体里流着妖皇的血,只是卿酒苏醒后,子坤并没有将周子舒的身世告诉卿酒,只是说周子舒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女子而已。 …… “不好了。”幽印忽然从门外走进来。 用折扇敲着手心,微微皱眉。 看到卿酒浑身是血的躺在软榻上,幽印一怔,“一哥怎么了?” 殊夜转身不解的看向幽印,“七哥,你不是跟慕辰在一起吗?” 幽印叹了口气,“我们错了。” “恩?”殊夜疑惑的问。 “岚裳说,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什么?”殊夜喉头微动,陷入了沉思。 哪里出错了? 算算时辰,岚裳这个时候该是没有遇到“凡人”男子才对,怎会? 什么时候在哪里遇到的? 一切都按照原定轨道行进……逆轮回并没有改变什么。 逆轮回在同一时间段只能进来一次,若是错失了机会,就不可以再回到这一段时间内的轮回之中。 他们只是将慕辰与岚裳之前的过往又走了一遍罢了。 换句话说,他们只是回到了过去,看了一曲水舞袖间的舞。 就好像有人在冥冥之中安排了一场单独为殊夜排演的,与周子舒有关的歌舞…… …… 卿酒的状态不是很好,高烧不退,并且浑身直冒冷汗。 殊夜决定先回到现实,岚裳的事情稍后再议。 回到天宫,殊夜早就命人将西决宫打扫完毕,梨香苑也收拾整齐。 卿酒在梦中总是呓语,额头上的汗珠,打湿了衣衫。 殊夜命人请来太上老君为卿酒把脉。 太上老君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作为世间唯一的神君的卿酒,就算是太上老君也是无能为力的。 卿酒的身体异于常人,出现的状况也是天书上没有记载的。 太上老君为卿酒服下了止血的药丸,可以暂缓血液流动。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卿酒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只能等卿酒醒过来之后,再做判断了。 但是……伤口不愈合,卿酒早晚会血枯而亡。 “安魂之炎,是上古神灵火凤凰所特有的火种,这个不在我们所认知的范畴之内。”太上老君如是说。 天书没有关于火凤凰太多的记载,更不用说“安魂之炎”了。 “老君的意思是?没有办法?”殊夜紧张道。 “关于神君的事情,怕是这世间只有一个人会知晓。”太上老君沉思后说。 “老君说的是……周子坤?”殊夜若有所思,若是这个世间还有一个人了解卿酒的话,怕是只有周子坤了。 殊夜可能了解周子舒,了解卿酒,但是他绝对不了解神君。 在神君这方面,周子坤绝对有话语权。 太上老君的意思很明白,想要救卿酒,必须要知道如何救卿酒,而周子坤就是这个世间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所以,殊夜必须亲自去见一次周子坤。 …… 睡梦中的卿酒,在一片黑暗中摸索。 四面八方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卿酒在这里走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出路。 脚下似乎是一面镜子,有薄薄的一层水雾在镜子上面。 卿酒每走一步,镜子就泛起一阵涟漪。 看着脚下的自己,卿酒惊恐。 那是一张丑陋而又狰狞的面容,就像是魔鬼一样,同样低着头,看着镜子这一面的卿酒,一模一样的表情,一模一样的神色,一模一样的……动作。 卿酒蹲下来,想要看清镜子那边的那张脸。 ……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我要你的双眼 拨开水雾,就在卿酒指尖将要触碰到那个人的时候,“唰——”一声,从指尖处窜出一条火龙,沿着镜面飞速的上升,火光灼烧着黑暗,退散了所有粘稠的水雾。 在镜面上烧起的火焰,唯美而又悲凉。 那火苗泛着淡淡的青色,透明而又灼热。 卿酒慢慢站起身,看着那火苗沿着卿酒打着转,就好像在哭泣一般。 一滴泪,从卿酒眼中落下。 伸出手,卿酒触碰那火焰。 火焰从四面八方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人形的火人,待到火焰消退回镜面之时,从中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色袍子的女子。 火焰仍旧在镜面跳动,卿酒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黑色袍子的帽檐遮挡着面容,卿酒看不到她的脸。 直觉告诉卿酒,这个女子在哪里见到过。 但是卿酒见过的人屈指可数,而且见过的多少有个印象,可是面前这个女子,卿酒却只是有个模糊的影子而已。 …… “你是……谁?”卿酒张口问道。 一道火苗瞬间升起,那似乎伴随着卿酒的声音,有张力的在跳动着。 不说话的时候,火苗安静的灼烧,而卿酒一说话,火苗便是窜动起来。 女子没有说话,仍旧低着头。 “是你……在呼唤我?”卿酒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一定与无极宫那个声音有关。 女子缓缓从黑色袍子中抬起白皙的手,将自己的帽檐脱去,慢慢抬起头…… 脸上竟然带着卿酒平日里喜欢带的面具。 “好久不见……”那女子平静的说,就好像许久不见的老友,相互问候一般。 这个声音……卿酒记得…… 在卿酒苏醒的那个时候,有个声音…… “愿你此生,不会活得如我一般卑微到尘埃里,我对他的爱,对他恨,都将在泪水中,随着风离你而去,这场火,终究成就了你,覆灭了我……” 这句话,卿酒一直记得,悲凉而又荒唐。 包括说话女子的声音和语调,以及那声音中的惆怅与绝望。 …… “你到底是谁?”卿酒问。 也许这女子的身份,可以解答卿酒心中些许的疑惑。 “我是……”女子顿了顿,“……周子舒。” 周子舒…… 周子舒…… 周子舒…… 卿酒瞳孔瞬间放大。 “周子舒”三个字话音刚落,火苗瞬间隔绝了卿酒与周子舒之间的空间。 …… 火龙袭来,卿酒用手遮挡住眼睛,等到再次睁开之时,卿酒黑暗和火苗齐刷刷的散去,只留下青天白日,碧海蓝天的画面。 干净,安逸,唯美,清爽。 脚下是清澈的海面,而头顶却是碧蓝的天空。 而水天相接,海平面形成一个天然的镜面。 天空与海面交相辉映,倒影出彼此的景象。 卿酒不曾想过,这世间竟有如此美景。 …… 天界·西决宫·梨香苑。 幽印在梨香苑门外看到殊夜大步走出,伸手抓住殊夜的手肘。 “你当真要去找他?”幽印关切的问。 殊夜要去找子坤……怕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死我亡,这是必然的结果。 周子坤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杀死殊夜的机会,不管是为了周子舒还是卿酒。 在子坤的思想里,周子舒都是因为遇到殊夜才会变得如此不幸。 殊夜是周子舒此生此世的劫数,同时也是卿酒的劫数。 “我没有选择。”殊夜淡淡道。 殊夜明白,幽印必然是担心的。 周子坤和殊夜哪一个出了事,幽印都会受撕心裂肺之痛。 但是……幽印也明白,他阻止不了殊夜。 除了子坤,这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了解卿酒这个神君了。 有些事就算是幽印有心,他也无法替殊夜承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数,殊夜有殊夜的,幽印有幽印的。 能承受的来就承受,承受不来那便放手。 …… 周子坤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殊夜的那一刻,他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当然……子坤算算日子,殊夜也该来了。 “真是稀客。”子坤缓缓开口。 殊夜不想与子坤多说什么,“安魂之炎。” 四个字,子坤已然知晓殊夜的来意。 卿酒出事了…… “我有条件。”子坤面无血色的回答。 子坤叮嘱过卿酒,不要跟殊夜有任何接触…… 因为一旦卿酒跟殊夜接触了……就代表着周子舒……要回来了。 周子舒死前,留了一幅画给子坤。 那画上画着一位灵魂出窍的少女,影子中露出了恶魔的脸…… …… “有朝一日,若你我再见,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周子舒曾经对子坤说过。 那一刻,子坤明白,终有一天,周子舒的灵魂会回来争夺她本该拥有的一切。 而这个回来的周子舒……将不再是曾经的那的姐姐周子舒,那将是一个恶魔。 周子舒在活着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身后事。 这件事是周子舒的一个秘密,是一个用来对付殊夜的秘密。 如今……殊夜来找子坤。 就意味着……恶魔已经准备吞噬灵魂。 …… 殊夜不曾想,在救治卿酒这方面,周子坤竟然会有条件。 但是殊夜也明白,子坤并不是在拖延救卿酒的世间,而是想要单纯的……折磨殊夜而已。 若是殊夜不答应,那么正好落下一个负心汉的名讳。 若是殊夜答应……就只能按照子坤的吩咐去做。 无论是要了殊夜的命,还是要了旁的都无所谓……只要能救卿酒。 对于子坤的条件,殊夜没有半分犹豫。 周子坤只是要了殊夜身体上一个物件儿。 他要了……殊夜的眼睛! …… 安魂之炎,需要东海之滨千山之寒的鹿烬盐覆盖伤口之上,方可愈合。 然而这东西,不是一般人有的。 鹿烬盐产量极低,万万年可能才出那么一捧。 东海之滨的主君…… 东海…… 天后…… 幽麟…… 所以……殊夜要去求……幽麟…… …… 幽麟应该是这个世间,殊夜最不想有牵连的人了,何况是去求他…… 子坤笑了笑,悲凉的看着殊夜,“就算你去求他,幽麟也未必会给你吧。” 让殊夜去求幽麟,还不如杀了殊夜来的好。 而且想一想他二人的矛盾,幽麟应该不会轻易的给了殊夜。 看到殊夜痛苦,是幽麟这么多年唯一的乐趣。 这一点,子坤清楚,殊夜也清楚。 殊夜微微皱眉,转身离去。 “你当真要去求幽麟?”子坤在背后叫住殊夜,他不相信殊夜会卿酒做这一切。 当年……殊夜可是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狠心绝情的抛弃了周子舒将她赶到无尽海岸。 如此这般冷酷绝情之人,殊夜又怎么可能为了卿酒挖掉自己的眼睛,扔掉自尊去求幽麟呢? 想想真是可笑的很。 “眼睛……”殊夜顿了顿,语气中很是决绝,“……等我拿到鹿烬盐,治好卿酒,自给你送来。” 说罢,化作一团烟雾,消失在子坤面前。 子坤抬头,看着山洞上透过藤蔓死命钻出的阳光,闭着眼睛深呼吸。 姐姐……你是要回来了吗? 千年了……你终究是要回来了吗? 是为了殊夜?还是为了卿酒?还是…… 大概数月前,子坤收到了周子舒的消息,但凡殊夜来求子坤救卿酒,那么子坤便向殊夜讨一双眼睛。 虽然不知道周子舒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子坤还是照做了。 记得那日,站在周子坤面前的绝对不是卿酒…… 那身子是卿酒的,可是……灵魂却是周子舒的…… 那一刻,子坤明白了,卿酒身子里住着两个人。 一个,是九州之神,命运与轮回之神的卿酒。 另一个,就是周子舒。 而且这个周子舒,绝对不是曾经那个善良可怜的周子舒,在卿酒身子中衍生出的这个灵魂,是一个恶灵。 当年周子舒与无间炼狱的那个恶灵做的交易…… 子坤缓缓睁开眼睛。 周子舒……究竟想做什么? “一哥……”子坤叫着卿酒,心中无限惆怅。 二选一……是选周子舒,还是……卿酒…… …… 南天门闪过一道白影,顷刻间化为乌有,守卫们以为自己看错了,也没太在意。 停在西决宫门前,子坤顿足。 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还会再来到这让人撕心裂肺的西决宫。 ……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很简单,你求我 想想当日从这西决宫出来的时候,是何等的悲凉,子坤回想周子舒那绝望的眼神已经没有生气的灵魂,心如刀割。 那日,殊夜将那梨花绕木的簪子当着周子舒的面扔下了九重天,无情的就像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冰块。 离开这日,梨花树枯萎了,不知道是在为周子舒哭泣还是送别周子舒,梨花树用尽所有的力气,将花瓣借着风的力量,送出梨香苑,送出西决宫,送到周子舒的身边,一路相随。 直到周子舒出了南天门,那花瓣终于悲伤的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在风中化为粉末,亮晶晶的消散在阳光中。 子坤低头,长叹一口气,化作一团烟雾,消失在西决宫门外。 …… 天后宫。 殊夜已经千年未踏足这个地方了。 曾经,殊夜以为自己永生永世不会踏足这里。 可惜,今日他还是来了。 一个小宫娥走出来,冲着殊夜行礼,“公子,天后娘娘在午休,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能见客。”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直到她愿意见我为止。”殊夜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种情况。 别说是一时半会儿,就算是让殊夜在这里等到地老天荒,殊夜也会等下去,只要能救回卿酒,殊夜什么都愿意做。 …… 西决宫·梨香苑。 微微在照顾卿酒。 而幽印一直来回踱步,用折扇敲着额头。 殊夜去找周子坤已经好几天了,天上一天地下一天的,怎么也是好几年过去了。 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子坤躲在门外,打量着软榻上奄奄一息的卿酒,心生无限悲凉。 只是为了让殊夜去找子坤而已,周子舒下手可真狠! …… 幻移上仙神色微嗔的跑进来,着急道,“七公子,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幽印一如往日的用折扇敲打着手面。 “公子,公子去求了那幽麟。”幻移眉头皱在一起,拧成一条线。 “为何?”幽印不解,殊夜不是去找子坤了吗,怎么会去求幽麟? “公子说,要东海之滨千山之寒的鹿烬盐……已经在天后宫门外站了七日了……”幻移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幽印。 殊夜不让幻移告诉任何人,省的幽印他们担心,可是…… 幻移怕幽麟会借机为难殊夜,毕竟……幽麟与殊夜不合这件事,天界的人都知道。 而且万一幽麟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这天界连一个有能力救殊夜,为殊夜说话的人都没有,那殊夜可不知道有没有命活了。 …… 幽□□中大叫不好,还不知道殊夜在子坤那里吃了什么苦头,现在又来了个幽麟。 幽麟与殊夜之间的隔阂,不是一两句话能化解的…… 以殊夜那个执拗的性子,为了女人他可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的,若是幽麟让殊夜以命相抵……殊夜怕是不会犹豫的。 如今幽印是新飞升的神君,地位早已不同往日,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就算是幽麟不给面子,天后也会顾及天界的颜面,给幽印这个神君几分薄面。 话不多说,幽印吩咐微微留在梨香苑好好照顾卿酒,转身随着幻移出了梨香苑。 …… 子坤躲在暗处,看着幽印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方才走进梨香苑。 微微听到有脚步声,刚想回头便被一道光芒击中,倒在了卿酒床边。 子坤缓缓走进来,慢慢坐到卿酒床边,眼神中多是心疼。 伸手握着卿酒的手,子坤只有自责。 周子舒与卿酒,他只能选一个…… 然而周子舒的命令,在千年前就下达了,子坤只能听命。 若是有朝一日,子坤真的帮助周子舒害了卿酒……那子坤会随卿酒一起去了,绝不苟活…… 一个是曾经的姐姐,一个是多年的挚友。 “一哥,对不起……”子坤握着卿酒的手,贴近自己的眼睛,眼泪顺着卿酒白皙的手滑下,落入看不到未来的深渊…… “抱歉。”这两个字是子坤唯一能对卿酒说的。 在周子舒与卿酒之间,子坤最终还是选择了周子舒。 …… 天后宫。 殊夜腰杆挺直,没有丝毫怠慢的意思。 这一站,就是七天七夜…… 殊夜明白,这只是开始,幽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就算是要了殊夜这条命,殊夜不会说一个“不”字。 “风水轮流转啊。”幽麟漫步走到殊夜面前,学着卿酒的样子看着殊夜。 想想那个时候,幽麟可是受尽了屈辱,那是卿酒带给他的屈辱……还是在殊夜的面前。 如今,也有他殊夜卑躬屈膝来求幽麟的时候,真是老天爷开眼。 “听母后说,你是来求那东海之滨千山之寒的鹿烬盐?”幽麟扬着语调问殊夜。 殊夜没有任何表情,他喉头微动,“是。” 只回复了简简单单一个字。 “这样啊……”幽麟直起身若有所思,“……可是,我并不想给你。” 嘴角扯出一抹坏笑,幽麟心情大好。 难得让殊夜跑来低声下气,幽麟很开心。 只是殊夜这个没有表情的“疯子”,让幽麟没有折磨他的快感。 …… “知道你需要,我已让东海主君将所有的鹿烬盐都毁了,”幽麟笑了笑,语气很是愉悦。“怎么样,生气吧。” “你!” 殊夜神色终于有了起伏,他默默握紧了袖中的拳头。 “哦吼,生气了?”幽麟抱着手臂,打量着殊夜,故作吃惊状,笑道,“真是难得。” 就是喜欢殊夜这生气的模样,最接近神的子嗣?呵,此时还不是低声下气的来求他幽麟。 感到好笑。 可是,幽麟可不要殊夜这般生气就行了,他想要的……是殊夜那引以为豪的自尊。 “不过呢……你要是表现的好一点,我兴许心情好赏你一些也无妨。”幽麟玩味的看着殊夜缓缓说道。 幽麟倒是一点不心急,语气很是悠扬, “你要如何……才会给?”殊夜终于多说了几个字。 东海之滨千山之寒的鹿烬盐,是东海的物件儿,而东海主君极其宠爱幽麟这个外孙,不仅仅因为幽麟是东海的外孙,而且更重要的是,幽麟是未来的储君。 所以,东海主君把最好的都给了这个外孙。 只要幽麟一句话,东海主君就会把鹿烬盐交给殊夜。 同样的,只要幽麟一句话,殊夜可能这辈子都拿不到鹿烬盐,就这么简单。 …… 这一点,幽麟清楚,殊夜更清楚。 听到殊夜的声音,幽麟慢慢回头,玩味的欣赏着殊夜的表情。 当年为了周子舒,如今为了卿酒。 殊夜这一生都断送在女人手中。 一个“情”字,断送了殊夜的一生…… 当年,为了周子舒,殊夜也是这般卑躬屈膝的来求幽麟,不要把周子舒交给妖界。 而如今,为了卿酒,殊夜来求东海之滨千山之寒的鹿烬盐。 这么多年,殊夜真是一点改变都没有。 但是这次,幽麟要救的,可是那个曾经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神君卿酒啊。 幽麟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借着这个由头,把卿酒欠下的债,一并还给殊夜呢? 嘴角微微泛起笑意,幽麟,抬头一脸的理所应当。 “很简单,你跪下求我。” …… 睡梦中,卿酒见到了周子舒。 那个一直活在话语中,素未蒙面的凡人女子。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周子舒慢慢走到卿酒身旁,望着远方的天际。 卿酒摇摇头,她从未来过这里,也未听人说起过。 周子舒的发丝被海风吹的浮动起来,只是黑色的袍子使得她的脖颈显得十分的苍白,她伸手,将碎发揽到耳后。 “这里是无尽海岸的尽头,天空之境。”周子舒淡淡道。 无极海岸…… 卿酒听过这个地方,这里是幽印还没有飞升神君的时候,作为一个小神仙呆过的地方。 同时也是东海水域的一部分,天后娘娘嫁入天宫的时候,东海主君将无尽海岸当做嫁妆送给了天界。 想不到无尽海岸的尽头,竟然这么美。 天空之境,却是值得这个名字。 “无尽海岸,既然无尽,又怎会有尽头?”卿酒轻声问。 无尽无尽,自然应当是没有尽头的意思。 “我曾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周子舒没有回答卿酒的问题,只是淡淡的说道,就好像自言自语一般。 …… 关于周子舒的事,卿酒知道的并不多,子坤也没说过。 ……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报复的快感 “我没听子坤说起过。”卿酒回答。 周子舒听到子坤的名字,笑了笑,只是戴着面具,卿酒看不到周子舒的表情。 “子坤,还好吗?”周子舒问。 “恩。”卿酒回答。 虽说子坤为了幽印扛了天雷,但是子坤不后悔,那是自愿的,所以总的来说子坤很好。 “那就好。”周子舒长舒一口气,伸出手指着远方一个石拱门一般的地方。 卿酒顺着卿酒手指的方向看去,石头堆积的地方,与海面的倒影相连接,形成了一个“宫”字形。 “你可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周子舒说。 “那是……”卿酒瞪大眼睛。 “那……便是神域……”周子舒淡淡道。 …… 天后宫门外。 “很简单,你跪下来求我。”这就是幽麟的条件。 微风拂过发梢,幽麟负手而立,等待着殊夜做选择。 殊夜看着幽麟,脖子上的青筋立起。 对幽麟而言,与其要了殊夜的命,不如毁了他的自尊。 要知道,殊夜这么多年,最宝贵的就是那高傲的自尊了。 对殊夜而言,那不是他一个人的自尊,那是包括了他跟翎羽娘娘两个人的尊严。 可能这尊严,只是对幽麟以及天后娘娘才有的自尊,但是这却是殊夜在过去万万年间,一直不肯屈服的东西。 若是殊夜对着幽麟服软了,卸掉了自尊,那么……就等同于连同翎羽娘娘的那一份尊严,也一同舍弃了。 这可是殊夜保护了万万年的东西啊。 …… 风水轮流转,幽麟明白,也许以后,幽麟也会有跪下求殊夜的那一天,但是……现在,幽麟一定要将殊夜打压到低谷,纵然今后万劫不复,幽麟也知足了。 只要殊夜肯跪下求他,幽麟就满足了。 只是单纯的,想要将殊夜那高贵的尊严尽情的踩在脚下碾压罢了。 这种变态的快感,就当是对多年恩怨的一个了结吧。 夙愿。 …… 殊夜身子微倾,握着拳的手捏碎了骨头,整个手呈现一种铁青色的爆裂感。 再这么下去,殊夜真的会硬生生的将手捏碎才罢休。 幽麟的话一出口,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殊夜明白,幽麟只是想要殊夜开口求他罢了。 可是……这件事,殊夜真的做不到。 就算是当年求幽麟放过周子舒,也是以放弃太子之位做为筹码的妥协而已,可如今……殊夜已经没有了太子之位这样可观的筹码了。 不跪,不求,卿酒就会死。 …… 远处,周子坤淡淡的看着这一切。 幽麟对殊夜的刁难在所难免。 这看似是幽麟施加给殊夜的磨难……但是一切的源头,还是周子舒诛心的计谋。 所有的一切,都是周子舒千年前不好的一个局罢了。 一场让殊夜万劫不复的……诛心劫! 所有人在这劫中,都是为了配合周子舒演了一场戏。 想想真的很恐怖,在千年之间就死去的人,操控了千年后的这样一个局。 一个……让三界给殊夜陪葬的局! 迷局……也同样是命局。 …… 殊夜腿上渐渐没了力气,慢慢…… “不行!”就在殊夜将要跪下去的时候,幽印一个健步,冲到殊夜身边,一把拉住殊夜。 殊夜不能跪,只要跪了幽麟,一切都不会挽回了。 从今往后,殊夜都不会在幽麟面前真正的抬起头来,他将永远被幽麟踩在脚底下。 这是殊夜的心魔,同样也是幽麟的心魔。 他们斗争了万万年,终究是敌不过心中的心魔。 “不行,你不能跪。”幽印拉着殊夜,神色凝重道。 幽麟抱着手臂,淡淡看着幽印。 说起来,他们名字中都有的“幽”字。 幽印的生母死得早,天帝将幽印交给天后娘娘抚养,所以取了幽印这么个名字。 可是,本该是兄弟的二人,却成了仇人。 幽印的心中只有殊夜一个兄弟,何时叫过幽麟一声大哥呢? 所有属于幽麟的,都被殊夜抢去了。 幽印怎会不恨殊夜? …… “好啊,那你们这辈子都别想拿到鹿烬盐。”幽麟语气中充满了调侃的味道,就好像在饶有兴致的看一出戏一般。 “幽麟你别太过分了。”幽印横了一眼幽麟,对于幽印而言,名字中有一个字与幽麟一样,是一件万分耻辱的事情。 可是天后赐的名字,幽印又不能改去…… 幽麟摊手,“反正我又不想救神君。” 看着幽麟这张人畜无害却又十分欠揍的脸,幽印怒火中烧,直想抡起拳头打在幽麟脸上。 “七哥。”殊夜拉着幽印,不让他坏事。 “这孙子!”幽印口中愤愤不平。 “算了,七哥。”殊夜摇摇头,鹿烬盐只有幽麟才有,卿酒还在等他…… 幽印挥了挥衣袖,不想再去看幽麟那让人厌恶的嘴脸。 …… “是不是我跪了,求了,你就把我要的给我。”殊夜淡淡道。 幽麟挑眉,挑衅的看着殊夜,用戏谑的口吻说道,“当然,你我心知肚明,我要的不多,只要……你跪下来求我。” “好,你最好记住你说话……”殊夜正色道。 幽印挡在殊夜面前,“我替你跪。” 幽麟靠在一旁的石狮子上,鼓着掌感叹道,“兄弟情深,真是感动。不过这天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我不要你,我只要……他。” 这话说的再清楚不过了,殊夜今日无论如何都必须跪求幽麟。 他们等得了,卿酒等不了。 殊夜拍了拍幽印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幽麟要的,只是殊夜罢了,这一点,殊夜再明白不过了。 “七哥……”殊夜对着幽印笑了笑,摇了摇头。 幽印索性背过身去,不再看殊夜。 可能这个世间,唯一懂殊夜,心疼殊夜的,就是幽印了吧。 幽印虽然是殊夜的七哥,却总是无法尽到一个做哥哥的义务,无法代替殊夜受苦……每次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殊夜受苦。 …… 殊夜走到幽麟面前,慢慢的,慢慢的,弯下了自己万万年不肯弯下的自尊。 “啪——”膝盖撞击青石板面的清脆声响。 幽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不愿意去看这一幕。 幻移也是握紧双拳,默默的低下了头。 子坤在远处看着,也是默默叹了口气。 这一跪,卿酒多半是没事了,子坤也该走了。 化作一团烟雾,消散在远处。 …… 没有人可以去救殊夜,没有人可以替殊夜承受这一切。 幽麟的视线,随着殊夜弯下的身躯降低,最终定格在殊夜的身上。 那目光是惊喜,是惊恐…… 有些麻木,有些……心疼。 殊夜缓缓弯下腰,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青石板石面上。 “我求你。” 淡淡的三个字,仿佛拨开云雾的阳光一般。 我求你。 这三个字,幽麟等了太久太久,久的……如今听到殊夜亲口说的这三个字,幽麟幻如隔世。 …… 本以为,殊夜跪他求他,幽麟会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可是……如今……殊夜真的跪他求他了,幽麟却一点也不开心。 多年的夙愿答成,就好像是失去了一个追寻的目标一般。 就好像灵魂被掏空一般。 疲惫……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 万万年了……终究在今天……得偿所愿。 幽麟终于明白,那些报仇之后却仍旧不快乐的人是什么感受。 因为在报复的过程中,幽麟已经成为了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踩在别人的自尊之上,却被自己的自尊踩在脚底下。 幽麟闭上眼睛,抬头想要努力的将心中那压抑了很久的怨气散出去…… 可是怨气是散了,但是心……却仍旧沉重着。 除却报复之外,幽麟心中竟是有了一丝罪恶感…… 以及……对殊夜与翎羽娘娘多年的亏欠。 其实,幽麟很清楚,翎羽娘娘并没有什么错,错的是殊夜太过优秀而自己的母亲太过嫉妒…… 说到底……幽麟……累了。 …… “去东海吧,你要的东西已经备好了。”幽麟转身步入天后宫,亲手关上了门。 “真有出息,到底是让自己的弟弟跪求了你。”幽印没有随殊夜一同前往东海,他还有话要说。 “少说两句吧,我累了。”幽麟不想理会幽印,径直走去。 幽印本就没觉得幽麟会安安静静听自己把话说完,一手拉住幽麟的手臂,一拳头直直打在了幽麟的脸颊上。 ……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说你喜欢我 幽麟吃痛倒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笑了笑,但没有还手的意思。 “这一拳,是替殊夜打的。”幽印如是说。 幽麟从地上爬起来,将嘴角的鲜血拭去,“打完了就走吧,省的让我看见心烦。” “本来也没想着多停留。”幽印一刻钟也不想待在这天后宫里。 看着手背上擦拭的鲜血,幽麟没有去管它,背对着幽印,幽麟的眼中有一丝落寞。 明明……他们才是兄弟啊…… 明明……他们名字中都有一个“幽”字啊。 虽然幽印不是天后娘娘亲生的,但是幽麟一直将幽印当做兄弟看待。 尽管……幽印的心里只有殊夜这么一个弟弟。 “幽印,你不打算给母妃请个安再走吗?她时常念叨你来着……”幽麟背对着幽印,淡淡的说。 幽印面无血色,冷清的回答,“我没有母妃。” 一句话,彻底与天后宫断绝了所有的关系。 没有母妃……确实…… 天后娘娘只是幽印名义上的母妃……但是却没有抚养过幽印…… 如今……又怎能奢望幽印尽孝呢? 幽麟摇摇头,这究竟是谁的错?是他还是天后娘娘? 天后娘娘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幽麟,这有错吗? 可是无论如何做……都已经回不去了。 “还没恭喜你,飞升神君。”幽麟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 幽印沉默了一下,转身向门外走去,“不需要。” 顿了顿,幽印补充道。 “还有……幽印这个名字取得极不好,等我有空定要换了这名字。”语毕,幽印化作一团烟雾,幽印消失在风中。 幽麟无奈的笑了笑。 兄弟?可笑…… 好了,走吧,都走吧,走了好,省的……看着心烦…… …… 没想到,幽麟真的说到做到。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殊夜马不停蹄的赶到东海,取回了鹿烬盐。 幽麟没有骗他们,打从一开始,幽麟便想要将鹿烬盐交给殊夜了。 毕竟,神君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三界都会乱套的。 不说别的,魔界一定会借着仙界未来太子幽麟不救神君卿酒的由头发兵仙界。 作为天界未来的太子,幽麟做所有事,还是要为天界考虑的。 将鹿烬盐涂抹在卿酒伤口处,卿酒已经没什么大碍,接下来要做的,只是等待卿酒醒过来而已。 殊夜将卿酒抱在怀中,一颗不安的心,终于稍微安定了下来。 …… 神域。 卿酒万万年间从来过这里。 这里只有神君可以进入,是世间最神圣与最神秘的地方。 而打开神域的大门,只有一个方法。 那就是……“凤凰之瞳”! 最起码,火凤凰进入神域的方法,是只有藏在眼睛中的“凤凰之瞳”,而别的上古神灵,有别的法子。 每个神灵的法子,只有自己知道而已。 …… “你怎么知道神域?”卿酒转而看向周子舒。 这个女子……不是个凡人吗? 她怎么会知道神域的事情…… “凡人又如何?你不也是从凡人的身子里苏醒的吗?”周子舒的语气带有一丝嘲讽。 卿酒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周子舒转过身,正视卿酒的眼睛。 “因为……我就是你啊……” 卿酒注视着周子舒的双眸,那是一双有故事的眼睛,但是卿酒从中看到了不舍,留恋与仇恨…… “你……就是我?”卿酒问道。 “害怕了?”周子舒嘲笑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卿酒心中有一丝不安。 周子舒没有回答,她慢慢走到卿酒面前,伸手,轻轻抱住卿酒的身体,对着卿酒的耳朵,轻声说道。 “我回来了……”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包括你的身体还有你爱的人……” “所以你……” “还是去死吧……” …… 去死吧…… 三个字,听起来是这么的淡然,就好像跟“我爱你”一般动人。 但是卿酒却是有不安的感觉。 在周子舒说完这三个字之后,身边的场景又飞速的转换。 卿酒仿佛看到黑暗中,有一滴血落下来,那血凝成的画面,是殊夜的脸…… “替我像殊夜问声好……”周子舒的声音,在黑暗中喑哑着,穿透脑海。 殊夜…… 殊夜! 周子舒的目的是殊夜! 她是来杀殊夜的! …… 卿酒从梦中惊醒…… 皎洁的月光,从窗子中透过来。 一株梨花树半遮半掩的在窗子边上,参差不齐的树枝,在月光下显得越发的清冷。 这里是哪里? 卿酒摇摇头,让视线能够清晰一些。 微微动了动身子,身后的人又用了几分力气。 卿酒这才发现,有一个人正在背后温柔的抱着自己。 那均匀的呼吸…… 粗糙的手掌…… 安心的感觉…… 温暖的怀抱…… 是殊夜…… 卿酒的心跳有几分加速,她从未跟陌生男子同床过,最起码,卿酒以为自己从未跟陌生男子同床过。 殊夜…… 卿酒慢慢转过身,小心翼翼的想要将殊夜的手从腰上移开,可是殊夜却是一个用力,将卿酒抱回了自己的胸怀。 只是,现在这般,二人却是面对面的抱在了一起。 同床共枕…… 殊夜竟是在卿酒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卿酒……一张被子……同眠…… 卿酒心脏跳的好厉害,她用手扶住胸口,生怕心脏跳动的太大声,将殊夜吵醒。 为什么,醒过来看到殊夜与自己在一处,卿酒会觉得欣喜? 按照平日里卿酒的性子,这种登徒子怕是早就被丢到无尽海岸淹死了。 今日……为何…… …… “醒了?”殊夜喉头微动,闭着眼睛问卿酒。 卿酒慌忙用手捂住嘴巴,眼睛一眨一眨的不敢回答。 殊夜慢慢睁开那双灵动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显得那么的晶莹好看。 卿酒最喜欢殊夜的眼睛,那是一双极美极美看着移不开眼的双眸。 殊夜唇间亮晶晶的,好像抹了蜜一般。 卿酒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敢再去看殊夜的眼睛和……唇瓣…… 想到殊夜的亲吻,用那唇瓣……与卿酒的唇瓣……交织在一起…… 卿酒想到这里,脸上滚烫,耳朵根都在燃烧……一片火红。 别看我,别看我……卿酒心想着,但是眼睛还总是想要皮瞟一眼殊夜,害怕他看自己,又生怕他没有看自己。 …… “酒酒……”殊夜用沙哑且磁性而又醇厚的嗓音,叫着卿酒的名字。 卿酒闭上眼睛,心里默念……你不要叫我的名字,不要看着我…… “看着我……”殊夜额头贴上卿酒的额头,鼻子与卿酒的鼻尖相碰。 卿酒的心跳越来越快,跳动的声响越来越大……心里想着,别过来,别说话,别看我,别……亲吻我…… “心跳好快。”殊夜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微笑着,蹭了蹭卿酒的鼻尖。 难道被殊夜听到了? 不行,这样可不行……这样子岂不是很丢脸。 卿酒反驳道,“我没有……”话还没有说完,殊夜便是打断卿酒的话, “我说我的。”殊夜睁开眼睛,看着卿酒红彤彤的脸。 卿酒哑口无言,默默将脸尽可能的埋在了枕头里。 这下子可要丢人了…… 殊夜笑着,伸手,捧着卿酒的脸庞,另一只手将卿酒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拿掉,握在掌心中。 “酒酒,承认吧,你心里有我。”殊夜捧起卿酒的脸庞,在她微凉的唇瓣上烙下一个滚烫的吻。 卿酒被殊夜吻着的时候,微微皱眉,不敢看殊夜的眼睛。 “酒酒,看着我……”殊夜的语气中有些许命令的味道。 卿酒就好像被下了魔咒一般,竟是听着殊夜的话,慢慢抬起眼睛,望向殊夜明亮的眸子。 殊夜眸子总是亮晶晶的,熠熠发光,引人回望。 就像是黑夜中耀眼的繁星。 说起来,卿酒可是神君,竟是被一个毛头小子蛊惑了心神。 “酒酒,说你喜欢我。”殊夜的眼眸中,充满了情愫的意味,就好像一个眼神就可以融化卿酒一般。 卿酒看着殊夜,卸下了自己的防备。 眼神中的柔情,瞬间出卖了自己的心与灵魂。 “我不……”卿酒眼神已经迷离,但是口不对心向来是卿酒的特性,“……喜欢你……” 最后这几个字,早已经融化在殊夜的吻中,柔情似水,甘之如饴…… …… 作者有话要说: PS:脖子以下的亲热镜头不能写……我尽力了……看考研英语去了……以上是她们让我说的,以下是我要说的 ,再见~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诛心劫 殊夜翻身将卿酒压在身下,用力亲吻着卿酒。 …… 同样的地方,同样清冷的月光,同样的软塌,同样的人……不同的却是身上少了那大红色的喜服…… 殊夜褪去卿酒的襦裙,搂着卿酒的腰,将那衣衫丢下地上。 “我想要你。”殊夜眼中流动着情愫,用性感的低沉嗓音在卿酒耳边轻声说。 能得到卿酒……就算是双目失明,殊夜也甘心了…… 低头亲吻着卿酒细长白皙的脖子,长且直的锁骨。 点点的亲吻,一路向下…… 卿酒迷离的双眼,望着那地上丢下的衣衫,竟是生生看成了喜服。 就好像是曾经,自己也在这里,为谁穿过喜服一般。 难道对殊夜的心思……已经想到了成亲了? 想与殊夜……成亲…… 卿酒呢喃自语…… 慢慢闭上眼睛,一室缱绻…… …… 卿酒贪恋殊夜所有的亲吻,她舍不得殊夜身上的温度……换句话说,卿酒已经习惯了殊夜的存在。 习惯,比爱恋更可怕,它会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个人的思维和命脉,成为灵魂中的记忆,深深刻在心口上…… 理智告诉卿酒,她不可以同殊夜在一起…… 子坤曾经让卿酒远离殊夜…… 而且……殊夜还有过一位夫人…… 这一点,卿酒始终过不去…… 但要是卿酒同殊夜是真心相爱,就算是殊夜有过一位夫人,卿酒也不太在意,身份这种东西,卿酒有的太多了,就算不是正宫娘娘,也无所谓。 对卿酒而言,殊夜就像是罂粟一般,明明知道危险,却还想靠近,戒不掉,深入骨髓…… …… 可是若卿酒不是神君,没有这倾国倾城的容貌,殊夜还会看卿酒一眼吗? 若卿酒只是世间一个普通的女子,殊夜还会像现在一般与自己相拥入眠? 卿酒难免会想着,殊夜到底是喜欢自己的身份与相貌,还是单纯的喜欢自己这个人呢。 如果,有一天卿酒什么都没有了,殊夜也不再像今日一样爱自己,那卿酒岂不是比死还痛苦。 也许是,这身子骨子里留下了周子舒的记忆,对爱情的不相信,对爱情的揣测,终究影响了卿酒的感觉。 在别的事情上,卿酒有着自己独特的想法,但是在爱情这方面,她迟钝并且极端,悲观而又喜欢幻想未来,在信任与不信任之间踌躇不前。 可能这后果是不可估量的,只是眼前的事还没有触及卿酒这一根最敏感的神经,没有触及周子舒埋藏在卿酒心中的那颗种子。 周子舒或许是这个世间最狠毒的女子,她不会伤害任何人,可是她却喜欢诛心。 诛的是殊夜那颗已经伤痕累累的真心! …… 西决宫是殊夜的寝宫。 那日殊夜带着卿酒从轮回中回来,惊动了许多人,卿酒的身份也随即曝光。 众人都知道,九重天的小公子带回来“凤栖梧桐”的神君。 而“凤栖梧桐”的神君,此刻正住在九重天的西决宫中。 殊夜自是知道卿酒不喜欢这些人的叨扰,自是让幻移在门外守着,不让任何“闲杂人等”进入。 梨香苑在西决宫的西北角,较为隐蔽平日里不会有神仙来打扰,与“凤栖梧桐”一样安逸。 卿酒走在梨香苑的回廊中,安静的看着九重天下翻滚的云海。 云海汹涌的就好像要吞噬一切黑暗一般。 靠着栏杆,卿酒枕着手臂,望着浩瀚如烟的云海,心里有几分苦涩。 周子舒那几句话的意思,卿酒始终不明白。 “我回来了……”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包括你的身体还有你爱的人……” “所以你……” “还是去死吧……” …… 这几句话,卿酒一直记着,只是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周子舒是卿酒这个身子的主人,虽然卿酒是寄生在周子舒身子中的灵魂,因为周子舒的死亡而迎来了新生,但是卿酒也不欠周子舒什么。 要是没了卿酒,周子舒本身就没有存活下来的意义。 换句话说,周子舒在这个世间的意义,就是为了迎接卿酒的苏醒。 严格意义上将,也是卿酒创造了周子舒才对。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包括你的身体还有你爱的人……” 可是周子舒那几句话的意思,似乎是卿酒拿了周子舒什么东西似的。 难道是周子舒恨卿酒抢了这身子? 按理说,周子舒死后,卿酒才苏醒,所以不存在这方面的纠葛。 那又是什么原因让卿酒竟然在梦中见到周子舒? 爱的人? 卿酒爱的人……殊夜?子坤?离歌? “替我像殊夜问声好……” 难道周子舒因为什么缘故想要夺回身体报复卿酒,所以将矛头指向了殊夜? 周子舒的灵魂早就不在这个世间了,三位真火是不可能有灵魂残留下来的,她要怎么回来? 这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也许那只是一个简单的梦,是卿酒杞人忧天了。 卿酒皱着眉头,默默叹了一口气。 关于周子舒的事,子坤知道的最多,可是子坤又在闭关,实在是没有可以询问的人在。 …… 微微在一旁看了卿酒许久,入了迷。 这天上地下一众女神仙中,都没有卿酒这般姿色,怪不得殊夜会钟情于卿酒一个人。 这样说,好像会显得殊夜是个只在乎皮囊的肤浅之人。 但是当年殊夜选择与周子舒在一处的时候,也没有在意过周子舒丑陋的容貌。 殊夜早晨被天帝叫去议事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去的路上担心卿酒饿着,就差幻移上仙去晨曦宫请翎羽娘娘做好早饭将卿酒带过去。 微微主动请命来接卿酒去晨曦宫,翎羽娘娘自是允了她。 “微微,看的还开心吗?”卿酒早就注意到微微着小丫头在身边了。 微微一惊,赶忙给卿酒行礼。 卿酒瞥了微微一眼,“算了,起来吧。” 微微领命,一机灵站了起来,跑到卿酒身边,跟着卿酒一同看着下面的云海,“娘娘,这是看什么呢?” 自从上次在晨曦宫中,微微看到卿酒与殊夜……同床共寝,便是知道他二人迟早成为一对儿,别的不说,微微对殊夜的相貌还有人格魅力,还是很信任的。 天下没有哪个女子,能抵抗住殊夜的诱惑。 宫女里私下都在偷偷议论,想着有一天若是能被殊夜看上,那真是被丢去“无尽炼狱”万万年也值得了。 当时或许卿酒真的不是娘娘,但是如今一定是了。 殊夜还话里话外的赞同微微这样称呼卿酒。 要不是殊夜给了微微这样的一个“免死金牌”,微微可不敢这般称呼卿酒这个天上地下唯一的神君。 要是卿酒怪罪下来,微微就说是殊夜“逼”自己如此称呼的,这样一来,卿酒只会怪罪殊夜而已。 再说了,他们小两口私下里解决矛盾,殊夜还求之不得呢。 总而言之,微微是做了一件有功德的好事。 …… “没看什么。”卿酒嘟着嘴,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想不通,真是挺难受的。 “娘娘可以告诉微微啊。”微微拍着胸脯,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 卿酒白了微微一眼,别的不说,不靠谱这点,卿酒可是领教过的。 不过…… 卿酒一机灵,看向微微。 微微既然跟着翎羽娘娘这么多年,是不是也知道一些关于殊夜的事。 老实说,卿酒对殊夜知之甚少,只是知道殊夜天上的小公子而已。 或许……微微可以告诉卿酒一些卿酒好奇了很久的事情。 比如……殊夜的那位夫人? …… 微微感觉到卿酒不怀好意的眼神,心里一个咯噔,知道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跳了下去,不免的心生不安之感。 殊夜可是一早就吩咐过微微,不该说的事情千万别说…… 要是卿酒逼迫微微,那微微究竟是听殊夜的,还是听卿酒这个神君的? 微微可是听说了,卿酒在天宫教训公子幽麟的事…… 而且……三界都知道卿酒曾经火烧了南天门…… “你跟翎羽娘娘多久了?”卿酒挑着眉,问微微。 微微眨巴着大眼睛,不假思索的回答,“三千六百四十二年零六个月八天……” “恩,”卿酒琢磨着,“殊夜的事,你是不是多少知道一些?” 微微岑岑的笑着,比划了手势,“一点点……一点点。” “那我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卿酒伸手挑了挑微微的下巴。 …… 第50章 第五十章 殊夜也是神君 微微吞了口口水,“娘娘想问什么?” 卿酒想了想,也不墨迹,“你可知,你们殊夜公子,以前曾有过一位夫人?” 微微一怔……这件事可是晨曦宫的禁忌,谁都不可以提起的…… 卿酒如此问,这可让微微如何回答? 要是说了……殊夜会杀了微微的…… …… “说实话哦。”看到微微着表情,卿酒就知道微微心里有鬼,“不说实话,小心把你嫁给幻移哦。” 这一招,殊夜经常用来对付微微,卿酒也学到了一招半式。 微微这表情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但是会不会如实招来,就不知道了。 这小妮子贼得很,卿酒可得长个心眼,不能轻易被糊弄了。 “额……那我还是选择嫁给幻移吧……”微微僵硬的站起身,转身想跑,却是被卿酒硬是拉回来坐了下来。 “跑什么跑,”卿酒无奈微微竟然这么怂包,“你要知道我可是神,你就算不说,我也可以看到你的记忆的,所以老老实实说吧。” 微微自知跑不了,而且也不可以用骗的,那样卿酒会发现,所以只能心一横…… “其实吧,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微微叹了口气,“我被殊夜公子安排到晨曦宫的时候,还是个小丫头,娘娘说的那位夫人,我从未见过。” “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也不知道?”卿酒接着问。 “那倒不是……”微微顿了顿,“……我虽然没见过,但是听宫里的姐姐们说起过,当年天帝想要与妖界联姻,曾经给殊夜公子定下一门亲事。” “妖界?”这确实是天帝的做派,为了巩固势力,到处联姻,只是没想到会用到自己儿子身上。 不过卿酒想了想,也对,殊夜在天宫并不受宠,就算是牺牲幸福能成就天帝大业,天帝根本不会在意殊夜是否幸福。 这种缺德事,天帝做的出来。 “对,可是后来妖界本来要和亲的那位公主死于非命了,这亲事就此作罢,天宫也没人再提起了。” “那位公主,就是殊夜的夫人?”卿酒反问。 “恩。”微微笃定的点了点头。 周子舒确实是妖界的那位公主,这件事旁人不知情,但是殊夜身边的人都是知晓的。 所以微微并没有说谎。 卿酒若有所思,“就这样?” 原来幽麟口中的,殊夜那位夫人,竟是一个未过门的妻子。 白瞎了这几日与殊夜亲热的时候,总是心里愧疚,觉得对不起殊夜的那位夫人。 幽麟一直不喜欢殊夜,看到殊夜与卿酒好了,自然心里不舒服,言语间挑拨自是少不了。 还好是假的,卿酒总算放心了。 “就这样。”微微心虚的回答。 “真的没骗我?”卿酒又问道。 微微做出发誓的表情,“真的,要是骗了娘娘,我就嫁给幻移……” 卿酒想着,小丫头是巴不得嫁给幻移吧。 每日二人眉来眼去的,卿酒可都看到了。 “姑且信你了。”卿酒若有所思。 …… 除此之外,卿酒还有一事好奇。 “你们公子……消失的那千年去了哪里?为何消失?”关于殊夜的身份,曾听狼王离歌说起过一些,也提到过千年前的事,只是说的不是很多。 对于千年间消失这件事…… 殊夜早有准备,关于他消失那千年究竟去哪里做了什么,一直是天界的一桩谜案,不仅卿酒好奇,很多人包括天帝在内,都非常好奇。 至于这个消失的理由,只是还没对外公布而已。 自然是不可以说,殊夜当时消失是为了周子舒殉情,下九重天陪伴卿酒…… 殊夜准备好的答案,必然震惊九州! …… 对于殊夜消失那千年去了哪里,微微自然不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可能除了幻移之外,就连翎羽娘娘和幽印也是后来殊夜回来以后才知晓的。 但是殊夜给所有人准备了一个满意的答复。 微微转着眼珠,眨巴着大眼睛疑惑的问卿酒,“娘娘不知道吗?” 卿酒摇头,“我该知道吗?” 微微皱眉,“娘娘真的不知道?” 卿酒继续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卿酒该知道? 微微这意思……是卿酒对殊夜关心的太少,觉得这种问题作为“枕边人”的卿酒竟然不知情? …… 微微此刻也疑惑,卿酒不是神君吗? 这件事旁的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卿酒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才对啊。 “娘娘……不会在蒙我吧……想套我的话?”微微大胆的猜想着。 卿酒白了一眼微微,没好气的说,“快说!” 微微诧异道,“娘娘……不知道殊夜公子……在那千年间……飞升了神君吗?” “……” 卿酒一愣…… 飞升……神君? 殊夜是……神君? 难不成卿酒一直以来感觉到的那位九州第二位神君……竟是殊夜不成? 为什么……殊夜从来没向卿酒提起过? 而且……卿酒与殊夜这般亲近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到…… 殊夜用千年的世间……飞升了神君吗? …… 幽印的神祇大抵是时间与空间之神,那殊夜的是什么? 殊夜的神祇是……最接近神的男人…… 卿酒苦笑道,枉费了认识殊夜这么久,竟是没察觉到端倪。 最接近神的……男人…… 这世间除了殊夜之外……还有第二个最接近神的……男人吗? 卿酒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少根筋,傻的可以。 原来……殊夜也是神君,而且是那位在卿酒昏睡时期,就飞升的神君。 想来这一任天帝真是好福气,有两个儿子都是神君,可喜可贺啊。 看来,是时候去一趟神域了。 为幽印和殊夜赐神印,该是现在一等一的大事。 九州新添的两位神君竟是还没有赐神印,传出去的话……该说卿酒这个上古神灵,可真真就是位万万年来最不负责任的神灵了。 …… 卿酒起身,准备收拾收拾去晨曦宫吃饭。 微微跟在卿酒身后,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逃过一劫…… 只是微微知道……周子舒的事,殊夜吩咐过,不可以告诉卿酒。 所有人都为了保护卿酒,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隐瞒。 不管是子坤离歌,还是殊夜幽印…… 他们都希望,卿酒不要活在周子舒的影子里…… …… 慕辰与岚裳似乎是注定无缘。 这一点,西王母娘娘也十分理解,既然不能圆了慕辰一个梦,那就只能祈求慕辰平安归来就好。 现在只需要再回到轮回之中,改了慕辰的命数就可以。 况且,卿酒还要追查偷盗“凤凰之瞳”的幕后真凶,所以需要再回到轮回中去。 不过在彻底解决慕辰这件事之前,卿酒还有一件别的事要做。 那就是为殊夜和幽印赐神印。 …… 不管在梦境中还是现实中,周子舒所营造的那一些景象是真是假。 卿酒都打算去无尽海岸的尽头的天空之境探一探究竟。 万万年了,神域早已经不是卿酒记忆中的那个地方了。 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世间万物皆是如此都已经面目全非,神域也是如此。 …… 重回无尽海岸。 卿酒的心一直悬着。 无尽海岸的夜色永远都是那么的撩人,黄金沙滩在月光下,显得华美且沉稳。 周子舒说,她在这里生活过。 卿酒还以为,无尽海岸都是如尽头的天空之境一般的唯美,谁曾想,真正的“无尽海岸”却是永远的黑夜,看不到初升的太阳。 推开周子舒住过的小木屋,这里除了海水咸咸的味道之外,已经没有了周子舒的影子。 周子舒在这里生活了几年,想不到物是人非,如今这世间怕是没有人记得周子舒的存在了吧。 想想周子舒在梦中跟卿酒说的话。 她要回来夺走卿酒的一切……包括卿酒的身体和卿酒爱的人。 卿酒推开窗,看着无尽海岸上面硕大的月亮,心里多少有些悸动。 或许这一切都是卿酒想多了,那梦境代表不了什么。 只是对亡者的一种怀念罢了。 …… “在想什么?”殊夜从背后抱着卿酒,轻声问道。 卿酒望着黄金沙滩和无边无尽波涛汹涌的大海,淡淡道,“你说,死去的人还会回来吗?” 殊夜闭着眼睛,闻着海风中特有的淡咸味儿,随意的答道,“会吧,逆轮回。” 虽然“逆轮回”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但这不失为一个死而复生的方法。 ……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天空之镜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对于死而复生,“逆轮回”可能也是唯一的方法…… 岚裳爱的那个“凡人”男子不就“逆轮回”活了下来吗? 可是……逆轮回,最起码需要灵魂还活着。 周子舒的灵魂……在“三位真火”中早就化为乌有了…… “那如果……”卿酒微微回头,看着殊夜,看着他漂亮的眸子和长长的睫毛,“……连灵魂都不在了呢?” …… 殊夜默默睁开眼睛,淡淡的看着卿酒,目光交接……如果,连灵魂都不在了? 连灵魂都不在,自然是回不来了…… 当年,周子舒末了后,殊夜不是没想过“逆轮回”这个方法,可是三位真火将周子舒的灵魂都燃烧殆尽了,就连九转轮回灯也无法在轮回中寻得那属于周子舒的那一段“轮回”。 九转轮回灯,对于死了的灵魂,是没有半分作用的。 周子舒与慕辰不同的地方在于,慕辰的灵魂只是被天雷打散了,但是周子舒的灵魂却是直接从这个世间消失了。 同样是“魂飞魄散”,但是程度却是完全不同。 所以,千年前殊夜只能将“九转轮回灯”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为了救周子舒,殊夜宁愿魂祭“九转轮回灯”……可是,周子舒却没有给殊夜这个机会。 因为周子舒的诅咒,殊夜死不了,永远都要活在失去周子舒的痛苦中。 这就是千年前“九转轮回灯”失窃的真相。 青行上仙掌管着“轮入殿”,这件事他是唯一知情的,只是没有上报天帝而已。 毕竟……那个时候因为卿酒的苏醒,火烧南天门,天界已是大乱。 若是上报天庭,幽麟必会借机责难殊夜。 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 青行上仙在天界许多年,这一点还是看的很明白的。 …… “灵魂都死了,自然回不来了。”殊夜淡淡的道,“酒酒是命数与轮回之神,这一点,酒酒该比我清楚才是。” 卿酒笑了笑,心想也对,命数这种事,要是连卿酒这个神君都不清楚,那旁人就更不清楚了。 消失了的灵魂不可以往生也没有轮回。 早在卿酒“浴火重生”的时候,就意味着周子舒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间。 又何必在意一个梦境中的人物所说的话呢? 殊夜闻了闻卿酒的鬓角,闻着她发间的淡淡梨花香,新人心脾。 “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我了,你还能认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卿酒吗?”卿酒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可是…… 若有一天,万一周子舒真的如她所说一般回来了……那卿酒又该在何处? 那时……同样的脸,同样的身份,同样的身子……只有灵魂不同了,殊夜是否会知道,那个不再是现在的卿酒? 殊夜笑了笑,用鼻尖蹭了蹭卿酒的鼻尖,温柔的说道,“我能。” 我能。 殊夜说,我能。 “茫茫人海,我都寻到了你,酒酒还担心,你在我面前,我却认不出你吗?” 茫茫人海……卿酒笑了。 “茫茫人海中,找出一位神灵,好像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吧。”卿酒反问。 神灵自带的光环可是很强大的。 “就算是一模一样的脸,亲吻的感觉应该不同吧。”殊夜低头吻了一下卿酒的唇瓣。 “难道为了判别是不是,你要吻遍全天下?”卿酒嘟嘴。 那岂不是便宜了世间其他的女子? 怎么感觉卿酒做了桩赔本买卖呢? “你就是我的全天下。”殊夜额头贴卿酒的额头,二人相视一笑。 卿酒笑的很美,美到骨子里,美到殊夜心里。 …… 无尽海岸的天空之境。 就算是幽印在“无尽海岸”镇守了千年,也不曾发现尽头竟有这般美景。 水天相连,青天白日。 碧波荡漾,美不胜收。 天空之境,就像它的名字一般,呈现出一面镜子的模样,照亮人心的险恶。 究竟是海水倒映出天空的模样,还是天空模仿出海水的美丽,天空之境,果不其然。 可以说是叹为观止吧,殊夜从未在世间见到过这番美景。 世间的传闻,神域在无尽海岸的尽头…… 本以为这是老人家逗孩子的妄语罢了,没想到……神域竟真的在无尽海岸的尽头…… 而且,还是如此美丽的风光…… 一直以来,世人从未想到去“无尽海岸”的尽头一探究竟,都说无尽、无尽……怎么可能还会想去尽头呢。 可是“无尽海岸”却不是无尽的。 这里不同于“无尽海岸”的阴暗,而是展现出另一种温和的风光。 三界仙境,都不敌这天空之镜半分。 卿酒站在“天空之境”浅浅的沙滩上,倒影的影子就像是行走在天空中。 看着海水中自己的样子,卿酒有些恍惚。 这里……跟梦境一模一样。 天空之境,周子舒带着卿酒前来的天空之境。 如果说,天空之境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换句话说,是不是周子舒说的也是真的。 回来……抢走卿酒的一切。 …… “真是太美了。”幽印用折扇敲打着手心,由衷的赞叹道。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这么觉得。”卿酒看着这美景,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味道。 “到底是神域所在,仙境啊仙境。”幽印感叹道。 卿酒笑着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要知道以前的神域可不在这么个好地方。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神域在无尽海岸尽头的。”卿酒解释道。 殊夜牵着卿酒的手,漫步在浅浅的沙滩上,看卿酒的神情并不惊奇,难道曾经来过这里? “酒酒以前来过这里?”殊夜问。 可是……以殊夜对卿酒的了解,她千年间没有离开“凤栖梧桐”半步。 …… 海风吹过,将衣衫尽数吹起。 今日卿酒特地穿了那件“好心的绣娘”送的金色的华丽罗裙,因为绣工太精致了,卿酒一直舍不得穿,若不是因为要“赐神印”,卿酒可不会拿出来穿的。 海水打湿了裙摆,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清新可人。 “第二次吧,前几天……来过一次……”卿酒脚尖踢着水面,淡淡回答。 “前几天?”殊夜反问道。 打从卿酒受伤开始,就一直在西决宫的梨香苑中从未出来过,怎么可能前几天来过“无尽海岸”? “在梦里。”卿酒如是说。 在梦里,她跟周子舒来过一次…… 殊夜一脸疑惑,但是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 神域的石拱门,在天空之境的中心。 从远处看,在海面的倒映下,就像是一个“宫”字型。 三人停下脚步。 开启神域,需要“凤凰之瞳”作为牵引。 而“凤凰之瞳”一直都藏在卿酒的双眸中,只可惜,现在只剩下一只了。 卿酒伸手遮住半张脸,睁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一颗光亮的珠子慢慢从卿酒一只眼睛中飞出,散发出金色的亮光。 “凤凰之瞳”强大的神力,瞬间使海平面产生波动,海水剧烈的翻滚,波涛向四面八方传播开去。 这力量……磅礴且大气,不是三界中该存在的力量。 神……真是一种接近恐怖的存在! “这是何物?”幽印好奇的问。 “凤凰之瞳。”卿酒回答。 既然这里没有外人,三人都是神君,卿酒也没有必要继续隐瞒。 …… 卿酒将“凤凰之瞳”从右眼中取出,置于掌心之上。 “凤凰之瞳”发出耀眼的火红色光芒,而周遭却是围绕着蓝色的火焰。 那是“安魂之炎”在保护着“凤凰之瞳”。 卿酒托着“凤凰之瞳”对准石拱门,变换着术法。 刹那间,无数游鱼汇集在三人脚下。 随着“凤凰之瞳”的力量越来越集中,游鱼跃出海面,划出一道道唯美的弧线。 幽印和殊夜的脚下泛起涟漪,绵延到一望无尽的海水中尽头。 石拱门在“凤凰之瞳”的召唤下,开始旋转。 “宫”字形的石拱门,两个“口”字形中间发出奇异的光泽。 殊夜与幽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二人身体呼应着发出白光,很是温和。 随着白光越来越刺眼,直到完全不能视物再到视线逐渐清晰。 脚下的海水化作虚无,坚实的陆地出现在面前。 神域……被开启了…… …… 这面前的景象…… 殊夜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 ……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神域 神域。 世间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这是……神域?”幽印的语气中透露出震惊…… 殊夜喉头微动,与幽印相顾无言,他们从对方的眸子中读出了同样的惊恐。 周子舒画的丹青! 神域的景象……是千万年前周子舒最喜欢画的一幅丹青! 就算是这里被烧成灰烬,殊夜都能认得出。 因为……周子舒丹青里的景象…… 真是……太让人震惊了! …… 你可曾见过,一年四季共存,春夏秋冬共面的景象。 苍山白雪,冬雷震震。 骄阳似火,人面桃花。 春风拂面,树荫斑驳。 红枫满地,点点绿荫。 当漫天的飞雪与“圣灵河”中明艳动人的莲花出现在一个画面…… 当火红的枫叶与“生魂石”旁新发芽的绿草交相辉映…… 当满天满地的夕阳余晖与那月光下的一地银霜交织在一处…… 当蔚蓝色的大海在头顶而晴朗的天空却在脚下…… 当海水淹没了灵魂…… 当微风穿透了瞳孔…… 当世间一切的认知都不复存在…… 当你俯视脚下的生灵…… 当这一切……真实的出现在你面前…… 当这一切……曾经出现在周子舒亲手描画的丹青之中…… 每走一步,都变换着场景。 每一次呼吸都在春夏秋冬间转换。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不符合常理,可是又刚好融洽的融合在一起,美的惊天动地。 当你亲眼见证着一切……你可能会怀疑人生。 …… 殊夜与幽印,还沉浸在惊恐中…… 周子舒的丹青……一直都在重复画着同样一个场景…… 殊夜曾经也问过周子舒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会一直画这样奇特的画面。 而周子舒也是说不上来,只是说着脑海中,时常浮现这样一个场景,但是很模糊,生怕忘了,就想着每天想起来一点,便将它画下来。 可是……直到周子舒死去,这场景都没有被完整的画下来过。 那时候,殊夜还特地去为周子舒找寻过那个地方。 可是找遍了九州大地,都没有任何发现。 现在想来……殊夜怕是永远也寻不到的。 神域……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的。 幽印的宫里,还留有好些画有“神域”边边角角的丹青……当年,周子舒送了幽印好多。 想来周子舒一个凡人,又如何会画处“神域”这样一幅画卷? 莫非……周子舒……曾经来过神域? 可是……怎么可能呢? 卿酒都万万年没有踏足这个地方,那么周子舒是怎么做到的? 别说是周子舒,就算是已经是神君的殊夜和幽印都没办法做到。 神域……只有上古神灵才有资格开启…… …… 在来到神域的一瞬间。 卿酒的眉间,出现一个特殊的记号。 看起来像是某种远古时期的文字。 这就是神印。 属于卿酒这个命数与轮回之神的神印。 …… 卿酒默默叹了一口气,万万年了……她终于……回家了…… 当年随伏羲大帝一起征战八方,就再没有回到过神域。 直到被封印,卿酒都没有再回到过这里。 曾经的上古神灵们,都逃不掉被封印而沉睡的命运。 一个轮回,会有一位神灵苏醒,而它们的灵魂在某一时间会从神域飞出去,飞到世间某个生灵的身上,可能是人,可能是妖,可能是仙,也可能是最普通的花花草草,飞鸟虫鱼。 等待着苏醒那一刻的到来。 如今,上古神灵全部都在沉睡,而唯有卿酒一人苏醒。 想想也是感慨万千。 …… 面前有一条通顺的大道,通往神域深处的神祠。 “那里,便是神祠。”卿酒伸手指着深处的某处说道。 慢慢向神祠走去,一路上到处都是奇异的花草虫鱼,没见过的植物。 神祠中,画满了飞天的壁画。 每走一步,两边的石灯便会自行点燃。 而身体周围会有一团团光芒飞过,看起来很是忙碌。 “这是什么?”幽印问。 卿酒回身,看着那一团团的光亮,“它们是一种灵兽,负责编织灵魂。” “编织灵魂?”幽印反问。 “这世间的灵魂,不是天地之处就有的,万物都有魂魄,而最开始的地方,便是神域了。”卿酒笑了笑。 “原来如此。”幽印还以为,神域这些年,早已经不理会三界的生生死死,原来,神域一直与三界生灵息息相关…… …… 换句话说,神域仍然强大到操控着三界的存亡…… 就算是如今这个三界颠覆,神域也可以创造出一个新的三界…… 在神域面前,三界就好像是孩子一般的存在,渺小且脆弱。 幽印倒吸一口凉气……本以为仙界的神仙已经足够强大,没想到,天外有天,再强大也终究抵不过一个神域啊。 殊夜知道幽印在想什么,拍了拍幽印的肩膀,“应该不会再有另一个三界出现了。”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幽印诧异道。 “远古众神为了创造如今的这个三界,耗尽了元气,沉睡至今,苏醒遥遥无期,哪里还有多余的精气神去再创造一个新的三界呢?”殊夜解释道。 卿酒轻笑,殊夜倒是看的明白。 …… 不过殊夜的神祇,卿酒至今没有看透。 最近接神的男子,只是表面的,而内里是什么,却不得而知。 幽印是时间与空间之神,那殊夜是什么? 殊夜看着卿酒看着自己出了神,伸手捏了捏卿酒的脸蛋,“在看什么?” 卿酒努了努嘴,“做了神君还瞒着我。” 殊夜无奈,“我只是没找到机会说罢了。” “每日都在一起,哪里没机会了。”卿酒呛声道。 “每日都在一起,还说你不喜欢我?”殊夜倒是有理有据。 卿酒一听没话说了,可不能再给自己挖坑往里跳,索性闭了嘴。 殊夜哪里肯在口头上让卿酒吹亏,便是给卿酒找了个台阶下,“每时每刻都在忙着爱你,有机会就忙着说情话给你听,哪里有空档说起飞升神君的事呢?” 殊夜压低声音,在卿酒耳边说,“飞升神君的事,远没有爱你重要。” 这话一出口,卿酒自是受不了,忙着快走几步,逃离殊夜的视线。 …… 幽印叹了口气,打开这扇,以后怕是再也不肯同他二人在一处了。 “你让我这孤家寡人如何自处?”幽印用折扇敲了一下殊夜的脑袋。 殊夜笑了笑,勾了勾手指,示意幽印附耳过来。 “七哥,求你个事儿可好?”殊夜神秘道。 幽印自是探过头去,细细听殊夜的说辞。 眼前一亮,折扇一合,幽印口中发出“啧啧”的声响。 “你小子,高手啊。”语气宛转悠扬。 “答不答应吧。”殊夜挑眉。 幽印寻思了一下,点了点头,“成。” 这事若是办妥了,岂不是得普天同庆? 二人神秘兮兮的,没让卿酒看出端倪。 不过看起来,多半是出好戏。 …… 想要真正成为神君,拥有神的能力,需要“赐神印”,也就是卿酒眉间的那个记号。 每一个神君,都会有不同的神印。 除了上古神灵之外,神的能力会被延续下来。 卿酒是命数与轮回之神,这个神力因为卿酒当年的灵魂并没有返回神域,而是被遗留世间,所以卿酒的能力不会被延续。 换句话说,卿酒将是这天上地下唯一的一位命数与轮回之神。 而其他的上古神灵,在当年末了后,灵魂却是返回了神域,也许在今后的某一天会苏醒,但是他们的能力却被延续了。 幽印是时间与空间之神,但是却不是世间唯一的一位世间与空间之神。 此时此刻,他们就站在真正的时间与空间之神本尊的灵魂面前。 …… 一面石墙上,画着奇怪的图案。 每一个图案都由基本的线条和符号组合而成。 乍一看像极了卿酒额头上的神印。 “这里,便是整个上古神灵沉睡的地方。”卿酒伸出手,指着那一面墙的奇怪符号说。 就在卿酒指尖定住的那一瞬间,整面墙壁从第一个符号开始,依次被点亮。 每一个符号,都有一个特定颜色的光泽。 就像是星空一般,在墙壁上闪耀着,似乎在迎接着卿酒的到来。 …… 忽然,其中一个符号的光芒闪烁起来,就像是呼唤着什么。 幽印走到那符号面前停下来,那符号便是停止了跳动。 ……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为他改名 一道道微弱的光芒,从符号中流窜出来,慢慢穿入幽印的身体。 “这是什么?”幽印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反而觉得很温暖。 身体中,有力量在流动。 “他在选择你。”卿酒抱着手臂微笑道。 飞升成神君不是最困难的,在神域经过上古神灵的选择,才是最艰难的一步。 上古神灵虽然都是神,但是性格也都很古板,轻易不接受世间的“凡夫俗子”。 可一旦被选上了,那么这辈子都要承担神君的重任,不可推卸。 换句话来说,神君不是你想成为就成为,想不当就不当的。 在神域赐下“神印”的这一刻,就代表着你永生永世都用灵魂与神域签下了一份不可逆转的契约。 …… 如今,卿酒才是真的确认,幽印真的是世间与空间之神。 在正主面前,幽印的神力与本尊的神力遥相呼应。 就好像来自灵魂的呼唤一般。 等光华褪去,幽印缓缓回过神来。 “时间与空间之神。”卿酒淡淡道。 “七哥自小就对方向和时辰很是敏感。”殊夜在一旁赞叹道。 “所以我能做什么?”幽印还没有被赐印,所以身体中的神力还没有被激发出来。 卿酒顿了顿,转而看向幽印,眉眼低垂,“时间与空间之神,对时间与空间超越极限的掌控。” 对时间和空间……超越极限的掌控…… 换句话说,来去自如,从尽头到尽头,对幽印而言,只是一瞬间的事。 …… 石壁上的光芒,温暖而不灼人,却是高贵不可亵渎的。 卿酒抱着手臂,抬头看着正对的那个暗淡的符号,神情有一些落寞。 “这是……”殊夜走到卿酒身边,看着那墙壁上没有光芒的符号问道。 “我的。”卿酒轻声回答。 当年,卿酒的灵魂没有回到神域沉睡,反倒是被封印在了世间,所以这面墙上没有卿酒的灵魂。 卿酒伸手摸了摸那石壁上属于自己的那一块领域,冰冷且没有温度。 没有灵魂在这里沉睡,自然是冰凉的。 虽然没有跟其他上古神灵一起沉睡心里有一些落寞,但是卿酒也正因为没有在神域沉睡,才可以这么早的就苏醒。 …… 殊夜伸手敷上卿酒的手,十指相交,手心包裹卿酒的手背。 “酒酒还有我。”殊夜读的懂卿酒眼神中的落寞,读的懂卿酒的心。 “我没事,”卿酒轻声笑打趣道,“因为没在这里,所以才能早一点遇到你啊。” 殊夜摇了摇头,“这样子,还要嘴硬说不喜欢我?嗯?” “我哪有喜欢你。”卿酒努了努嘴。 “酒酒想早一点遇到我。”殊夜用力握紧卿酒的手,用下巴垫着卿酒的肩膀。 卿酒觉得有点痒,缩了缩脖子,“殊夜……” “恩?”殊夜哼唧了一声。 “这个姿势……”卿酒尴尬的说。 “恩。”殊夜答应道。 “有点累……” 此时此刻,他二人抱在一起抬着手臂,实在是有点累了…… …… 可是……殊夜的神祇是什么,神域却没有显示。 所有上古神灵的灵魂,都没有与殊夜呼应的。 对于这一点,卿酒也感到奇怪。 当年卿酒是第一个沉睡的上古神灵,之后的事情她完全不知情。 按理说,所有神灵的魂魄,都应该在神域沉睡,等待着命定苏醒那一刻的来临。 难道是……还有与卿酒一样的上古神灵,没有末了之后灵魂没有回到神域,灵魂被封印在了世间的某处? 卿酒抬手摸了摸下巴,沉思着。 可是这石壁上,除了卿酒的,并没有其他神灵的神印暗淡着。 莫不是……没有神灵选择殊夜? 不应该,不应该……殊夜可是天才中的天才,不应该这般。 自打生下来,殊夜就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惊人天赋。 况且……连卿酒都感应不到殊夜的神力……与殊夜在一起这么久,竟是丝毫没有差别身边多了一位神君。 卿酒是上古神灵,拥有着这世间最为高贵的神力,她察觉不到的神力只要两种情况。 要么就是神力太强,要么就是神力太弱…… 那殊夜…… …… 生魂石。 生魂石是神域的核心也是中心。 所有的神力都从这块四四方方,洁白无瑕的石头上孕育出来。 只要将名字刻在生魂石上,就是跟神域签下了生死契约,永生永世都要作为神灵存在。 而圣灵河的水,可以洗涤“凡夫俗子”灵魂中的晦气,当圣灵河水融入血液中,再用血液在生魂石上写下名字,那么魂印便会反映到石壁上,进而刻进灵魂中。 就是这样一个过程,才可以真真正正的成为神君,享受九州的朝拜。 …… “跪下。”卿酒不知从何处,变出两只透明的杯子,盛满了淡蓝色冒着烟气的液体,出现在殊夜和幽印面前。 这是圣灵河的河水。 此刻的卿酒,才真的像一个神灵一般的存在。 高贵的不容许亵渎。 殊夜与幽印应声跪下,面对着生魂石。 卿酒将“圣灵河”的水,端给殊夜和幽印,划拨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血液滴入“圣灵河”水中。 原本淡蓝色的河水,迅速分层。 河水微凉,上下分层,上面是透明的,而下面则是淡蓝色的,很是妖冶。 层层烟气,从河水中渗透出来。 “圣灵河”水需要上古神灵的血作为引导,才可以发挥作用。 这也就是为什么,新的神君需要一位上古神灵作为引导才能赐下神印。 否则,任何人都无法在生魂石上刻下名字,成为九州新的神君。 殊夜与幽印相视对望,而后正视卿酒,接过圣灵河水,闭上眼睛,举杯一饮而尽。 河水从喉咙流下,直入心肺,冰凉的刺激着每一寸骨血。 淡蓝色的河水,慢慢融化在血液中,融化进灵魂里。 睁开双眸,眼神中氤氲了一些不一样的光芒。 …… 因为没有任何一位神灵与殊夜想呼应,所以只能先为幽印赐印。 卿酒挥手划出一道光芒,将生魂石点亮。 幽印划破手指,对着生魂石,在空中写下自己的名字。 刚想动手,却是停了下来,抬头问卿酒,“若是,我以后改了名字,那生魂石上还作数吗?” 卿酒一愣,幽印竟然问了她这么深奥的问题。 “生魂石刻下的虽是名字,实则是魂魄,所以就算是改了名字,生魂石也是跟你灵魂的签了契约,名字大抵只是个代称吧。”卿酒想了想回答。 “那就好。”幽印这就放心了,倘若以后改了名字,神君的身份也没了,岂不是很亏。 可是……幽印实在是不想带着“幽印”这两个字,成为神君。 既然名字只是代号,那么现在改与以后改并无分别。 抬起手指,一笔一划的刻下了“坤印”二字。 坤印……不是幽印…… 卿酒刚想说什么,便被殊夜拉了回来。 殊夜冲着卿酒摇摇头,嘴角有几分笑意。 卿酒这才明白……坤印…… 子坤…… 幽印竟是在神域里,为子坤在生魂石面前改了自己的名字?! 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亏欠…… 还是…… 幽印此举,着实感天动地。 …… “孽缘。”卿酒摇摇头,淡淡的说。 殊夜看了卿酒一眼,“撕心裂肺,才明白彼此珍贵吧。” 幽印在神域这般作为,怕是此生此世与子坤都牵扯不清了。 能总是互相亏欠对方,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这个世间,殊夜最羡慕的人就是他的七哥幽印了。 洒脱,豪放,天上地下,可能也只有幽印做的到。 所有事都不争不抢,顺其自然,但是幽印却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绝不含糊,也绝不犹豫。 这一点,殊夜做不到。 他的牵挂太多,思虑太多,爱恨太多……所以殊夜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从不考虑自己。 不管是为了周子舒,还是为了翎羽娘娘,当年的殊夜都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可是老天爷可能喜欢捉弄这个可怜而又努力的孩子,将最坏的都留给了他。 …… “坤印”二字,被刻在生魂石上的那一刻。 神印便有了反应。 幽印的耳朵后面,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符号,隐约发出白色的光芒。 与卿酒眉心的不同,那是石壁上那位时间与空间之神的记号。 从这一刻起,新的时间与空间之神出现了。 ……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唯爱与你 时间与空间之神。 那是一种对时间与空间超越极限的掌控力,可以停留在任意时间,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前往任何领域,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和阻拦。 这神力倒是像为幽印灵身定做的一般,幽印自小就喜欢一望九州的大好山河,到处游历名山大川,如今这般,再也没有人能留住幽印。 …… 幽印体内,神力彻底觉醒! 就像是一头猛兽,在咆哮着冲击牢笼一般。 幽印伸手在空中,将神力尽可能的汇聚在掌心。 空气似乎被扭曲了一般,从中撕裂开来,耀眼的白色光芒形成一个光圈,打开了一扇原本不存在世间的大门。 幽印抬脚踏入那白色光圈中。 …… 晨曦宫。 这是翎羽娘娘的寝宫。 幽印回头,看着殊夜和卿酒,惊喜的笑了笑。 真的是……可以随意穿梭啊…… 随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 要是按照普通神仙的脚力,怎么也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回到九重天。 可是在幽印这里……只是一瞬间的事。 …… 微微从晨曦宫走出来,看见幽印吓了一跳,再看幽印身后,仍在光圈中的神域,站立着的卿酒和殊夜。 觉得自己好像是眼瞎了。 “七公子……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啊……”微微一脸看到屎的表情。 这天上地下……就属七公子幽印最不正经了…… 同样是翎羽娘娘带大的孩子,殊夜多么正经,可是幽印…… 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是那么大呢…… …… 幽印不理会微微,将她拽过来,低声对着微微说了些什么。 微微眼神中瞬间绽放出光芒,一脸坏笑的看着幽印身后的卿酒。 卿酒不明白微微怎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小丫头,事情可给你家公子办妥了啊,” “自然是妥妥的。”幽印的事就算了,不过幽印所求之事可是殊夜吩咐的,微微自然是要办妥。 幽印伸手弹了微微一个脑壳,转身闪进光圈内,关闭了光圈。 一转眼的功夫……幽印就不见了…… 微微一脸诧异,以为自己见鬼了,求人办事也该有个求人办事的样子,怎么还挨打了呢。 下次见到七公子,一定要往他的茶水里加很多辣椒粉才能解气了。 微微放下手中的茶壶,施了个术,在手心划出一张透明的白纸。 上面记下了一应神仙的喜好,以及……要怎么对付他们,什么时候对付他们。 翻到幽印那一页,上面赫赫记下幽印好几条罪状。 微微变出一根笔,在最后一条上又加了一条。 辣椒水一壶。 然后得意的收齐了自己的小楷本。 我们微微向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主儿。 …… “又在记恨别人了。”幻移从晨曦宫走出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哼,我愿意,你管我?”微微不服气的哼道。 “我只是担心,有朝一日我真的要娶你怎么办。”再这么下去,殊夜迟早有一天会把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嫁给幻移的,到时候,幻移也不得不领命了。 “我才不要嫁给你这个牛蹄筋呢。”微微不屑道。 “我怎么就成牛蹄筋了。”幻移无奈的摇头 “因为咬不动啊。”微微笑着跑开,可不能让幻移看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微微最喜欢吃的就是牛蹄筋了,虽然它真的咬不动…… 所以……换句话说,就算幻移有点傻,可是微微就是喜欢啊。 幻移追上去,他本是想问幽印有什么吩咐的。 “幽印公子有何吩咐?” “不告诉你。” “快说,这个不能马虎。” “你想知道?” “恩。” 微微让幻移附耳过去,轻轻在他耳边说着。 “啊?求亲?”幻移瞪大眼睛看着微微,不敢置信。 殊夜今日,要跟卿酒求亲? …… 神域。 至于殊夜…… 卿酒开始挠头了…… 没有神印……该怎么办? 就在卿酒冥思苦想的时候。 殊夜给幽印使了个眼色,但是并未让卿酒发现。 幽印偷偷比了个手势,表示一切准备妥当。 …… 殊夜跪在生魂石面前,卿酒闭上眼睛,伸手点着殊夜的额头,感应着殊夜体内的神力。 若不是用心仔细感应……很难发现殊夜的神力。 那神力蓬勃且沉静,安逸又雄浑……卿酒从未见过。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神力……可是却在殊夜体内完美的共存。 这…… 等一下…… 卿酒闭着双眼,却嗅到一股淡淡的甜味。 这是……梨花香…… 怎么会有梨花的味道? 神域……可是没有梨花树的…… 带着疑惑,卿酒慢慢睁开双眼…… …… 满天满地的梨花,就像是飘雪一般的唯美。 这里是……凤栖梧桐…… 怎么会回到“凤栖梧桐”了? 卿酒诧异的打量着熟悉的景色。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牵起了卿酒的手。 这手是……殊夜的…… 卿酒回身,看到殊夜换了一身衣服,出现在卿酒面前。 虽不是喜服,但是殊夜却是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衫。 烈焰似火,灼烧了天涯。 殊夜的肤色,一直很白,但是却一点也不娘娘腔,他平日里穿青色的衣衫,也没显得皮肤这般白皙。 可是如今换了这大红色,却是“明艳动人”…… 明艳的红色,衬的殊夜成了活脱脱一个美男子。 …… 大抵是发现殊夜的衣衫变换了,卿酒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衫竟也是换了…… 不仅如此就连发饰也都变换了。 同样是火红的衣衫,穿在了卿酒的身上。 头发也被束成十分好看的模样。 一身红衣,也是十分适合卿酒,这套衣裙,不似普通的仙衣襦裙,后背镂空,只简单的斜着系着一根绸带,将卿酒背部的曲线,完美的呈现出来。 点点梨花在裙摆处向上蔓延,在腰肢处消失,而殊夜的衣袖上绣着梨花。 就好像是二人被梨花树包裹了一般。 “殊……殊夜。”卿酒不明所以的看着殊夜,但是直觉告诉她……殊夜似乎是要做一件感天动地的大事。 女子的直觉想向来都是最准的。 今日,殊夜就是想要在神域,在生魂石面前向卿酒求亲。 幽印是时间与空间之神,他可以将神域与“凤栖梧桐”的空间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所以此时此刻,生魂石出现在“凤栖梧桐”成片的梨花树中。 ……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殊夜想要在生魂石的见证下,完成这个庄严且唯美的仪式。 他爱她,真的爱她,爱到刻骨铭心,海枯石烂,爱到撕心裂肺,互相折磨。 殊夜想要在双眼不能视物之前,亲眼看到卿酒穿着火红的衣衫……接受殊夜。 虽然不是喜服,但是殊夜也心满意足了。 翎羽娘娘、幽印、微微和幻移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二人。 牵起卿酒的手,二人慢慢走到生魂石面前。 殊夜给了微微一个肯定的眼神,示意她为卿酒画的妆容殊夜很是喜欢。 就在刚才,幽印告诉微微殊夜将要在今日跟卿酒求亲,让微微做好一切准备,同时通知翎羽娘娘一同前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殊夜并不在意这些,但是他却翎羽娘娘看到自己幸福的模样。 尽管可能转瞬即逝…… …… 卿酒身上穿着的红衣,是殊夜亲手做的。 他知道卿酒最是喜欢这般明艳的大红色,便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着手,为今日做准备。 殊夜每日亲自“丈量”卿酒的腰身“尺寸”,衣衫自然是像量身定做的一般。 还有那头饰,可是一颗一颗大小一模一样的南海最为珍贵的“血珍珠”,镶嵌而成。 华美却不俗气,彰显卿酒身份尊贵的同时,也表现了殊夜对卿酒最真诚的爱。 …… 在生魂石面前,殊夜与卿酒四目相对。 深情款款的牵起卿酒的手,慢慢下跪,殊夜竟是跪在了卿酒的面前! 之前在神域,殊夜跪的是上古神灵,而此时此刻,殊夜跪的是他心爱的女子! 满天满地的梨花瓣,随风飞扬,像是在昭告天下一般。 卿酒的心,刚刚还跳动不安的心,这时已经归于平静。 屏住呼吸,就好像此处只有她与殊夜二人一样。 就这样安静的低头看着殊夜神情的眼神,耳边传来梨花落下微小细碎的声响。 “酒酒。”殊夜轻轻开口说道。 ……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她说好 卿酒没有回话,所有的话语,都哽咽在口中,她想安静的听殊夜把话说完。 “在别人那里,你是不可一世的神,可是在我这里,我愿你做一世的公主,疼你入骨。”殊夜微笑着着握着卿酒骨节分明的白皙的手,抬头看着卿酒倾国倾城的容颜,温柔的说道。 在别人那里,卿酒是不可一世的神。 可是在殊夜这里,却将卿酒当做世间的公主一般对待。 “此生此世,唯爱与你,不离不弃,或生,或死。”殊夜的声音低沉且沙哑,磁性中带着款款深情。 生魂石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此生此世,唯爱与你,不离不弃,或生,或死。 “酒酒,我爱你……”一场告白,完美而又彻底的抓住了卿酒的心 。 …… “我……”卿酒缓缓开口。 “酒酒……”殊夜微笑着看着卿酒,他不想给卿酒任何的压力,殊夜求得不多,他只要卿酒在自己身边就可以。 不祈求卿酒能够答应自己,殊夜只是单纯的希望每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卿酒罢了。 虽然……以后可能看不到了…… “我不求你答应我,我要的……只是你不拒绝我而已。”殊夜的声音,显得有一些凄凉。 只是……不拒绝…… 殊夜的要求未免太低了些,卿酒完全可以给殊夜更多。 可是殊夜却不敢奢求那么多……只要卿酒别再拒绝他的爱就好。 卿酒不明白,殊夜明明那么优秀,为什么却要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么弱小。 那么的……没有尊严…… 殊夜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十分骄傲的人啊。 一个男子,一个优秀的男子,将你放在比尊严还要重要的位置上……这是何等的荣幸。 若此这般,卿酒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那些忧虑,不管是周子舒说的话,还是殊夜曾经的过往,所有的一切在殊夜对卿酒的爱面前,都不值一提。 卿酒坦然,可能面对自己的真心,真的不是一件难事。 明明已经不能没有殊夜了,自己还在纠结些小事做什么? “好。”卿酒的声音很清脆也很干净。 …… 梨花纷飞,香远益清。 落花满地,唯爱与你。 卿酒说,好。 殊夜听到这话,眼眶瞬间红润,他回头看向翎羽娘娘,大声喊道,“她说好。” 千年来,殊夜等这句话千年了。 很多次在梦中,殊夜都在等着这句话。 她说好。 她说好。 她说好。 站起身,一把将卿酒拉入怀中,紧紧相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在此后的很多年,卿酒回想起这个画面,心里仍是甜的。 不管经历了多少,殊夜对卿酒的爱,总是表现的淋漓尽致,可是……卿酒最终还是输给了自己,输给了自己对殊夜的爱。 很多年后,回想起这一段,亲眼见证的人除了感慨之外,更多的是叹惋。 就像是一个分水岭,将美好的生活,彻底推向了最痛苦的深渊。 …… “酒酒,我爱你,真的爱你。”殊夜抱着卿酒,仿佛自己拥有了整个世间最诚挚的美好! 话音未落,生魂石忽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满地的落花吹气,形成一阵花舞。 那花瓣在空中凝成一只凤凰的模样,在天空中盘旋。 殊夜与卿酒对望一眼,看着天空中的异象,不由得震惊。 就像是凤凰腾飞鸣叫一般,那花瓣在空中凝聚。 随着生魂石上浮现出所有神灵的神印,花瓣随风落下,落在九州天地的每一个罅隙。 神印赫然展现在众人面前,无数代表着神灵的印记,在空中浮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竹简,上面记载着所有神灵的神印。 金色的符号,伴随着雪白的落花,就像是吹散的过往一般。 卿酒看着那神印最后一页留白的部分,陷入了沉思。 …… 生魂石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如果说,所有上古神灵的神印都与殊夜的不同……而生魂石却又接受了殊夜的话…… 卿酒似乎明白了……神域为何会没有殊夜的神祇。 因为……殊夜的神祇……根本就是……空白的…… 换句话说……殊夜可以拥有任意的神祇。 也就是……他可以随意的创造属于自己的神印,这个神印是一个新生的,不同于以往上古神灵任何一位的神印。 殊夜……可以说是,九州三界历史上,与伏羲大帝一般,拥有着创造神印能力的神君! 这一幕,震惊了在场所有人,令三界哗然。 可以随心所欲的自己创作神印! 这是何等的荣耀! 就连卿酒,也不没有这个殊荣! …… “它在呼唤你……”卿酒拉着殊夜的手,看向身旁的圣魂石,“……它需要你亲手书写自己的神印。” 殊夜点了点头,可是他赫然牵着卿酒的手,一起跪在生魂石面前。 并且同时划破了自己与卿酒的手指。 “你要做什么?”卿酒慌忙缩回手指。 殊夜在生魂石上刻下自己的名字,拉着卿酒一起做什么? 难道是想要卿酒相陪? 十指相扣,殊夜握着卿酒的手。 殊夜笑了笑,继续拉着卿酒的手,一起在生魂石下一笔一划的写着,“殊夜”两个字。 一边写,殊夜一边淡淡道,“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这份契约,酒酒可要收好了。”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这份契约,酒酒可要收好了。 这句话…… 卿酒本以为……刚刚殊夜的告白已经是极致,自己的心不会再波动,可是此时此刻…… 她的心又重新剧烈的跳动起来。 殊夜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在生魂石下刻下自己的名字,就是同神域签下了所谓生生世世的契约,那若是同卿酒一同刻下名字,岂不就是……与卿酒也签下了契约? 殊夜竟然愿意生生世世都与卿酒纠缠在一处……永生永世,不破不灭,苍海沧田…… 他们二人,注定羁绊一生,相守一生。 …… 而更让人惊奇的是,殊夜为自己写下的神祇——杀戮与爱之神。 “杀戮与爱……”卿酒轻轻读出来殊夜书写的神祇。 殊夜给自己写的神祇竟然是……杀戮与爱之神。 而更重要的“神印”……殊夜却随笔写下了一个“卿”字。 卿酒的“卿”,殊夜用这样一个字,作为自己的神印。 卿…… 在石壁上刻下神印,殊夜的手背上,也出现了一个“卿”字 这个卿“字”会伴随殊夜永生永世,直到死亡。 它将成为殊夜作为神君的永久证明。 殊夜要在生魂石上,在神域,在整个三界面前,刻下对卿酒最执着与最炽热的爱恋! …… 杀戮与爱之神。 世间新生的神君,杀戮与爱之神。 殊夜将自己的神祇定为杀戮与爱。 这意思就是说,殊夜将为了爱去杀戮。 为了爱去杀戮。 为爱而生,为爱而死。 殊夜这辈子,终究是输给了一个“情”字。 …… “杀戮与爱……” 不远处,周子坤隐藏在梨花树下,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你对卿酒到底是与周子舒不同,杀戮与爱……”子坤嘴角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杀戮与爱…… 这意思……是为了卿酒的爱,去杀周子舒吗? 子坤不屑的笑了笑,笑意中的苦涩,让心中有些烦躁。 怅然若失,子坤抬头看着天空出神,姐姐,若你回来,发现你爱的人已经爱上了别人,你会如何?你该如何? 周子舒让子坤要了殊夜的眼睛,其实原因很简单。 不过是觉得,殊夜看不到了,就分不清谁是卿酒,谁是周子舒了吧。 可是……若殊夜真的分不清谁是谁,那才是真正的凄凉。 连自己的爱的人都分不清……还有什么资格活下去? 无论如何,无论殊夜会不会察觉到周子舒回来,会不会认出周子舒,会不会重新选择周子舒,殊夜都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这就是周子舒当年将魂魄出卖给魔界所换来的唯一要求! 当年周子舒死前,曾经偷偷前往“无间炼狱”去见了一个“东西”。 这个“东西”便是当初伏羲大帝设立“无间炼狱”的缘由。 它关系到远古众神的生死,关系到卿酒当年的沉睡,关系到天下苍生…… 伏羲大帝和远古众神,竭尽全力想要封印的“东西”,找到了当年心存怨念的周子舒…… ……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你要的眼睛 也就是那次,周子舒与它做了一个长达千年之久的交易。 卿酒和周子舒……终究只能选一个……杀戮与爱……也许这一切的一切,早在万万年前,就已经注定了。 是如今深爱的卿酒,还是曾经挚爱的周子舒? 二选一……殊夜该如何抉择? …… 在西决宫生活了几日。 这梨香苑虽然冷清,但也是安逸的很。 一株梨花树,似乎枯萎很久了,竟是没有一点梨花。 伸手触碰那树枝,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脑海中有一丝片段闪过…… 有佳人遗世而独立,在梨花树下,静待君归…… 也是这般伸手触及树枝,指甲被划破…… 只是一瞬间,便是化作虚无。 身子一暖,殊夜从背后抱着卿酒,温热的呼吸,打在卿酒的脖子上。 “怎么不多睡会儿?”殊夜的声音苏苏的,好听的很。 “不太想睡了。”卿酒轻笑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向来嗜睡的卿酒,这几日睡眠倒是少了许多,倒是让殊夜颇为惊讶。 “所以彻夜彻夜的盯着我的脸,恩?”殊夜最后那个轻佻的“恩”说的卿酒心里一阵酥麻。 卿酒推开殊夜,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别不要脸了,我哪有……” 这解释,真是一点力度都没有,有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只是这点力道,殊夜只是一拉就将卿酒牢牢禁锢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昨晚还偷亲我?”殊夜继续问道。 卿酒吃惊,回身“你装睡?” “我只是随口一说,昨夜累的半死,哪里有力气装睡,酒酒莫不是不打自招了?”殊夜将下巴放在卿酒的肩膀上,享受着安逸的美好。 “我……我可没有……我不喜欢你的……”卿酒越说越没力气了,殊夜对于卿酒这嘴硬的本事,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只是所有的口是心非,在殊夜眼中都是卿酒的不好意思。 都已经在生魂石面前刻下姻缘了,卿酒还是这般的害羞,着实可爱。 ……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酒酒不拒绝我对你的喜欢就好。”殊夜如是说。 对于殊夜而言,他不敢奢求卿酒喜欢上自己……只要卿酒能够安静的在他怀中,享受他的喜欢就够了。 “讨厌。”卿酒羞赧低下头。 “天帝命我与七哥去魔界议事,此番不能与你同去轮回。”殊夜正色道。 他哪里是去魔界议事,魔界的事,天帝早已经安排给了幽印。 殊夜此番……不过是去完成与子坤的交易罢了。 可是……殊夜不想让卿酒担心,所以他想要在卿酒逆轮回的时间里,习惯黑暗,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与常人无异。 幽麟是天界未来的太子,不可以以身犯险,而魔界近日越发的动荡,天界也该警告一下魔界了。 众位皇子中,除了幽麟,就是殊夜最靠谱,如今又飞升神君,天帝自然看好殊夜,可是殊夜因为即将失明的缘故,早早推却了这差事,天帝无奈,只能安排给幽印去做。 …… “知道了。”卿酒微微一笑。 殊夜抱着卿酒的手臂紧了紧,“切记,自己要小心。” “恩。” “救了慕辰赶快回来,若见你迟迟未归,我就算是灭了九转轮回灯,也要去把你接回来,听见没?”殊夜嗅着卿酒脖颈的香味,淡淡道。 “我是轮回的神,谁能困得住我呀,放心啦,我不会有事的。” “害怕。”殊夜这两个字,说的卿酒心都碎了。 “你在魔界也要小心,知道吗?”卿酒微笑着,伸手揉了揉殊夜的后脑勺。 “好。”殊夜摸索着吻上卿酒的唇,这一去……怕是再也看不到卿酒的脸了。 殊夜睁开眼睛,一边亲吻着卿酒,一边贪婪的看着她的容颜。 柔情似水……却又充满着无限的留恋与不舍。 …… “你要的眼睛。”将卿酒送入轮回,殊夜如约将眼睛交给了子坤。 “你倒是守约,”子坤嘴角扯过一抹冷笑。“不过你当真不好奇,我要你的双眼做什么?” “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卿酒。”不知道为什么,殊夜总觉得子坤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秘密一定与卿酒有关。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子坤面无表情的回复。 虽然不知道子坤要这眼睛有何用,但是已经答应了子坤,殊夜就不会反悔。 不管子坤有什么阴谋,殊夜都不在乎了,只要能救卿酒,就算了要了殊夜这条命,殊夜也绝不含糊。 殊夜不想要旁人知道他双目失明这件事,在卿酒逆轮回的这段时间,殊夜需要尽可能的适应失明的生活。 这件事除了幻移知道之外,殊夜打算瞒着所有人,包括翎羽娘娘与幽印。 殊夜每日都要给翎羽娘娘请安,这期间他反反复复练习了很多次,怎么从晨曦宫的正门走进去,怎么走到翎羽娘娘的寝宫,怎么行礼,怎么给翎羽娘娘煮茶,怎么退出去…… 这期间需要几步,角度为何,殊夜在幻移的搀扶下,练习了很多次。 等此间事了,他便会带着卿酒离开天宫,回到“凤栖梧桐”,从此不问世事。 眼睛的事情,还是瞒着好了,省的翎羽娘娘担心。 …… “我自己试一遍吧。”殊夜对幻移说,他松开幻移的手,一步一步走进晨曦宫。 幻移现在可以帮助殊夜,可是之后的路,还是需要殊夜自己的走。 每一步,每一个台阶,殊夜都要记得半分不错才可以。 一个不小心,殊夜险些跌倒,幻移慌忙上前,可是翎羽娘娘却抢先一步扶住了殊夜。 从翎羽娘娘惊恐的眼神中能够知道,她是多么心疼殊夜…… 不知道殊夜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没了眼睛,还要假装没事的样子。 自责,心疼,内疚,无力……这些情感在翎羽娘娘的眼神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没事的,幻移。”殊夜拍了拍翎羽娘娘的手,他误以为那扔是幻移。 慢慢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抬脚迈过门槛,直走,转身,弯腰,行礼,奉茶…… 一切的一切,殊夜就这么一丝不苟的,一遍一遍的重复做着。 在翎羽娘娘面前,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练习着。 假装自己没事的样子。 …… 殊夜是个孝顺的孩子,他不想要翎羽娘娘为自己担心。 如今与卿酒已经在一起了,虽然卿酒嘴硬还没有答应殊夜,但是殊夜明白卿酒的心。 就算是双目失明,殊夜也心甘情愿。 在“凤栖梧桐”做一对自由自在的恋人,卿酒描丹青,殊夜在一旁抚琴也是不错的。 这样的画面,一直出现在殊夜的梦中,千年,万年…… 可是……此时此刻,翎羽娘娘却在幻移身旁,无声的落下了泪水。 殊夜……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幸福过。 老天爷给殊夜开了一道“天赋异禀”的门,却也关闭了他“拥有幸福”的窗…… 殊夜一辈子,都在为了别人而活…… …… 眼睛看不见了,听觉就变得很好。 殊夜听到身后有水滴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幻移?”殊夜轻声询问。 幻移没有回话,只是低头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翎羽娘娘努力捂着嘴巴,不愿意发出声响,生怕让殊夜察觉,想要维护住殊夜的孝心。 “幻移?”殊夜觉得不太对劲,便停下来,转身往回走。 殊夜永远都是那么的懂事,善解人意,不让别人操心。 可是……却总是让身边最亲密的人心疼。 殊夜走到幻移身边没有停下来,他平举双手,摸索着向前,却是径直走了过去。 他看不见啊,就算是计算着步数,哪里知道幻移在何处。 就这么从翎羽娘娘身边走过去,径直的向晨曦宫门外走去,一边摸索着,一边磕磕绊绊。 翎羽娘娘看着殊夜的背影消失在晨曦宫尽头,才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多少年了,翎羽娘娘从来都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她一直表现的坚强,却是也将孩子也养成了一个不会撒娇,只懂的打碎牙往肚里咽的性格。 不知道喊痛,不知道叫疼。 要知道爱哭的孩子有糖吃,而懂事的孩子却始终不快乐。 这个世间就是如此,这么的不公平,不可逆转。 …… 殊夜走出晨曦宫的那一刻,终于受不住了,身子倒在墙壁上,顺着墙壁慢慢蹲了下来。 ……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轮回劫 是微微告诉翎羽娘娘的吧。 幻移什么都会告诉微微的…… 殊夜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孝的人,总是让母亲担心。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刚刚翎羽娘娘就在身边,而且已经知道了自己眼睛的事情。 可是母子两个同时选择了相互隐瞒。 一个害怕母亲伤心。 一个为了维护儿子的孝心。 “母亲,对不起。”殊夜荒凉的跪在青石板上,他能说的只有抱歉而已。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摧残自己的身体。 可是殊夜……却一次又一次的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他亏欠周子舒,亏欠卿酒,所以他想要用自己的全部去弥补这一切,哪怕最终的结局是不完整的,殊夜也希望可以陪在卿酒身侧。 哪怕是短短的几个时辰也好。 …… 殊夜瞒不过翎羽娘娘,自然也瞒不过幽印。 亲人之间,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在殊夜练习了很多遍怎么给翎羽娘娘奉茶,也实践了很多次确保无疑之后,母子二人都默契的没有拆穿对方,选择陪对方演完这场戏。 可是……幽印却无法忍受眼神如此黯淡的殊夜,假装没事的样子。 殊夜的眸子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那双美丽的眼睛,总是清澈且明亮,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可如今……却是黯淡的犹如死灰一般。 原本彼此心知肚明的戏码,就被幽印这般轻易的给破坏了。 …… 幽印一把抓住殊夜的手腕,打翻了茶碗,眼中的怒火仿佛要炸裂一般,“你眼睛怎么了?” 话音未落,翎羽娘娘的眼泪已经崩溃了脸颊。 “娘娘也知道?”幽印诧异道。 翎羽娘娘竟然知道殊夜眼睛看不见的事情…… 殊夜最是看不得翎羽娘娘落泪,硬生生将幽印扯出了晨曦宫。 一把将殊夜推到墙壁上,幽印抓着殊夜的衣襟,青筋暴起。 “说,谁干的。”幽印冰冷的问道。 如今殊夜已经是神君,就算不是神君,以殊夜的能力,普天之下,谁有能力要了殊夜的双眸? 除非是殊夜自愿…… 是幽麟还是…… 殊夜没有答话,闭口不言,黯淡的眼神没有一丝光泽。 不,不会是幽麟,就算是看在太子之位的份上,幽麟也不会傻到自掘坟墓,手足相残,沦为三界的笑柄…… 那是…… “是子坤……”幽印默默松开了殊夜的衣襟,一脸的不可置信。 在幽印的世界里……子坤是最善良的…… 他怎么可能做这种残忍到极致的事情…… 可是……真的是子坤…… “我去找他。”化作一团烟雾,幽印消失在了殊夜面前。 幽印是时间与空间之神,殊夜是追不上他的。 …… 以幽印的脾气,知道了是子坤要了殊夜的眼睛,自是不肯罢休。 心中的愤懑,以及难以置信,让幽印失去了理智。 幽印不相信子坤是这种残忍的人。 他不信! “周子坤!”幽印大喊。 “周子坤你给我出来!” “周子坤!” “周子……坤……” 子坤已经不见了。 闭关的石窟没有一个人影,就像是从没有人出现在这里一般。 子坤到底去了哪里? 幽□□中隐隐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发生了。 …… 妖界,无极宫。 妖后自从得知慕辰为了岚裳魂飞魄散后,就一病不起。 这么多年,妖后心心念念等着儿子归来,谁曾想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若是当时不让岚裳跳那么一段舞,是不是慕辰此刻还好好地活着? 孔雀一家这般侮辱了慕辰,妖后自然不会放过孔雀一门。 但是念及孔雀一门是火凤凰的旁系,不能处死,只能一家老小全部关押至苦寒之地! …… 有小妖传来奏报,“启禀妖后,门外来了一位白衣少年。” 妖后挥了挥手,揉着太阳穴,她哪里还有心思打理妖界的事。 如今慕辰无法回来,妖界就要选新的太子,可是妖后膝下只有阎华也就是慕辰这么一个孩子,难道要立旁人的孩子为太子? 魔界千年来招兵买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信息,说是有望称霸三界。 若是妖后无法控制妖界,那么魔界就会真的杀了老妖皇。 外人哪里知道,妖皇根本就没死,只不过是被魔界要挟了而已。 妖后与妖皇感情深厚,这么多年若不是魔界一直逼迫着妖后,妖后是万万不想去管这个三界的主人到底是天界还是魔界的。 女人的野心没有男人大,征服三界号令苍穹的事,对女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如今天界也刚刚派了幽印神君前往魔界,天界两位公子先后飞升神君,这要是真的打起来,魔界哪里有胜算? 就算是搭上了整个妖界,也是无济于事。 只可惜……她做不得这个主。 “不见。”妖后烦闷的回复。 小妖见妖后不理会,战战兢兢道,“来人……自称……阎华。” 妖后一听,当即震怒,哪个不要命的竟敢叫她孩儿的名讳。 “给我压进来!”一声令下,小妖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 白袍落下,子坤清秀的面容,出现在妖后面前。 盛世美颜,不过如此。 “妖后娘娘,万年未见,别来无恙?”子坤一边微笑着,一边给妖后行了个礼。 “你……”妖后定睛,转怒为喜。 面前的这个少年,就是当年阎华被周子舒失手杀死后,用魔界秘术,为阎华灵魂转生的那个男子。 子坤笑了笑,“此番前来,在下为妖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神君卿酒将会逆轮回救回慕辰,这个消息对于妖后而言,定然算的上是一个绝好的消息。 可是……子坤自然也提出了他的条件。 早已在轮回中安排好一切,子坤明白,卿酒此番轮回之行,定然有去无回。 “杀了孔雀一家,一个不留!”子坤这话说的,就像是茶余饭后在唠嗑一般。 杀了……孔雀一家…… 狼王离歌的夫人……也是出自孔雀一门…… 所以……悲剧终于上演了第一幕…… …… 一切的一切,都在颠覆。 你以为的终究只是你以为的。 周子舒在凡界躲避追杀的时候,遇到了子坤,上九重天之时,得殊夜庇护,将子坤也一同带上了九重天。 就在那一刻,子坤换了一个新的身份。 可是……子坤…… 又到底是谁呢? …… 逆轮回。 卿酒此番只想速战速决。 若说一切都没有改变,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那卿酒便救了那凡人男子就好了,这样一来,所有人都能活下来。 来到“无尽海岸”,卿酒安静的在周子舒曾经住过的小木屋中等候着。 百无聊赖的看着无尽海岸出神,今日的海水似乎比平时的更加汹涌一些。 呼啸的海风钻进了卿酒薄薄的衣衫,刺骨的寒冷让卿酒战栗。 抱着手臂,卿酒瑟瑟发抖,心里莫名的不安。 可能是殊夜不在身边,卿酒有些不习惯吧。 算算时辰,那个“凡人”男子也该来了。 窗外传来海水拍打黄金沙滩的声响,一个白影闯入卿酒额视线当中。 来了。 卿酒哆哆嗦嗦的关上窗子,只要将这“凡人”男子救下来即可。 至于慕辰……卿酒只要在轮回中等待,等着慕辰当初替岚裳挡天雷的日子,看着慕辰没事即可。 还有“凤凰之瞳”,等救了这“凡人”男子,卿酒定要去“轮入殿”守着,看看是谁这般大胆,竟敢偷盗“凤凰之瞳”。 …… 不过,卿酒也是好奇,这个不是凡人的“凡人”男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不是“凡人”,却欺骗岚裳的感情,隐瞒自己的身份。 不知道此人有何阴谋,自导自演这样的一出戏。 一步步走近,卿酒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莫名的紧张感让卿酒手指冰凉,这个男子的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越是靠近……感觉越是真切…… 他…… “喂。”卿酒冲着那个“凡人”男子的背影叫了一声。 随着男子慢慢回身,卿酒忽然害怕起来,她好像知道对方是谁了。 脸上的血色慢慢退去,面色煞白,犹如一个死人。 肢体僵硬,卿酒愣在了原地。 这感觉…… 这背影…… 这……面容…… 卿酒再熟悉不过了…… “子……坤……”卿酒震惊的看着面前那个“凡人”男子慢慢转身。 ……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回不去了 凤栖梧桐。 殊夜惬意的煮上一壶梨花落,用夹子夹了一些晒干的梨花瓣,放入正正在煮着的露水当中,等到香味溢出来,再将滚烫的茶壶放入冰水中浸泡。 反复三次,便可以煮上一壶极好的梨花落。 这是卿酒自创的煮法,可以煮出梨花淡淡的香甜味。 听风声沙沙作响,在梨花雨中静待落花。 …… 前几日在天宫,殊夜向天帝提及了要归隐山林的事。 眼睛注定是要看不见的,殊夜没了双眼,自然是无法在为了天界做任何事,更何况,天宫有幽麟,殊夜也不想再跟九重天有任何瓜葛。 他只想要跟卿酒在“凤栖梧桐”过着自己的二人世界罢了。 那些时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就让它们在红尘中烟消云散吧。 很久没有这般清闲的安静品茶了,现在的殊夜,闭着眼睛安逸的像个孩子。 ……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能来“凤栖梧桐”的人,怕是只有狼王离歌了吧。 殊夜缓缓起身开门。 之前化作十四,在凤栖梧桐住了许久,殊夜就算是双目不能视物,也可以在这里自由的活动。 已经习惯的地界儿,闭着眼也可以生活。 离歌此行,当然是有了不得的大事。 妖后暴怒下令,诛杀孔雀一族,而离歌的夫人,也出自孔雀一族。 说起来,离歌的夫人,还是岚裳的亲姑姑。 当年嫁给了还不是狼王的离歌,也是妖界一件极为轰动的大事。 可是,这次妖后竟然要连离歌的夫人一起杀死,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了些。 卿酒逆轮回去了。 而幽印去了魔界,还没有回来。 殊夜一个双目失明而又归隐的人,实在是不适合管妖界的事。 现在魔界、妖界与天界的关系十分紧张,稍有不慎就会给魔界出兵仙界的理由。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不过以卿酒的性格,这闲事,大抵是管定了…… 只可惜……卿酒不在。 …… “酒酒不在。” 以殊夜和离歌的关系,离歌不可能也不会找殊夜帮忙。 殊夜说到底是天界的公子,说话做事也要顾及天界的颜面。 若天界出手管了这事,必会落人口舌。 “一哥何时才会回来?”离歌着急的询问道。 “归期未定。”算算日子,卿酒大概还要在轮回中待上几日的。 如今,昆仑山并没有传来慕辰复活的消息,就说明,轮回还没有改变。 “劳烦公子,等一哥回来的时候,派人到我府上报个信儿。”离歌给殊夜行了个礼。 “好。”殊夜点点头。 妖后因为卿酒的缘故,一直对狼王离歌一家极好,而此时却是下了诛杀令,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殊夜想不通,但是多半是因为慕辰的缘故。毕竟,妖后并不知道卿酒已经为了慕辰逆轮回设法营救他了。 要是知道慕辰没事,妖后应该不会难为孔雀一家了吧。 “等一下。”殊夜淡淡道。 离歌刚想要离去,听到殊夜的声音回了头。 “慕辰很快就会活过来,狼王可以去魔界找我七哥幽印,一同前往无极宫,魔界离要就最近,七哥现在是神君,妖后自是会给点面子,不妨先保下尊夫人,其他的事,等酒酒回来再议。”殊夜淡淡道。 “你是在帮我?”离歌诧异的反问。 离歌一直与殊夜没什么交情,殊夜没理由帮助离歌的。 “酒酒的事,自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殊夜仍旧淡淡道。 离歌自然是明白殊夜话中的意思。 要不是因为卿酒,殊夜怎么可能会过问离歌的事呢。 “先行谢过。”离歌给殊夜行了个大礼。 “妖后此事做的实在蹊跷,狼王还是小心些的好。” 离歌点点头,化作一团烟雾,消失在殊夜面前。 殊夜微微皱眉,自己双目失明,卿酒逆轮回,魔界异动,妖后在此事将凤凰一家斩尽杀绝,还故意牵连到离歌的夫人……这些事看似无关,却又刚好遇到一起……实在诡异了些。 而此时……殊夜并不知道卿酒在轮回中发生了什么事。 …… 轮回中。 无尽海岸的黄金沙滩,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阴森可怖。 月光打在子坤的脸上,将子坤好看又立体的五官,表现的更为出彩。 盛世美颜,唯有子坤。 这张脸……就算是化成灰,卿酒也不会认错…… “怎么会是你……”卿酒难以置信。 岚裳倾慕的“凡人”男子,竟是周子坤? 不,卿酒不相信! 她还在为子坤辩解,是不是有人幻化成子坤的模样?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的! 又或是子坤无意间到了“无尽海岸”…… 可是…… “一哥,抱歉。”子坤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那表情就像在说卿酒活该一样。 冷漠的脸,冷漠的人,这一切都超乎卿酒的预料。 这一瞬间……卿酒明白了…… 她面前的这个男子不是别人,真的是陪伴了她千年的子坤…… 子坤不是凑巧来到这里的,他根本就是在等卿酒……等卿酒自投罗网! …… “为什么?”卿酒从没有感觉如此崩溃过。 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骗和抛弃,应该是世间最痛苦的事了吧。 卿酒最相信的就是子坤了,她把子坤当做家人啊。 为什么…… 可是……真正崩溃的,还在后面…… 子坤慢慢抬起一根手指,向卿酒身后指去…… 直觉告诉卿酒,身后一定有着什么,就像是神明在召唤卿酒一般,那是所有问题最终的答案。 那个答案……意味着毁灭! 顺着子坤手指的方向,卿酒慢慢转身。 她的瞳孔一点一点放大……直到浑身麻木……心跳停止…… …… 身后,站着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那张脸……卿酒再熟悉不过。 她是世间唯一的上古神灵,是住在“凤栖梧桐”的神。 她叫卿酒。 她是……自己。 那一瞬间,风云变幻,轮回颠倒,云谲波诡。 卿酒终于明白,这一出大戏只不过为了这一幕罢了。 只是为了让卿酒见到自己……然后被永远的困在轮回之中。 再也回不去了…… …… 子坤就是那个岚裳倾慕的凡人男子。 现在回想起来,在无极宫的时候,就初现端倪了。 岚裳对卿酒幻化的子坤,有不一样的感情,那是女子看心仪男子时才会有的眼神……是爱慕的眼神…… 只是,卿酒当时没有发现罢了。 逆轮回,是不可以在轮回中碰到本尊的。 就算是卿酒这位上古神灵也不可以……遇到本尊,会乱了轮回本该有的秩序。 所以……卿酒回不去了……回不去那个属于她的世间,回不到那个等待她回来的人的怀抱了…… …… 卿酒并不记得,自己在那个时候,有出去过“凤栖梧桐”,在无尽海岸遇到过什么人。 而且……此时此刻站在卿酒面前的这个“卿酒”,并不是卿酒本人。 换句话,从那一眼片刻间,卿酒明白了一切。 能让子坤听命的人。 能让卿酒无奈的人。 能计划这一切的人。 这世间除了周子舒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 淡淡的黑色海风,吹动二人的发丝。 黄金海岸的沙滩,在黑夜中耀眼却又绝望。 “周子舒。”卿酒淡淡道,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来叫出这个女子的名字。 “卿酒。”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周子舒微笑的看着卿酒。 这一场戏,从岚裳开始,就已经上演了。 什么“凤凰之瞳”,什么“九转轮回灯”,什么“逆轮回”……都不过是手段罢了。 为的,不过就是让卿酒自愿逆轮回,见到“轮回”中的自己……进而将卿酒永远的困在轮回中! 周子舒回来夺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了……包括卿酒的身体,还有卿酒爱的人! …… 可是……“逆轮回”只有见到自己才会被反噬困住,卿酒见到的可是周子舒,又不是卿酒自己,为什么卿酒还是会被困在“轮回中”呢? “因为……我根本就是你啊。”对于卿酒心中所想,周子舒自是能听到。 “你不是我。”不愧是神君,就算是被困在未知的领域,卿酒还是可以很快镇定下来,理清思路。 想困住卿酒一个上古神灵,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是“轮回”,卿酒只要想出去,还是可以出的去。 ……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你输了,卿酒 所以……让卿酒“逆轮回”,只不过是周子舒所有计划的第一步罢了。 接下来要做的,才是重中之重! 周子舒要一点一点,享受卿酒从难以置信到绝望的过程,完全的摧毁卿酒,从灵魂开始,让卿酒自己放弃自己,自愿留在轮回中才是极好的。 因为……卿酒越绝望,殊夜才能越痛苦! 要知道……一个神灵自己不愿意回来,就算是殊夜发现了又如何? 殊夜救不回卿酒的,就算是发现那身体里的灵魂是周子舒的影子又如何? 只要卿酒自己放弃了……殊夜就只有眼睁睁看着卿酒消失了。 多么美好啊……殊夜的爱,最终葬送了卿酒! 对于殊夜爱上卿酒这件事,周子舒又怎么可能成全他们呢? 毕竟周子舒又不是什么圣母一般的好人,她可是为了报复殊夜,一把活活将自己烧死,让天地陪葬的狠心女子啊! 妖的骨血,那种来自灵魂的狠劲,在阴暗的心里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一刻,周子舒等了好久了。 她要让卿酒也尝一尝,随心彻骨,被人抛弃的滋味儿! …… “哦?我不是你,你又怎会被困在此处?”周子舒轻笑反问道。 这恰恰是卿酒想不通的一点。 “承认吧,卿酒,你输了。”周子舒慢慢走近卿酒,伸手想要轻抚卿酒的脸庞。 可是卿酒却是别过脸去。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卿酒被困在轮回中……可是这对周子舒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难道周子舒不会被困在轮回之中吗? “你我若是同一人,我被困在此处,你又如何脱身?”卿酒反问道。 “啊……”周子舒笑了笑,轻轻的说道,“因为……我一直在你身体里啊,我们二人一直共用着同一个身体,苏醒的时候,是你,沉睡之后,便是我。” 卿酒这千年来多数时间都在沉睡,而自己沉睡的那段时间,却不知道在做什么。 如今看来,卿酒熟睡的时间,大抵是周子舒苏醒的时间吧。 所以,此时此刻,周子舒才会站在自己面前,而卿酒却是不记得自己曾在无尽海岸见过另一个自己罢了。 这就是为什么卿酒每次沉睡,醒过来后,都会觉得自己异常的疲惫。 因为这卿酒熟睡的过程中,身体都在以周子舒的身份在活动。 卿酒嗜睡的原因,大抵也是周子舒在争夺身体吧。 ……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卿酒问。 周子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掠夺卿酒的身体的?而卿酒竟是一点也没有察觉。 难道从千年之前,卿酒刚苏醒的时候就开始了? 还是…… “从你见到殊夜的那一刻开始。”周子舒忽然之间反手给了卿酒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卿酒猝不及防! “啪——”一巴掌,落在卿酒白皙的脸颊上,瞬间红肿起来。 从……见到殊夜那一刻开始的? 殊夜? 为什么是殊夜? 为什么从见到殊夜的那一刻开始的? 为什么? 周子舒冷哼道,“怎么,殊夜没有告诉你吗?他之所以爱上你,不过是因为我罢了。” 卿酒缓缓转身,眼神中有说不出的惊恐。 “你再说一遍……”卿酒微微开口。 周子舒的话,让卿酒不寒而栗。 “子坤和离歌没有告诉过你,我跟殊夜本就是一对恋人吗?”周子舒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要多嘲讽有多嘲讽,要多戏谑有多戏谑。 比起卿酒刚才那个冷静的表情,周子舒更喜欢她现在这个绝望而又惊恐的表情。 这才是周子舒想看到的啊! …… 被相信的人欺骗,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吧。 被心爱的人戏耍,是一种很奇妙的滋味吧。 错就错在,卿酒不该遇上殊夜,不该爱上殊夜,不该占有殊夜! 不该……激起周子舒心里那埋藏已久的愤怒和嫉妒! 在周子舒心里,殊夜可以爱上世间所有的女子,唯独卿酒不可以! 可是……殊夜竟然爱上了卿酒! 在每个寂静的夜晚,周子舒在卿酒身体里醒来的时候,看到枕边熟睡的殊夜,周子舒的心里都在滴血啊! 这个男子,这个周子舒用生命来爱的人! 那段,周子舒用血泪诠释的爱恋!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 凭什么周子舒要为他人做嫁衣? 凭什么周子舒与殊夜要爱的这般痛苦,而卿酒却是从苏醒过来就得到了殊夜无穷无尽的爱和呵护!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周子舒痛恨这个不公道的人世,痛恨这个不公平的三界! …… “你跟殊夜……在一起过?”卿酒不知道自己如何从喉咙中挤出这么几个字的。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殊夜曾和周子舒在一起过。 从没有一个人告诉过她! “不不不,不是在一起过,而是我跟殊夜从始至终都没有分开过,他爱上你,只不过是以为你是我罢了。”周子舒这样说着,心里无比的高兴。 卿酒有多绝望,周子舒就多了一分让卿酒永远回不去的把握! 反正殊夜爱的自始至终都是周子舒罢了,他才不管那身体里住着的是谁的魂魄。 只要那个人是他心心念念的周子舒就好了。 殊夜最开始在“凤栖梧桐”陪伴卿酒,不也是因为周子舒吗? 周子舒心里这样想着……虽然,她自己的心也像被刀子扎一般……事实如何,想必只有周子舒自己才知道吧。 …… “以为……我是你……”卿酒声音越来越小,小的最后都听不到了…… 殊夜以为……卿酒是周子舒……才爱上卿酒的…… 因为周子舒…… “你以为,殊夜在‘凤栖梧桐’的那座山上一住就是千年,是因为什么?因为你是卿酒?还是因为你是神君?因为爱你?恩?”周子舒如愿以偿的捏着卿酒的下巴,嘲笑的口吻鄙视道。“别自欺欺人了,殊夜从始至终爱的就不是你!” “你说……殊夜……凤栖梧桐……是为了……你……”卿酒已经理不清自己的思路,她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在问什么。 卿酒一直没有问过,殊夜堂堂一个九重天的小公子,为何会在“凤栖梧桐”的山上住着。 起初,殊夜说,他先住在这里,卿酒是后来的。 如今想来,似乎根本说不通…… 殊夜……为什么会住在“凤栖梧桐”的附近?真的是巧合吗? 还是……殊夜是有目的的才住在了“凤栖梧桐”的附近? 是为了……可以随时随地看到某人?陪伴某人? …… 看着卿酒神情暗淡,周子舒趁机说。 “当年因为你,我死了,殊夜得有多恨你啊,因为你,他最深爱的夫人死了。”周子舒的指尖在卿酒光滑的脸颊上滑过,就像是锋利的刀片一样。 “夫人……”卿酒默默看向周子舒。 夫人…… 殊夜的夫人……不是那个妖界过世的公主吗? 怎么又成了……周子舒? 难道……微微骗了卿酒? “我跟殊夜,是拜过天地的,我是他唯一一位明媒正娶的夫人,而你,什么都不是。”周子舒点了点卿酒的额头,玩味的看着卿酒绝望的表情。 为何与殊夜分离的,周子舒只字未提,她要的,只是将与殊夜那段美好的过往,告诉卿酒罢了。 而且,周子舒最是明白,卿酒在意的,根本不是殊夜曾经跟谁在一起过。 卿酒在意的,是殊夜的心意,殊夜对卿酒的心意。 就算是殊夜跟周子舒在一起过,那又怎样?不过是过去式罢了。 可是,若是殊夜以为卿酒是周子舒,才爱卿酒的,那就不一样了。 从始至终殊夜爱的都是周子舒,这件事,对卿酒来说可是致命伤! “殊夜为了我生,为了我死,甚至为了我去爱你。”周子舒眼神中多了一丝落寞。 殊夜的心意不仅对卿酒是个致命伤,对周子舒也是。 每一个字,周子舒都踩着自己的心伤去诉说…… 隐藏了很多,周子舒抽丝剥茧的说了一些让卿酒绝望的话,同时也刺痛了自己的心。 因为……殊夜……爱上了卿酒啊…… …… “我不信……”卿酒颤巍巍的站起来。 卿酒不傻,这种时候,周子舒的话,显然是故意而为之。 不知道周子舒的目的为何,但是卿酒知道这明显是一个圈套。 她不能也不可以相信。 周子舒说的话看似合情合理,但是却充满着矛盾。 …… 第60章 第六十章 他爱我,不爱你 若是殊夜真的这么爱周子舒,那周子舒为何还要想法设法的将卿酒囚禁在“轮回”中。 直接在夜晚卿酒睡着的时候,告诉殊夜不就好了。 告诉殊夜,她是他的周子舒……是他心心念念的周子舒……回来了…… 这样的话,也不用布局了。 如果,殊夜真的爱周子舒的话……那么,一旦知道周子舒回来了…… 大概就不会要卿酒了吧…… 想到这里,卿酒心口一紧。 虽然理论上说得通,但是卿酒的心好痛好痛,撕心裂肺一般…… …… “你真是可笑,竟觉得,我一个凡人,斗得过你一个上古神灵吗?”周子舒轻哼,“卿酒啊卿酒,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以为,这么大一盘棋,是我一个凡人在下吗?” “你什么意思?”卿酒抬眼,疑惑的看着周子舒。 “要不是殊夜帮忙,我一个女子,如何斗得过你一个神君呢?”周子舒淡淡道。 “你是说……”卿酒好像明白了周子舒的意思…… 殊夜知道……周子舒回来了? “你回想一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巧合吗?”周子舒继续说道。 卿酒自然知道这一切不是巧合……可是…… “当然不是……都是你……”卿酒没说完,周子舒便打断了她的话。 “……别天真了,卿酒,这一切都是故意的,都是殊夜教我做的。”周子舒的话,充满了对卿酒的心疼,那看着卿酒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失足少女一般。 “殊夜……”卿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会是殊夜…… 殊夜在帮周子舒对抗……卿酒? 卿酒可是神君啊,殊夜也是神君……怎么可能会来对抗卿酒? 他们可是在神域的生魂石面前起过誓的。 难道殊夜要背叛神域,背叛卿酒吗? …… “殊夜告诉我,等他做了神君,我们就不用害怕你这个上古神灵了,”周子舒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殊夜是这世间最有天资的神君,有朝一日一定会超越曾经的那些上古神灵,届时我们就不用怕你,不用怕神域了。” 我们? 周子舒用了……“我们”这个词汇……周子舒与殊夜是“我们”,那卿酒算什么? 殊夜……怕卿酒? 怕她? “因为你是神君,所以殊夜才对你以礼相待,可是你却将这份尊敬的感情,误解成了爱恋。”周子舒伸手拂去卿酒肩膀上黄金色的落沙。 因为卿酒是神君……所以殊夜才一直如此的对待卿酒? 是卿酒误解了殊夜的感情…… 他只当她是神君? 仅此而已? “空口无凭……”卿酒还是不愿意相信周子舒的话。 除非让她亲眼看到……不然她心里还是无法确信……确信殊夜不爱自己…… 周子舒缓缓举起卿酒的手腕,看着那白皙手腕上的双龙衔,轻蔑的一笑。 双龙衔……这本是她与殊夜的定情之物…… “双龙衔……是殊夜生下来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神物,万年前,殊夜将这双龙衔送给了我,作为定情之物。”周子舒缓缓说道。 卿酒失神…… 双龙衔……这镯子竟是双龙衔? 卿酒诧异,这随便戴在手腕上的镯子……竟是双龙衔? 那日 ,岚裳求殊夜将双龙衔借给她,殊夜说,双龙衔给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那个消失了的重要之人……是周子舒…… 因为周子舒不在了……双龙衔便到了卿酒的手上…… 是殊夜将双龙衔送给周子舒的…… 殊夜一直都知道……卿酒……就是周子舒末了之后才得以重生的那个人…… 所以……殊夜……一直爱着的……都是周子舒…… 是周子舒…… …… “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子坤啊,”周子舒转而看向子坤,笑了笑,“子坤,告诉她,我说的可是真的?” 周子舒转身,看向一望无垠的无尽海岸,海风撩起她的长发,一身的红色衣衫,美的无可救药。 如今这身段,这容貌,这身份……一切的一切,都合了周子舒的心意。 她跟殊夜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阻隔了。 “子坤,”卿酒冷哼,“我还能相信子坤吗?” 如今……所有的都是谎言…… 卿酒看向子坤,她现在还能相信子坤吗? 子坤神色暗淡,默默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真的啊…… 在这一刻……子坤的眼神是如此的真诚,如此的让人相信…… 卿酒啊卿酒……你真是悲哀啊…… “你是掌管轮回的神,自己回去轮回看看不就知道了。”周子舒淡淡道。 这么多年,卿酒从没有想去看看周子舒的过去…… 关于周子舒……卿酒竟是一无所知…… “如果你有勇气的话……”这是周子舒走之前对卿酒说的最后一句话,当然周子舒算准了卿酒不敢去面对殊夜与自己的那一段过往。 因为……那是卿酒的心魔啊…… …… 只要将卿酒困在轮回中,周子舒就可以占据卿酒的身体,以卿酒的身份活下去。 殊夜的眼睛看不见了,自是分不清哪个是卿酒,哪个是周子舒。 反正一直以来都是两个魂魄共用一个身体,往后只不过是周子舒一个魂魄罢了。 殊夜对周子舒欠下的债,就让殊夜用下半生偿还好了。 而卿酒……就活该永远在轮回中,享受永生吧。 这原本是周子舒的苦难,周子舒也要让卿酒尝尝这不生不死的滋味儿。 谁让……殊夜竟然背叛了周子舒,爱上了卿酒呢! 这是殊夜的劫,一场周子舒精心策划的诛心劫! …… 在岚裳的那一段过往中,凡人男子没有在无尽海岸溺水。 子坤是上古神兽白泽,怎么可能失足于无尽海岸呢? 慕辰回魂了。 可是……岚裳却死了…… 她还是灭了九转轮回灯,还是犯了天规,“凤凰之瞳”也还是遗失了。 只不过,岚裳在逆轮回的时候就死了……没有人知道原因。 慕辰活过来后,听到岚裳的死讯,只是淡淡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因为……卿酒“逆轮回”只是为了改变慕辰的命数罢了。 除了慕辰之外,其他人的命数多少会有一些改变。 而岚裳……却是死亡…… 这一对苦命的人,到头来没有走到一起…… 既然凡人男子没有死……岚裳“逆轮回”又是为的谁呢? …… 日子平静而又安逸。 卿酒从轮回中回来已经半月前的事了。 每日煮茶作画,殊夜很安心。 梨花雨下,一池萍碎,佳人独立,淡淡墨痕。 殊夜从背后抱住正在作画的卿酒,闻着卿酒发间的清香。 “在画什么?”殊夜轻轻问。 卿酒觉得痒,动了动脖子,娇羞的说,“起开。” “欺负我眼睛不好啊。”殊夜张开口,一口咬在卿酒的耳骨上,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卿酒吃痛慌忙求饶,这要是变成一只耳,且不是丑死了。 “求放过。”卿酒求饶道。 殊夜牙齿间的力道变得弱了些,但仍旧咬着卿酒的耳朵,轻轻的吮吸着。 “殊夜?” “恩?” “痒……” “恩。” 小打小闹,已经成为日常了。 …… “在画岚裳和慕辰。”卿酒淡淡道,算是一种祭奠吧。 前几日,昆仑山传来消息,慕辰自杀了……原本以为经历了那么多,慕辰会好好活着的。 因为岚裳不在了,慕辰在消沉了半月后,亲手了结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也许对于慕辰而言,岚裳就是他的全部,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岚裳爱得始终不是慕辰。 西王母娘娘也默许了这种做法。 慕辰在这一世的苦难结束了,就像是所有人希望的那样,回到了妖界太子阎华的身体里。 按理说,魔界的那种秘术,是不可能抹去记忆的。 就像是得上苍垂怜一般,慕辰在苏醒后,便是再也没有了前世的记忆,他不记得岚裳,也不记得 曾经与岚裳发生过的一切。 就像岚裳从未出现过他的生命里一般。 除了岚裳,慕辰记得所有人,包括为他逆轮回转生的卿酒。 为了报答卿酒的救命之恩,阎华还亲自到“凤栖梧桐”来拜访,同时邀请卿酒与殊夜,到访无极宫。 妖后设宴,答谢卿酒。 只是……殊夜总感觉,慕辰变得沉默了。 就好像是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为了让所有人宽心,慕辰选择了自己承担所有的一切。 ……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过不去的坎 既然慕辰想要隐瞒,殊夜自是不会多说什么。 “给我说说,都画了些什么?”殊夜松开卿酒的耳骨问。 “红唇勾勒,眉眼勾人,步步生莲,点点梨香。”卿酒微笑的回答。 “水舞袖间?”殊夜问。 “恩。” 妖界无极宫的那一段舞,极是好看,别说是慕辰,就算是殊夜也是永生难忘。 可惜了佳人不在,空留才子一人在世间叹惋。 对于岚裳……世人唯有一声叹息。 …… 卿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刚想回头,却直接撞上了殊夜温柔的唇瓣,接着就是淡淡一吻。 微凉的梨花落在二人唇间游走,清香的味道充斥着二人的口腔。 殊夜的唇线很美,而且总是带着淡淡的弧度。 “讨厌。”卿酒羞赧的转过头去。 “你近日似乎不怎么嗜睡了。”殊夜闭着眼睛笑着问。 “可能是已经过了春日,夏日自是睡的短了些。”卿酒浅浅一笑。 “是嘛……”殊夜摸索着吻上卿酒的唇,尾音变得沙哑且性感。 卿酒闭着眼睛,转身抱着殊夜的脖子。 若是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一直这般亲吻、相拥,一直深爱着彼此不离不弃…… 可是就在卿酒享受这温存片刻美好的时候。 而殊夜……却是淡淡的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就像是来自无极的深渊…… 无极宫那一夜……卿酒明明喝醉了,又怎么会知道岚裳水舞袖间的步步生莲,点点梨香? 红唇勾勒,眉眼勾人……卿酒的丹青向来不画眉眼的…… 桌上那半盏的梨花落,很显然已经凉了,旁人不知,殊夜自是知晓,卿酒只会喝刚煮好的新茶,这种已经半凉不凉的茶,卿酒是不肯喝的。 而且……卿酒竟是没有问殊夜十四去了哪里? 换做平时,卿酒一定会问起…… 殊夜的眼中,充斥着凄凉……他猜到了怀抱里的人是谁,可是他却没有拆穿…… 若是她在这里,那卿酒在哪里?这个答案,或许只有怀中之人知晓。 子坤在一旁,看着慢慢睁开双眼的殊夜,嘴角扯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 轮回中。 所有人都不见了。 就像是变成了一座空的城,没有一丝人迹。 除了卿酒之外,再无旁人。 卿酒一步步,慢慢走回凤栖梧桐,走向殊夜经常呆着的那个小木屋。 想象着,殊夜每日在这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凤栖梧桐”,思念着他心爱的女子。 就是在这里……殊夜爱了周子舒千年吗? 不……殊夜明明是爱了周子舒万万年……而卿酒只是一个替代品罢了。 可笑吗,卿酒一个神君就这样消失了,竟没有一个人发现。 哦,周子舒已经代替卿酒活下去了吧,与殊夜一起,好好的在凤栖梧桐生活呢吧。 他们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呢? 亲吻?相拥?喝着梨花落?描着丹青? 卿酒不想走进甚至不想看“凤栖梧桐”一眼。 她会觉得恶心…… 抱着手臂,靠在树干上,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卿酒白皙的脖颈,显得更加苍白。 就像是周围的景物都黯然失色,只留下卿酒的一抹红唇在苍穹下烈焰锋芒。 …… 远处,一个白影飘过,在卿酒的余光中慢慢变得清晰。 轮回中……还有人存在? 卿酒被白点吸引,慢慢回眸,看向那远处逐渐走近的小小一只…… 这孩子是……十四? 哦……是啊,卿酒还有十四……这个认识三个月不到的孩子,竟还记得卿酒不成? 可是……轮回被反噬,所有人都该不存在才对,这个轮回中存在的世间就是一座空城,像一座寂寞的坟,十四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十四走近,慢慢跪下来,看着卿酒,用奶奶的声音叫道,“一哥。” 真好,一哥……还能听到这个称呼…… 卿酒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十四的小脑袋。 就像是黑白画面一般,十四跟周围的景物都是一个颜色的。 是假的吧,十四也是假的,是卿酒想象出来的执念罢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卿酒收回视线,将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 “一哥,你不可以这样。”十四担忧的伸手拽着卿酒的衣袖,担忧道。 “我还能做什么,我还可以做什么……”卿酒的声音中都是满满的疲惫。 “一哥,殊夜还在等你,大家都在等你回来。”十四摇着卿酒的手臂,想要让卿酒振作起来。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词汇,卿酒甩开十四的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痛苦的抱着头,哭喊的说。“别给我提他,我不想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恶心。” 十四跪在地上,悲痛的看着卿酒,“殊夜对你的爱,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爱?他对我有爱?他爱的只有周子舒,他从始至终就没有爱过我!”卿酒怒吼着,撕扯着声音,就像是有回音一般,回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充斥着这个轮回的世间,贯穿着卿酒的脑海。 “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周子舒与殊夜已经过去了,这一段你剪不掉,也抹不去,能承受你就继续,不能承受你就远离……”十四的声音很激动,就好像可以穿透卿酒的心灵一般。 “不要再说了!” “……你明明就还爱着殊夜,没什么不承认?难道你真的打算将殊夜就这么推给那个女人吗?”就算是卿酒堵着耳朵,还是可以听到十四的声音。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一哥,你究竟是过不了周子舒那一关,还是过不了你自己这一关。” 过不了周子舒那一关……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过不了…… 是恨殊夜吗?还是恨周子舒…… 还是……恨自己…… 不相信自己能留住殊夜的心……不相信自己与殊夜的爱是真的…… 可是……殊夜真的是因为周子舒才爱上卿酒的啊……又或许,殊夜根本就没有爱上卿酒! 卿酒根本不在意殊夜跟周子舒曾经如何,那些过去的回忆,纠结有什么用。 她在意的,是……周子舒和卿酒,殊夜会选择谁? 而直觉告诉卿酒,殊夜一定会选周子舒,毫无疑问……可能……就没有考虑过卿酒…… “闭嘴……”卿酒不想再听到那个名字了,那个让人心碎的名字。 十四不能让卿酒再这么下去了,一旦卿酒真的心灰意冷,整个轮回都会变得黯淡无光,到时候就算是有心出去,也只能永远被困在这里! “一哥,殊夜真的爱你……”十四牵着卿酒的手,走到山崖旁,挥手打散山谷中那“凤栖梧桐”的结界。 那一院梨花,美的旖旎,只可惜只是黑黑白白的,没有一丝颜色。 “你自己看!”十四扯着卿酒的衣袖,指着那“凤栖梧桐”说。 卿酒微微抬起眼,一点一点将视线顺着十四手指方向看过去。 她害怕……害怕看到什么东西,与心中的小期许想碰撞。 就好像是有两个不同的灵魂在身体里面争吵不休。 一个说,殊夜爱卿酒,一个说殊夜不爱卿酒。 很是矛盾,每当卿酒心中回忆起殊夜对自己的温柔时,脑海中就会浮现周子舒的脸,打碎卿酒的梦。 十四的声音放软了些,“你还认为,殊夜不爱你吗?” 卿酒看向山谷中,那一片花海…… 这是…… 用梨花堆积的画面…… 是…… 卿酒的倩影…… 是殊夜用梨花瓣,一点一点堆积了卿酒的倩影! 凤栖梧桐的梨花树,少说也有十几里地,殊夜用了多少时间,一片一片堆砌起这一副卿酒唯美的倩影…… …… 这倩影旁人不知,卿酒自是知晓。 殊夜摆的这画面,不是周子舒……那是卿酒啊…… 不爱的话,为什么要做这些。 不爱的话,何必费这些心思。 不爱的话……何必要来找她? “一哥知道,我是谁吧。”十四淡淡道。 卿酒不是不知道……十四是谁……与其说这倩影是殊夜摆的,还是不如说……是化身成十四的殊夜做的。 打从一开始,卿酒就知道殊夜是十四…… 只是殊夜费了心思,卿酒自是装糊涂的好……这么久以来,他二人从未坦诚相待过。 殊夜有许多事瞒着卿酒,而卿酒也是瞒着殊夜自己知道殊夜在瞒着自己…… 不信任的种子从一开始就埋下了,导致现在的结局。 ……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对我,你愧疚吗 轮回中。 漫山遍野的梨花飘落在黑白相间的空洞世间。 “重要吗?”卿酒看着“凤栖梧桐”中用梨花瓣堆砌的美丽倩影,像灵魂被掏空一般的瘫坐在山崖边缘。 十四是谁,还重要吗? 殊夜爱的……到底还是周子舒啊…… 他爱周子舒,三界都知道。 而他爱卿酒,只有卿酒知道罢了……不,很可能,卿酒以为的只是卿酒以为的,殊夜也许根本都没有爱过卿酒也未曾可知…… “如果我告诉你,殊夜从始至终爱的就是你呢?”十四微抬眉眼,定睛看向卿酒,那眼神中的坚定,就像是在诉说一件沉睡了千年的秘密一般。 …… 无极宫。 周子舒的心口一痛,就像是灵魂要脱离身体一般。 察觉到她的异样,殊夜摸索着握着她的手,“酒酒,怎么了?” 周子舒无力的笑了笑,“没事。” 卿酒……你在做什么? 要挣脱轮回吗? 为什么忽然又心动了? 是什么刺激了卿酒? 难道对这个男人如此失望过后,卿酒竟还对殊夜念念不忘,心有所思? 到底是真爱啊……周子舒心里闪过一丝嘲讽。 表面上还要保持微笑,周子舒温柔着回握着殊夜的手,示意自己一切都安好。 荒凉吗? 殊夜问……酒酒,怎么了? 酒酒…… 周子舒多么希望,殊夜唤着的名字不是酒酒……而是……子舒啊…… 曾经……殊夜都会用这般温柔且低沉的嗓音唤她子舒的。 那个时候,没有卿酒,没有种种的不愉快,没有生离,没有死别…… 子坤在门外给周子舒使了个眼色,周子舒会意的点点头,看了眼殊夜,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味道。 …… 幽印自从去了魔界便是再无消息。 就连狼王离歌也失去了行踪,不知道孔雀一门是否安然无恙。 这些,殊夜自是不知情的。 就在周子舒作为卿酒回到“凤栖梧桐”的那一刻,就将外界的消息封锁了。 “凤栖梧桐”就像是桃花源一般,只有周子舒与殊夜两个人。 殊夜一直在等幽印的消息,可是迟迟未有回音,不过想着幽印既然已经飞升了神君自是不会有事,殊夜也就没放在心上。 而想要知道卿酒在哪里,殊夜必须通过他身旁熟睡的女子方能知晓。 就好像是被限制了自由一般,如果不是因为妖后的邀请,怕是殊夜此生此世都不会再踏出“凤栖梧桐”半步。 只可惜……似乎就连周子舒,也不知道幽印的去向。 因为……有的人为了爱,做了一件隐瞒周子舒,隐瞒天地的事情…… …… 睁开眼睛,殊夜面前只有一片黑暗,不知为何,双目失明后,殊夜的心里却比以前平静了许多。 曾经,世间的纷纷扰扰让殊夜心碎,可是自从没了双眼,没有了多余的交集,没有了烦恼的应酬,殊夜难得心如止水。 怀里拥抱着心爱的女子,殊夜心里有着无限的酸楚。 殊夜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个女子再不是以前他深爱的女人了。 曾经殊夜为这个女子献出了自己的一切,用全力去爱她,去呵护她,可是结局却是凄凉无比,最终生死相离。 如今,他想放下过去,再爱一次重生之后的周子舒,可是前世的记忆依然成为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就像是离歌曾经说过的那样,殊夜与卿酒之间终究不得善终,他二人之间永远都夹着一个死去的周子舒。 就像是诅咒一般…… 殊夜虽不清楚现如今出现在卿酒身子中的灵魂是哪里来的,但是他明白,这个灵魂并不是回来与殊夜重温旧梦的周子舒。 这个灵魂,带着周子舒的影子,却绝对不是周子舒。 她是……回来复仇的! …… 卿酒的失踪,殊夜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他生怕一个不小心,造成了不可估计的后果。 殊夜在神域为自己抒写的神祇是“杀戮与爱之神”…… “杀戮与爱”顾名思义,只有在卿酒在的地方,只有卿酒对殊夜有爱,殊夜才可以发挥自己无限且恐怖那种超越远古众神的能力。 但是……一旦卿酒不在了,不爱了,殊夜就和平常的神仙没有什么区别。 为爱而生,为爱而死,似乎就是殊夜永生永世的宿命。 近来殊夜感觉神力越来越薄弱,就说明……卿酒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这一点使得殊夜更加坚信,面前的这个女子……不是卿酒! 双目失明,看来是周子舒设计好的桥段,若不是殊夜实在太了解卿酒,怕是仅凭生活习惯,双眼不能视物,真的难以分辨出哪个才是卿酒了。 殊夜虽不知道卿酒去了哪里,但是心中却能通感到卿酒心如刀绞的心痛感。 他知道……卿酒多半是知道了殊夜与周子舒的事情了。 …… 周子舒躺在殊夜的胸膛上,听着殊夜有条不紊的呼吸,深吸一口气…… 如果……能一直这般在一处,该有多好…… 可是……不可能了…… 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殊夜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周子舒轻轻唤了声,“殊夜?” 没人应声。 周子舒缓缓起身,反身趴在殊夜的肩头,手背撑着下巴,安静的看着殊夜俊美的脸。 好看的侧脸,五官分明,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 很多次,在卿酒熟睡后,周子舒醒来,看到枕边之人,心里酸楚难耐…… 虽然看到殊夜心里很开心……但是一想到殊夜想要睡在一起的人是卿酒…… 周子舒就恶心的想吐。 为什么殊夜一定要喜欢卿酒,就因为她是神君?就因为她倾国倾城? 难道殊夜不记得,曾经与自己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了吗? 周子舒自嘲道,果然,男人都不能相信! 誓言说出口的时候,都是感天动地的,而真正食言的时候,也会一本正经的辩解说自己真的做不到…… 不管是身为父亲的妖皇,还是身为爱人的殊夜……这两个对周子舒最重要的男子,都曾经残忍的抛弃过周子舒。 无论是妖皇当年冷眼看着亦舒娘娘死在自己面前,选择袖手旁观,还是殊夜当初狠心将自己抛弃,贬下九重天,如今又美人在怀! 当年,亦舒娘娘死在阎华手里的时候,妖皇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就因为亦舒娘娘不得宠,阎华又是太子,妖皇就是连出面制止的想法都没有……而是选择转身冷漠离去,任由亦舒娘娘死去…… 一切的一切,都让周子舒对这个惨绝人寰的人世深恶痛绝! 那是一种心如刀割的决绝,让周子舒此生难忘! …… 手指轻轻拂过殊夜俊美的脸庞,从殊夜的眉心一路滑下,碰触鼻梁,再到那微凉的唇瓣。 周子舒的手指停在殊夜的唇瓣上,在唇间来回的摩擦。 看向殊夜的眼睛,周子舒有一些不忍心。 “很痛吧。”周子舒轻轻说道,这双眼睛……就因为殊夜经常用它来看卿酒,所以周子舒生气了,将它们取了下来。 没有了这双眼睛,殊夜就不会再多看卿酒一眼了。 看不到卿酒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殊夜会不会就会爱上周子舒了呢? 在周子舒的世界里,一直以为殊夜与别人一样,因为周子舒长相丑陋,才不喜欢周子舒的。 而如今殊夜看不到好看的脸了,是不是就可以重新爱上周子舒呢? 周子舒想到这里,心里多少好过了一点。 低下头,周子舒的双唇触及殊夜的眼睛,然后是眉心,再来是鼻尖…… 周子舒曾经贪恋殊夜的怀抱到一种着魔的地步,可是就在周子舒已经不能没有殊夜的时候,殊夜却无情的将周子舒推下来深渊。 就像是丢掉一个不要的令人嫌恶的垃圾一般,看都不看一眼的丢掉了…… …… “对我……你心里可曾有一丝愧疚?”没有亲吻,周子舒与殊夜的唇,只有一层薄薄的距离,她的语气不像在质问,不像在埋怨,就像是茶余饭后随口一问罢了。 殊夜心里一紧……何止是愧疚? 当时若不是周子舒狠心的给殊夜下了“不生不死”的诅咒,殊夜早就不用这般痛苦,当即便随周子舒去了…… 只可惜……殊夜死不了。 周子舒要殊夜永生永世活在悔恨中…… 那是一种何其无奈的悲哀,生死不由自己…… ……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我不想你死 “就算是有愧疚,也晚了……你欠我的,终究是还不清了。”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周子舒的声音安逸且平静,可是却让殊夜不寒而栗…… 周子舒长舒一口气,松开了殊夜,起身走了出去。 …… 其实……周子舒知道殊夜没睡…… 子坤告诉周子舒,殊夜似乎已有察觉。 不过,这正是周子舒想要的,她原本就没想着殊夜不会察觉。而让殊夜发现,仅仅是计划的第二步罢了。 第一步,将卿酒困在轮回,需要周子舒的话语作为引导,进而使得卿酒自己放弃生的希望。 第二步,便是需要殊夜上场了。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宾客已经到场,戏子装备就绪,三界众生即将见证一场大戏开唱!一同迎接新的主宰“降生”。 …… 幽印睁开双眼的时候,脑子里面还在轰隆隆的作响。 时间与空间之神,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困住的。 如果被困住了,那就只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时间与空间之神,自己不想出去! 而幽印…… 就在半月前,本在魔界谈判的幽印,忽然接到了狼王离歌的求救。 妖后为了痛失爱子的仇恨,下令诛杀孔雀一族! 而狼王离歌的妻子,正是孔雀一族的女子,无辜被株连。 狼王离歌带来殊夜的口信,幽印自是帮忙。 只是没想到的是,在妖界无极宫面面见妖后的过程中,幽印竟是在大殿之上,见到了一个让幽印大惊失色的人! 盛世美颜——周子坤。 预感到一场阴谋的来临,幽印本能的想要离开。 但是子坤……他用自己的灵魂做了枷锁,困住了幽印! 换句话说,如果幽印想要逃出去,必须挣脱开子坤的灵魂…… 若是挣脱了子坤的灵魂……子坤会死…… “你舍得吗?”看着幽印愤怒的眼神,子坤只淡淡的说了四个字,那一刻,幽印就明白……他输了! 舍得子坤死吗? 子坤最是知道,幽印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子坤去死,所以就算是明知道这是个圈套,幽印也认了。 …… 除了幽印外,另一位颠覆了所有认知的人,是离歌…… 他从没有想过,授意妖后杀了自己夫人的人……竟然是自己多年的挚友——子坤! 只不过,离歌比幽印知道的要早一些。 而离歌在子坤这盘棋中,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离歌需要的做的,只是将妖后诛杀孔雀一家以及狼王夫人这个消息,传达给“凤栖梧桐”的殊夜即可。 殊夜明白,离歌的事,卿酒一定会插手,而卿酒的事,就是殊夜的事。 而且殊夜双目失明,一旦离歌有求,远水解不了近火,需要一个离妖界最近且有权威的人,才能解决这件事。 用魔界动乱这件事,引起九重天关注,而幽麟是准太子,天帝自然不会派幽麟下届。 除了幽麟之外,天帝最信任殊夜,换句话说,就实力而言,天帝更加信任殊夜一些。 但是殊夜双目失明,早已经打算不问世事,所以天帝只可能将这件事,交给同为神君的幽印来做。 只要将幽印骗下九重天,子坤就方便动手了。 为了及时解救狼王夫人及孔雀一族,在魔界谈判的幽印,就是最佳人选! 所以,殊夜一定会拜托幽印亲自前往妖界,用神君的身份迫使妖后放人。 而只要幽印踏足妖界,子坤的目的就达到了。 …… 即将到来的那场惨绝人寰的变故,子坤不想要幽印参与其中。 以幽印的性子,他一定会参与到即将到来的恶斗当中。 可是子坤却不想幽印有半点闪失,这是子坤的私心,也是子坤唯一一件,没有帮“它”做的事情。 让妖后诛杀孔雀一族,让魔界□□引出幽印下九重天,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困住幽印,这是子坤下的一局棋。 跟周子舒的比,子坤的局显得很幼稚,并且破绽百出。 好在幽印是个性情中人,所以没有察觉。 但是结果是好的就够了,正如子坤所想的一样,幽印现在会怨恨子坤,可是子坤也如常所愿的保护了幽印的性命。 要知道,在九重天或者是世间任何一个角落,想要困住时间与空间之神,是绝无可能的。 子坤早早的就将自己的灵魂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住无极宫,只要幽印走进来,便只有杀了子坤才可以出去了。 最重要的一点,子坤心里明白,幽印绝不可能杀死自己。 在爱这一点上,殊夜是复杂的,而幽印却是纯粹的多。 …… 盛世美颜周子坤。 长长的手指,夹着一颗棋子,慢慢放在棋盘上。 子坤最喜欢下棋,也从没遇到过对手。 除了……“它”…… “醒了?”子坤没有看幽印,只是淡淡的看着棋盘,缓缓开口。 “为什么?”幽印起身,从背后环住子坤的肩膀,凄凉的问道。 “醒了就陪我下棋吧,我们好久没有举酒对饮,执子对弈……”子坤话没有说完,便被幽印打断。 “我问你,为什么?”幽印的声音,加重了些力道。 子坤默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生生世世都是旁人手下的棋子,为各种人卖命。 万万年了,子坤换过许多主人,有凡人,有神仙,有恶魔…… 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尽力满足主人的要求,然后等契约完成的时候,吸食主人的魂魄,得以续命,然后再去找下一个目标,将其奉为主人。 幽印的问题在子坤看来很是可笑,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子坤存在于世间的意义,就是无条件服从主人的安排,至于主人为什么这般吩咐,那是主人的事,与子坤无关。 他不想知道,也无权过问。 子坤没有反驳与拒绝的资格…… 他生来……就是被人利用的啊…… …… 白泽一族向来如此,子坤的父母皆是如此,幽印想让子坤回答他什么呢? 告诉幽印……自己也没有办法?都是主人的命令罢了? 在遇到幽印之前,子坤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都过这种苟延残喘的日子。 直到遇到幽印,子坤才觉得……自己为什么会存在于世间,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存在的意义……这是子坤万万年来兜兜转转,寻找的真谛……他存在意义。 子坤累了……真的累了…… 而如今,子坤只是知道,他无法阻止未来的发生,却可以阻止幽印的参与…… “因为……不想你死啊……”子坤笑了笑,淡淡的说道,那语气就像在说“饭做好了吗?” 幽印无言,默默闭上了眼睛…… 若是从这里出去……子坤便会死…… 若是不出去……天下…… 好像已经不是幽印可以去管的事了…… “放过殊夜……”幽印恳求道。 这是幽印唯一的心愿…… 虽然幽□□里明白,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你知道……这不是我能左右的……” “求你……”幽印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将头埋在子坤的颈间,像个柔弱的孩子。 如果可以……是不是可以放过殊夜……他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抱歉……”子坤能做的,只是回应幽印一句抱歉而已。 “它”的命令,子坤不敢违抗,也没有人可以违抗…… …… 晚间,周子舒悄悄出了门。 殊夜察觉到身边的动静,也是摸索着跟了出去。 周子舒跟着子坤,来到丛林深处。 “你去哪了?”周子舒看向子坤。 “你倒是很适应这个身份。”子坤不屑的轻蔑一笑。 用周子舒的语气说话,她也配? 周子舒抱着手臂,走到子坤面前,“你就是这么对姐姐说话的?” “你不是我姐姐,别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子坤警告道,转过身去,白了一眼面前这个拥有卿酒容貌与周子舒记忆的女子。 她不是周子舒,只不过是周子舒残存的一抹怨恨,转化的人格罢了。 “是,我确实不是周子舒,不过却是周子舒创造了我,”周子舒用手挑着下巴,玩味的看着子坤。“当年,你姐姐将灵魂卖给‘它’的那一刻,她就再也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周子舒了。” 子坤嫌恶的撇过眼睛,“你不过就是我姐姐因为仇恨,残留下的一抹怨气所在卿酒心里创造的一个人格罢了,说起来,你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间吧。”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怨气,也敢趾高气扬的跟子坤讲话,她也配? …… 作者有话要说: 悬疑探案小说《夜半笙歌》正在火热连载。 新书《爱回忆的人,不快乐》即将连载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你是谁的人 若不是因为“它”的命令,子坤定不会让这种恶心的玩意儿,玷污周子舒的灵魂,玷污卿酒的身体。 周子舒无奈的摇摇头,同样是别人的棋子,何必互相伤害? “我们是一类人。”周子舒摊手。 “我跟你不同。”子坤冷冷的回答。 不同吗? 是不同。 周子舒做这些事,是因为仇恨和嫉妒。 可是子坤的目的,周子舒却是看不透,她甚至不清楚,子坤背后的势力是什么? 没有仇恨,没有嫉妒,没有欲望……这样的子坤,到底是为了什么做这些事? “我是不存在,可是却拥有着周子舒的爱恨情仇,不过……我还是很佩服周子舒的。”周子舒淡淡道。 “自不必你说。”不仅仅是现在这个周子舒佩服她自己,就连子坤对周子舒也是佩服的。 但是……子坤更多的是心疼吧…… 当年,周子舒与无间炼狱的魔鬼做了一个交易。 将自己的意识,植入卿酒的灵魂中,衍生出了周子舒的第二人格。 用来报复这个爱上卿酒的殊夜,和这个曾经无情抛弃周子舒的世间。 一个女子,执念太深,爱恨太深,才会如此…… 下的一手好棋,颠覆了整个三界。 谁又能想到,她不过就是一个凡人而已。 三界中,凡人一界没有任何神力仙力妖力魔力,能够存活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凡人有妄念痴嗔,七情六欲,这些都是那些九重天的神仙比不了的。 最恐怖的人心,最残忍的也是人心。 周子舒的爱卑微到尘埃里,而她的恨却是高傲到毁灭三界苍生,毁天灭地。 …… “你呢?你又为了什么背叛卿酒?你……究竟是谁的人?”周子舒笑着问子坤。 如今看来……子坤既不是卿酒的人,也不是周子舒的人。 想当初周子舒第一次以卿酒身份醒来的时候,子坤以为是周子舒复活了,那种溢于言表的激动和喜悦是装不出来的。 可是后来,子坤知道了,那并非真正的周子舒,仅是周子舒残留在世间的一抹魂魄…… 虽然子坤在帮周子舒做事,但是周子舒总觉得,子坤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背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看着所有人。 包括……下了一手好棋的周子舒在内。 没有回答周子舒的问题,子坤注意到丛林处有动静。 “来了。”子坤目不斜视,静静盯着周子舒的身后。 殊夜双目失明,走起路来十分缓慢,以至于子坤和周子舒聊了很长时间,殊夜才勉强跟上来。 周子舒慢慢转身,看到一个摸索前来的身影。 殊夜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的走过来,躲在树干后,静静的听着他二人说着什么。 周子舒笑了笑,那笑容有一些荒凉。 果然……殊夜知道周子舒不是卿酒。 心里有些许的自嘲……也对,若不是因为殊夜爱上卿酒,周子舒也不会出现。 答案很明显,周子舒自是不用纠结。 如此这般,也算是真的死了心,周子舒也好去做毁天灭地的大事,不用拘泥于对殊夜残留的感情。 心死了,就不会再活过来! …… 殊夜默默的听着耳边的风声,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在这里说话的。 也许跟着周子舒,殊夜可以找到卿酒也说不定。 眼睛不方便,殊夜的行动受到限制。 如今只能靠微薄的听力,来寻找声音的来源了。 难道周子舒不在这里? 殊夜微微皱眉,寻思了片刻,便是提步向前摸索着走去。 …… 周子舒与子坤都未发一语。 静静看着殊夜走过来,从他们身边走过。 周子舒眼神中的落寞和荒凉,不言而喻。 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周子舒的心凉了。 也许……他们注定是没有缘分的。 殊夜并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子坤和周子舒都收敛了气息,殊夜根本察觉不到。 就像一个傻子一般,殊夜还以为自己并没有被人发现,走路的时候,都是小心谨慎,生怕发出声响,打草惊蛇。 周子舒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殊夜,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人,是不是该死? 好想杀掉殊夜啊…… 真的好想让他死啊…… 看着殊夜走远,直至消失在丛林尽头,周子舒的眼神中所有的凄凉,终于换做无穷无尽的麻木。 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殊夜不相信周子舒……从来都不相信…… …… “去找它吧。”周子舒淡淡道。 子坤点了点头,回眸看了一眼殊夜的消失在背影,表达了无限的惆怅。 在这个世间,所有人都是最渺小的存在。 每一个人,都是别棋盘中的小小棋子。 周子舒是,卿酒是,殊夜是……子坤更是…… 子坤的主人只有一个,到契约缔结完成之前,子坤只可以听从一个人的吩咐。 这是上古神兽白泽不可逆转的命数,自古如此,没有谁能够逃得开。 与他人地缔结契约,白泽才能活下去……不然便会死…… 而契约缔结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白泽要与主人合为一体,不可背叛,直到日期终止的那一天。 可能做完这件事……签约期限也到了,子坤就可以重回自由了吧。 很可笑是不是,就算是重获自由,子坤也要寻找下一个主人,去缔结契约…… 可是……子坤不想再继续了…… 也许这个“它”,会是子坤最后一位主人了吧…… 此间事了,子坤便会去地狱陪伴周子舒,直到永远…… …… 无间炼狱。 周子舒时隔千年,又一次来到了无间炼狱。 这里是三界罪恶的源头,也是世间极阴之地,是囚禁世间凶极恶之人的牢笼。 万万年之前,伏羲大帝设立了无间炼狱,用来封印这世间最邪恶的怨灵。 也正是因为封印耗尽了元气,远古众神一夜之间全部陷入无休止的沉睡。 而今日……周子舒就是来兑现当年的诺言…… 当年……那个毁天灭地的诺言! 她带了这里的某个生物渴求了万年的东西。 …… 司狱上仙感知到有客来访,便是化作一阵烟雾,出现在周子舒面前。 他见过卿酒一次,那日来审问岚裳的时候,卿酒跟随殊夜一同前来。 司狱虽然久居无间炼狱,但是对外界的风声也有所耳闻。 听闻殊夜与“凤栖梧桐”的神在一起了,而回想当日殊夜对卿酒的体贴入微,司狱大概也是猜到了一二。 想必那日与殊夜一同前来的女子,就是“凤栖梧桐”的神了吧。 司狱给周子舒行了个礼,问道。“不知神君前来,有何吩咐?” “上次来的时候,有东西落在无间炼狱,遂来取之。”周子舒淡淡道。 “是。”司狱没有多问,他一个小仙,是没有资格质问上古神灵的。 既然周子舒如是说,司狱也只有乖乖退让。 不过,以司狱的性子,自是留了个心眼。 将周子舒送入无间炼狱后,司狱随即差人前往晨曦宫通知幻移,让幻移去“凤栖梧桐”告知殊夜……只不过,此时的殊夜并不在“凤栖梧桐”而是在妖界罢了。 不管周子舒前来所谓何事,司狱都应该告知殊夜。 …… 现如今,幽印神君失踪,九重天可靠的人,也就只剩下远离纷争,归隐山林的殊夜了。 更何况……司狱认为,殊夜如此深爱卿酒,如今卿酒神灵一人前往无间炼狱,没有陪同前来,此事实在是蹊跷了些。 而卿酒神灵身后跟着的那个男子,司狱千年前见过一次。 子坤……明明是那个凡人女子周子舒身边之人…… 九重天见过子坤和周子舒的人不多,司狱刚好是其中之一。 至于……后来子坤为什么会在“凤栖梧桐”的神灵卿酒身边,司狱就不得而知了。 当年周子舒被关在无间炼狱的时候,子坤在无间炼狱外面跪了几天几夜,请求司狱放过周子舒。 但当时是天帝亲自下的命令,纵然是殊夜亲自前来请求,司狱也无可奈何…… 更何况……殊夜那时并没有为周子舒求情。 在这之后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那就是周子舒被贬下九重天,生生世世不得踏出无尽海岸半步。 只可惜,最后一场天火还是葬送了那个年轻女子。 …… 司狱万年来一直守护着无间炼狱。 关于“无间炼狱”的由来,旁人可能不知,但是司狱却是知晓…… ……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苍白少年 有关这无间炼狱中的恶灵与上古神灵当年的恩怨。 说起来……“它”跟卿酒还是老相识。 很多年以前,天地还是一体,没有分离。 那个时候,天地间只有神族,伏羲大帝是天地的主人。 女蜗造人之后,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凡人才适应了天地,繁衍生息。 可是众神没有想到的是,女娲造就的凡人却是在冥冥中,多了些神没有的东西。 那就是七情六欲…… 众神皆是清心寡欲,可是凡人却是不同,他们有自己的私心。 而最早一批由女蜗娘娘早就的凡人,因为“七情六欲”,一部分变成了魔,一部分变成了妖,而少部分的凡人在死后也化作了鬼。 原本的人族,被分成了很多不同的分支,经过千百年的变化,最终演变成为如今的三界。 …… 轮回中。 卿酒抱着膝盖,她的身体已经几近透明,如果再这样下去,卿酒就会永远被困在轮回中! 周子舒的话,让卿酒失去了所有的意志,也许此时此刻的崩溃,让卿酒知道……自己真的爱上了殊夜。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来自灵魂的伤害。 只有在心里走过的人,离开的时候才会留下最疼痛的撕裂感。 卿酒从不知道,自己真的会爱上一个男子。 可当她真正爱上的时候却发现,这个男子爱的不是自己。 周子舒和殊夜原本就是一对绝命的恋人,是卿酒插足了…… 所以……周子舒要报复卿酒,也是理所应当的。 然而……周子舒却抢了卿酒的身子…… …… 为什么要抢夺卿酒的身子,难道只是为了殊夜吗? 卿酒默默抬起头,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就好像是一道闪电在脑中炸裂一般。 如果说,周子舒不完全是为了殊夜呢? 凤凰之瞳被盗,卿酒被关在轮回中。 这些……不是周子舒想的出来的。 难道真的如周子舒所言,是殊夜策划的这一切? 为什么? 周子舒的理由并不充分,她一定还隐瞒着别的什么东西。 也许……那占据卿酒身子的,并不是周子舒,而是…… 卿酒恍然大悟。 不是周子舒回来了……而是……周子舒在死的那一刻,就在卿酒的灵魂中种下了周子舒的人格。 这个周子舒……不是从前那个善良的周子舒……她根本就不是周子舒,而是……一个来自地狱深处的魔鬼。 …… 如果说,周子舒为了殊夜只是个幌子,她的目的是别的……那么…… 卿酒慢慢起身,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不,周子舒不是为了殊夜回来的,她需要卿酒的身子去做别的事。 是什么事? 卿酒回想着所有的一切,自从自己醒来之后,发生的所有的一切! 他们的目的……是…… 凤凰之瞳?! 卿酒的瞳孔默然放大,周子舒是为了凤凰之瞳! 如果说,之前凤凰之瞳的遗失,是周子舒做的,那么此番,周子舒抢了卿酒的身子……就是为了另一颗凤凰之瞳。 凤凰之瞳哪怕是一颗就足以可以毁天灭地,更何况是一对…… …… 卿酒转念一想,不对,不是这样,周子舒的能力根本无法驾驭凤凰之瞳的神力。 难不成……需要凤凰之瞳的人不是周子舒,而是别的什么人? 暂且不管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卿酒不可以让凤凰之瞳落入奸人之手! 要是凤凰之瞳真的落在周子舒手中,那么这天地就该易主了。 卿酒不可以让周子舒得逞! 现在,卿酒需要知道远古时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很显然,这个幕后之人就是奔着凤凰之瞳去的。 而有胆识觊觎凤凰之瞳,除了神之外,再无旁人。 也许,那个幕后之人,也是一位神灵,“它”的能力在神灵之上,只是被某些东西束缚住,神力被封印。 如果卿酒猜的不错,那么…… 在轮回中没有法力,卿酒不能腾云驾雾。 “十四,你可有办法,带我去一趟九重天?”卿酒问十四。 十四默默点了点头,拉起卿酒的手,指着双龙衔说,“双龙衔,可以。” 在十四的启动下,双龙衔化作两条腾飞的巨龙,乘着卿酒和十四,一同向九重天飞去。 …… 无间炼狱。 周子舒终于见到了那个在这里被囚禁了千百万年的人。 那是一个少年。 一个苍白的少年。 苍白少年盘着腿坐在蒲团之上,紧闭双目,好看的像个陶瓷娃娃。 如果不是子坤毕恭毕敬的跪在了苍白少年的面前,周子舒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就是幕后的操控者。 周子舒缓缓步上平台,这里没有任何结界,甚至连牢笼都没有,可是为什么这个苍白少年,会被困在此处,甚至于布下这么精密的一盘棋。 外人不知,就算是苍白少年能走出这里,也无法走出无间炼狱。 因为无间炼狱,原本就是伏羲大帝为了囚禁苍白少年而设立的牢笼。 整座无间炼狱其实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结界,结界对他人无用,只是用来约束苍白少年的一举一动。 千百万年来,苍白少年从未踏出无间炼狱一步过。 …… “你就是……”周子舒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苍白少年。 这一切都是苍白少年的谋划,早在千百万年前,苍白少年就预知到了今日之事。 苍白少年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那是一双全黑的眸子,没有瞳孔。 看到周子舒,苍白少年露出一丝微笑,“好久不见,周子舒。” 周子舒一顿,好久不见? 如果周子舒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苍白少年。 “我们认识?”周子舒反问道。 苍白少年歪了歪头,“我认得你,你却不认得我。” 周子舒不明白苍白少年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我是先知,在千万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景象。”苍白少年如是说。 千万年前? 远古时期…… 这么说,面前的苍白少年,和伏羲大帝是一个时期的人……不,是神。 …… “你也是神?”周子舒不解的问。 如果说,面前的苍白少年和伏羲大帝一样,那么该是个上古神灵才对。 “我是伏羲大帝的幺子。”苍白少年淡淡道。 幺子? 周子舒一愣。 伏羲大帝的孩子不是在千万年前就陨落了,如今苏醒的也只有卿酒一人罢了。 卿酒是凤凰之神,是伏羲大帝的幺女……那么面前这个苍白少年? 看出了周子舒的疑惑,苍白少年微微一笑,“卿酒,是我的姐姐,我们是双生子。” 双生子…… 原来,卿酒还有个双生子的弟弟? 奇怪……如果有弟弟,为什么天书上没有记载? 而且神史上也没有提及半分。 难不成是有人故意抹去了这段历史? …… 很多人都不知道关于苍白少年的事。 早在伏羲大帝将苍白少年关在无间炼狱之时,就将他从这个世间抹去了。 可以说,苍白少年对于天地而言是一种近乎恐怖的存在。 苍白少年的能力,远远超过了远古众神,超过了伏羲大帝。 千百万年前,天地间迎来了两个新的生命。 他们就是伏羲大帝的幺子和幺女。 这本该是一件天地同贺的事情,但是好景不长…… 很快,伏羲大帝和远古众神就发现了这两个孩子不同寻常的一面。 他们,同时拥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 卿酒的神力,远远超过了所有远古众神……在卿酒三岁的时候,神力就在伏羲大帝之上。 这还不算什么,卿酒可以说是神界的奇才,而卿酒的弟弟……却是一种近乎恐怖的存在。 苍白少年可以预知未来……而且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操控世间万物! 因为一时贪玩,苍白少年将原本善良的人心,蓄意丑化,导致了恶人和魔鬼的出现。 …… 伏羲大帝知道,如果继续放任苍白少年,必将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所以,伏羲大帝才会将苍白少年关起来,只是,伏羲大帝没想到的是,此举造成了苍白少年强烈的不满。 苍白少年竟然将所有的恶灵汇聚起来,创造了一个新的种族——魔族! 当年魔族大举入侵神界,伏羲大帝率领远古众神出战,在最后关头逼退了魔君,可是伏羲大帝也受了重伤。 为了不让苍白少年继续危害世间,伏羲大帝用最后一丝气血,将卿酒身上的神力封存用来压制苍白少年,并将苍白少年永远的囚禁在无间炼狱中。 …… 作者有话要说: 《梧桐酒卿梨香远》即将完结。 《夜半笙歌》正在火热连载。 《爱回忆的人,不快乐》即将连载。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动荡 这也就是为什么,苍白少年要得到凤凰之瞳。 因为……凤凰之瞳,就是开启无间炼狱的钥匙! 而卿酒因为神力的缺失,卿酒也陷入了无休无止的沉睡。 但是卿酒的神力太过强大,灵魂竟然悄悄苏醒,寄生在了人类的身体中。 这也就是为什么,卿酒会从周子舒的身体中醒来。 说白了,周子舒……其实早已经成为了卿酒,周子舒不过是卿酒没有苏醒之前的一个名字罢了,只是那个时候,周子舒还不知道而已。 …… 天界。 卿酒偷出九转轮回灯,将九转轮回灯带回神域。 其实,有一件事情,只有卿酒知道。 卿酒的灵魂是不完整的,她有一部分灵魂和神力被伏羲大帝囚禁在了神域。 那是一部分关于卿酒在远古时期的记忆。 一旦这段记忆开启,就预示着三界将迎来一个新的纪元。 因为,就连伏羲大帝也无法断定,完整的凤凰之神,是会毁灭这个三界还是为三界带来新生。 亦正亦邪,伏羲大帝将邪恶的那一部分怨灵封存起来。 而这部分怨灵,正是关在‘无间炼狱’的那个恶灵! …… 无间炼狱。 “我要的东西呢?”苍白少年问周子舒。 周子舒顿了顿,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子坤。 子坤缓缓站起身,弓着腰,将一个玉匣子捧在手心里,献给了苍白少年。 苍白少年接过玉匣子,伸手摸了摸子坤的头。 子坤退下,安静的跪在苍白少年脚边,像个仆人一样。 周子舒还是第一次看到子坤这副摸样,现在的子坤,就像是苍白少年的一条狗。 苍白少年用纤细的手指打开了玉匣子,里面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个无间炼狱! 那是……凤凰之瞳! 凤凰之瞳,果然是周子舒偷的。 凤凰之瞳只能由卿酒亲手取出,所以那日周子舒占据了卿酒的身子,跟着岚裳从九转轮回灯中取下了凤凰之瞳。 之后,子坤消除了岚裳的记忆,所以岚裳不记得这些。 所以,就算卿酒怎么查,也是查不到的。 …… 苍白少年将凤凰之瞳取出,抬头,慢慢放入自己的右眼。 凤凰之瞳慢慢没入苍白少年的眼球中,像是珠子没入水面一般。 眨了两下眼睛,苍白少年的眸子便有了□□,出现了瞳孔,那眸子的颜色,与卿酒的一模一样。 苍白少年伸手,对着周子舒说,“孩子,过来。” 周子舒顿了顿,应声向苍白少年走去,安静的跪在苍白少年脚边,抬头看着苍白少年。 “我许你一个心愿,说吧,想要什么?”苍白少年问道。 终于……到这一刻了…… 周子舒做了那么多,不过就是想从苍白少年这里讨下一个心愿。 不过,此时的周子舒已经不想跟殊夜长相厮守了! 爱情对于她而言,已经变的不再值钱。 经历了这么多,周子舒终于明白,只有权力可以操控一切,为周子舒带来她想要的一切! 所以,周子舒要权力! “我想要……妖界!我要整个妖界!”周子舒如是说。 …… 妖界。 如果有一个人对妖界十分了解,并且还愿意帮助殊夜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阎华了。 殊夜找到阎华,希望阎华帮忙找到幽印。 幽印是时间与空间之神,如果说除了卿酒之外,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在轮回中随意的穿梭,那么这个人就是幽印。 只不过,幽印消失多日,殊夜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 只是直觉告诉殊夜,幽印一定出事了。 卿酒不在殊夜身边,殊夜的神力几乎变得虚无,他感知不到幽印的气息。 幽印……一定被关在某个地方。 听到殊夜的请求,阎华沉默了。 他自是知道幽印在何处……只不过,若是他帮助了殊夜,就意味着要与魔界为敌…… 阎华自是无所谓,自从岚裳走后,他已是得过且过,生与死对他而言都已经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只是,妖界的各个部落和子民……阎华不能置之不顾,他是妖界的太子,肩负着妖界众生的命运。 如今,天界和魔界的战争一触即发,妖界与魔界又是同气连枝,阎华没有办法。 …… “若是太子有所顾虑,只需告诉我七哥在何处即可,我自己去救,不会连累妖界。”殊夜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自是知道阎华的担忧的。 阎华摇摇头,“公子一个人去救,怕是没有机会将幽印救出来的。” “这么说,太子殿下真的知道我七哥在何处?”殊夜死寂的眼睛中,迸射出一丝希望。 阎华想了想,他第二世曾经受过殊夜和卿酒不少恩惠,如今卿酒出了事,阎华自是要帮忙的。 “好吧,不过我只能告诉公子幽印是被谁抓走的,至于他被关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阎华说道。 殊夜点了点头,给阎华作揖道,“多谢殿下。” “幽印……是被周子坤抓走的。”阎华淡淡道。 …… 轮回中。 卿酒到九重天偷了九转轮回灯之后,便和十四一起回了神域。 这里是卿酒出生之处,也会是卿酒陨落之处。 如果说,卿酒的能力被伏羲大帝封存了,那么也只有在神域,卿酒才会重新找回自己的神力。 卿酒要回去,她要制止周子舒将凤凰之瞳交给他人! 如果凤凰之瞳真的落入了恶人手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盘腿坐在生魂石面前,卿酒点燃了九转轮回灯。 如今,凤凰之瞳一只丢失,另一只在周子舒身体上,卿酒的神力已经被限制了。 但是……卿酒还是想试一试。 慢慢闭上双眼,卿酒双手合十,“神域的众位上古神灵,我需要找回失去的一切。” 神域里安安静静,只有水流动的声音。 “凤凰之神卿酒在众神面前起誓,此生此世,将永远留在神域,陪伴众神,还请众神许我一个心愿。” 十四站在一旁,神情落寞的看着卿酒。 卿酒这是要……如果真的这样,那么卿酒和殊夜就再也不可能在一处了。 在神域守护的神灵,是不可以离开神域的。 换句话说,卿酒一旦做了这个决定,她永生永世都不可能踏出神域半步了! …… 忽然,生魂石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一个古老的声音回荡在神域,庄严而又神圣,“你真的想好了吗?” 卿酒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是。” “这段记忆,可能万劫不复,你真的想好了吗?”古老的声音又问。 “是。” 古老的声音消失,随即,一道光芒径直穿过了卿酒的身子! 那是一段记忆…… 卿酒遗失的那一段记忆…… 原来……伏羲大帝在这里埋葬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卿酒的弟弟——苍白少年。 在卿酒很小的时候,苍白少年就被伏羲大帝带走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久而久之,就连卿酒自己也忘记了这个双生的弟弟。 双生子…… “原来,一哥还有个弟弟?”十四诧异道。 卿酒也十分诧异,原来……自己还有弟弟…… “他现在在何处?”卿酒问生魂石。 “无间炼狱。” …… 妖界。 阎华告诉殊夜,幽印被周子坤关了起来。 那一刻,殊夜明白,这一切都是周子舒的计划,不……确切的说,周子舒和子坤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而且,这二人背后一定有更庞大的势力存在,只是殊夜还不知道这个幕后推手究竟是谁。 既然是周子坤抓的幽印,那么殊夜自是知道幽印被关在了哪里。 以殊夜对周子坤的了解,幽印应该是被关在了子坤的“灵魂枷锁”中。 “灵魂枷锁”没有破解之法,不过,殊夜并不需要破解。 他只需要瞒过周子坤就可以。 借助阎华的法力,殊夜比了个法术,很快找到了幽印的所在。 …… 看到殊夜,幽印有一丝激动! “十四!”幽印在“灵魂枷锁”中,看着殊夜……看着殊夜无神的双眼,眼圈微红。 “七哥,我需要你的帮助。”殊夜说明来意,幽印这才知道,卿酒出事了…… 幽印握紧双拳,周子坤究竟想做什么? “七哥,我需要你把我送到轮回中去。”殊夜的计划是,幽印虽然出不来,但是神力却可以使用,他是时间与空间之神,完全可以用神力将殊夜送到轮回中。 “你要去轮回?你自己?不行!”幽印果断拒绝了殊夜的提议。 ……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黑化 殊夜双目失明,而且又跟卿酒……殊夜是杀戮与爱之神,可是他的神力来源却是卿酒对殊夜的爱。 然而幽印却是知道,卿酒现在一定恨极了殊夜,所以殊夜的神力很微弱。 让这样的殊夜去找卿酒,无异于是……飞蛾扑火。 周子舒的恨,幽印是见识过的,而卿酒……应该会周子舒更胜! …… “七哥,来不及了,不管卿酒恨不恨我,我都要找到她。”殊夜坚定地说。 “你这是飞蛾扑火,万一连你也回不来了呢?”幽印担心道。 殊夜顿了顿,“那又如何,只要能跟卿酒在一起,就算是被困在轮回中又如何?” 听到这句话,幽印沉默了。 他知道殊夜一旦碰到卿酒的事,就不会在意生死…… 只要能跟卿酒在一处,殊夜不在乎这些。 就算是死,殊夜也愿意和卿酒在一起。 幽印沉默的片刻,终于答应了殊夜的请求,“好,送你去可以,可是你要告诉我你的计划,你完全的计划!将你送入轮回……然后呢?你们要怎样逃出来?” 这次,殊夜沉默了,他…… ……并没有想进入轮回之后的事,他只是想赶快见到卿酒罢了。 …… “没有计划对不对,你根本就是去送死!”困在轮回中的人,是出不去的,这一点幽印明白,殊夜更是明白…… “可是……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再失去她一次了。”不管是当年的周子舒,还是现在的卿酒,她们根本就是一个人啊。 殊夜继续说道,“七哥,我不愿意再经历一次失去她的痛苦,真的……太痛了。” 曾经,殊夜错过了周子舒,难道现如今,他还要再错过一次卿酒吗? 不,殊夜不愿意。 “你为她做的够多了,殊夜……别傻了。”幽印的眼眶越来越红,他是真的心疼殊夜。 殊夜为周子舒做了多少,只有殊夜自己知道,但是……周子舒却不理解殊夜。 如今……为了卿酒,殊夜给幽麟下跪,甚至于连眼睛都送给了别人,可是到头来……卿酒却恨殊夜…… 殊夜自己也知道,卿酒一定是听周子舒说了些什么…… 现在的卿酒……恨殊夜…… “七哥,就算我求你了,求你……送我入轮回。”殊夜的声音,有一些沙哑,让人听了格外的心疼。 …… 无间炼狱。 苍白少年看着周子舒,伸手捏着周子舒的下巴,微微一笑,“我可以将妖界给你,不过……你还需要给我一样东西。” 周子舒一愣。 她身上……有什么是苍白少年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周子舒的声音有一些打颤,她知道就算自己拒绝……也无济于事。 苍白少年是连伏羲大帝都恐怖的存在,周子舒又能将苍白少年如何? 只要是苍白少年想要的,无论如何他都会得到。 这就是压倒性的权利。 周子舒最渴望的那种权利! “我要,另一只凤凰之瞳。”苍白少年如是说。 …… 凤凰……之瞳? 也就是……周子舒的眼睛? 不! 卿酒最好看的就是这一双眼睛了,怎么可以给苍白少年? 而且……周子舒已经给了苍白少年一只眼睛,如今又怎么可以把另一只也给了! 周子舒害怕的下意识的后退,她没想到苍白少年竟然如此的贪婪! 如果没有了凤凰之瞳,那么卿酒这身子……还有什么价值可言? 现如今,周子舒已经不想要殊夜,她只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势和神力。 凤凰之瞳是卿酒所有神力的来源,如果没有了凤凰之瞳,周子舒就会重新变成一个废物! 不,她不愿意! 为什么老天爷总是那么残酷! 为什么总是这么对待周子舒,将周子舒拥有的一切都夺走? 当年是殊夜,现在是凤凰之瞳,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不要!我不愿意!”周子舒大声的哭喊着。 她……不愿意! …… 苍白少年起身,慢慢走向周子舒。 周子舒翻身想要逃跑,却被子坤牢牢抓住,在背后锁住双手,强迫周子舒仰着头,将眼睛暴露在苍白少年面前。 “子坤你这个混蛋,快放开我!”周子舒大叫着。 子坤可不会管面前的这个周子舒的死活,苍白少年的命令,子坤不敢违抗。 而且,子坤已经看不惯这个女人很久了。 用着卿酒的身子,糟蹋周子舒的名字……简直让人恶心透顶! “孩子,我会补偿你的。”苍白少年弯腰,手指慢慢伸向周子舒的眼睛。 “不要……不要……求你……”周子舒哭喊着,她的眼睛里,可是足矣毁天灭地的凤凰之瞳啊! 手指接近眼球,一点一点的…… …… 眼睁睁的看着苍白少年的手指,插入周子舒的眼球,从里面挖出了凤凰之瞳。 周子舒的眼睛,瞬间变的暗淡无关了。 此时的周子舒,就好像是方才的苍白少年……两眼无神,空洞虚无。 苍白少年将另一颗凤凰之瞳放进了眼球中,一瞬间,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凤凰之瞳……有了新的主人…… 看起无间炼狱的钥匙已经到手了。 苍白少年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肮脏的无间炼狱了。 “伏羲,你看到没有,老幺……终于还是让你失望了!”苍白少年的讥讽回荡在无间炼狱的夜空中。 而周子舒……就像是个被人“用过”后抛弃的娃娃,落魄且无力。 “妖界,是你的了。”苍白少年回眸看向周子舒,轻声笑道。 和卿酒一样的眸子,镶嵌在苍白少年的眼眶中,不知道为什么,这眸子让周子舒觉得很恶心! 终有一日,她会让苍白少年……什么叫生不如死! …… 司狱感知到了无间炼狱的变动,当他赶到无间炼狱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苍白少年带着子坤和周子舒走出无间炼狱,身后跟着数以万计的恶灵。 司狱本想要出手阻止,却被苍白少年的轻轻一瞥,挥下了九重天! 苍白少年根本就没有出手…… 天庭震动,天兵天将出动,但是从无间炼狱跑出来的恶灵太多,阻挡不及,只能眼睁睁的将他们放下九重天去! …… 一日之间,一切都变了样子。 妖界易主,妖后和阎华被打入了死牢。 魔界迎来了期盼已久的魔君——苍白少年,大举进攻凡界和仙界。 无间炼狱被摧毁,恶灵遍布九州大地,到处生灵涂炭。 大殿之上,众神线皆是眉头紧锁。 如今的局面,怕已是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报……”天兵从门外跑进来,“启禀天帝,凡界已被魔界攻破!” 天帝一听,瞬间从宝座上弹了起来,“什么?” “报……”这时,另一个天兵跑了进来,“启禀天帝,若水已被魔界攻破。” 天帝跌回宝座,扶着额头,“要变天了。” 下面站着一众神仙,都是满脸的忧思。 怕是再过几天,三界就要易主了…… …… “天帝,依老臣之见,还是找回殊夜和幽印二位公子吧。”太上老君眉头紧锁,如今魔界大举入侵,情况不容乐观。 按照这种速度,很快就要攻入天界了。 天帝扶着额,他也知道情况危急,可是……殊夜和幽印,已经不过问三界之事。 幽印还好说,可是殊夜……天家愧对殊夜母子,殊夜又怎么肯回来帮忙? 当年周子舒的事,天界可是对周子舒做了令人发指的事情,以至于殊夜一直恨天帝,恨所有人。 当时,周子舒被查出是妖界追查的逃犯,为了缓和与妖界的关系,天帝曾经下令将周子舒交出去。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那种时候交出周子舒,无异于让周子舒去死! 若不是殊夜以身相护,怕是那时候周子舒就已经死了。 后来,殊夜将周子舒贬下九重天,这才救了周子舒一命。 可是……谁能想到……周子舒竟然火烧了南天门寻死! 这一切,究竟怪谁? …… 殊夜是杀戮与爱之神,是战神,他是最适合上阵杀敌守护九重天的人。 而且,也只有殊夜有这个能力,可以守护九重天! 事已至此……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请殊夜了。 “不知,哪位仙家可愿意前往凡间,说服殊夜……”天帝知道,以殊夜那个脾性,他决定的事,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 众仙家面面相觑,殊夜的脾气……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复仇 没有人有把握能将殊夜请回来。 而且……谁又好意思去请殊夜呢? 毕竟……当年殊夜苦苦哀求天帝放过周子舒的时候,可没有一个人为殊夜求过情。 这种时候想到殊夜,但凡还有点良心的人,都会不好意思吧。 “父皇,儿臣去吧。”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 这声音是……幽麟。 天帝有些诧异,“你?” 幽麟和殊夜的关系……也许在九重天上,最不适合去求殊夜的一个人就是幽麟了。 旁人去,或许殊夜心情好还会答应,可是若是幽麟去……那殊夜一定不会同意。 “父皇,”幽麟站出来,拱手道,“儿臣有把握将殊夜请回来。” 既然幽麟如此说,天帝也不好驳了幽麟的面子,“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 虽然天帝心里也明白,殊夜……是不会回来的。 “报……”一个天兵火急火燎的从门外跑进来,众人皆是一惊。 “又有何事?”天帝心惊胆战,此时……一定不是捷报! “难道是魔界打入九重天了?”太乙真人担心的问道。 天兵跪在地上,“启禀天帝,外面……” “外面如何……”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凤凰之神来了。” …… 妖界。 灵魂枷锁中,子坤在卷轴上的日子,又画了一个差。 还有七日。 七日之后,子坤和苍白少年的契约就满了,那个时候子坤就自由了。 幽印不想去看子坤,他很心痛子坤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被囚禁在“灵魂枷锁”中,幽印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时此刻的魔族,已经攻陷了“无尽海岸”,已经攻入九重天的最后一道防线。 子坤伸手为幽印倒一杯茶,递给幽印,只是幽印没有领情。 叹了一口气,子坤放下茶杯,缓缓说道,“你将殊夜送去了轮回?” 幽印一愣……子坤,竟然知道? 他只是动用了神力罢了,子坤如何得知此事? 而且……子坤知道这件事却没有阻拦……难道是…… “这是你的圈套,你早知如此?”幽印双手拍着桌面,茶杯里的茶水被颠簸出来。 子坤淡淡看了一眼幽印,“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你!”幽印伸手抓住子坤的衣领,“他是我弟弟!” 子坤的眼神有些许的落寞,“我只在乎你的死活。” …… 幽印气愤的松开子坤。 不对……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子坤让幽印送殊夜去轮回……难道只是不在意殊夜的死活? 不对,不对,还有什么? 如果殊夜回不来,对谁最有利? 周子舒吗?不对。 殊夜来的时候,告诉幽印关于周子舒和卿酒的事,现在卿酒在轮回中,殊夜也在轮回中,幽印又被困在子坤的“灵魂枷锁”中。 所以,现在三界中……没有一位神君。 这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三位神君同时出事…… 莫非是天地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 “我问你,三界是不是出事了?”幽印问子坤道。 子坤没有说话,但是幽印却是明白,子坤这是默认了。 “是谁?魔界?妖界?还是……”幽印话没有说完,却被子坤打断。 “……是谁不重要,你不需要知道这些。”子坤的语气淡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幽印看着很难受。 “我警告你,别跟我用这个语气说话!”幽印恶狠狠的说。 子坤笑了笑,转身背对着幽印,“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倒不如杀了我从这里出去。” “你以为我不想吗?”幽印的声音很冰冷。 子坤长舒一口气,眼眶泛红,“你想,你一直都想,可是你做不到,不是吗?” 确实,幽印做不到。 如果可以,幽印真的很想杀了子坤…… 走了两步,子坤停顿回身,看向幽印,“对了,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 幽印一顿,“什么事?” “卿酒回来了。” …… 卿酒? 卿酒回来了…… 她……她不是应该在轮回中吗? 怎么会…… 可是……可是……殊夜却去了轮回…… 这可如何是好? 幽印本想要抓住子坤问个明白,可是子坤却先一步踏出了“灵魂枷锁”。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幽印出不去,只能隔着“灵魂枷锁”的结界大喊。 既然卿酒回来了,那殊夜怎么办? 殊夜找到卿酒了吗? 不,听子坤的语气,应该是没有…… 那是如何? 为什么,卿酒不将殊夜一起带回来? 不过,幽印不知道的是,殊夜根本就没有在轮回中找到卿酒。 就在殊夜进入轮回之时,卿酒正巧从轮回中出来。 他们……错过了。 “卿酒,是回来寻仇的。”子坤淡淡道。 …… 天界。 一身藏蓝色的袍子,映入众人眼帘。 一双碧蓝色的眸子,让卿酒看起来有些清瘦。 原本赤色的眸子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碧蓝色的双眸。 卿酒在神域的提示下,换上了一双新的眸子……这眸子不是别人的,正是卿酒的弟弟,那个苍白少年原来的眸子。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的卿酒,有了新的神力。 不过,卿酒此行,可不是来叙旧的。 生魂石还给了卿酒所有的记忆,其中也包括了她作为周子舒的那一段不好的回忆。 她记起了所有的一切。 如今的卿酒,好像是换一个人。 她眸子中的冷漠,让人看了心寒。 …… 可怜了天帝,还以为卿酒是来帮忙的。 “神君,不知神君……”天帝话还没说完,卿酒伸出手,将天帝抓在了手中。 卿酒用力掐着天帝的脖子,让天帝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众人才明白,卿酒是来复仇的! “大胆神君,还不放下天帝!”托塔李天王有气无力的说道。 经历了几天和魔军的恶斗,托塔李天王已是伤痕累累。 如今的他,别说是卿酒,就算是普通的小仙都打不过。 卿酒仰起头,长舒一口气。 随意,瞄了几眼这大殿中的神仙,嘴角露出一丝嘲笑的意味。 看着这一屋子的老弱病残,卿酒笑了。 天界已经不再是往日的天界了,此番与魔界的大战,天界必败。 看来,也不需要卿酒出手,过不了几日,这些人也会死在魔界的铁骑之下。 “三界,是时候该易主了。”卿酒淡淡道。 …… 松开天帝,卿酒觉得真没意思,一点复仇的快感也没有。 往日多么辉煌的天庭,想不到也有暗淡无光的时候。 就让魔界铲平这里吧,卿酒不介意天帝死在别人手上。 就在卿酒转身要走之时,前面的路,却被太上老君的拐杖拦住了去路,“神君,真的打算置之不理吗?” 说起来,这九重天上唯一一个对周子舒还不错的,就是太上老君了吧。 当年周子舒样貌丑陋,就连普通的宫娥都嫌弃周子舒,可是太上老君却是对周子舒一视同仁。 “老君,好久不见。”卿酒淡淡道。 碧蓝色的眸子,像极了“天空之境”的大海,似乎可以看透人心,吞噬一切光明和黑暗。 “神君可知,无间炼狱的恶灵逃出,霍乱了三界。”太上老君说道。 “与我何干?” “神君可还知道,那被伏羲大帝囚禁在无间炼狱千百万年的恶灵逃出,他是你的弟弟。” “那又如何?” 卿酒不认为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那个所谓的弟弟,卿酒自是要见一见的,可是……至于苍白少年做了些什么,卿酒不想过问。 她不介意天地换个人来主宰。 …… “当年,伏羲大帝就是为了牵制他,才离世,难道神君想要看到伏羲大帝的心血白费吗?”太上老君似乎抓住了关键。 也许……卿酒不会去管三界是否易主,但是她会在意伏羲大帝留下的使命。 既然,苍白少年是伏羲大帝下令囚禁的,卿酒自是有责任将苍白少年再度封印。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苍白少年的事,我自会处理,不牢老君挂心。”卿酒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不过,等什么时候魔界踏平了九重天之后,我再去和我那弟弟好好聊一聊。” 话音刚落,卿酒已经消失在众人面前。 卿酒的意思不言而喻,她……是绝对不会帮天界的! ……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情字 既然是要复仇,卿酒自是不会放过妖界的。 还有那个霸占了卿酒身体的……周子舒! 至于此时此刻,那个在妖界的周子舒…… 一个时辰前,在妖界。 当她见到卿酒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凌乱了。 周子舒没有想到卿酒会活着从轮回中走出来! “你……你……你……”周子舒吓得从妖皇的王位上跌落下来,浑身瑟瑟发抖,她明白卿酒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个人格住在卿酒的身子里那么久,还妄想独占卿酒的身子。 对于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卿酒连看她一眼的心思都没有,更不用说……跟她废话了。 手心一指,便是将周子舒的人格,脱离了自己的身子。 卿酒回到自己的身子中,觉得恍如隔世。 此时此刻的卿酒,已经不再是往日那个天真的神君。 如今的她,只想要复仇。 …… 而对于周子舒,不应该说是周子舒的人格……卿酒根本没有将这个人格放在眼里。 既然这个人格那么喜欢权势,那么喜欢霸占别人的东西,那么……卿酒就给她一个新的身体好了。 反正,这个人格并不是周子舒,也并不是卿酒,那只是苍白少年随便幻化的东西。 只不过……人格的野心太大,竟然幻想着彻底取代卿酒! 思来想去,也许……“猪”这个身份,更适合周子舒一些。 “不要,不要!”人格大声的呼喊着,希望卿酒能够放过自己! 将周子舒的人格打入一头母猪的体内,卿酒满意的点了点头。 给她一个人的身体,都是在侮辱人。 卿酒不是个好人,也没必要做个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神君。 周子舒在的猪的身子中瑟瑟发抖。 她讨厌脏,讨厌下等……她讨厌…… 哦……旁边的公猪在色眯眯的看着她。 周子舒的人格好害怕……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啊……” “卿酒,你给我等着,有朝一日,我……不要,不要过来……啊……” “……” …… 妖界边缘。 卿酒去祭拜了亦舒娘娘。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卿酒第一次来看周子舒的生母——亦舒娘娘。 只不过,卿酒在这里见到了子坤。 听说,卿酒回来复仇了…… 这一次,卿酒不再手软了。 得罪她的,冒犯她的,辜负她的……此次,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妖后死了。 就在卿酒想要去为母复仇的时候,妖后为了让卿酒放过阎华一命,亲手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卿酒是远古上神,又是苍白少年的孪生姐姐,区区一个轮回,如何困得住卿酒? 周子舒的人格还是太蠢了。 …… “你为什么不杀我?”子坤的声音很沙哑,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会见到卿酒的。 “我不杀你,幽印也会杀你,与其让你死在我的手上,倒不如让你死在幽印的手上。”卿酒伸手摸着墓碑上的刻字,淡淡的说道。 子坤喉头微动,他知道卿酒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因为当年……就是子坤变成了阎华的样子,亲手杀了亦舒娘娘。 这么多年,子坤每每来探望亦舒娘娘,心里都是愧疚的。 “你是来杀周子舒的吗?”子坤问道。 卿酒站起身,注视着墓碑,回应道,“那不过就是我的一个人格,有了自己的意识而已,如果你有空,可以帮我做掉她。” 不过,现在的周子舒,已经是一头浑身脏兮兮的母猪了。 就算是不杀,也没有什么了。 “你都知道了。”子坤叹了口气。 卿酒……知道了自己就是周子舒。 当年的事情,卿酒也全部都知道了。 …… “苍白少年是你的主子吧。”卿酒问道。 子坤点了点头,千百万年前,卿酒将一只白泽从昆仑山捡回来,只不过后来这白泽便丢了。 没想到,是被苍白少年捡了去。 卿酒笑了笑,或许这就是子坤的劫数吧。 他一辈子都要为他曾经做的一些事赎罪! 时间不早了,卿酒还有别的事要做,她转身要走。 “你要去九重天吗?”子坤问。 “有些事,需要处理一下。”卿酒淡淡道。 子坤顿了顿,他觉得殊夜的事,有必要告诉卿酒,“殊夜去了轮回,他去找你了。” 卿酒一顿…… 殊夜……去了轮回? “为了救你,他把眼睛给了我。”子坤默默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走到卿酒面前,交到卿酒的手上。 “抱歉。”子坤淡淡道。 …… 眼睛…… 殊夜的眼睛…… 卿酒的手有些颤抖,但是她很快恢复了平静。 也许……是报应吧。 当年还是周子舒的时候,殊夜说的话,卿酒到现在都记得。 殊夜……嫌弃周子舒相貌丑陋。 现如今,殊夜没了眼睛……就再也分不清美和丑了吧。 现世报,果然如此。 没有回答子坤关于殊夜的问题,卿酒对着子坤笑了笑,“对了,‘灵魂枷锁’的封印被我解开了,幽印应该在去往九重天的路上吧。” “什么?” 原来……卿酒见过幽印了…… 此话一出,子坤终于明白……卿酒,再也不是以前的卿酒了…… 她变的冷血,变的无情,变的让人捉摸不透,变的……让人恐惧! 幽印是子坤最后一道防线,曾经子坤有一个小小的期许,那就是……幽印可以好好活着,所以他才费尽心思将幽印囚禁在“灵魂枷锁”中。 可是……卿酒,彻底的打乱了子坤所有的计划。 卿酒知道,报复子坤最好的法子不是杀掉子坤,而是……让子坤在无力中,眼睁睁的看着幽印去死! 就算是为了殊夜这双眼睛,对子坤的一个惩罚吧。 …… 从“灵魂枷锁”中逃离的幽印没有回九重天,而是直接去轮回找到了殊夜。 在见到卿酒那一刻,幽印是震惊的,他知道卿酒变了。 告诉殊夜卿酒的事,幽印将殊夜带出了轮回。 此时此刻的殊夜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卿酒! 无尽海岸尽头的天空之境上,通往神域的大门已经消失了。 卿酒将神域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并将其隐藏起来。 殊夜找不到卿酒在哪里。 …… 回到凤栖梧桐,殊夜遇到了幽麟。 幽麟竟然给殊夜下跪了! 他需要殊夜回到九重天和他们一起战斗。 “这一跪,是我欠你的。”幽麟说。 恍如隔世,殊夜没想到有一天,幽麟竟然会来求自己。 其实,就算幽麟不来,殊夜也会回到九重天。 这一次的战争,严重程度可想而知,殊夜自是不会逃避,他会与三界共进退。 …… 魔界大军止步于无尽海岸。 殊夜的回归,将魔界从九重天逼退,双方僵持在无尽海岸边缘。 一望无尽的无尽海岸,黄金沙滩在月光下显得那么的耀眼。 看向无尽海岸对面的魔界大军,殊夜默然了。 殊夜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他的感觉还是在的,他是杀戮与爱之神,上战杀敌用感觉就够了。 卿酒,到底去了哪里? “今日你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幽麟从身后走过来,看着殊夜说道。 殊夜摇摇头,“不用了,反正也睡不着。” “这场战争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你是主将,是我们的主心骨,所以你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 殊夜提不起什么精神,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 神力越来越弱,就意味着……卿酒对殊夜的爱越来越淡薄。 殊夜不在乎卿酒还爱不爱自己,他只是想找到卿酒,哪怕是安静的看上一眼也好…… …… 看着殊夜,幽麟有些话要说。 “你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就是一个……”幽印没有说完。 殊夜接着说道,“情字,我知道了。” 殊夜一生最大的弱点,就是一个情字罢了。 “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幽麟顿了顿,“是关于卿酒的。” 殊夜回眸,关于卿酒的? “也许……我知道卿酒在哪里。”幽麟说道。 …… 其实,那日卿酒到九重天寻仇的时候。 为了以防万一,幽麟在卿酒身上留下了“逆鳞”的粉末。 “逆鳞”是东海特有的一种生物,它的粉末无色无味,但是只要被“逆鳞”的粉末沾染到,没有特殊的办法,就终生去不掉。 所以……幽麟知道卿酒在哪里。 …… 第70章 第七十章 血吻 凤栖梧桐。 其实……殊夜早该想到,卿酒会回到这里。 只是殊夜去过凤栖梧桐很多次,都没有找到卿酒。 因为……卿酒隐藏了真正的凤栖梧桐。 在殊夜去凤栖梧桐找卿酒的时候,卿酒……就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殊夜。 看着殊夜暗淡无关的眼神,看着殊夜落寞的背影,卿酒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她无法原谅殊夜,更无法原谅愚蠢到前后两次无可救药爱上殊夜的自己。 …… 子坤死了。 就在殊夜前往凤栖梧桐寻找卿酒的时候,魔界发动了又一次进攻。 幽印腹背受敌,子坤为幽印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这是最后一日,到了明日子时,子坤就自由了…… 可是,他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刻的来临。 躺在幽印怀里,子坤觉得很安心,这么多年来,他都是为了苍白少年做了一切丧尽天良的坏事,如今可以安静的死去,当是一件好事。 看来,老天爷对他不薄。 “告诉卿酒,我爱她。”子坤轻声说道。 “好。”幽印也是轻声回复。 “告诉殊夜,照顾好卿酒。” “好。” “亦舒娘娘的忌日,你要记得替我去祭拜她。” “好。” “最后……你要好好吃饭……” “好。” “好好睡觉……” “好。” “好好……幽印……” “我在。” “抱歉……” “子坤……子坤……周子坤!” 子坤走了,走的很安详。 他是个可怜人,没有自己的人生,一辈子都要依附于别的而活。 或许对于子坤而言,这是最好的结局…… …… 凤栖梧桐。 梨花雨下,殊夜抬头。 这里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殊夜放不下,他放不下卿酒。 “卿酒……”殊夜知道卿酒在看着自己。 只是,他不知道卿酒在哪里。 “酒酒,我知道你恨我。”殊夜伸手,有一片花瓣落在他的手心。 卿酒就这么默默的,在殊夜面前看着他。 殊夜的眼睛……卿酒有一丝心痛,可是她怎么可以为殊夜心痛? 一狠心,卿酒别过脸去…… 看着殊夜,卿酒会心痛,可是……不看,心更痛! “我不求你原谅我。”殊夜眼神中有一丝落寞。 这时,他感到自己的神力似乎恢复了一些。 这就说明,卿酒心动了…… “酒酒,是你吗?”殊夜看向周围,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即使如此,他也要找遍凤栖梧桐每一个角落,他一定要找到卿酒! “酒酒,你在哪?”殊夜摸索着,发了疯一般的在梨花雨中穿梭。 看到殊夜这个样子,卿酒的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脚步向前,却又退回来,卿酒终究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 梨花十里,看不到尽头。 不知道殊夜在这里找了多久,漫天的梨花雨似乎都在为殊夜哭泣。 殊夜发了疯似得寻找卿酒。 “卿酒,卿酒,卿酒……”殊夜跪在满是梨花瓣的泥土上,痛苦的抱着头,泪水瞬间崩溃了脸颊,他大声的呼喊着卿酒的名字。 卿酒,你到底在哪里? 在哪里…… 而卿酒,只能在殊夜背后默默的看着他,死死的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殊夜…… 到底为什么…… 他明明就不爱她啊…… 殊夜…… 为了卿酒放弃了争夺太子之位的机会…… 为了卿酒去死…… 为了卿酒失去了眼睛…… 为了卿酒…… 殊夜为卿酒做了多少,怕是只有殊夜才自己知道…… 十四曾经说过,殊夜心里只爱卿酒,从始至终只爱卿酒一个人! 以前,卿酒恨殊夜爱周子舒,可是周子舒就是卿酒啊…… 那么卿酒还在纠结着什么呢? 卿酒,到底过不去什么呢? …… “殊夜……”卿酒没有说出声音,她慢慢走过去,跪在殊夜面前。 “酒酒……”殊夜一愣,身体中的神力瞬间积聚起来,t他感应到卿酒的存在,卿酒就在他身边! “酒酒,是你吗?”殊夜伸手,向前摸索去。 卿酒慢慢抬起手…… 就在卿酒本想要触碰殊夜的脸颊的时候,幻移跑了过来。 此时此刻,二人只要再向前一寸,就可以碰到对方的脸颊! “不好了,魔界又发动了战争,此次苍白少年亲自带兵,我们损失惨重!” 殊夜微微皱眉站起身,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问道,“现在战况如何?” “不容乐观,无尽海岸失守,已经打到九重天了!” 殊夜二话不说,化作一阵烟雾消失在了卿酒面前。 只不过殊夜前脚刚走,卿酒后脚就跟了上去。 …… 九重天上,乌云密布。 苍白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天界众人,不屑一顾。 殊夜赶到,挡在天界众人面前。 “哟,你终于来了,我还在想你打算何时出现。”苍白少年抱着手臂,玩笑的看着殊夜。 不过,他这句话不是跟殊夜说的,而是……跟卿酒说的! 话音刚落,殊夜的身边,显现出一个人形。 卿酒安静的落在殊夜身边,抬头看着苍白少年。 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殊夜一怔…… 卿酒…… “你来做什么?”站在卿酒身边,殊夜是高兴的,他终于可是见到了卿酒,可是……他不希望卿酒以身犯险。 苍白少年的目标……一直就是卿酒! “你们对付不了他。”卿酒用力握了一下殊夜的手,而后飞身入天。 面对苍白少年,卿酒还有话要说。 …… “我本是想等你踏平了天界之后再出手,没想到你这么无能。”卿酒冷静的看着苍白少年。 苍白少年神色微变,“你……你……你说我无能!” “伏羲大帝当年将你囚禁于无间炼狱,不惜用我的力量将你封印,说起来……这笔账我们是不是该算一算!” 卿酒右手变换着手势,伸出右手再慢慢拉回,想要将凤凰之瞳从苍白少年体内抽离出来。 苍白少年一挥手,打断了卿酒的力量。 他的力量,不容小觑! “既然姐姐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也很想知道,你我二人……究竟谁更略胜一筹!”苍白少年说着,手心用力一握,变换出一把利剑。 同一时间,卿酒双手合十,再慢慢分开,从中抽出一根数丈长的银鞭。 用力一挥,将天际打出一个缺口,有光芒从缺口中渗透出来。 这是一场来自神界“天才”之间的角逐! 他们之间的对抗,任何一个人介入都会瞬间粉骨碎身! …… 双方交战,势如水火。 卿酒的银鞭在天幕之下划出一道又一道漂亮的弧线。 而苍白少年也是巧妙的躲开。 只不过就在卿酒想要用银鞭捆绑住苍白少年的时候,谁曾想,苍白少年竟是忽然出现在了卿酒的背后,生生刺穿了卿酒的胸膛! “酒酒!”看到这一幕,殊夜一个飞身,冲进天幕击落了苍白少年手中的利剑,抱着卿酒落在云巅之上。 殊夜抱着卿酒,“酒酒,你怎么样?” 卿酒看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摇摇头,“没事,我大意了。” 没想要,苍白少年竟是在这短短数日,学会了幽印的能力。 他现在可以瞬间转移到任何地方。 他的力量果然恐怖,只不过卿酒知道……这还只是皮毛罢了! 卿酒在殊夜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看着另一边的苍白少年。 “姐姐,你输了。” 话音未落,只见苍白少年收起利剑,将右手高举过头顶。 他在……聚集恶灵? …… “这样不行,”卿酒知道苍白少年在做什么,她可以感受到那股邪恶力量的杀伤力,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 卿酒看向殊夜,不,她不能让殊夜死,绝对不可以! 可是……卿酒知道,殊夜是不会走的。 他们刚刚才见面,就要面临分别……想象殊夜跟卿酒求婚的画面,卿酒微微一笑,她的心里是暖的。 卿酒伸手揽过殊夜的脖子,吻上了殊夜微凉的双唇。 这个吻痕干脆,不带一丝含糊。 卿酒慢慢覆上殊夜的眼睛,手心泛出点点光芒。 殊夜慢慢睁开双眼……他能看到了! 卿酒……他又可以看到卿酒了! 贪婪的看着卿酒,殊夜本能的用力抱紧了卿酒,压倒性的吻着卿酒带着血的双唇。 就在卿酒想要将殊夜推下云巅的时候,殊夜早就知道卿酒想做什么,他反手更用力的搂着卿酒的腰,有一种跟卿酒共存亡的架势! “这次,你休想抛下我一个人!” ……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尾声 卿酒长舒一口气。 既然如此,卿酒也没有法子。 双生子,亦正亦邪。 那么…… 卿酒也慢慢伸出手,平举到胸前,缓缓的张开五指。 手心凝聚出神力。 苍白少年可以汇聚天地间的恶灵,那么……卿酒也可以汇聚天地间的生灵! 这是一场正义与邪恶的对决,所有的人都屏息以待。 …… 就在卿酒将“圣灵之气”汇聚完毕准备抵挡苍白少年的“恶灵之源”的时候。 殊夜默默看了眼卿酒,手指比了法术,用卿酒的银鞭捆绑住卿酒,从卿酒手中接过“圣灵之气”,并伸手……将卿酒推下了云巅! 他不会让卿酒死的! 就算是送死,殊夜也不会让卿酒去死! 殊夜是杀戮与爱之神,卿酒给殊夜的爱,足够让他抵抗这世间最恐怖的邪恶! 两股力量互相抗衡,殊夜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需要在苍白少年专注于“圣灵之气”的同时,再一次的将他封印在无间炼狱中。 无论是神力,还是生命,这次的封印,殊夜会赌上自己的全部! “殊夜……殊夜……殊夜!”卿酒的声音划过夜空。 …… 一切都结束了。 苍白少年输了,输的很彻底。 其实,他不过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他很喜欢卿酒,想要跟卿酒玩,但是用错了方法。 他太孤独了,千百万年,没有人跟他说话,所有人都害怕他…… 就连他唯一的亲姐姐,都不记得他这个弟弟。 伏羲大帝说,双生子“亦正亦邪”……也许这只不过是一个无端的猜测罢了。 要不是伏羲大帝当年一语成谶,苍白少年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跟卿酒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苍白少年是先知,他在千百万年前就知道这一战必败! 但是他还是选择走这一遭…… 苍白少年被重新封印进了无间炼狱,只不过……卿酒会不定期的去看看他。 …… 三界又恢复了平静。 天兵天将还要去找遗落在三界的恶灵,只不过这些就不用卿酒过问了。 又到一年梨花开。 狼王离歌带着夫人和他的小狼崽子们一切到“凤栖梧桐”喝茶。 哦,对了,离歌的夫人没有死。 子坤到最后一刻,终于没有下狠心,他做不到……所以离歌的夫人还活着,只不过被子坤好好的保护起来罢了。 又能听到离歌贫嘴,卿酒嘴上说着讨厌,但是心里还是欢喜的。 “一哥啊,今年的茶,闻起来倒是比往年的更香一些。”离歌品了一口茶,“回味无穷,齿颊留香。” 卿酒没好气的白了离歌一眼,“今儿小嘴儿那么甜,怕是又有事求我吧。” “哪有哪有,别总把我想的那么贼溜溜的行不行啊。”离歌岑岑的笑着。 不用问,卿酒都知道离歌想做什么,“说吧,什么事儿啊,省的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想想上一次,也是离歌说起西王母娘娘家的事,才引发了后续。 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弟弟爱上了凡间的一个男子……” “……” …… 今年来的人很多,除了离歌之外,还有阎华。 因为三界的这场战乱,让天帝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所以,天帝并没有下令血洗妖界。 这对妖界来说是一件好事。 阎华登上了王位,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妖皇了。 他的母亲妖后死后,阎华终于变成了孤家寡人,但好在还有卿酒这么个妹妹在。 毕竟,周子舒是阎华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这一点,卿酒不可否认。 “你来了。”卿酒笑了笑,离歌的故事听上去都没什么涵养,正好微微喜欢听离歌说故事,卿酒索性抽身走了出来。 阎华点点头,“来看看你。” “是啊,做了妖皇,真是要忙死了,也不来我这里走动走动。”卿酒打趣道。 “这不是来了,为了给你赔罪,还带了一些上好的果酒。” 妖界的果子酒最是醉人,卿酒可享受不来。 不过既然是阎华美意,卿酒自是收下了。 “什么时候,给我娶个嫂子回来啊。”卿酒挑着眉看向阎华。 阎华无奈的笑了笑,岚裳已经是过去式了,阎华会将她深深埋藏在心底。 “不知道,顺其自然吧,看缘分。” “回头让离歌给你物色物色呗,他的眼光很不错的。” “哎呦,您可放了我吧,我可害怕他。 “怎么了,你还不乐意了。” “这件事,不急,不急啊。” 卿酒可不管阎华,转身对离歌大喊,“离歌,回头看有不错的姑娘给你们妖皇物色物色……” 这边卿酒话没说完,阎华已经捂住了卿酒的嘴,笑嘻嘻的对着离歌说道,“她胡说的,你别当真,别当真啊……” “……” …… 自从子坤走了以后,幽印走南闯北的想要修复子坤的元神,可是一直无果。 近日,他听说极北苦寒之地有一株“冰山雪莲”可以修复元神,所以便是早早起程前去了。 虽然不知道这“冰山雪莲”究竟功效如何,不过老天爷看在幽印这份“持之以恒”的心意上,应该也会善待这二人的。 虽然卿酒还是无法原谅子坤,但是她已经放下了。 毕竟……卿酒还有殊夜,她已经很幸福了。 …… 说到殊夜。 那日与苍白少年的一战,殊夜将卿酒推下了云巅,自己孤身奋战。 殊夜是杀戮与爱之神,卿酒的爱越深,殊夜的能力就越大。 在“圣灵之气”的背后,殊夜拿着利剑,将那“圣灵之气”当做盾牌,自己隐身在其后,用利剑生生的穿透了苍白少年的心脏。 苍白少年输了。 可是,殊夜也被“恶灵之源”反噬,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间。 那一刻,卿酒真的……想要杀光这世上所有的人,给殊夜陪葬!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绝望。 …… 只不过,那个时候,卿酒忘记了一件事。 那就是……殊夜是不会死的。 还记得……当年周子舒对殊夜下过的那个诅咒吗? 殊夜,永生永世“不生不死”…… 神的诅咒,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消失,除非立下这条诅咒的神已经不在了…… 所以,只要卿酒活着,殊夜就活着。 没有卿酒的命令,殊夜是不会死的! 只不过,卿酒不知道殊夜何时会醒过来罢了。 …… 送走了一众宾客,卿酒独自来到神域看望殊夜。 今日的神域,比往日更美一些。 因为拯救了苍生,神灵似乎为了感激卿酒,解除了卿酒要永远守护神域的誓言。 只不过,为了殊夜能快些醒过来,卿酒还是要每日来神域看望殊夜的。 殊夜还是那样好看,让卿酒看的入了迷。 “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啊。”卿酒躺在殊夜胸口,叹了口气。 一年了。 整整一年了。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这要是换到凡间,都已经改朝换代许多次了。 “我好想你。”卿酒对着殊夜说道。 这时,幻移在神域外呼唤着卿酒,“神君,幽麟太子来了。” 卿酒看了一眼殊夜,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起身便离开了。 走的时候,殊夜睡的很安详。 但是卿酒转身之时,殊夜的手却是微微一动。 …… 幽麟是来通知卿酒,天地朝会的事。 过几日是天地朝会,卿酒受邀参加。 届时也是幽麟的受封大典,天帝将在那日传位于幽麟。 卿酒本是不愿意去的,但是幽麟却说……他希望殊夜可以在场。 所以,卿酒是代替殊夜去的。 只不过卿酒与幽麟曾经有过嫌隙,所以在幽麟受封的时候,卿酒没有在场。 她独自一人来到殊夜的西决宫。 …… 梨香苑的梨花,开的比往日要好上几分。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一切都是刚刚好。 卿酒不想要殊夜的宫里这么冰冷,隔三差五的会到九重天来看看。 一树梨花压海棠,卿酒闭着眼睛闻着花香。 好甜的香味。 咦?奇怪…… 这香甜的味道,只有凤栖梧桐的梨花才会有,怎的今日梨香苑的梨花却也是如此的香甜? 这香味,可以沏上一壶上好的“梨花落”了。 就在卿酒想要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力道将卿酒紧紧拥入怀中。 来人伸手挑着卿酒的下巴,吻上了卿酒柔软的唇瓣。 花香四溢,齿颊留香…… 卿酒微微睁开双眼…… …… 殊夜用磁性而又沙哑的嗓音在卿酒耳边轻轻说道。 “酒酒,我好想你。” …… ——终章——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